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事也好，还是修复武器和盔甲也罢，都要花费一笔不小的开支。回到桃花寨后，苏毅环视了一下留守山寨的众人，发现张鸿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毅摆了摆手，瞥了眼刘十三和孟海，这二人是山寨的骨干，只可惜他二人心怀不轨，尤其是孟海，此人野心极大，又有能力，整个桃花寨比他武艺高强的人不少，但能力比他出众的却不多。比起耍心思和玩阴谋诡计，放眼整个山寨，能和孟海一较长短，也只有方境一人而已。这二人都是心思通透之辈，又都是流寇出身，彼此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若论武艺，自然是方境略胜一筹，孟海曾为桃花寨打下不少山寨，立下赫赫战功，而苏毅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孟海更是带着一队山贼越过南荒林，袭击了南荒林那头的永济渠，趁着夜色血洗了其中一个规模不大的胡人村落。当初拿下永济渠是苏毅的意思，但他提出这个建议后，最先支持他的便是刀疤和孟海二人。而提出先从南荒林下手，之后对永济渠徐徐图之的就是孟海。除此之外，孟海还提议苏毅南下赤峰岭。那赤峰岭盛产铁矿石和铜矿石，而且品相极好，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对于孟海的能力，苏毅自然是认同的。此人虽然心机深沉，但确实是个做实事的料，尤其在拿下永济渠的看法上几乎和苏毅保持一致。只是此人野心极大，苏毅都有些担心自己驾驭不了他，好在之前俘虏了方境。方境的能力不比孟海差。或许稍有不如，但相差的也不会太多，方境同孟海不一样，他能力出众，但是并没有什么野心，在纵横山脉内当流寇的时候也是得过且过，虽然聚集了一批流寇，但从未想着要占山为王，也正因如此，才会被苏毅安排过去掣肘孟海。苏毅看了看孟海和刘十三二人。见二人神色如常，料想桃花寨最近出现的问题应该不在这二人身上，便缓缓开口道：“说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山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张鸿升看了眼孟海，轻咳一声道：“前段时间孟头领带人越过了南荒林，装扮成胡商，趁着夜色血洗了一个胡人村落。本来血洗了胡人村落也就算了，可也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结果南荒林那头的胡人大怒，现如今正准备集结兵力，打过南荒林”“南荒林的防御工事呢修建的是否完善”苏毅皱了皱眉，他没想到永济渠的胡人竟会先对南荒林动手。以目前幽州的形式来看，这些胡人不应该主动惹事才对啊，他们正和幽州境内的汉人闹得不可开交，而且永济渠又和东阳郡断了联系，没了刘虞的支持，这些胡人再是骁勇。也架不住汉人人多啊。张鸿升回道：“南荒林的防御工事已经修砌完善，我特意让何远带去五千弓箭手，协助南荒林的兄弟防御永济渠的胡人，只是”“只是什么”苏毅摆了摆手，有些不悦道：“有事你尽管说，用不着吞吞吐吐的。”张鸿升深吸了一口气，连忙道：“何奎派夜不收传回消息，永济渠的几个胡人部落已经结盟，幽州最近胡汉的矛盾愈演愈烈，永济渠内那些胡人不得不摒弃前嫌，联合在一起。”苏毅点了点头道：“这也在意料之中，眼下胡人和汉人的矛盾激化，永济渠的胡人再不团结起来，只怕也无法安稳的占据永济渠了。”永济渠的胡人来自不同部落，既有鲜卑人又有乌桓人，甚至还有匈奴人、通古斯人以及鬼蛮和祁山奴。这些胡人部落彼此之间争斗不断，他们本就是野蛮的种族，为了众多永济渠这块水土肥沃的土地，互相之间刀兵相见也是常有的事。只是爆发红衣之乱后，这些胡人假借平叛为名获得刘虞的支持，借此对诸多汉人村落肆意掠夺，甚至频频屠村，最终惹得天怒人怨，当地汉人群起攻之，一度激化了胡人和汉人之间的矛盾，更有一些汉人无法忍受这些胡人的肆意妄为，转而投靠了五斗米教，帮助五斗米教成功的占据了幽州腹地。这些胡人也是典型的猪队友，坑了刘虞这个不算靠谱的盟友。张鸿升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夜不收还传回一个消息，这些胡人已经同上饶县联系上了”“上饶县”苏毅蓦地一惊，忽然问道：“幽州的胡市不就在上饶县么”张鸿升苦笑一声道：“胡市就开在上饶县，那里有个叫宇文泰的蛇头，此人是鲜卑人，是幽州实力最大的胡人。”“宇文泰”苏毅忽然笑了起来，冷冷道：“如此正好，那宇文泰之前派人偷袭我们，此时正好新仇旧账一起清算鸿升，你去把周飞和张焕叫进来。”张鸿升急忙道：“主公，这宇文泰麾下的胡人骁勇善战，你千万不能小觑。”苏毅道：“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以为傍上了宇文泰就可以袭击南荒林了永济渠的那些胡人想的未免太天真。”张鸿升离开之际看了眼孟海，有些欲言又止。苏毅看在眼里，忽然问道：“又有什么事”第二百五十七章 政治智慧张鸿升瞥了眼孟海，忽然道：“永济渠的胡人之所以要进攻南荒林，正是因为孟头领之前私自带人偷袭胡人村落，惹怒了永济渠的众多胡人部落，这才致使他们联络宇文泰，要对南荒林发动攻击。”孟海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鸿升。“恩”苏毅皱了皱眉，张鸿升见状，心中暗喜，误以为苏毅因孟海私自偷袭胡人而致使胡人部落反扑的行为不满，不料苏毅开口问道：“鸿升，据我所知，你比山寨大多数人都恨胡人”张鸿升一惊，神情有些不自然道：“主公这是何意”苏毅淡淡道：“鸿升，我记得桃花寨发展初期，你曾派夜不收去胡人村落附近打探消息，后来那队夜不收被胡人围剿，之后山寨尽起大军，踏平了那几个胡人村落，缴获了不少骏马，这件事你还记得吗”张鸿升叹了口气道：“记得，当初山寨十分艰难，区区几个胡人部落都费经心思才拿下。”苏毅又道：“那时候山寨势力虽然不强，但你也是一腔热血，深知这些人的危害性，如今桃花寨发展到一定规模，你的初心早已经忘了吗”张鸿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眼孟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半响才道：“是我唐突了，只是这次永济渠的胡人势大，他们又联合了宇文泰，我怕”苏毅摆了摆手道：“永济渠的胡人各部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不足为惧，即使他们联合了宇文泰，也无法对山寨构成多大的威胁，南荒林地势偏僻且防御工事修建完善，易守难攻，这些胡人根本没有攻城的重武器，想拿下南荒林可没那么容易。”“可宇文泰”苏毅道：“宇文泰会放弃上饶县，全力出兵南荒林吗不会上饶县是他的根本，他的资金来源全靠那里的胡市。一旦他尽起大军，只怕上饶县就会被人趁虚而入，你说他会不会放着自己的老巢不管，而替其他部落的胡人进攻南荒林。为他们消除一个隐患呢”张鸿升苦笑一声道：“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孟将军，得罪了”孟海冷冷道：“军师言重了。”张鸿升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勉强笑了一声。苏毅看在眼里，心中叹息一声。人心难测，桃花寨虽然只是一处山寨，连像样的城池领地都没有，但山寨中的一些重要人物彼此之间勾心斗角，官场复杂，虽然就目前的桃花寨而言，这也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官场，但他麾下的这些得力干将已经开始争权夺利起来。张鸿升民族情结浓烈，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恨胡人，此时他竟为了孟海袭击胡人村落一事告黑状。将永济渠胡人反扑的锅甩在孟海身上，足以见得他对孟海有多嫉恨。必要时候，苏毅也确实需要人来制衡孟海，可张鸿升的情商不行，不说玩阴谋诡计，就是政治智慧也差孟海和刘十三一截，刘十三能屈能伸，一直以来虽不满苏毅当上山寨的寨主，但关键时刻总能隐忍下来，苏毅甚至怀疑。张鸿升之所以处处为难孟海，就是受了刘十三的挑拨。玩心计，刘十三不是孟海的对手，就是把他和张鸿升帮在一起。都比不了孟海，但刘十三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会公然站出来和孟海为敌，他只会将张鸿升推出去，借张鸿升的手同孟海斗。张鸿升虽然政治智慧不行，但他是苏毅的心腹谋士，深得苏毅的器重和信任。有了苏毅的支持，加上张鸿升本身在山寨的地位，未必没有同孟海一较长短的实力。只可惜如此一来，会把孟海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逼走。苏毅若是偏帮张鸿升，不仅会逼走、逼反孟海，还会寒了其他的人的心，到时苏毅在山寨的威信必定一落千丈，给了刘十三可乘之机。若苏毅不偏袒张鸿升，又会引起张鸿升的不满，使他二人相互猜忌，君不信臣，臣不忠君，相当于斩了苏毅一条臂膀。刘十三打的一副好算盘，只可惜张鸿升被人挡枪使而不自知。苏毅叹了一口气，倘若张鸿升真能掣肘孟海，倒也为他除了一个心腹之患，只可惜以张鸿升在桃花寨的地位，若他有心和孟海为难，苏毅为了制造两人之间的平衡，不得不偏袒孟海才行，否则二人之间地位本就相差不少，苏毅又偏袒张鸿升，只怕会将孟海逼反。张鸿升若是聪明点的话，就应该自己不出头，改由刘十三或者方境出面对付孟海，他在背后制造双方之间的平衡，同时削弱孟海再山寨中的影响力，这才是一个军师最有效保证自己地位的手段。换成是方境或者刘十三坐他这个位置，只会把别人当枪使，而不会被他人用来借刀杀人。苏毅摇了摇头，好在张鸿升对他忠心耿耿，苏毅也知道张鸿升真正的能力不在谋略上，他不是一个宰相之才，更不适合做一个谋士，他只适合做一个酷吏，或者成为锦衣卫之类密探的首领，为苏毅监视部下的一言一行，同时负责上寨赏罚的事宜，一些苏毅不适合出面的事由他出手，这对他来说才是人尽其才。苏毅站起身，拍了拍孟海的肩膀，说道：“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偷袭胡人村落的事做得好，这些胡人狼子野心，他们不会因为你示弱就会放过你，相反，只有让他感到恐惧，他们才会畏惧你，不敢随意的越过南荒林。”“既然他们要打，那我们就陪他们打”苏毅笑道：“也是时候杀鸡儆猴了。”孟海眼睛一亮道：“主公，你的意思是准备对永济渠下手了”苏毅笑道：“不错，既然永济渠的胡人已经开始联系宇文泰，那我们就得在他们联合起来之前打掉永济渠，起到震慑宇文泰的效果。没有了永济渠的胡人作为前锋，我就不信宇文泰敢放着上饶县不管，举兵入侵南荒林。”第二百五十八章 徐徐图之孟海虽然心怀叵测，但他毕竟才能出众，苏毅需要他协助自己制定作战计划。当初拿下南荒林一事上，苏毅见识到了他的能力。“我之前带人袭击了永济渠的胡人村落，那些胡人一定会对南荒林这头多加防范，想让军队越过南荒林对永济渠发动攻击的话，难度不小。”说到这孟海也皱起了眉头，继而叹了口气道：“偷袭胡人村落的事也怪我考虑不周，让他们事先生起了警觉。”张鸿升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听到苏毅和孟海的对话，他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刚刚还当着孟海的面向苏毅告刁状，本以为能借此机会打压一下孟海的气焰，殊不知他自己反倒成了被打脸的那一个，此时心中涌起一种巨大的耻辱感，但张鸿升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苏毅见状，向张鸿升问道：“鸿升，我们在南荒林有多少人马”张鸿升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整个人精神似乎一下子好了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苏毅心中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桃花寨内大大小小的内务都由他来负责。“回主公的话，我们在南荒林布下一万兵马，可永济渠那头的胡人部落人数众多，数量远远超过一万之数，我曾让何奎打探清楚永济渠那头胡人的具体人数，只可惜何奎牺牲了好几个夜不收，依旧没有将对面的人数打探清楚。”苏毅目光一凌，道：“让何奎不用派夜不收去打探消息了，永济渠的胡人部落太多，那个地方势力混杂，胡人之间彼此内耗不断，汉人探哨很难混入其中，继续派人打探消息也只是白白牺牲人命，起不了多大作用。”“可是”张鸿升有些担忧道：“可我们不摸清永济渠有多少胡人，如何做到未雨绸缪，即便我们先下手为强。先出兵永济渠，那也得知道对方的兵力部署啊”苏毅摇了摇头道：“没时间了，我们需要尽快动手才是。”孟海沉吟了一会，说道：“可是如今想要偷袭永济渠有些困难。那次偷袭胡人村落之后，我又派出一队弓箭手摸过南荒林，可惜他们一出南荒林就被胡人的射手射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