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在慢跑,是因为一大早便有好几个人过来通风报信,说世子迟点要来看她。也不知要闹什么夭蛾子。公子荒也没了消息,真是叫人惆怅。说好的他离开的日子,她能适应最轻的沙袋就不错的呢这才几日功夫,最重的铁砂袋俨然已经满足不了她了,这可如何是好好烦。这个烦,是学霸嫌考题太过简单的那种“烦”。烦得很贱。现在摘下铁砂袋,应该可以很轻松地跃出院墙吧可惜如今面临的问题不是逃不出去,而是逃出去也不敢找他。也不知那世子又要搞什么事,莫名其妙就要来看她谁要他看了。正想得出神,听得外面有人急急地过来了。女子的脚步声,两个人。莫非那安朝云也听到了风声,到自己这里蹭男人了她放慢了脚步,装作正在赏花的光秃秃的枝干。外头的人明明是急匆匆过来的,进了门,却是慢悠悠地一派雍容,跟老佛爷似的。挽月一怔。听到安朝云拿腔拿调:“秦挽月,见到本妃还不过来行礼”这是要上天啊。挽月上前点了点头:“你好。”说罢也不理会她,转身就回了屋。规矩笑话。如今翅膀硬了,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这王府。狗急还跳墙呢,安朝云要是把自己“逼急”了,可别怪自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安朝云果然跟了进来。闹吧,闹吧。闹狠了,自己就顺势“离家出走”一进屋,安朝云就露出了真面目:“秦挽月你这个贱人没想到你这样阴毒你以为这样便可以挑拨我和世子的关系吗”挽月只当她说的是董心越的事,虽然有些不理解她怎么把这事算在自己的头上,却也不欲辩解。她抱起胳膊笑了:“哟,你和人家定过亲,关我什么事”“果然是你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贱人”安朝云原只是要故作姿态,不想一见着秦挽月这张可恨的脸,再被她不咸不淡堵上两句,胸中就像藏了包黑火药,一点就炸。挽月火上浇油:“谁骂人像你这样,翻来覆去只会同一句的什么叫做果然是我,我不是你爹不是你娘,你定不定亲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真把我当长辈了”挑了挑眉,心中暗想,七师娘、七婶,貌似也算长辈的哦这般想着,眉眼间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安朝云重重吸了口气。心道,这下没跑了,定是她给自己下了那情火引。自己生气暴躁,便意味着和世子没行过夫妻之事,瞧她这得意劲儿,不是她,还能是谁映花一个丫鬟,不是受了她的指使,哪来的胆子给自己下毒这样一想,她心中最后一丝丝不忍荡然无存。她抄起桌上一只茶杯,重重一摔。挽月惊得向后跳了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安朝云冷笑着,俯身捡起一块碎片,欺身而上。她是练过功夫的。她扬起手中的茶杯碎片,直直向着挽月的脸划过去。挽月吃惊得吊起了眉毛。这是要毁自己容啊。这也太耿直了吧谁家宅斗是这样斗的莫非她认为毁掉了自己这张脸,那世子就会对她死心踏地不成说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是侮辱了这句话不过也算是一招釜底抽薪。把对手的脸给毁了,要是求不得原谅,大不了和对手同归于尽谁也讨不了好,可万一日子久了,男人对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从同情变成了厌恶,说不定,依旧貌美如花的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呢短短一瞬,挽月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而这时,安朝云手上的茶杯碎片距离她的脸颊还有半尺之遥。有一百种姿势可以完美地避开。便在这时,门口露出白衣一角。挽月念头再转。依着早晨那些通风报信者的说法,世子要来看自己。这句话,可就意味深长了。虽然不一定是那样的意思,可万一真是那样的意思呢顶着这样一张脸,他恐怕也不会甘心放自己走吧要是被安朝云弄伤了脸,一则让他对自己没了那样的心思,二则他定会生气,约束着安朝云他是要三妻四妾的人,怎么会放任安朝云这张肆无忌惮对其他女人下手呢第316章 容颜挽月心说,这个安朝云,当初明知少歌是有妇之夫还要勇往直前,那时候看她就很不顺眼,自打当上了侧妃,更是一副要上天的架势,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弄个伤,既让这张脸再不入那世子的眼,也正好给安朝云一个教训于是,挽月非但不躲,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勇敢地用脸颊迎上了安朝云手中的碎片。还挺疼。眼角往下,大约破了一寸,绕着颧骨斜斜延伸到眼睛正下方。挽月很有分寸,只让碎片一点尖角触碰到皮肤,流血的时候看着吓人,其实伤口极细极小。白衣男子闪出一道残影,扭住安朝云的手。可惜木已成舟。挽月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眼睛眨也不眨,看起来像是被吓呆了。其实她心中正在思量,等见少歌的那一天,可以在眼角到脸颊画一小枝梨花,一定是很好看的。好不好看有待商榷,但此刻,殷红的血珠齐齐渗出来向下流,染花了半个脸颊,看起来甚是可怖。安朝云哭了。这一刻,她影后附体,惊慌失措得仿佛是她自己被毁容了似的。挽月干脆继续装木头人,看安朝云梨花带雨的表演。安朝云泣不成声,只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莫名其妙摔了许多东西,心中烦躁得想要自戕。方才这样的事,已发生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她身边的丫鬟及时抢下了她手中的碎片,她才没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哦不,其实已经伤害了。她抽咽着,撩起了衣袖。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便是过来之前故意划的那一下。珀玉急急跪到了面前,替安朝云作证,同时也为她辩解,称安侧妃原本好好的,不知从哪一日起就变成了这样,一定不是故意要伤害挽月的。世子沉着脸,一语不发,目光冷冷地在挽月伤处徘徊。挽月只盯着珀玉腰间的香囊,因为她发现珀玉在使劲地“秀”出她的香囊。有意思。安朝云和珀玉二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一个劲儿偷看世子脸色,像是恨不得抓住他的脸,将他转向她们。他的目光却只牢牢锁在挽月的脸上,盯得挽月有几分心虚。幸好她只是在装“呆滞”,并不需要很好的演技。他探究地看了半天,倒是没摸清虚实。安朝云哪里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正在过招见他眼里只有旁人,她心中又酸又涩,终于忍不住使了个眼色,道一声头晕,身体直直向着珀玉倒去。珀玉扶住她,正好将腰间的香囊搁在安朝云脸旁。安朝云立刻就发起了神经,挣扎着跳起来要摔挽月桌上的杯子。珀玉浮夸地大叫:“对了就是从我戴了映花赠我的香囊,侧妃的身体就不好了”挽月不禁想要扶额长叹。这演技怎么说呢连自己这个反派看了都替她们尴尬。若是有心要对付她,根本无需亲自出马,只派一个映花,就能将她耍得团团转。咦映花这个丫鬟是不是说映花送她的香囊有问题演技不过关,套路也不过关。就算是映花送的香囊,谁又能证明不是别人动过手脚呢贼喊捉贼。挽月慢慢将视线从香囊上挪开,心中盘算着如何替映花辩解一二。因为世子没有接腔,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安朝云只能强行将戏演下去。她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挽月:“你为什么要害我”挽月险些笑场。你都冲到别人屋里毁别人的容貌了,很显然二人势如水火,那别人就算害你也很正常吧这会又扮单纯无辜,谁信啊片刻,见世子依旧没有反应,安朝云扑上去牵住他的衣袖:“世子朝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请师傅来看一看是不是这香囊有问题,好不好”“好。”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安朝云喜上眉梢:“珀玉,快去请我师傅陆川进来”一面说,一面使眼色。便是要让珀玉在路上交待陆川一些话了。演吧。挽月心道,反正自己是“受害者”,随便她扑腾去。等到陆川进了门来,神情木然地试出那香囊中装的是情火引,再解释一番功效之后,安朝云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十分欢畅。他的心头涌起不耐。他自问对秦挽月没有半点感情,但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得知她被董心越劫持,他的胸口会闷痛,看见她流血,他的心口像被针扎。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男儿在世当做大事,怎能被一个女人牵动心肠女人只不过是闲暇时用以消遣的玩物罢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前世另一位侧妃。他只记得她叫容儿,正是差不多这段日子,他在街上救下的。容儿很可怜,自小被爹娘发卖,后来主家没落,容儿流落街头,遇贵人收留,收为义女,仔细调教四五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以为能够一直跟在贵人身边,却不料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将她送给那个肥头大耳的户部尚书做小妾她逃出府,路遇歧王世子,被他救下,成了他的第二位侧妃。安朝云让他不满,这些日子,他不在府中时,便是外出寻找容儿去了。可惜的是,无论是户部尚书那里,还是那个将容儿收为义女的富户那里,都找不见她的踪影。这一世,容儿去了哪里容儿皮肤好,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和她在一起总是有玩不尽的花样。他有些想她。近来他仔细一思量,上一世,自容儿进府之后,安朝云便越来越不得他欢心。她暴躁、善妒,他极力容忍,她变本加厉,处处针对容儿莫非他和安朝云的情份,便是只到此时安朝云这个女人,的确是不让人省心。找不到容儿,刚起了念头,想先将秦挽月收进怀中用用看,便被她毁掉了容貌。容儿也算幸运,秦挽月这是替她挡了一劫吧他这样想着,面上倒是浮起几分宽和的微笑。这样的笑容让挽月心惊胆战。他看她的眼神,怎么好像在看什么吉祥物第317章 香囊气氛再一次诡异地静谧下来。挽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我让映花进来,说说清楚吧”映花早已候在了门外,听到挽月唤她,碎步进来干干脆脆地磕起了头。她气冲冲说道:“奴婢的确给府中的姐姐妹妹们都送了香囊,里头装的是香衣草,世子若是不信,请传旁人过来看一看。”他微微怔了怔,信口道:“你有怨气”“有”映花抬起眼睛定定看着他,“奴婢不知道姑娘究竟哪里做错了,世子竟然由着旁人伤了她,还由着旁人污蔑她说是奴婢做下的事,可哪双眼睛不是盯着姑娘呢奴婢是清白的,姑娘更是清白的”挽月挑了挑眉。不错嘛,原以为她会吓得说不出话来,还得自己替她发声呢。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只看当家的相信谁就是了。挽月自然是信映花的。那珀玉急了眼:“是你给我的明明你意思是要赖我换了里面的东西吗那时候就是这个味道我拿到手上我我怎么会有那种糟污玩意我冤枉世子啊”映花冷笑道:“你如此心虚了吗竟然话也说不清楚了。香囊每一个都一模一样,都是你们自己挑去的,你的意思是我在十个香囊里头放了一个有毒的,而你正好把它拿走了吗”“不就是这样的吗你反正,你递给我,我、反正你就是特意把它递给我手上的”珀玉急赤白眼。“世子孰是孰非,您心中自然有数了。若是您一定要袒护侧妃,非要罚奴婢,奴婢甘愿受罚只求不要连累我家姑娘”他一动不动,像是神游天外了。过了许久,见他疑惑地皱起了眉,轻轻“哦”一声,又道:“你倒是有几分像秦挽月。”映花一怔,眼中明明白白溢出欣喜。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腮。挽月急了:“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他轻笑一声:“你用什么身份管我”挽月语塞,硬声道:“这种事讲的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映花是我的人,我说不行就不行。”话音未落,挽月突然感到到刀子一般的目光刮过自己脸上的伤口,她缩了缩,不解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映花,却见她低下了头。挽月迟疑地抬头去看林世子,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的心一沉。是啊,这种事讲的是你情我愿,自己凭什么替映花作主凭什么要夺走她一步登天的机会所以映花怨自己了这么好一个丫头,处处护着自己若是她当真有这样的意思,自己却断了她的路倒像是自己嫉妒不能容她似的问题是,眼前这个不是良人啊万一少歌有办法夺回身体,这些女人一定是要远远打发掉的,坑谁也不能坑自己人啊。再退步说,就算少歌不要这个身体了,日后必然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少歌不可能输,所以,跟着这位世子一定没有好下场。这样一想,挽月拿定了主意。怨就怨吧,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