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不一会儿,就冒出一股焦香味。火塘灭虫效果很大,但依然有很多蝗虫到处乱窜,它们不断地撞击着门窗,因为数量多,凝聚起来力气就很大,使得木制的门窗不断发出噗噗噗的声音。陆烁听到这些声响,就有些好奇,于是转过头看向服侍在身边的朱衣,颤着声音问道:“这些蝗虫太可怕了朱衣姐姐,你们上次遭灾时,也像这次这么严重吗”朱衣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陆昀见她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有些郁闷。忖度着见多识广的女孩子太厉害了分分钟能化身女汉子啊朱衣笑道:“这次的灾害虽然看着严重,但和我六岁时的那场相比,却是轻微得多了。”朱衣见自己说了这话之后,陆昀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不禁摇摇头,无奈道:“哥儿可别不信。我们闹灾的那次,蝗虫把太阳都遮挡住了,那数目可比现在多了一半儿不止。我记得当时村里有一户人家,灾来时只顾着往房子里逃,倒忘了去牵拴在树下的驴,等蝗虫退走后再出去看时,偌大的一条驴,竟被蝗虫咬的皮都不剩。您说严不严重”驴子这么大的活物都被咬死了陆烁不由的倒吸一口气。相比之下,这次灾害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毕竟现在婆子们在院子里走动时,可是半点事都没有的。看来应该是火捕法的功劳。这十来天老百姓都遵照陆昀的吩咐,每晚都到地头点火诱捕,日日积累下来,烧死了不少的蝗虫。陆烁不禁感到庆幸幸亏提前预防了,不然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惨剧呢。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些蝗虫才慢慢退减下去。陆烁眼看着外面没有多少蝗虫了,就不顾周妈妈的阻拦,跑到了外面。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看看这些蝗虫肆虐过的地方,还有什么东西幸存了下来。飞蝗蔽空日无色,野老田中泪垂血陆烁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总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中含着的辛酸和无奈了。只见上午的时候尚且绿茵茵的草地,此时却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仅存的一些花树,也都被咬了个干净。这就罢了就连木制的房子都没能免遭于难,坑坑洼洼、斑斑驳驳的,显得很萧索,与往日的气派大不相同。怪不得就连现代人都闻蝗色变这些蝗虫聚集起来时的破坏力真是太强大了陆烁可真的要在心里好好感激一下那位穿越同仁了若不是他的绿肥,沧州乡民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把粮食收割好。如果是那样的话,可想而知,他们一整个冬季的生活可就堪忧了这边厢陆烁还在哀愁轻叹,而官衙里的陆昀却是喜上眉梢。蝗灾稍一减轻,陆昀就派了官吏去下乡就近探访。结果都很不错。因为粮食收割的早,人们就没了后顾之忧,因而蝗灾来时,都显得很从容,不慌不忙的,倒是没有人畜伤亡的事件传来。衙门里的下级官署都纷纷感叹陆知州英明,使得沧州百姓避开了灾祸。陆昀想想这些年的官场经历,沉沉吐出了一口浊气。陆昀高兴了一会儿,就对着下属们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诸位都连日操劳,为了治蝗的事情没少出力,本官都在心里记着你们的功劳呢”一听陆昀这话,诸官员都欣喜不已。成功治蝗的事情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只要消息一出,朝堂必然是会有嘉奖的,如今他们也算是立了大功了有陆知州记着他们的辛劳,那他们离升官发财也不远了。陆昀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今日诸位就先回去修整一番,明早开始,我等就要开始商议一下蝗虫外销的事宜。蝗虫毕竟存活不了几天,因而要往外卖,就只能抓紧这几天时间。”众官员一听这话,纷纷点头应是。因为蝗灾过后人员、财产的损失都较小,陆昀这才有精力去准备售卖蝗虫食物的事宜。食物主要是通过运河上的商船,向其他州、道售卖。因为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较长,陆昀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售卖蝗虫酱比较好。之前陆府的厨房做出来的蝗虫酱,都已经可以吃了,各种口味的都有,味道很是不错这些蝗虫酱已经在各个酒楼里试卖了几日,买的人很多,陆昀料想着卖到其他地方去,反响应该也很好。再加上蝗虫酱制作方法简单,且对蝗虫的需求量较大,与沧州府当前的情况正相宜。翌日一早,沧州码头就摆起了收购蝗虫的高台。这个收购也是有规定的:收购不兑换银钱,采取物物兑换的方式,一斤蝗虫可兑换二两白米,或六两麦子,或八两糙米。每户每日最多限卖三十斤蝗虫,并且官员采取记名的方式,不许重复兑换。蝗虫还能换粮这消息一出,围观的人群就炸开了锅。现如今蝗灾刚刚过去,沧州各处最多的就是蝗虫了,本就是易得的东西,现在能换来粮食,老百姓们可都高兴坏了百姓们纷纷感叹陆知州是个好官。陆昀勤政为民的贤名倒是更响亮了。蝗虫收集的很快,高台上一边收,一边往作坊里运送,由大师傅们进行制作。这样一来,效率倒是很快。做好了的蝗虫酱都随着南行的官船运往其他各州、道。如今陆昀半点都不忧心这些蝗虫酱的销量他们沧州府成功躲过蝗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其他各地,这可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再加上唐老太傅之前对于蝗虫的一系列评价,其余州、道的人倒是对沧州百姓吃的蝗虫都挺感兴趣的这些蝗虫酱倒一时成了紧俏商品。由于一系列的政令都是陆昀发出来的,陆昀在大齐也算是彻底出了名。就连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惠崇帝,都在朝堂上高兴地夸赞他是“千古治蝗第一能臣”。赏赐陆昀的圣旨和宣旨的天使是十月十六日到达沧州的。陆昀早在两日前就得了消息,因而也不显得慌乱。这日巳时初,宣旨的天使到了陆府。知州府中门大开,正门处设好了香案,陆昀携着一双儿女以及陆府陆府众人,恭敬地叩拜在地,静听惠崇帝的圣意。陆烁跟着跪倒在地。这算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见识古代接圣旨的场面,身边的人都表现得既兴奋又谨慎,这使得陆烁也受他们感染,变得慎重起来。哎看来自己真的是一点一点在被这个世界同化啊以往最厌恶封建等级制度的自己,现在也匍匐在了这个制度的脚下。圣旨表示了惠崇帝对陆昀的一番夸赞,另赏赐了些金银珠宝并田产商铺若干。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惠崇帝直接下达了任命,明年陆昀任职期满,直接升任河北道知府,前往怀州任职。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陆昀父子胸中也涌起澎涛湃浪,不知是福是祸。知州仅为从五品,而知府却是正四品官职。连跳三级可是惹人眼得很,也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了人。陆昀的心揪着,直到偷偷询问了来宣旨的天使,才知道知府杜怀远调任去了京畿路,也是升了官的。陆昀这才放下了心,真正的高兴了起来。小注中国古代重量单位:1石4钧,1钧30斤1斤16两、第037章 消息沧州位置偏北。自进了十二月,城内就绵绵的飘了好几场鹅毛大雪。寒气凛洌,风凉飕飕的,天气也彻底冷了下来。陆烁注意到这个状况,就忍不住有些担忧。袁氏半月前来了信,说是回程的日子就在这几日。但是气温这样低,沧州码头又随时都有可能冻住,眼看着禁船的日子就要到了,也不知袁氏能不能提前赶得回来。索性到了腊月十二这日,前去接船的管事就传来消息,说是回程的大船这日中午就能到了。陆烁这才安了心。这日,天空久违的放了晴。雪后初霁,天地却仍然是白皑皑的一片。冬日的阳光尤为温和,照在人的身上,就暖洋洋的。去接袁氏的车架浩浩荡荡的,足有二十多辆,上面装满了敬国公府送来的年礼及京师特产。等袁氏带着众人进了府,又梳洗一番安顿下来时,就已经是午时中了。陆昀休沐在家,陆烁也已经放了学,一家四口就都聚在了西稍间的小花厅里。小花厅里烧了地龙,又笼了两个火盆,室内暖哄哄的。袁氏坐在罗汉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又饮了几口热茶,冰冷的身子这才回暖。“今年沧州的天气怎的这么冷我回来这一路,马车上放了两个火盆,手里又拿着汤婆子,还是冷的直打哆嗦。”袁氏缓过气来,就抱起依在自己身上撒娇的陆舜英,一边逗着她笑,一边开口说道。“哪有那么冷娘啊,肯定是您回京师的时间太久了,就把沧州的冬天是什么样的都给忘了”陆烁几个月没见袁氏了,此时坐在她身边,就觉得格外的亲切,一听她开口抱怨天气冷,就忍不住抱住她的胳膊接起话来。何况他也并不觉得多冷可能是一直坚持练剑的原因吧他近几个月的体质好了许多,不会动不动就生病,连带着抗寒能力也增强了。“你这小泼猴儿,几个月不见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肥了,现在连为娘都敢打趣了”袁氏听着陆烁这似真似假的抱怨,心里喜欢这种久违的亲密,就虚点着他的鼻子,笑着开口说道。陆昀轻笑了下,开口说道:“烁哥儿这话可没说错,京师现在确实是要暖和许多。你骤然到了沧州,一时适应不来倒也正常”陆昀说完这话就微微停顿了一下,见袁氏饱含风情地斜睨了自己一眼,不禁半边身子一酥。陆昀就清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异样,接着说道:“不过今年确实是比去年要冷一些。自入冬以来,沧州就连着下了好几场雪,温度也降下来许多不过都说瑞雪兆丰年,照这个形势下去,明年老百姓倒都能有个好收成。这样一来,蝗灾给百姓们带来的不利影响也能尽快消除了”袁氏扑哧一笑,又恍然想起什么,眉头一舒,开口恭贺道:“还没恭喜老爷升迁呢说起来,这几个月,我虽不在沧州,倒是没少听说老爷治蝗的事迹。京师的人现在可都把您传的神乎其神的快给我说说,老爷当初是怎么想到的好方法”陆昀也不扭捏,就一五一十的把治蝗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并且着重介绍了孙老和唐老太傅。说到孙老,当初论功行赏之际,陆昀觉得治蝗一事属他功劳最大,就准备好好封赏一番。只是他家里人都是白丁,不能荫官,陆昀就想厚赏他良田五百亩,白银三千两,让他当个富庶的富家翁。只是孙老却连连推辞,坚决不受,只提出一个请求,希望能让他的重孙跟着卫夫子学习。陆昀想到他家的经历,倒是理解孙老的良苦用心。再加上卫夫子对那孙哲考校一番后,觉得他资质还不错,就正式收他为徒了。因而陆烁现在就又多了一个同窗。陆烁见这两人旁若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这种当众虐狗的行为表示痛恨和鄙视。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又用了饭,两个孩子就被各自的管事妈妈张罗着回房歇午觉。陆昀这才有机会开口,询问起袁氏有关于京师的事情来。“府里一切都好,娘的身子很是硬朗,就是两年不见,对你和两个孩子都很挂念。”袁氏一听陆昀的话头,就很自觉的先说了陆老夫人的近况。陆昀听了,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他又关心道:“你这次回府主持各项事宜,没遇到什么麻烦吧”这话虽问得含糊,但袁氏和他乃是多年的夫妻,顿时就明白,陆昀这是想知道婆母罗氏有没有为难自己。这些年来因为无子,只要婆媳两个相遇,罗氏就总要借机寻些借口刁难自己,陆昀这才每一任都外放,带着自己避了出来。袁氏想到丈夫对自己的体贴,心里就一片柔软,于是慢慢抓住陆昀的手,软声道:“老爷且放心吧娘是个明事理的,以往都怪我肚子不争气,娘这才对我有些责备。如今我有了烁哥儿和英姐儿,娘她就是有再大的气也都消了,更何况有新进门的大嫂比着,娘现在对我可真是满意的不得了了”“哦”陆昀听了前半部分的话,心放了下来,听到最后一句,又有些好奇,不禁疑惑地出声。袁氏肃了面容,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临回京师时,那于妈妈说的含糊,我也只以为是娘嫌弃白家门第矮了,对这个新妇不满意。后来回京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大着呢”陆昀虽对内宅之事不甚感兴趣,但这事事关长房,日后他若回京任职,少不得要日常打交道的,因而对此事倒是关心起来。袁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那白老爷宠妾灭妻可是出了名的,咱们这长嫂白氏就是那宠妾的女儿。白氏先前定过一门亲事,男方的条件是鼎鼎好的,我听人说,这门婚事原是定给他们家的嫡出大小姐的,不只怎的被白氏给得了去,只是她是个福薄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