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心疼您女儿的名节,所以要用揭发我不管父兄后事来做您女儿的垫脚石却连家父家兄的血债,都要李代桃僵,用所谓的闻家旁支来搪塞您是以为我不知道,闻家内部不和,嫡支跟旁支之间势同水火”“纵然我身份卑微,不配跟您的女儿相提并论,可是俗话说的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做本官的义女,难道不是好处”宋礼眯起眼,声音微冷,“就算义女不可能跟亲生女儿一样待遇,也比你原本的出身强太多了”他不屑的笑了一下,“譬如说,你本来的出身,顶多给沈窃蓝这样的做个妾。做了本官的义女之后,勉强也算能同应天府的贵胄子弟们门当户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这样的好处摆在面前,你却还想讲其他的条件是当本官非要你答应才能解决这件事情”又说,“人死不能复生,纵然铲除整个闻家,你父兄死了终究是死了。而且你家之事,闻家旁支的确有着干系,将他们列为罪魁祸首,并不冤枉。本官知道你对闻羡云恨之入骨,绝对不会答应再跟他成亲但是两家有着婚约在先,一旦你真正的身份曝露出去,不管是闻家悔婚还是你悔婚,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可既然是闻家旁支谋害了你父兄,那么就符合义绝的规矩,到时候不必你要求,官府也会判义绝。如此,各自婚嫁,也没什么妨碍。”“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样选择,才是最好的”“就算令父令兄泉下有知,必然也希望你承欢本官膝下,而不是做无谓之举”“民女只怕今日欢欢喜喜荣光无限的做了大人的义女,不几日就会因为福薄祚浅,承受不起大人的抬举,命归黄泉”郗浮薇冷冷说道,“为了避免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索性还是不要的好”宋礼眼中积蓄起怒气,若非面前只是一个他根本没放进眼里过的乡绅之女,是已经要发作了:“不识抬举”“民女告退”郗浮薇起身福了福,干脆的转身就走。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声音:“站住”郗浮薇扶着门栓,沉默了会儿才侧头:“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闻家暂时不能动。”这短短片刻,宋礼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在对待外人,尤其是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时,态度是不怎么好,不过却并非不懂得收敛。要这样的话,他也未必混得到现在的位子。此刻面无表情的说道,“而且到底是本官才进东昌府就主动投靠的人家,如果没有相当的证据,本官也不可能将他们交给有司处置。”“”郗浮薇知道,这是宋礼在让步。暗示她,等闻家没有利用价值了,只要郗浮薇能够拿出证据来,就任凭她揭发真相。这也是警告。以宋礼的身份,亲自见她,已经是一种抬举。主动提出认义女,更是给足了面子。她刚才已经不识抬举了一次,要是继续不识抬举的话哪怕宋礼看着是极高傲的人,少不得也要放下身段亲自对付她了。固然沈窃蓝就在门外,固然两人这段时间关系越发的不错了,到底没到水乳交融性命可托的地步。自己根本抵挡不了堂堂尚书的报复。郗浮薇心中千回百转,好一会儿才说,“百户大人日前说过些日子带民女回去应天府,给太子妃瞧瞧。”上首的宋礼听着这话,八风不动,只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太子妃所出的皇孙跟郡主,尚有年幼者,百户大人认为民女兴许入的了太子妃的眼。”郗浮薇说道,“却不知道民女拜了您为义父之后是否还能进东宫做事”宋礼沉思了会儿,缓缓道:“教养皇孙跟郡主,那都是有品级的女官,跟寻常宫人不一样。以太子妃的贤德,对女官必然是十分尊重客气,而非呼来喝去。既是如此,也不算很辱没了我宋家门楣。”郗浮薇于是上前行礼:“女儿拜见义父。”“叫义父生疏了点。”宋礼虚扶了一把,淡然道,“稼娘既然很喜欢你,当然也希望本官同你亲近的,以后人家就作家常称呼罢”郗浮薇从善如流:“女儿遵爹爹之命。”“本官也不让你白叫一声爹爹。”宋礼说着,扬声唤了老仆进来,“这套头面是你义母亲自挑的,乃是她当年的陪嫁之一。至于这房契地契,就在济宁城内,距离沈窃蓝居处亦不远,算是本官给你的见面礼。”他将东西交给郗浮薇,平静道,“毕竟我宋家的女孩儿,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怎么可以在别人那里寄人篱下”郗浮薇垂头道:“都听爹爹的。”“嗯,你且暂时在此,生活上但凡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本地官府去说。”宋礼道,“本官已经派人跟他们打过招呼,自然会照顾你。只等公事完成后,再带你回去应天府,拜见你义母还有兄嫂。到时候跟稼娘也能重逢想必你们都会很高兴的。”旁边老仆提醒:“老爷,夫人交代,说郗小姐这会儿身边没人伺候不方便,专门让咱们带的几个丫鬟”“差点给忘记了。”宋礼点头,对郗浮薇说,“你义母专门给你准备的四个丫鬟,这会儿已经在宅子里了。你只管使唤着,如果不顺手,处置了也成。”又说,“至于其他空缺的人手,你让沈窃蓝帮你买几个出身清白老实忠厚的本官事务繁忙,却无暇替你操办了。”“爹爹已经十分费心,女儿甚是惶恐。”郗浮薇淡淡道,“些许小事,不敢劳烦爹爹,还请爹爹保重身子,莫要太过操劳。”新鲜出炉的父女俩客客气气的寒暄了一阵,郗浮薇再告退,这次宋礼就没再留人了。等出去后却没见到沈窃蓝,还以为有事或者不耐烦等先走了,正思索着这地方这样偏僻,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叫马车。毕竟此刻手里很是拿了点东西,走路就不那么方便了。谁知道甲板上一个水手见着她,就朝旁边的一艘船上喊了一声:“那姑娘出来了,大人”隔壁船正对着码头的舱房,立刻被挑起一角锦绣帐子。然而帐子下露出的脸却不是沈窃蓝,而是一个云鬓花颜的美人。惊鸿一瞥,不等人看清楚就又放了下去,片刻之后,才有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送了沈窃蓝出来。长及地的紫貂裘油光水滑,没有一丝一毫的杂毛。兜帽帽口的风毛出的尤其好,茂密如盛夏的野草,将本来就不大的面孔遮了个七七八八。此时码头的风雪又正好大了起来,隔了十几丈距离,郗浮薇尽管目力不错,望过去也只能影影幢幢的看到一双盈盈秋波,温温软软,似含了千言万语又仿佛远在云端,说不出来的引人探索。“路上当心。”沈窃蓝回身跟她说着话,顺势朝郗浮薇招手,郗浮薇走到跟前时,正好听到这一句叮嘱,带着分明的南方口音,娇娇软软的,像根羽毛在掌心挠了一下,听的人软酥酥。郗浮薇不由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女子没看她,只微笑的望着沈窃蓝。“你也是。”沈窃蓝没有给两个女子介绍的意思,朝那女子点一点头,沉声说道,“接下来有什么麻烦来找我。”那女子就笑了起来,眼睛仿佛瞬间亮起来的星辰:“好。”这才扫了眼郗浮薇,朝她颔首,带着些许的傲慢与审视。郗浮薇只平静的跟她对望。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又似乎已经心照不宣。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 宅子与丫鬟船舱里,宋礼放下帘子,淡声吩咐开船。老仆出去传了话,因为船只不大,很快就起了锚,缓缓离岸。这时候码头上的年轻男女,才刚刚道别完,其中的一男一女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剩下来的女子裹着斗篷,在雪地里看着,好一会儿,才怅然若失的回去自己的船上。“邢行首对沈家公子还真是情深义重。”老仆端着茶水经过甲板的时候远远扫了一眼,进去之后跟宋礼说,“这天寒地冻的就往这边赶不说,闻家那边都说了只要她愿意去东昌府坐镇,银子随便提,却还是来了这济宁。”他是知道邢行首底细的,暗自一叹,道,“红颜薄命,也是个苦命人。”邢行首原本不姓邢,这姓氏是入行之后跟着鸨母改的。早先也是官宦之后,之所以流落勾栏,归根到底也是靖难之役时父兄站错了队。或者说,对于她的家人来说没有站错。为了那份忠诚,宁肯承受家破人亡女眷流落烟花之地的代价。一如被诛十族的那位。这样的气节,宋礼主仆不敢赞成,却也生不出什么厌恶,私下不无同情。若果邢行首家里不是那么顽抗到底的话,这女孩子如今的地位未必在宋稼娘之下。“这番心思也是白费了。”宋礼摩挲着茶碗说,“沈窃蓝是沈家为皇长孙栽培的左膀右臂,沈家绝对不会让他跟罪臣血脉有什么瓜葛的。”最重要的是,“沈窃蓝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且一直谨守界限。就算邢行首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为开河献舞,以招揽八方豪客沈窃蓝顶多出于为济宁跟开河考虑,照顾些个。要说其他,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了。”他眼中有些伤感,“古人说出色的子弟,犹如玉树芝兰,都希望生长在自家的庭院里。只可惜我这些年虽然见多了瑶花琪草,自家院子里却都是些凡花俗草。如今好容易认下来的一个义女,倒也出色,只是未必跟我同心。”老仆很是惊讶,说道:“家中公子敦厚孝顺,岂是凡花俗草至于说您才认的那位老爷居然评价那么高吗”“十六岁的女孩子,无依无靠。”宋礼有些嘲讽的说道,“倒跟定国公府以及东昌高门颇有恩怨,这种情况下,我这个当场工部尚书主动提出认她做义女,却还敢开口提要求,要给她父兄讨个公道,足见情谊与胆略了。我那女儿若是有她一半的聪慧懂事,还用得着我这么操心么”他吐了口气,“闻家跟郗家的恩怨查一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仆答应一声,又安慰他:“既然郗小姐是个聪明的,只要老爷接下来关照些,还怕她体会不到老爷的真心实意吗到时候自然会将您老当成生身之父一样孝敬的。”想了想提醒,“既然老爷对这郗小姐颇为欣赏,那夫人让咱们带过来安排在宅子里的那些丫鬟”那些丫鬟是宋礼的妻子姜氏专门挑选的,姜氏是宋稼娘的亲生母亲,对于惹自己女儿不高兴的人,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态度。所以挑的都是宋府里的刺头,一个比一个滚刀肉,存心给郗浮薇添堵的。这些宋礼跟老仆都是心里有数。早先没有理会,是因为宋礼一直没表态对郗浮薇的态度。如今既然流露出来喜爱的意思,老仆当然也要转变。“不用。”不过宋礼闻言却摇头,说道,“那么几个奴婢,奈何不了这女孩子。”见老仆似乎不太相信,他微微一哂,“这女孩子虽然出身不高,但你以为她能从东昌府带着侄子一路逃到兖州府只是靠着沈窃蓝的一时恻隐么”“她路上可是杀过人的,不止一个。”宋礼淡淡说道,“否则就他们姑侄的容貌之出色,没点狠劲儿,如何可能完好无损的走这么远”杀人对于他们主仆来说其实没什么。走到宋礼这个地步的人,不说手上沾了多少血,流血漂橹的场面也是见多识广到麻木了。须知道十年前就是靖难之役。然而考虑到郗浮薇的生长经历跟性别,以及方才船上一晤时对方的表现,老仆不免叹息:“可惜了,这位小姐若是男子”“她跟闻羡云很有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意思。”宋礼说道,“这对未婚夫妇心机都很深,郗浮薇归根到底是输在了家世上。郗家比闻家差太远了若是两家势力差距不大的话,她甚至都未必需要带着侄子出逃。我看闻羡云这段时间对这未婚妻的纠缠,只怕是有些后悔。他不是没眼力的人,该知道这样的女孩子,若是收服下来,跟他同心的话,助力未必在一位寻常的高门贵女之下。”老仆试探着说道:“闻家虽然是早就投靠您的,但到底女儿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