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跳下来,紧紧跟在卫夫子身后。两人顺着窗子向外望去,只见前方船队的几条大船接连着起了火,因着晚上的风势很大,那火着的越来越旺,已有熊熊冲天之势,其间隐隐约约有兵器碰撞声和惊惶的叫喊声传来,情况看起来有些严峻。那船队是两日前从云州出发的,也是浩浩荡荡十几条大船。每条船上都插着“姜”字的大旗,船上仆隶众多,每条船上又都有二十来个护卫装扮的人日夜巡逻守着,看着比他们的船队还要讲究几番。据袁氏说,那船队上坐着的,应该就是回云州老家祭祀先祖的姜家的女眷。那声轰鸣巨响就是前方大船被火袭时发出的,听起来甚是骇人、第042章 相救陆烁的神情有些紧张,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随时会有性命之忧的状况寒冬腊月的天气,又是晚上,陆烁的额角却微微冒出了些汗,被冷风一吹,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紧紧地抓着手下的窗沿,严密的注视着前方船队的动静,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些奇怪之处。只见火势严重的,都是那几条行驶在船队正前方的装饰华丽的客船姜府的女眷都住在这几条船上,因而丫头婆子也多,情况就乱糟糟的,相隔这么远,陆烁都能听到上面的哭喊声。与之相反,后方的几条货船却平静的有些诡异,没有任何的打斗声传来。杀人越货越货才是目的,这伙贼人的目标却只锁定在乘坐客船的主人身上水贼虽然都是些亡命之徒,但却都懂得分寸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随随便便大肆杀人。毕竟来往的船只若只是丢了财物,官府虽然会管,却多是些小打小闹但若是死了一船的人,那么整条河道就都废了毕竟没有人敢走这种随时会出人命的河道,这样一来,官府必然会大肆剿匪,这于水匪来说可是大大不利的更何况姜府大船的旗帜上可是有着鲜明的侍郎府标记的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明晃晃的打劫官船陆烁微一思索,倏忽就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水贼分明是姜家的仇敌衬着夜色杀人来了。真是虚惊一场了陆烁刚刚反应过来,卫夫子就已经移回了目光。他先是淡淡松了口气,然后才对着陆烁说道:“看来是我们想错了这伙人是冲着姜府来的,陆府的船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只是姜侍郎毕竟与你父亲同朝为官,我们今晚若坐视不管,将来姜府家眷若出了什么差错,怕是会平白给你父亲立个敌人”没想到卫夫子一下子就想到官场上去了。卫夫子拧了拧眉头,就又说道:“我们现在就赶到前舱去,与恭人商议一下对策,看要如何行事才好”陆烁正有此意,就点头道:“先生说的正是,这伙贼人来势汹汹,怕是蓄谋已久的,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万不能为了救人折了自己人进去”卫夫子见陆烁这样回答,就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也不耽误,迅速出了房门,一抬眼,就见秦师傅换了一身劲装,手拿着那柄黑漆长剑,急匆匆地从房中走了出来。三人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然之意来,也不多言,就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沿着烛光晦暗的长廊向着前舱走去。临到前舱的木质月亮门时,正遇到来请他们到花厅议事的珍珠。三人跟着珍珠进了花厅,几个小厮则都留在了月亮门外。绕过浅浮雕红梅映雪红木屏风,陆烁就见袁氏端坐在梨花木镶云屏镂空玫瑰宝椅上,神情镇定,只眉头微微拧着,暴露了她有些浮躁的心境。灯火都被点燃了,照的整个内室亮如白昼。丫头婆子们垂首分立在下首两旁,看着乌压压一片,却没有一丝的响声发出。袁氏见这三人来的这样快,就知道他们已对现在的状况了解个大概了。她从宝椅上站了起来,对着卫夫子和秦师傅躬身行了个礼,沉声道:“情况紧急,这才失礼请二位前来,还望两位先生勿怪。”虽是事出有因,但深夜面见外男,毕竟有违女戒。卫夫子和秦师傅连忙侧过身子,微垂着眼,不敢受袁氏全礼。袁氏乃钦封的四品恭人,在几人中身份最高。卫夫子拱手道:“事急从权,恭人也是为大局着想,万不可如此多礼。我等还是先谈正事要紧”袁氏也不扭捏,径直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这才询问起几人的意见来。几人心中早有一番打算,简单的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后,众人就都决定,采用秦师傅的意见。大齐内河船运发达,每条官船船舱都备有两条应急用的小舟,可容四五人乘坐,秦师傅就提议由他领着侍卫们乘舟上前去搭救,其余人则留在大船上静观其变。这样一来,既可以减少伤亡,又能出其不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秦师傅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又有一身精妙的剑术,众人对他很有信心。既定好了方法,秦师傅半点也不耽搁,他疾步走到船舷处,一边让人悄悄放下了小舟,一边低声细细嘱咐众侍卫该如何行事。众侍卫也都是任职久了的,很快就领悟了秦师傅的方法。不一会儿,几条大船高高的船身下,缓缓驶出了八条小舟。小舟载着四十来个青衣男子,悄无声息的驶向前方着火的几条大船。船上都是壮龄男子,合力划船,小舟行驶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姜家的官船底下。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可以想见船上众人厮杀的惨烈状况。秦师傅立在船头,细细观察了一番,见那伙人果然是和他们一样,都是乘着小舟来的,秦师傅想到自己事先的预测,心里就有了底。小舟足有十来条,估计贼寇应有七八十人左右。秦师傅拿出实现准备好的短刀,割断拴在大船玄梯上的绳子,后头的十来个侍卫就迅速的上了这些贼船,缓缓划着隐到了暗处。秦师傅待他们走远了,这才带着余下的二十多人,顺着高高的玄梯迅速爬上了大船。这条船应该就是姜府主人家所乘的,现已成为双方的主战场。秦师傅一上来,就看见船上双方热战正酣。一伙人和袁家的侍卫一样,穿着青布锦衣,高矮胖瘦大体一致,应该就是姜府的侍卫了。另一伙人则大多穿着细葛布衣裳,高矮胖瘦都有,许多还留着络腮胡子,看着一股匪气。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的是一个清瘦少年,他身量高挑,面白如玉,剑眉高鼻,看着极为俊美那伙匪人将这少年护在身后,隐隐有以他为首之势。无爵官员府中护卫不得超过五十,这是朝中定制,如今船上的两伙人却数量相当秦师傅藏在阴影了,微一打量,就了解了个大概。这伙贼人战斗力并不强,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不过是仗着人多和出其不意罢了。擒贼先擒王秦师傅就隐没在那伙贼人身后。秦师傅猛然跳出来,大喝一声,长剑就直往中间那少年身上捅去,那少年一时不备,左腹部挨了一剑,鲜血刹时就喷涌出来。陆府其他侍卫跟着跳出来,杀向那群匪人。姜府众侍卫见状,知道是后头船队的援军到了,霎时间大喜,不禁手起刀落,战斗力更强了。不一会儿,那伙贼人就被围剿的只剩三人,一个络腮胡子,一个三角眼,还有一个就是那个重伤的俊美少年。秦师傅正准备痛下杀手,斩草除根,后船舱就忽然传来一阵动静。须臾,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用刀挟持着一个衣着华贵、面容娇美的十来岁少女,缓缓从后船舱走了出来。、第043章 凶险那少女约摸十来岁的模样,远远望过去,可看见她白皙光滑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莹莹的光泽。标准的鹅蛋脸,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眼尾上挑,轮廓极美。眼中凝满了雾气,好似涵盖了江南的烟雨,迷离朦胧,有着说不出的娇怯柔弱之态。这般品貌,一看就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船上众人却来不及细细打量她的容貌,只因一个高壮的刀疤脸男人此时正紧紧站在那少女身后,刀疤男一手勒着她的脖子,另一手则持着短剑对准她的太阳穴。那剑尖与皮肤的距离只在毫寸之间。太阳穴较为脆弱,被称作是人的死穴,一旦受伤,轻则昏迷,重则殒命。短剑在月光下泛着亮光,看起来颇为锋利,此时又与太阳穴离得那么近,那刀疤男的手只要微微一抖,就能顷刻要了那少女的命。这样的情况,在场的众人没有半分救下来的把握。姜府众侍卫一见这情势,都惊得忘了手下的动作,两个管事打扮的人更是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刀,神情惶然,假作镇定地惊叫道:“快放开我家姑娘,我等可饶你不死”秦师傅听了管事的话,双目一凝,看着那少女身上华贵的穿着,以及脖子上镶嵌着五六颗指甲盖大小的东珠的璎珞,就知这位姜家小姐必是个极得宠的。秦师傅暗道一声坏了。本来必胜的局面,因为这么个变故,怕是要复杂起来了看来接下来要如何行动,还需视情况而定。毕竟他们只是来帮忙的,万不可仓促之间冒头,给陆府平白惹祸。那被围在中间的络腮胡子和三角眼本已抱了必死的决心,此时一见贺老六和伍老九挟了姜家小姐做人质,登时就露出满脸的喜色来。就连那个一直冷着脸的重伤少年也微微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那刀疤脸男人一听管事的话,先是哈哈笑了一阵,这才轻嗤一声,开口骂道:“格老子的,放你娘的狗屁,你当爷爷是个傻的连这鬼话都信老子也不跟你这老狗废话,快把你们这里能主事的找过来,不然老子就拧了她的头。”刀疤脸男人边说着,边又紧了紧手上的动作,那少女登时被勒的呼呼喘起粗气来。那管事是个极有体面的,此时被他骂的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却也不得不按照刀疤脸的吩咐,令小厮去请被丫鬟婆子们围护着的姜夫人。“菀儿”不一会儿,左侧船舷处就传出一阵凄厉的女声。姜夫人在丫鬟婆子的拥护下跑了出来。因为大火的缘故,她身上的名贵衣裳沾满了烟灰,可能是跑的比较急,钗环散乱,发丝都零落的散了开来,看起来颇为狼狈。姜夫人一看到那明晃晃的剑,立时魂儿都要惊掉了,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幸亏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扶住了她,她这才又缓过来。刚刚她见这伙贼人来势汹汹的,就将一双儿女都藏在了船上最隐秘的暗室里,又命几个颇为稳妥的的下人守着。她自己则呆在穿上最富丽的花厅里,点亮灯火,又把名贵的首饰一股脑儿都带到了身上,想要以此来吸引贼人注意。哪想到女儿还是被这帮乱贼给找到了那少女先前早已被吓坏了,木呆呆的只是垂泪,没有半点额外的反应。此时一听姜夫人叫她,她才好似有了知觉,立刻就哭了出来,再加上她的脖子被勒着,喘气困难,一张巴掌脸慢慢就变成了不正常的绛紫色。姜夫人看着女儿的神色,心疼的不得了,却也只能先给女儿一个安定的眼神。姜夫人身在局中,尚还以为这伙贼人不是普通的水贼她就稳了稳心神,镇定开口商量道:“几位好汉,我们母女与你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们又何必要造下杀孽呢你们若是为求财来的,只要放了我家小女,这满船的财物都尽可拿去,并且我保证,日后决不去追究你们的麻烦。”船头虽然立满了人,但此时大家都安静的站着,姜夫人这话就显得掷地有声,很有分量。满船的财物若是一般的水贼,听到这个,怕是早就乐开花了吧这伙贼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姜夫人以为他们不满意,还要开口再去许诺,那俊美的冰脸少年就呵呵笑了起来,眼里尽是嘲讽。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很苍白了,此时听了姜夫人的话,双眼徒然凌厉了起来。“满船的财物夫人说的如此轻巧,想必姜侍郎府上必是富贵极了的只是不知夫人可否知情,你们侍郎府上这些年来花用的白花花的银两,却都是我们林家几代的积累,上面沾了我们林家上百口老老少少的鲜血”什么林家什么财物众人一听这话中含着隐情,都把目光对向了冰脸少年。秦师傅却微微皱了眉。他冲着身后陆府的众侍卫使了个眼色,众侍卫也都是些眼明心亮的,悄悄地远离了对峙着的双方,跟着秦师傅隐到了暗处。哪家没有些隐秘之事他们还是少听为妙姜夫人听得有些糊涂。她之所以下嫁姜家,除了姜侍郎两榜进士的出身外,就是因为姜家乃有名的云州巨富之家,家财颇丰,哪里又和林家有什么牵扯她疑惑道:“什么林家姜家在云州的产业丰厚,光每年的出息就足够几年的花用,哪里需要去抢什么林家的积累这些财物俱都是堂堂正正得来的,我们姜府可没有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