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去:“无妨,不必经过国公,我进少羽的院子如无人之境,你明日等我就是。”细碎的声音渐行渐远。林孝珏看着头顶小孔投下来的尘埃,笑了笑。注定这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陈博彦自从贤王府回来,就开始睡不着觉了。他捧着书卷,却全然看不进去,只呆呆望着窗口一盆盆兰叶发呆。侍女桃花端来热茶而来:“公子,您看累了,要不去歇息吧”陈博彦指着桌案一角让她将茶杯放下,就是不言语。桃花乖巧的忙完手中事,就悄悄迈开步子,欲要离去。陈博彦突然道:“桃花,你可知道兰花为何开花千奇百怪吗”桃花是从正规人牙子那里买来的,本是官家小姐,识文断字,又因相貌端正不妖魅,所以被陈夫人派到儿子房中伺候,桃花桃花,取名诗经,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公子这难题把会讼文背诗的她难住了。桃花笑看那些兰花道:“这还有为什么吗”陈博彦心中更加愁苦,看看,同样识文断字,就只有她知道,轻轻一叹:“万事万物,自然都是有为什么的。”桃花来了兴致,走到公子身旁问道:“那公子到要跟奴婢讲一讲,为何兰花开花,千奇百怪”陈博彦的目光终于看向她,也是鹅蛋脸,就是大了点,眼睛细长温婉却不水灵动人,鼻子也挺拔,但不娇俏怎么办嘴也太大了,再看向眉毛,描过,跟她的一点也不同,心中又一叹息,这世上恐怕再没哪个女子有那么英气的眉毛了。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姐什么都好看,别的女人自然什么都不如她。陈博彦又是一阵叹息。桃花与公子相处的也算随意,好端端的,公子看着她又是摇头又是太息,以为做错了什么,忙道:“奴婢是不是哪里让公子不高兴了”陈博彦心道:“若是她,她会这么问吗定然不会,她一定娇俏的斜睨着他,淡淡问着,你看我不顺眼霸道蛮横,却无比挠人心肝,痒痒的。”桃花看着公子叹息更厉害了,伸手扶上公子额头:“也不热啊。”陈博彦放开她的手,声音弱弱的:“我想我是病了,你快去找爹娘来看我。”桃花又不是大夫,见公子如此说,哪里还会怀疑,慌忙一声:“公子你忍着点。”小跑就出去了。陈博彦放下书本温吞走到自己床前,看了看床铺,锦被泛蓝,早有丫鬟暖热,可就是少个人,她。直愣愣往床上一趟,四仰八叉的,望着头上的虚空不眨眼。陈家二老来时看儿子像死了一般眼珠一动不动的望着床顶,三魂顿时吓掉了七魄。陈夫人摇着儿子手臂:“六郎,六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泫然欲泣。陈大人俯下身去看儿子的瞳眸,还是直勾勾的:“博彦,你到底怎么了”久久得不到回答。陈夫人道:“是不是又犯病了”陈大人脸色变得青白,桃花在他们身后擦眼泪:“公子自昨天起就不对劲,好像失了神,不知是怎么了”陈夫人道:“那怎么才来回我”“公子前面不让去。”陈大人劝住妻子:“这时候你对她吼有什么用,等着,我去找大夫。”陈夫人急忙点头。床上公子突然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大夫,找小姐。”陈夫人惊讶的看看儿子又看向丈夫。陈大人眉头紧蹙,想了想赶紧出去了。未完待续第058章 鼓励第二日一早,天好似骤冷起来,陵南穿好衣服忙在地龙里加了炭,周四小小一个还睡得很沉,她确保炭火一定会着,这才推门出去。厅中竟然有热气扑鼻,陵南听炉火噼啪声,忙走向炉子那边。“小姐,您这得多早起来的我怎么睡得一天比一天沉。”“等人,睡不着了。”林孝珏又添了几块炭,通红火苗就被压下去了。她又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冬日天亮的晚,黑的早,主藏,你睡不醒,这是自然规律,不要违背它。”陵南刚好走到炉旁,烧水的壶挨着炉子放在地上,壶嘴冒着热气。“那小姐的意思冬天睡到三竿太阳落也成了”她提起来,到盥洗的地方。小姐都是用冷水洗脸,这水是特意给她和周四烧的,兑好温水洗了脸,就听小姐道:“抬杠的人,总是忘了一句话,过犹不及。”陵南一边擦脸一边笑,洗簌完毕,她又回到炉火旁边,跟小姐并肩站着。见小姐玩着炉钩子,她问道:“小姐,少施氏今日会放入吗”林孝珏手烤着火,目光发呆:“若是我,会放人,不知他们。”陵南急道:“若是不放人怎么办啊”“只能走,下下策。”“没听过小姐说这下下策。”林孝珏见炉中被压制的火苗慢慢窜上来了,木炭噼里啪啦发着清脆的响声。“下下策,就是劫府救人,然后逃走,浪迹天涯。”“小姐不是要留在京城吗又常听人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咱们就算远走天涯又能去哪里呢还有,就算救出了管事的,他一个奴才身份,若是被抓到。定要处死,小姐一介女流,没有家族亲友,就算是以行医为生。也过的辛苦啊。还要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若想不被抓大,只能心存侥幸,还要东躲西藏、隐姓埋名生活,那日子怎么过”是啊。有钱有权的仗剑天涯叫潇洒不羁,哪天行侠仗义被写成书,那叫侠客行,也可以是神雕侠侣,可没钱没权到处走,不只能是流浪的人在外想念家吗林孝珏道:“虽不至于,如此沮丧,到底是下下策,所以,只能等到最后。”小姐的所有隐忍都因为她们。陵南心中的烦闷有添加一层。火苗更大了,林孝珏缩回手,看着陵南道:“我们还是做好,他们放人的打算吧,一会我教他缝合术,你在一旁好好看。”陵南眉心轻拢道:“小姐真的要教少施名医都说同行是冤家,他学会了,反过来要对付的就是小姐。”林孝珏点头:“他若放人,我不会出尔反尔。”“小姐要讲信用,看来这事难办了。”林孝珏听她口气认命。笑道:“讲什么信用跟他少施家,我还讲什么信用。”“可小姐不是说不会出尔反尔吗”林孝珏搓搓手道:“我们先收拾,差不多开饭,我再慢慢跟你说。”陵南只好答应。二人洒水扫地擦拭桌案摆设。边忙碌林孝珏边道:“你可听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我每日督促你背书,你又记得多少”陵南说来惭愧:“好多句子奴婢都看不懂,有的连字都不认得,更别谈什么兴趣了。看的只想睡觉。”“是,不了解的,一定学不会,所以,就算我手把手的,教少施名医,他也不见得,学得好。”陵南不敢苟同,道:“奴婢学不会,是因为奴婢愚钝,可奴婢也曾听三太太说话,秀才学医,如笼中捉鸡。少施名医自小学医,定然学的快了。”“你懂得还不少。”林孝珏道:“孔子尊老子,一声师父,老子参易经入道,诸子百家,万般学问,都出自易经,医术更是易经的分支,秀才熟读,四书五经,再读医术,自然易懂,可难道你忘了,不管你读不读,黄帝内经,就在那里,不管你学不学,伤寒杂论,千古流传,可有几个人,成了名医我教给他的,也都出自医书,他若有心,其实不必求我教他,自学便成,可有些人就是愿意,坐享其成,不劳而获,总以为别人的东西,高深莫测,是好的,舍本逐末。这样的人,我不信他能学好,你记住我的话,世间任何学问,都是要下,苦功的,没人能随便就成功。”陵南恍然大悟,再一想又问道:“可总有些人,天资聪慧,好像学什么都快,什么都难不倒他们。”林孝珏摇头:“这样的人极少,大部分还是,日积月累来的,比如,我们一起读书,从四书开始,我无日夜的研读,总算门清,你想起来刻苦,更多时候玩耍,过了几天,师父开始授论语了,我又日以继夜,你又三天两头,再到五经的时候,有的道理,我在四书的时候,就都懂了,自然一点就透,你先前的债还欠着,这里自然更加艰难,等学问到了一定高度,好多道理,是想通的。学的越多的,学的越快,懂得越多,这距离就拉开了。过后你却对人说,这学问好难,为什么,我怎么努力,都不如她,我想,你一辈子,也就只能活在抱怨和艳羡之中了。”陵南面红极耳:“给小姐这么一说,奴婢都没脸活了,可奴婢只是个下人,学那么多学问做什么”林孝珏道:“从前,你是个下人,这不怪你,如今,我从不当你是下人,你再不好好学,就怪你了,当人有了条件,就该努力,即便是下人,也一样,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意思是做官有能力的时候,要学习,做学问有能力了,可以做官。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让自己活得更好。”每个人都有责任让自己活得更好,是责任,陵南反复咀嚼着小姐的话,眸子从清澈变得迷茫。林孝珏将扫成堆的灰尘收到篓子里,洗把手道:“去叫人吧,吃饭。”陵南还在琢磨她的话,可过一会才应该过来:“啊,对了,我去叫小家伙起床。”第059章 授业吃过早饭,少施氏和少施名医就带了管事的来了。林孝珏急,他们也不清闲。林孝珏独坐厅中高椅,旁边有案,管事的被两个下人押着,单衣破碎,遍体鳞伤,见了她,目光茫然,久久不做任何举动。少施氏和少施名医与他并排而立,全部挡在林孝珏的案前。少施氏表情肃然,少施名医背着手,但笑不语。林孝珏看向少施氏。少施氏道:“这伤是以前打的,他不肯承认吃里扒外,我治好对他用刑,不然这家如何操持。”林孝珏让陵南去扶过管事的,陵南心领神会,走过去扫视一番,见只是外伤,没有残疾,朝小姐点点头。林孝珏道:“卖身契呢他一家人的,卖身契。”少施氏从怀中掏出几张纸,并没立即交出去:“我们尊约定而来,那小姐的诚意呢”林孝珏目光扫向路旁,那个矮桌上,放着一些用具:“我已准备好,你们不必,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少施氏姑侄见那些东西奇奇怪怪的,从前没见过,料她所言非虚,少施氏将卖身契递过去。林孝珏仔细看了一遍,有四张,抬头问管事的:“你家中,只有四人在府上吗”少施氏冷哼:“这个我还无需作假。”管事的呆滞的点头。林孝珏又问:“可是田贵春,贾氏,田露、田卫国两姐弟”管事的依然点头。陵南也不知道他这个状态能不能相信,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再要人可难了。小声又问一遍。管事的一个劲的点头,陵南蹙起眉头。林孝珏将卖身契全部收起,放回到怀中,朝管事的招招手:“过来吧,从此后,你再也不用受,林府胁迫。除了我。没人敢动你,一根指头。”少施氏姑侄听着心中不爽,管事的突然跪下去。一下子抱住她的小腿:“小姐,我可算得救了。”嚎啕大哭。哪里还有方才的老实呆滞,陵南和少施氏姑侄看的目瞪口呆。林孝珏低头笑道:“你此刻便带着家人出府,外面有人接你。以后我的事,全部由你打理了。过些日子,我再替你接风,好好谢过你。”这份自由得的太不容易,管事的哭的不能自已。少施氏姑侄相顾一眼。心里都在琢磨她方才的话,有人接应是什么人过些日子她又有什么能耐了。管事的还在抱着小姐大腿痛哭,四十多岁的人了。活脱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陵南看不下去了。扶起他,在他耳边道:“还不走”管事的忙擦干眼泪。林孝珏让陵南给他拿件披风披上,外面天寒地冷,管事的感激连连,陵南脸色为难,小声问小姐:“咱们的都是女子用的。”林孝珏声音自然:“去我屋里,有合适他的。”陵南福身去了里屋,不多时果真拿出一件黑色披风,陵南抖开给管事的披上,他身高六尺半寸的人啊,还显得有些长。管事的破涕为笑给林孝珏道别,陵南去送他,却也只能道门口。少施姑侄这时候的主意全都被他的披风吸引,这女子小小的个头,这披风分明是男子的,她哪来的林孝珏刻意咳嗽一声,闻到:“大公子,要不要学了。”少施氏姑侄忙转回头来。少施名医面露兴奋之色:“小生等的就是这一刻。”林孝珏站起来:“过来吧。”他将少施氏二人引到矮桌前,手指着桌上的工具道:“这个是镊子,这个叫止血钳,这个是手术刀你要想学缝合术,这套工具,自行准备一套。”少施名医拿起钳子仔细观看,这东西材料考究,制作繁琐,再做一套,能不能找到手艺好的工匠且不说,就算找到了,也得十天半月,那这十天半月他怎么办少施氏也看出了名堂,怒道:“你这是戏耍我们”林孝珏笑道:“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