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杨泽文心里打鼓,缓缓吐出两个字:“程颢”“很好。”林孝珏又问道:“那程颢师从何人“杨泽文想了想看向薛大人。薛世攀这时抢过话来:“程颢师从周敦颐,那是理学的开山鼻祖。”“非常好。“林孝珏看了薛世攀一眼,然后又面向众人:“周敦颐理学最有名气的两个徒弟是兄弟二人,一个是程颢,一个是程颐,有一天两兄弟去外面喝酒,席间朋友叫了好几个漂亮的陪酒女郎,这些女郎对两兄弟大下其手,一顿乱摸,程颢非常生气,把女郎们羞辱了一翻,程颐却笑呵呵的跟女郎们一起调笑喝酒,当然这不是我要讲的重点,我要讲的时候回到家之后,回到家后程颢看程颐像是没事人一样,哼着小曲看着书,就非常生气的问程颐,方才在酒席上,你为什么跟那些女郎拉拉扯扯。程颐就很无奈的摇摇头,我都已经忘记了,你却还没有放心,大家听出什么问题来了吗”薛大人明知道她诡计多端,不敢随意搭腔。亭台上的傅山表情耐人寻味。薛世攀道:“是程颐不知道羞耻,这还用说嘛“林孝珏一笑:“薛公子,程颐都已经放下了,你还没放下。”薛世攀一愣,众人哈哈大笑。林孝珏道:“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两兄弟的性格是非常矛盾的,程颐随性,程颢刻板,我没有说谁好谁不好,我就说一个问题,程颢的学问后来被朱熹继承,就是程朱理学,程颐的学问被陆九渊继承,就是程陆心学,所以方才杨大人说什么程朱理学才是理学你的学问是谁教的他们兄弟都师从周敦颐,薛公子也说了,周敦颐既然是理学的开山鼻祖,那么凭什么程朱就是礼,程陆就不是明明是同宗同源,只不过因为二人个性不同,有些微妙的小分歧而已。”说实在的,有人天天喊着朱熹,但可能是跟风,不见得真把理学研究的透彻。所以不知道理学根源在哪的人也大有人在。很多人听了好稀奇,都轰然议论开。杨泽文因为林孝珏那句你的学问是谁教的而面红耳赤,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所以灰溜溜退到人群之后。薛世攀想起今天的来意,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林孝珏出风头。他道:“即便是同宗同源,分了家,就要分出个主次正邪,程颐能跟陪酒女郎调笑喝酒,这显然是有违礼法,方才傅先生也说要去人欲嘛,没色就是人欲,连都不能克制,还谈什么礼法”薛大人和许文馨听了暗暗点头。林孝珏看向她,勾唇一笑,那笑容有些妩媚,再配着她云淡风轻的打扮,正是亦正亦邪,让人过目难忘,薛世攀差点看得走神。林孝珏笑过之后道:“很好,都会用先生的话来攻击先生了,薛公子进步很多。”以前薛世攀总是说不过林孝珏,薛世攀见人这么多她还提这些事,心中不由大怒:“你有话就直说。”林孝珏道:“好,那我问你,程颐和陪酒女郎喝酒,伤害了谁傅先生以穿着为例,讲到的是节约,难道程颐的欲是多喝了两杯酒”薛世攀道:“跟酒没关系,是不该被美色所动。”林孝珏用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眼神看着薛世攀,并笑道:“我上面的例子直说说喝酒啊,跟美色有何干系难道朋友盛情款待,要像程颢一样黑着脸让人没面子吗你只顾着想美色,是不是把朋友之情忘在一边了程颐和这些女郎可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你关注的点是不是不对难道义就不值得提倡”程颐只是喝酒,没有跟这些女人乱交。而且是朋友的盛情款待。反观程颢明明是不给主人面子。霍人群中爆发出叫好声,远处还传来这样或者那样的议论:“永安公主好口才。”“不是好口才,是事实就是如此,有些人眼里全是美色,人家眼里却是义气,因为气度不同嘛。”气度不同。这四个字一下子就把林孝珏和薛世攀分出高下了。傅山心中暗暗点头,甚至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心学,不是没人继承。薛世攀脸色惨白,薛大人气得鼻尖都红了,对许文馨道:“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在,我就说她全是歪理。”他对林孝珏真是厌之入骨,公主都忘了叫,直接叫死丫头。许文馨心中一沉,明显的这位公主很护着傅山,那就是跟程朱理学为敌,可她曾经还救过他的命,救命恩人怎么选他沉吟一下高声叫着亭台之中的傅山:“傅先生,我等都来听您的课了,有一事不明,要来讨教。”救命恩人的恩情可以找机会报答,但是有损师承的事,还是要战斗道理。这时候林孝珏早就看见许文馨和薛大人了。也知道前面那两个非要打断傅山讲课的人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这两个指使的。她道:“两位先生竟然也能来给傅先生捧场,真是碰壁生灰。”灰她故意咬字狠一些。她把二人又指给众人看:“这位是许文馨许大儒,这位大家应该更熟悉吧,翰林院的薛大人,都是理学的泰山北斗,两个人合起来也能撑起理学界的半壁江山,今日能来我的院子,实在荣幸之至。”这两个人名气比傅山大,但因为都住在京城,有关系的人已经拜访过了,傅山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所以众人听了有些许震撼,但没有傅山要开讲的消息令人振奋。不过三个人能碰在一起很不容易,人群中还是有一阵躁动的。傅山的弟子和林孝珏院子里的举子却如临大敌,对方已经表明了身份,显然不是只听讲那么简单。自在观说纯粹是难为我自己,不应该写理学这个东西的,但是又很喜欢,真心想跟大家一起讨论。就酱紫。不更了,晚安。第5章 灭人欲许文馨和陈大人明显是来挑战的,傅山从亭里站起来:“承蒙二位兄台不弃,来听小弟的浅薄之见,有失远迎,二位若是肯赏脸,不如上亭一叙。”这就是接招的意思。林孝珏本来就是要替傅山接招的,好在她没有开口,最好的状态就是现在,她来对付薛世攀,傅山对付许文馨和陈大人。毕竟她是小辈,这样才不会被人说抢风头。见傅山毫不畏惧的迎战,薛大人和许文馨相视一言,二人向凉亭而去。这时候下面听讲的人全都绷紧了神经,谁都不敢出声。薛世攀趁机窜到林孝珏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方才说老师和父亲撑起了半壁江山,那另外半壁呢”林孝珏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可是怕林孝珏有诡计,所以才忍到现在。林孝珏轻轻一笑:“另外半壁我跟傅山先生撑着。”口气可真不小。薛世攀一哼,心想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话,又暗暗庆幸,多亏方才没直接问出口。亭台里许文馨和薛大人已经分别跟傅山行了礼,傅山也没托大,恭敬的回礼。之后薛大人便不客气的道:“听了傅兄一席话,老夫有很多不同意见,很想跟傅兄切磋切磋学问,傅兄可否赏脸”薛大人相貌俊美,宽衣博带,亭中凉风一吹,衣袂飘飘,他在亭中,犹如山水之间,就跟神仙一样。他又享有盛名。挑战的话说的甚是倨傲,可这样更符合读书人不吭不卑,遇不平事就毅然出手的标准。下面听课的学子们沸腾了,纷纷称赞着薛大人的外面和品格。这让傅山的学生们很是担忧。白梓岐等人也面色凝重。只听傅山微微一笑,抬手道:“二位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这迎战的口气也很狂傲,虽然傅先生不如薛大人俊美,但也温文尔雅,听课的人再次沸腾,鼓着掌期待着双方一战。薛大人蹙眉道:“自然是一个”他话还没说完,许文馨已道:“辩真理又不是打仗,当然是观点相同的站一方,观点不同的站另一方,至于人数多少,那就不该做规定。”这样明显着他们这一方占便宜。别说有他和薛大人两个在,还有朱熹的那么多门徒呢。而心学有几个人涉及恐怕有些人还是因为傅山这次讲课,才知道有心学这门学问的。傅山的学生听了许文馨的话气得脸都白了,想要帮老师争取公平,单间白梓岐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做声。白梓岐是林孝珏在宅子里的发声人,他说不要出声,就是林孝珏的意见。傅山的学子都受过林孝珏的恩惠,所以堪堪闭了嘴。薛世攀感觉到他们那边气氛不对劲,就红着脸对林孝珏道:“我老师可不是为了占人便宜,人数之争本来也是学术之争该有的,我圣门学者众多,是因为人心所向,你应该明白这些道理。”如果一个学问只有一个人拥护,也就成不了学问。林孝珏听了薛世攀的话淡淡一笑,站的离他远了一步。薛世攀又羞又恼,用目光恶狠狠的盯着林孝珏,可惜她只能盯个后脑勺,林孝珏根本不看他。他想了想还想迈前一步。这时有个灰色身影挡在了他和林孝珏之间,他一愣,那个身影回过头来朝他微微颔首,他一看是王子悦,脸顿时涨紫起来。他自问跟王子悦绝交和拒绝帮他营救傅山都问心无愧,但不知道为何看见他就很尴尬。一想这绝对不是我的错,一定是这个人强加给我的怨念,这个人故作洒脱不问当时的事,就是让我觉得对不起他,我才不会这么想。王子悦回头问林孝珏:“公主,老师会不会吃亏”林孝珏道;“做学问哪有吃亏占便宜”王子悦想了想还是很担忧:“公主,您知道我的意思。”林孝珏点着头道;“有我在,你安心吧。”有我在,安心吧。听了林孝珏这句话,王子悦彻底放松下来,这世上说这句话的人很多,但能做到的寥寥无几,这女子算是其中一个。薛世攀见王子悦的肩膀很欢乐的样子,黑下脸去,更加认定王子悦是故意挡着他,他就更没有内疚之感了。亭上许文馨先发制人,问傅山:“听你方才所说,心既理,如果一个人作恶,谁能用心里的理来让他得到惩罚”傅山道:“心既理是要让自己懂理,如果人人都知道向善,这世上就不会有恶人。”说白了道德是为了提升自己,并不该来约束他人。许文馨一哼,又问道;“可事实是世界就是有恶人,在您的世界里,应该如何惩处恶人”惩罚恶人本来是官府的事。傅山想了想道:“那您的学问中,是谁来惩罚恶人”林孝珏听了噗嗤一笑,这个问题傅山确实回答不上来,但她不相信他许文馨就能回答的上来。许文馨微微脸红道:“所以这恶人根本就没有良知,也就是没有心,没有心的人如何能获得理所以礼要从外面的事物中找,也就是格物致知。”傅山道:“在我们眼中,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的人,就是恶人,可他可能是个好儿子,好父亲,杀人越货者穷凶极恶吧可也有杀富济贫的,人生来就有良知,怎么没有如果没有,您举出一个没有的例子来。”许文馨一时之间哪里举例子,他心想这个傅山看起来憨厚老实,原来如此奸诈狡猾,他看向薛大人求救,薛大人没出声。林孝珏心想他们这样辩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上前一步道:“我说三位,要说理学,就绕不开六个字,存天理,灭人欲,我想问问诸位,什么事天理,什么是人欲人欲应该灭吗”听课的人早被傅山和许文馨的争执吵得不耐烦,他们两个真的是争执的样子。林孝珏提出问题正好让大家松口气,因为这样两边回答同一个问题很公平,而且这个问题问的确实很是时候,天理和人欲,吵了多少年了,今天谁能有没有人能给出正确答案,存天理,应该灭人欲吗众人纷纷议论着,讨论着自己的想法,谁也没注意,这场口水战的控制权,又回到了林孝珏的手里。自在观说我还是卡文呢,必须要写过这一段能好,什么心学理学,一个唯物主义,一个是唯心主义,都有缺陷又都有优点,当然王明阳的心学跟陆九渊的还不同,他主张知行合一,所以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对与错,我写出来也是吃力不讨好,呜呜呜。第57章 我才是主人要不要灭人欲许文馨和薛大人的答案肯定是肯定的,因为他们的先圣就是倡导存天理,灭人欲,这是程朱理学的核心内容。傅山想程朱理学有很多缺陷,但是心学没有很倡导这个,就道:“可以去人欲,不一定是灭,因为人欲是灭不掉的。”他话音刚落,下面可就炸开了锅。因为圣人都说要灭人欲,突然有人说灭不掉,那圣人为什么可以成为圣人就是他没有啊,灭不掉不是说圣人也存在这怎么可能这时人们对三纲五常是十分敬畏的,尤其是读书人。平民百姓就不提了,因为礼不下庶人。在平民百姓中也没必要讨论这种理学上的事。许文馨见多数人都反对傅山,心中渐渐涌现得意之情,心想圣人的话你也敢推翻不是自己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