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周雨安就直接否定道,“一会儿趁着天黑,咱家就直接带着队伍走,不用等着明日早上”“这”“按照我说的做吧”周雨安的语气不容置疑,“安远侯怕是早就得到消息了,若要等到明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可这趁夜赶路的,还真是闻所未闻,会不会让人以为”“呵呵”周雨安笑着摇头,“这不是情况特殊吗咱们知道,安远侯也知道,特殊之时用特殊之法,才更能让人相信不是”侍卫长听此一说,反应过来,摇头笑道:“是下官思虑不周。”周雨安也不啰嗦,接着问道:“护送世子的那几人,可靠吗那路线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大人放心这几人均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手段不在话下,世子有这几人带着,不会出什么差错,只是因那路偏僻坎坷,世子怕是要受一番苦楚了”周雨安冷哼一声,道:“苦楚他最好祈求安远侯不胡作非为,要不然,有他的苦楚受这些算的了什么,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将他送到京师里去”侍卫长也不质疑,唯唯应诺。周雨安见他如此态度,面上才和缓了些,道:“大人不必放心,世子这一出纯属意外,本是咱家不该添乱往驿站里住”“与大人无关”侍卫长推脱,“全是下官看管不周。”周雨安见他如此说,心里松了口气,又安慰道:“大人尽可放心,你此番是阴差阳错办了好事,等回了京师,咱家必定在陛下面前替你好好美言几句,这升官是肯定的了”侍卫长一喜,连连致谢。外头雨声不住,这驿馆几人将来的去想却在两人三言两语中被定了下来。、第252章 笑料大王子被杀身亡的消息,已经分别递到了大昭和京师。侍卫长带着人手留了下来,好好收敛了大王子的尸首,并将十三王子关押在驿馆里,时时刻刻有人看护着,专等着大昭那边派人来接。至于周雨安,则带着队伍按照原先安排好的路线兵分两路,向北而行。历经一个半月的时间,当周雨安所带的队伍还在晃晃悠悠向北、且被安远侯派的人堵截在归州时,那边由暗卫护送着的安远侯世子则早就被带回了京师。此时京师已经大雪覆地,寒冬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北风呼啸,雪粒被强风裹挟着,打着转儿,绕着圈儿,散落在地面上,屋脊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虽洁白晶莹却也显得单调无味。知园里却不会有这样的尴尬。园子里的红梅,迎着寒风朔气,顶着鹅毛大雪,一夜间绽放。红白相映,白雪衬的梅更红,红梅映照着雪越发无瑕。尤其知园里红梅连片生长,这景色就更为壮观。陆烁此时却无心欣赏这些。他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挺直了腰背,追问他身边的少年,道:“然后呢”这少年长身玉立,大冬天却只着一身锦衣,连斗篷都不裹,此时面上已冻得有些发白,他却依旧行走自如,半点不叫冷。典型的青春期装逼少年正是孟春。自孟侃全身而退、归了京师之后,孟春就卸下了一桩心事,面上那一抹忧郁也随之飘散了。此时他脸上带着鄙夷的笑,道:“然后然后这位世子竟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向陛下请求,想要纳了那位承徽,这种有碍皇室尊严的事,陛下自然不准,可你猜怎么着”孟春挤挤眼,促狭的看着陆烁。陆烁极为配合的表示了疑惑。孟春就停下脚步,神秘的笑了笑,卖了会儿关子。眼见陆烁耐心尽失,他才道:“太子殿下却在陛下发怒之前,主动将这位承徽送予了安远侯世子,说安远侯替陛下守着滇南,是大齐功臣,陛下待安远侯如兄弟,他自然也要效仿着,善待世子才是,女人如衣服,送便送了”“这可真是”陆烁吸了一口凉气,无言以对。轩德太子想揣摩惠崇帝的身份不错,但送女人这事,未免做的有些过头了。陆烁几乎能想象到惠崇帝的表情。果然,“陛下气的,那脸色,我坐在父亲身后,就瞧着殿上鸦雀无声,没一个人敢插嘴”陆烁摇摇头,对轩德太子的这种做法,他们是臣是民,不可随意评论。安远侯世子却不同了想到他自来京师之后的种种可笑行径,他不由笑着感叹了句,“乐不思蜀,乐不思蜀,说的就是这位世子了”“可不是”孟春也笑。惠崇帝如今将安远侯世子安排在早先的成王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成王府是什么地方虽有亭台高阁、园池路苑,却不过是做华丽的牢笼罢了安远侯世子却单单在里面住了几日,对惠崇帝的态度就彻底转变,只当陛下是他的恩人亲故,半点警惕排斥都没了。甚至直呼京师好过滇南朝臣们原先还以为这世子是故意装的,想要以此骗过众人,谁知后来经孟将军一说,才知这正是安远侯世子的常态。倒是给京师各家平添了笑料眼下安远侯还在滇南与大昭纠缠、寻求和解,若是知道他儿子在京师有这种想法,不知会作何反应了。两人说话间,那边的几名侍女正在从梅树上剪着几支造型独特的红梅。前几日红梅含苞待放时,陆烁就下帖子邀了同在府学读书的几名同窗来,共赴陆府举办的赏梅宴。说起来,自姜府那一次之后,这已不是陆烁第一次办宴了。而他与孟春独自出来,一来是刚刚在宴上斗琴败了、被罚了出来折梅,二来也是想趁机散心闲话。素手纤纤,被那红梅映衬的越发娇嫩,侍女们剪了好一会儿,才足够插满一瓶。见这些都妥当了,陆烁才带着孟春转身往前院走,身后两个小厮抱着两束红梅,迎着风雪跟在后面。“这个蒋旭,实在是过分,开口嘲笑闭口讥讽,真是好大的脸刚刚宴上所说之话实在是过分也亏得苏兄大度,若不然,怕是当场就要翻脸,你这好好地赏梅宴就要毁了”两人边走边说,孟春又开始吐槽起来。孟春口中的“苏兄”,正是原先被陆烁怀疑过的苏成。杨洁已被抓获,陆烁没了疑心,加上二人同在府学读书,如今关系倒是极好苏成为人极为端,学问也颇深,陆烁与他同在府学中学了一阶段,深觉两人差距并不大,甚至若非自己有名师教导,说不定还要差上一些。有了这样强的对手在,陆烁觉得他这一阶段读书也越发有动力起来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兄出身寒微,院试时却一鸣惊人,在府学里更是连连被教授赞扬,遭人记恨在所难免。”陆烁摇摇头,神色如常。“不过这蒋旭此番举动确实是做的过分,轻易嫉恨已非君子所为,更何况他还口出恶言,实在有失斯文我刚刚在宴上规劝他那一番话,虽起了些作用,想来下一次他依旧会固态萌发”陆烁还没说完,孟春就已激动起来,道:“若非顾忌着他爹和两府的关系,就该狠狠骂上他一顿才好”陆烁见他如此激动,倒是理解。孟春也在府学中学习,与苏成相处不过几个月,关系就突飞猛进,眼下苏成遭人诋毁,孟春若是若是不向着他,那才怪了呢“你放心有法子让他比被骂了还难受”陆烁笑了笑,靠近孟春低声说了几句,孟春一听,眼睛就是一亮,道:“你可真是蔫坏”末了又摇摇头,道:“不过这样正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若是斥责他,不定他会怎么记恨你呢不过你放心,下次孟府办宴,我自然也不会请他”陆烁点点头,两人就迎着风雪向澹梅轩走去。、第253章 岁考月票100京师位置偏北,临近年关,风雪一日比一日急,夹道上、屋顶上都积着厚厚的一层,冷风浸骨,街道上却一日比一日热闹了起来。陆叔每每乘着马车从一条条街道上走过,总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小贩支起摊位,卖红皮对联的、卖灯笼的、卖糖人的、卖油茶酥果糖麦片儿的一应俱全。街道上的人群也渐渐多了起来,摩肩擦踵的,在一道道摊位前流连。年味儿是越来越浓了。敬国公府亦是如此,府中各处都昭示着新年的气息。陆炘就是在这个时候回了家。相较于半年前,如今的陆炘就要谨慎守礼多了不再同往常一样招猫逗狗、气焰嚣张四处惹祸,甚至私下里见到陆烁时,也是一副安份和善的姿态。罗氏很满意,陆昉很欣慰,至于白氏,仍旧同往常一样,不冷不热,不疏远也不亲近。但瞧着陆炘闪烁晦暗的眼神,陆烁却觉得他真心改过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陆烁却无暇顾忌这些虽然年关将近,但他如今要准备的东西却有很多。一来要准备二月时的岁考,二来开春之后,他就要跟着卫夫子往魏州求学去了。此去虽路途很近,但为着能专心读书,他中途并不会回京师来。这一去就是一年,袁氏左牵右挂,忙前忙后的为他收拾四季衣裳、选拣合适的随从,陆烁少不得要跟在身边做个参考。但他虽忙于这些,却是眼明心活,外头的消息照样一个不漏传了进来。眼下最热门的,还是安远侯与大昭之事。自大王子出了事开始,消息传到大昭,大昭王悲痛欲绝,据说是数度晕厥,端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兮兮。十三王子被大昭王派人接了回去,直接就被降职赐死,不过迫于小王妃求情、加之大昭王对他也慈心昭昭,最终只是以贬为庶人为结局收场。不过,有他那些哥哥在,想必被贬为庶人的十三王子日子绝不会好过。大王子之死,这本算得上是大昭的内斗但因为中间还牵涉到一个安远侯世子,那性质就又有些不同。为此,大昭王作为属国之首、也是此案的被害者家属,在处置了十三王子之后,多次上折子到惠崇帝案前,哭诉丧子之悲,请求惠崇帝命令安远侯交出曲玢、给他个说法。安远侯对此也是头疼。他知道此事必定有惠崇帝的手笔,但别说他查不到,就算他暗中给大昭王递消息请求私下和解,却依旧被大昭王死咬着不放,非要他给个说法不成。至此,安远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昭王这是典型的借机敲诈。大昭王儿子众多,大王子虽优秀,但对这些蛮民来讲,死了一个并不算什么,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大昭王不看重儿子,安远侯可不行安远侯世子虽招了大祸,却依旧是他的心头肉,如今他人在京师呆着,还不知是生是死、受苦否安远侯只觉得心急如焚,绞尽脑汁想尽快将他接回来。不过惠崇帝却不放人,美其名曰保护曲玢,实际上却是借机软禁,将曲玢与那个不知真假的成郡王全部扣押在京师,以控制滇南局势、并借机找到可能蛰伏在暗中的成王余孽。可怜魏玢这个智障,愈发乐不思蜀,竟整日快活似神仙安远侯无法,只得想尽办法应对大昭王。不过这事这样轰动,整个大齐都盯着滇南看,安远侯想要用朝廷的东西来补偿大昭王,几乎没有半点可能。当真是棘手惠崇帝对此自然十分高兴据陆昀所说,近几日来他在朝堂上笑影重重,对官员也宽和仁善许多,可见他对着结果的满意程度。陆烁将这些前前后后听了个遍,只觉得无语。这个大龄世子,可真够坑爹的大昭与安远侯的扯皮还在继续,京师却丝毫不受影响,新年在众人的期盼中姗姗而至。一个热闹而又喜庆的年年关之后,时光飞速略过,转眼就到了二月。岁考终于来了岁考,顾名思义,一岁一考岁考是各地学政每年对所属道、州、县所有生员、廪生进行的考试,并根据一地考试成绩优劣酌情赏罚。考试结束后,学政会按照成绩依次补缺廪膳生名额,先补廪膳生、次补增广生,所有考生共分六等,一二等给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廪生、生、增广生降一等,附生降为青衣,六等黜革。廪生有每月六斗米的补贴待遇,增广生则无,关系到切身的利益,自然十分的受重视。尤其对于出身寒微的学子来说,这六斗米虽少,省省俭俭,却足够他们用上一月有余,更显得珍贵。当然,对于世家子来说,这自然就无足轻重了。但因这岁考是历届秀才中的佼佼者同场竞考,不争馒头争口气,真正甩脱不考的实在是不多。故而,这岁考人数虽少,级别虽低,紧张程度却不亚于院试二月的阳光温柔和煦,轻轻地洒满大地,春风似剪刀,一剪一剪,剪得枯藤绿了,柳叶新了,河冰消解了,春日跟着来了。不过气候却依旧凌冽,一如刚刚过去的寒冬。陆烁穿着厚厚的棉衣,裹着大氅站在宽敞的广院内,春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直直吹过来,吹的他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