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倒掉,就想伸手拉他一把。可惜他动不动就当甩手掌柜,“劣迹斑斑”,有鉴于此他手头上的铺子几乎都被收了回去,如今手里就只剩下了个百食坊。尽管百食坊也很赚钱,可那些钱都是孩子们赚的,他实在不好意思从中挪用。两手空空的赵三郎就盯上了富得流油的赵三娘,想从她手中借一笔钱给龙东盛应急。赵三娘点点头,淡淡道:“倒就倒吧,你也好收心,好把那五千两本钱给念回来。”“二姐,我保证,龙威镖局不倒我也照样用心念书”赵三郎的口头保证显然打动不了赵三娘,赵三郎尴尬地抓了抓头,决定改变策略,换成利诱:“咱这钱不白给。龙镖头说了,谁能提供他五百两周转,就折两成干股给他。”赵三娘心里头盘算了一番,随即摇头道:“行镖这个行当咱不懂,不能做。”“谁说不懂的你不懂我懂啊”见赵三娘脸色发黑,赵三郎忙道:“就算不懂也不打紧,多接触几次自然就懂了。不说别的,就说木器生意,咱家又有谁懂木器的,还不是照样开了木器坊”赵三娘道:“说起木器坊,都经营了好几个月了,至今也没盈利。可以说,咱家这么多买卖当中,这个木器坊开得最不划算了。果然,不熟的行当碰不得。”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店中八卦赵三郎反驳道:“这只能说明木器坊的掌柜没本事”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此时,“没本事”的木器坊掌柜詹惠岑敲了敲门,她这是来交账本的。赵三郎差点儿没咬到舌头,此刻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也顾不上和人家打个招呼,就捂着脸冲了出去。说好了帮我看账本的呢赵三娘狠狠地瞪了瞪赵三郎的背影。“赵二小姐,这是上个月的账本。”詹惠岑递过账本,咬唇道:“上个月又亏损了四两银子。”赵三娘忙接过账本,笑着宽慰道:“刚刚我是在和弟弟抬杠,说的不过是戏言,你可别往心里去。万事开头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其实没想过要在今年盈利,只求别亏太多就好。詹姑娘,这个掌柜你当得很称职。”这个詹惠岑就是当年静海最负盛名的木器店升泰木器店的少东家。她在被范文俊害得走投无路之时,接过赵四娘递过来的橄榄枝,成了赵四娘家开的木器店里的掌柜。“你娘亲的身子怎么样了家里银钱可还凑手要是不够用的话,千万别不好意思,只管和我说。”赵三娘关切道。詹惠岑忙道:“不必不必,东家给的月钱很高,足够咱一家三口花销了。前些日子是因为病重,药里要用到人参,手头才有些紧。如今我娘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吃些寻常药材就行,手头宽裕了很多。有劳东家费心了。”詹惠岑是真心感谢赵四娘家,他们在自家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不但救了她娘的性命,还给自己提供了一展身手的平台。詹惠岑忽然道:“赵二小姐,你听说了吗皮家的儿媳妇有了身孕,可她婆婆范氏却铁了心要把孩子给打下来,整天在家里喊打喊杀的,闹得整个皮府里鸡犬不宁。”皮家夺走了詹家的木器店,却不用心经营。铺子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最终在上个月底关门大吉,铺子里的伙计也全部被遣散了。詹惠岑知道,这些伙计中有不少是技艺高超的匠人,在和赵三娘打过招呼后,她就趁机把人挖了过来。那些挖来的伙计之前都归皮家的掌柜管,没少听那嘴碎的掌柜嚼舌。加上有几个伙计还去皮家打过家具,在内宅里听说了不少阴私。这些阴私外人绝对无从得知,极具八卦价值。赵三娘生平有两大爱好:一是看话本,二是扒八卦。一听詹惠岑说起八卦,而且是和肖云裳有关的,立时来了精神,忙问道:“这是为啥范氏不是一直盼着抱孙子,这才急吼吼地娶儿媳妇的吗怎么如今孙子好不容易来了,她却要一门心思地弄死呢”“这个嘛,据说肖云裳怀的不是她孙子,应当算是她儿子”这乱七八糟的,詹惠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了:“呃,这个怎么说呢其实,孩子他爹是皮茂声。”“啊”赵三娘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皮茂声他儿子皮智杰不是个傻子吗还是个动不动就打人的武疯子嘛。估计肖云裳害怕会被皮智杰给打死,就给自个儿找了个靠山。能镇住皮智杰的还能有谁,当然是他老子了,所以就和皮茂声,咳咳,也就是她公爹勾搭上了。”詹惠岑一脸八卦道。“这、这也太不知羞了”赵三娘鄙夷道。“确实是不知羞耻”詹惠岑道:“不过皮茂声那种混蛋还就喜欢这种臭不要脸的,可着劲儿宠她呢。不光划拉了好些银钱给她,还把她的娘家人接到了县城里。”“肖云裳的娘家人搬去县城这事儿我早听说了,其实不光是肖家人,我那所谓的爷奶也跟着一起去了。”赵三娘皱眉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詹惠岑又道:“也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肖家自打搬去了县城,就没少在那儿为非作歹。夺人生意那是轻的,听说前些日子还整出来一桩人命官司。那件官司闹得挺大的,后来还是借着皮家的威势才硬压了下去。不过自那以后,肖家的气焰越发嚣张,行事更加肆无忌惮了。”赵三娘点了点头,道:“肖家素来如此。肖云裳的弟弟肖守安之前为啥被流放去了胡逗洲还不是因为他和人争凶斗狠,弄出了人命。估计是因为肖守安判的太轻,甚至后来还被放了,就完全没能起到镇摄作用,以至于肖家仍旧不拿人命当回事儿。他们且等着,皮茂声总不能在静海当一辈子土皇帝,总有离任的时候。到那时候,肖家有本事就跟着皮茂声一起走,要是走不了还留在静海的话,肯定有他们受的。”“我也相信恶有恶报,可肖家估计还会蹦跶好些日子。”詹惠岑不无担忧道:“我听说你家以前和肖家有些摩擦,又在县城里有不少生意,他们会不会那你家生意下手啊”“岂止是摩擦,这里头的官司大的去了”赵三娘抽出一本新交上来的账本,狠狠地甩在桌子上,冷笑道:“至于我家生意,他们早就已经下手了。”赵永孝名下的豆腐坊和李家二房名下的饭馆相继倒闭后不久,长乐镇上就冒出了两家新开的豆腐坊和卤味店。别人不知道这两家店的东家是谁,可有汪掌柜相助的赵三娘清楚得很,这背后正是肖家。肖家拿着自家的方子在长乐镇开店赚钱不算,搬来县城后又开了好几家新铺子,地点就特意选在了自家铺子的附近,这是摆明了要和自家打擂台呢。如果是正当竞争,赵三娘根本就不惧肖家。因为肖家手上的那些方子都是些基本款,许多赵四娘后加的改良款和升级款并未包含在内。最重要的是,许多豆制品里面要用到各种调料,卤味里头更不必说了。这些调料分别是哪些,用多少合适,赵永孝或许还能说出个大概,可精确到几分几钱,他就有些说不清楚了。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简直有病原来赵四娘待人素来持保留态度,对于她这个四叔,她心怀感激,却始终无法完全放下心防。因而在传授赵永孝方子的时候,她并没有倾囊相授,很多关键的地方她讲归讲,却不细讲,有时候还“忘”讲一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步骤。换句话说,赵四娘教会赵永孝的那些所谓核心配方,其实有不少是去了核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此偷工减料地教学人家赵永孝还能学得会吗能做得出像样的成品来卖吗这些在赵四娘看来都不是问题,做吃食生意嘛,口味最为重要,其他的学个七七八八就成了。为了保证口味纯正,我直接提供卤料包给你。于是至关重要的卤料包,都是由赵四娘磨成细粉后再交给赵永孝。理由还很好听,你刚开始学做吃食,肯定把握不好用量,而且卤料包里面的调料太多,小镇子上都没法子找齐,还是由我从县城甚至府城找齐配好给你吧。看,赵四娘可有多贴心要是赵四娘家和赵永孝家一直和睦下去,无论赵四娘是否藏私,都不会影响到赵永孝家的生意。可要是两家闹崩了,那就对不起了,这门生意你还是别做了吧。相比起手段含蓄的赵四娘,赵三娘做事更加直接,也更加强势。当她看清赵永孝的真面目后,就立即中断了对赵永孝的供货。哪怕这几个月来,赵永孝三番五次托人捎信来求,说尽好话,还论起了亲戚情分,赵三娘都丝毫没有心软。也是赵永孝没有求到她面前来,要是他敢来,赵三娘非问到他脸上不可:你自家的铺子都已经歇业了,你还要我家的卤料包做什么人家弄黄了你家的生意,你不去反击,反而处处帮着人家,简直是有毛病总之,肖家虽然从赵永孝手中拿到了方子,却缺少了许多真正的核心技术。等到落入肖家手中的卤料包彻底用尽,可以想见的,他家做出来的吃食口味必定一下子大减。即便肖永业是个聪明人,后来在赵永孝的协助下做出了不少改进,他家铺子的口味也只能勉强算是中等,根本比不过同一条街上赵四娘家的铺子。不过,做生意光靠实力是不够的,还会受到很多外界因素的影响。肖家靠卖女搭上了知县,他家铺子在县城里开得顺风顺水,可赵四娘家的铺子却三天两头受到三班衙役、地痞流氓的滋扰,好多主顾看到她家店铺里的乱象都选择绕道走,生意惨淡得不得了。“那可咋整呀”詹惠岑忧心忡忡地问道。“还能咋整,先歇业一段时间呗。”赵三娘说得轻描淡写,可她的眼里都是怒火,掩都掩不住。其实,如今赵四娘家家大业大,不要说是几家小小的豆腐坊和卤味铺了,就是几十间,她家都照样赔得起,完全不用因为生意不好就立即关门大吉,更不值得为此大动肝火。只不过,赵三娘算是明白了,有皮茂声这根搅屎棍在静海一日,她家就不要想在那儿好好地做生意。而且生意惨淡就算了,她家有好几个店伙计在一次又一次的滋扰中还受了伤。虽然都只是受了轻伤,可赵三娘看得很清,肖家做事是没有底线的,再这么下去,闹出人命也是有可能的。几经权衡之后,赵三娘决定,从这个月开始将她家在静海县城里明面上的生意都暂时中断。至于和别家合作没挂自家牌子的生意,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过她再三提醒合作伙伴,做事一定要低调再低调,以免当了出头鸟,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给盯上。“罢了,不提这些晦气事了。”赵三娘深吸一口气,才险险压住心头的怒火,道:“你父亲的祭日不是在本月中旬吗这是周年祭,得要好好办。初五的时候你就把账本交给朱鸿程,让他代你管一段时间。铺子里的事儿,你就别再操心了,还是早些和你娘回静海去准备准备吧。”见东家对自家如此关照,詹惠岑心下一片感动。詹惠岑再三道谢过后,原想就此告辞,可斟酌了半天,她还是开口道:“说起朱鸿程,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怎么他不妥当”赵三娘忙问道。这个朱鸿程以前是一家木器店的学徒工,虽然没能在那儿学到高超技艺,可他干活认真细致,加上小时候读过两年书,能写会算,因而很得赵三娘看重,一直把他当储备掌柜在培养着。这会儿听詹惠岑这声气,貌似他有什么不妥,赵三娘顿时吓了一跳。“说实话,他这人做事肯定是没问题的,有很多地方,我这个当掌柜的都比不上他。只是,怎么说呢他那媳妇儿,也不知是不是他媳妇儿”詹惠岑见赵三娘目光奇异,生怕她会有所误会,便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朱鸿程家在城北,距离城南的木器店较远,以前午饭时分他都是在附近食铺里随便吃点,从上个月开始每天中午都有个小媳妇儿来给他送饭。大伙儿都以为他新成了亲,问他他也没否认。可前几天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打上了门,口口声声说朱鸿程勾搭他媳妇儿。那年轻人贼眉鼠眼,形容猥琐,一看就不是个正派人,在铺子里又是撒泼又是打滚,引来了一大堆人围观。虽然最后朱鸿程用拳头把他“劝”走了,可这么一出多多少少影响到了铺子里的生意。“这事情虽说不大,可府城里做木器生意的有这么多家,咱家要想从中脱颖而出,就得有极佳的口碑。这种两个大男人抢一个小媳妇儿的事情最容易让人说道,我就怕一个不好,会坏了咱家铺子的名声。”詹惠岑不是一个喜欢在人背后说坏话的,她是真心担心赵四娘家的生意,才会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赵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