祠堂肯定是要进的。”说着又扯了扯沈慕:“小慕,咱们回去拿钱吧。”在刘氏看来,虽然心烦,但是确实也没怎么吃亏,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忍了算了。磕了脑子的宋柏:“”“不是,娘,我说真的。”宋柏不顾老村长越来越黑的脸,“这个结果,其实两方都不满意。我们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想要的更多”老村长:“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所以这次妥协了一点儿,难保他们不会得寸进尺,再拿爹进祠堂的事儿来威胁咱们威胁这种事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就是个无底洞,一次都不能妥协。”老村长:“”慕哥儿这是上哪儿招的夫婿是脑子真不好还是咋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都叫他闭嘴了还说还搁那儿叭叭个不停怎么这么没规矩沈青山看自己爹的脸色越来越差,赶忙打断宋柏:“小宋,你别说了。”宋柏之前住在沈青山家,但一直在屋里躺着,和老村长没打过交道,但和沈青山还是熟悉的。“青山叔,我说的难道不对”沈青山也叹了口气,这让他咋说可人生在世,谁能真真正正的事事顺心,谁能真真正正的一次委屈也没受过总有时候,是形势比人强的。“你知道建个祠堂要多少钱你就敢张这个嘴了。”沈青山叹气道:“你当是跟盘炕似的,自己打点儿泥胚就能盖啊忍忍吧。有我们看着,总归不会让你们吃大亏的。”宋柏犹豫了一下,掰了掰指头:“三十两够吗”沈青山:“”你还真盘算起来了宋柏咬牙:“五十两总够吧”宋柏这辈子,花超过五十两银子的时候都屈指可数。他着实有点儿心疼。别说五十两了,三十两他都心疼可这钱是花在他岳父老泰山的身后事上,省不得。这点儿他还是拎得清的。“”不光沈青山无语了,屋子里的人都说不出话来。老村长现在也不嫌他是个招赘来的、没资格说话的人了,哑声道:“你有那五十两,拿二两出来把这事儿解决了不好吗,费那劲儿。”年轻人就是不懂过日子。五十两干点啥不好,盖个祠堂想啥呢二两和五十两哪个多你分不清吗你以为我想花这五十两啊宋柏摇了摇头,忍住心口的绞痛:“我不是置气,不是单单要解决这一次的问题。也不是不服您的裁决。您是村长,自然有您顾全大局的考量。”这话一说,老村长的脸色倒缓和了些。“我是要以后再没人能拿这事儿威胁我们,再没人能让小慕受委屈。不该他做的事儿,他不高兴做,就谁也别想逼他做。”沈慕拿胳膊挡着脸,肩膀微微颤动。窗外雷声震动,四野风起。宋柏拉开他的胳膊,用拇指轻轻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沈慕脸都哭花了,抽噎道:“你哪儿来的五十两银子啊”宋柏:“”这么令人感动的时刻你在操心这个宋柏无奈道:“晚上回去一并和你说。你别跟我说这时候你舍不得五十两,给爹盖个祠堂。”沈慕摇了摇头,又抹了一把脸,止住自己的泪水。想了想又道:“还是不行 先说我真不是心疼钱啊。唉,这祠堂的事儿,不是盖一个就能解决的再说了,我爹凭什么不能进祠堂”沈老大的牌位,那确实是本来就该进祠堂的。沈老大作为秀才,名下可以有八十亩田地免税。原本没分家的时候,就用来免了沈家十亩地的税。后来大房净身出户,沈老大名下没有地了,免税的名额放着也是浪费。他便和村长商量,把村里的族田放在他名下免税,也算他为村里做的贡献。反正是村里的族田,有村长和族老盯着,也不怕他占了去。更不怕帮了这家那家生气。不患贫来患不均,沈老大还是懂的。所以直到沈老大死,村里五十亩族田都是免税的,沈老大可以说是为村里做了大贡献了。要不是沈家二老来闹,沈老大的牌位百日一过,自然而然就该进祠堂,根本没人有意见。可是沈家二老拿着孝道过来说事儿,村里不理不睬也不是个事儿。刘氏听着沈慕的话,也想起自己当家的这些年为村里做的事儿。他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多少村里的孩子想去外头读书,都是沈老大帮的忙。多少村里人受过沈老大的恩惠、孩子受过沈老大的教导。为村里做了那么多贡献,如今人走了,却连祠堂也不能进,就因为他那黑心烂肚子的爹娘。刘氏忍不住也哭了一鼻子。“我爹本来就该进祠堂的他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又为村里做了那么多事儿。进祠堂是我爹应得的”沈慕咬碎了牙:“坏了良心的拿这事儿来拿捏我”“沈慕”这回沈青山也坐不住了,喝道:“那是你爷爷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沈慕脖子一梗,倒也不再说话了。“村长你听听啊这村里头头一个,敢这么当面骂他爷爷奶奶的啊”沈老汉是真被骂急了眼,脸都涨红了,喘着粗气:“都是你们一直袒护他,偏着他你看看他现在,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要自己出去盖祠堂连他爷爷我都敢骂我被孙子这么骂,我还活什么”沈慕心想,那就去死呗。关我什么事儿。等你死了,见到我爹,和他说说。你觉得他不孝,不准他进祠堂的事儿。沈慕冷冷的想。宋柏把沈慕护在怀里,“小慕虽然措辞不当,但他这话有错吗但凡做父母的,只有为儿女谋划的,哪有拦着不让儿子进祠堂的多大仇还不是为了拿捏沈慕,小慕说错了吗”“我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宋柏冷笑道:“这钱我们是不会给的。我有的是钱,就是不给。大不了一拍两散,我钱多,带着沈慕远走他乡再盖一个祠堂,明年的二两养老银子,你们要是找得到我们就来要啊哦房子我也不会留给你们的,我们就是连夜拆了,砸了,毁了,也不给你们。”宋柏骄傲的一扬头。沈慕在他怀里小声道:“有的是钱是有多少钱”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沈青山都有些瞠目结舌,慕哥儿气性大,这招来的汉子气性更大这一言不合就要远走他乡重盖祠堂还要把现在住的房子砸了也不给沈老汉,有必要吗这么大仇吗确实挺大仇的。沈青山叹气,沈慕小时候被沈家二老扔到山上差点死了的事儿,当年分家的时候刘氏就哭着和老村长说了。这是刘氏和沈老大非分家不可的理由。他也知道。往近了说,都说死者为大,沈老大都死了,沈老汉却拿他的身后事做文章 。作为儿子,沈慕怎能不恨就是原本没仇,这一下子也恨极了。沈青山张了张嘴,刚想说点儿什么,打个圆场,就见他弟弟沈青石慌慌张张从外头跑进来。沈青山一拧眉,“这慌慌张张的干啥呢正说事儿呢”沈青石也顾不得顺着脸往下流的雨水了,胡乱抹了一把:“爹,哥,不好了”“咱们村的祠堂让雷给劈了房顶都塌了”屋里所有人:沈青石:宋柏:“这么不结实啊还是咱们自己盖吧。”第40章 爹走了之后, 我们过得太狼狈了,不想让他心疼屋里一时静的落针可闻。几息过后,老村长第一个回过神来,使劲儿一拍大腿, 跳起来就往祠堂跑。身手敏捷得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沈青山第二个回过神儿, 赶紧扯着沈青石跑快几步追上去,一边一个扶着他:“爹您慢点儿别跑这么快,再摔着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慢得下来吗”老村长觉得这短短几息时间, 自己嘴上都要长出燎泡了古人对鬼神最是敬畏, 况且是他们这些在愚昧的边缘试探的村人呢。宗族的祠堂被雷劈了, 差不多等于告诉别人他们村、他们沈家一族, 遭天谴了以后这十里八乡的,沈家屯的人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几个族老也慌慌张张的纷纷相互搀扶着起来, 颤巍巍往祠堂赶去。沈老汉愣在一旁, 连忙道:“大堂哥,小叔,你们看是不是让小慕先把银子拿来”可是谁还有工夫搭理他一个个都紧赶慢赶的往祠堂去了。沈老汉有点儿慌, 他心里也知道, 这个雷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说不定这谈好的事情,就得黄了。“小慕, 刚才老村长都说了, 让你把养老钱先拿来, 你还不快点儿去家拿, 还是待会儿给我们送家去”沈老汉和沈老娘对视一眼,沈老娘抹了一把脸,朝沈慕道。沈慕简直要笑出声了。刚才被老村长压着他都不想给钱,更别说现在人都走完了,就剩这两个老东西了。刚才他们被压着,那是“形势比人强”,现在,则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沈慕连话也不回,一手拉着宋柏,一手搀着刘氏:“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我瞧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我爹那样好的人都不能进祠堂,这老沈家的祠堂摆着还有啥用呢不如劈了算了。”沈老汉和沈老娘闻言,身子一僵。村里人少有不信神佛的,把都老天爷搬出来,就算知道沈慕是故意恶心他们,心里到底也有点儿怕。三人转身就要走。沈老汉气的不行,又心有畏惧,只敢在后头骂:“沈慕你不要太过分”话说的太激动,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沈慕恶心极了,快走几步,把他们彻底甩到了后面。方才在屋里,或许是注意力都放在说事儿上了,根本没注意外头雨多大雷多响,到了地方才吃了一惊:祠堂自然是用的好砖好瓦,大青瓦片的屋顶被整个劈碎,厚重的瓦片塌下来。把祠堂里面的牌位、香案全砸坏了。有的牌位年头长了木头也朽了,被瓦片一砸,直接断成好几截。好几家的青壮都不顾风雨,披着蓑衣跑来捡自家祖宗的牌位。更有妇孺围着祠堂哭了起来。老村长背着手站在一摊破砖烂瓦旁边,不住的叹气。这瓦还是去年年底刚上的新瓦,门也重新漆过的。他们沈家宗族是有族田的,每年的收益都攒下来,隔几年就能把祠堂翻修一番。怎么就这么寸,崭新崭新的祠堂,就让雷给劈了沈慕拉着宋柏和刘氏也来瞧瞧情况。当着那么多村人,他们倒也没说什么风凉话。瞧着确实劈得很严重,也不禁心有戚戚焉。这是劈在没人住的祠堂上头。要是劈在谁家屋顶上,那一家子说不得都得交代了宋柏皱着眉瞧那些被断了的房梁砸坏的供桌和散落在一旁的牌位,唏嘘道:“真的是不结实。要是咱们自家盖一个,肯定不能是这豆腐渣工程。”“啥和豆腐渣有啥关系还攻城”沈慕和刘氏一头雾水。“你嘴上说的盖一个轻松,这进祠堂可不是单牌位有地方放。不然咱放家里不好吗也是青砖瓦房呢。这进祠堂啊,是要享尽子孙后代的供奉香火的。”“不是,是说这房子盖的像豆腐渣,一碰就碎。”宋柏解释道,“还供奉还香火亏得爹的牌位还没放进去。”几人的眼神落在了被房顶砸坏了的那些牌位上面。一个头发花白了的老妇人,刘氏认得,是那牌位主人的女儿,正抱着碎了的牌位哭得伤心。站在一旁的老村长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刘氏瞧见了,忍不住还是为祠堂说了几句话:“也没有你说的,跟豆腐渣似的那么夸张。这祠堂隔几年就翻修一次,用的是青砖青瓦,房梁上用的木头也要换的。要不是这雷劈得精准,不会塌得这么厉害。”不过也是,这雷怎么那么巧就劈在祠堂上了刘氏方才在村长家听了沈慕和沈老汉说的话,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这时候不禁对沈慕道:“这你说不会真的是你爹显灵了吧不然怎么早不劈晚不劈,偏偏那会儿”偏偏他们孤儿寡母被逼得下不来台的时候就劈了。毕竟在刘氏心里,沈老大是经常“显灵”的,她一求沈老大保佑沈慕开窍,沈慕就立刻开窍。弄了几回,刘氏心里就越发犯嘀咕,很是相信通过那牌位是能和沈老大沟通的。直接导致她现在每天都和牌位沟通,就跟沈老大活着的时候,和沈老大沟通一样。沈慕不是很相信,虽然他也觉得这雷劈得巧。倒是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老村长听见了这话,背影僵了一下。沈慕嘴角弯了一弯:“那谁知道呢估计只有我爹知道了。这人呀,终究有一死的。早死晚死都得死,到时候在地底下一相会,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沈慕笑容满面对刘氏道:“爹和您那么恩爱,他肯定不会早、早、的就投胎,您也保重身体,让我爹多等些年,这些年间他在底下就能见着不少故旧亲朋呢。”老村长这时候还不知道沈慕是故意说来刺他的干咳一声,背着手往远处走了几步。刘氏那么年轻,肯定还有好些日子可活。倒是他们这些老骨头,真不让沈老大进祠堂,他们死了之后在地底下见了沈老大,老脸真没处搁想到这儿老村长又叹了口气:现在就是让他进祠堂,祠堂也没了啊。刘氏也回过味儿了。嗔道:“你这孩子。”她叹了一口气:“老村长也不容易,村长这个位置挺难做的,他要一味护着咱们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