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听床里的人轻轻嘤咛了一声儿。床帐散着,影看不大清楚,连忙伸手接过信退出了门。陆景恪撩了帘子,看着傅朝云瞪大了一双眼看着自己,有些惊讶的样子。不由得便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失笑道:“醒了”傅朝云有些吃惊地看着陆景恪,然后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话音未落,戛然而止。陆景恪有些微凉的唇覆了上来,以吻封缄。傅朝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便要伸手去推他。陆景恪箍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乱动,生怕她不小心扯到伤口。微微恼恨地咬了她一口,然后气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若是我不来,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傅朝云红了脸,想起自己似乎是中了箭,然后晕在了县衙。她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客栈,便轻轻推了推他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陆景恪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说道:“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说不定你现在还在天牢里待着呢落河县令那个狗东西,竟然想让人把你关到天牢里去”说起此事,陆景恪便有些后怕。若不是他赶到,傅朝云还指不定要被他怎么样取了他的狗命都不足以泄恨傅朝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猛然间便记起了孟行至。“孟大人呢孟大人怎么样了”陆景恪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刚醒过来,不问问他,也不担心自己,还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死不了”陆景恪冷冷地丢了一句便不想再继续说话了。气氛有些冷,傅朝云偷偷地看了陆景恪一眼,也不敢轻易说话了。陆景恪忍了一会儿,到底没办法跟她置气,又转头问道:“谢玄机也过来了,你要不要见”傅朝云眼睛亮了亮:“他怎么也过来了”“当时我得了皖西这边的信儿,并不能确定这边的情况。多带些人自然多些保障”想到当时的害怕,陆景恪又嗔了她一眼:“为什么不带涉江出门”“家里太乱了,我担心母亲有什么事儿。涉江留在家里,我放心一些。”“你就只想着别人,也不考虑一下自己”傅朝云再没有说话。她的确不放心。卫妈妈纵然再厉害,一双眼睛也盯不来全府上下,更何况谢氏又病着。正在沉默之间,谢玄机便推门进来了。“你可算是醒了啊”他端了手中的参汤赶人道:“这回能回去休息了吧”陆景恪瞪了他一眼,然后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傅朝云琢磨着,谢玄机跟陆景恪之间,大概是气场不合傅朝云刚要起身,便又被谢玄机按了下来:“你就别动了,小心扯开了伤口。”傅朝云便乖乖地不敢动了,一边喝着参汤一边问道:“陆景恪很久没休息了”谢玄机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都说女生外向,这就向着别人了”傅朝云脸红了红,听见谢玄机的话,又想到陆景恪刚才吻了她,不由得心里便有些小鹿乱蹦。此刻回想起来,又多了一分甜蜜。回过神来又继续问道:“他多久没去休息了一直在这守着吗”谢玄机脸黑了黑,舀了半勺参汤慢慢喂给她:“也不算很长吧就自从听说你在密林失了踪迹,他就没合过眼吧”第七十五章 迷情暖香傅朝云一愣,嘴边的参汤也来不及喝:“那得有四五日了吧”谢玄机强行把勺子塞进她嘴里:“也就四天四夜吧”傅朝云便呛了一下,咳了起来。抽动了身上的伤口,又连忙捂住了嘴。御书房。萧颂抽了手中的竹管,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四位大人一切安好,来人疑是太子手下。萧颂颤了一下,然后递给了身旁的太监总管:“吩咐下去,护好傅朝云。”太子终归是沉不住气,傅朝云是什么人一边是傅家的嫡女,一边是谢家的外孙女,现在还扯上了平西王府,这样的身份他也敢动看来江南的银子太子是贪了不少啊一滴朱墨滴在了奏折上,萧颂愣了愣,不动声色地丢在一旁,然后又换了一本。傅府,正房。再怎么瞒着,还是让谢氏知道了傅朝云失踪的事。“卫妈妈”,谢氏撑身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几日了怎么还没有云儿的信”卫妈妈怔了一下,没想到谢氏一直病着竟还记得此事。傅朝云失踪的事谢玄机倒是报过信,只是卫妈妈怎么敢跟谢氏说起此事。这几日她也是提心吊胆,心神不宁地在谢氏身边当差,生怕谢氏问起此事。眼下谢氏真问起来了,她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瞒一时算一时。卫妈妈额上的青筋猛地一跳,笑着上前道:“听说皖西的林子密得很,怎么也要花个两三日的功夫。小姐再怎么惦着您,也得出了林子再给您来信儿不是。”谢氏摇了摇头,猛地凌厉起来:“不对老爷说过,从皖西密林过去只需要一日左右。云儿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送信回家。”卫妈妈心头一跳,笑着说道:“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谢氏转头盯着卫妈妈:“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虽病着,头脑却清楚得很。卫妈妈跟了她几十年,有什么事最是瞒不住她。卫妈妈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几日一直提着心伺候,什么也不敢表露出来。“是不是云儿出什么事了”谢氏凌厉地逼问道。卫妈妈双膝一跪,低了头小声道:“是。”谢氏一急,立马问道:“怎么回事云儿出什么事了”卫妈妈不敢抬头看她:“舅爷差人带信说是小姐在密林里失踪了。”谢氏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怎么可能云儿的行踪不是保密的吗”“许是同行的人之中出了奸细。”“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先不说同行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那么多的暗卫跟着,怎么可能轻易出了奸细。“你去请老爷过来一趟。”“诶”,卫妈妈应了一声就下去了。迎风阁得了信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你说夫人把老爷赶出了门”回信的那丫鬟唤做杜若,是银杏死了之后,刘氏提拔上来的。小丫鬟从每个月五百个大钱涨到了一两银子,正是卖力得紧。“可不是呢听说夫人还跟老爷吵起来了。”“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不知道”,杜若摇了摇头,愣了一下。正院的口风最紧,平日里什么也打探不出来,她还是听平日里要好的小丫鬟跟她说的。刘氏闭了眼,继续倚着道:“你去把魏紫叫进来吧”杜若应了声“是”,然后犹犹豫豫地走了。片刻功夫,魏紫撩了帘子进来道:“姨娘找我”“听说正院出了些事”魏紫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说是大小姐出了些事,夫人跟老爷吵起来了。”“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听说是大小姐在皖西的密林里失踪了,夫人急得很,所以跟老爷争执起来了。”“失踪”,刘氏轻笑一声:“呵,看来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人等不及了。”魏紫便低了头道:“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如此看来,正院那边一时倒不急着动了。”刘氏“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若是太心急了,反而容易惹了嫌疑。先去膳房跑一趟,给我取一碟藕粉桂花糖糕回来。”魏紫应了一声,然后福了福身便出了门。刚走到廊下,便看见杜若在训小丫鬟:“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比别人多长了一双眼睛还是多长了一张嘴整日里什么也不干,就会在阴凉地里叽叽喳喳、说三道四的,还指望着凭这些能讨了姨娘欢喜不成”分明是指桑骂槐了,魏紫驻足听了一会儿,转身笑眯眯的往膳房去了。杜若站在原地,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皖西,落河县。傅朝云养了十来日,背上的伤才见好了。期间陛下倒是特地下过一回旨,说是她忠勇可嘉,命她安心养伤,还赏了不少东西。圣旨以下,南巡的人也不能改了。是以傅朝云养好了伤,还是得走一趟江南。陆景恪说什么也赶不走了,非要一起跟着她。生怕他一走,她再出了什么事。谢玄机倒是回去了,朝中的事情太多,左都御史也不好做。孟行至当日臂上被砍了一刀,胸口又被劈了一下,血流了不少,伤得倒是不重。养了十来日,也渐见好了。其余两位工部的大人,一位中了箭。所幸那些刺杀的人是冲着傅朝云来的,倒是没有跟着他们。两位大人逃出了密林,在小镇上找到了一家医馆,加上又有傅朝云给的上好的金创药,因此并没有什么大碍。一行人养伤期间,行踪倒是暴露得彻底。周围郡县的官员一时都赶过来拜见,傅朝云烦不胜烦。因而养好了伤便立即启程,顺着官道往江南走。落河县离江南也不远,若是走官道,不过三四日的路程。江南,巡抚衙门。丁桂正走来走去,心烦意乱地很。幕僚邓汶便问道:“大人可是在为钦差大人要到来之事发愁”丁桂回过神来问道:“先生有何高见”“听说钦差大人此次过来是为了调查堤坝之事。”丁桂皱了眉点头道:“眼见着就要入夏了,江南地区的降雨向来多。圣上派人过来检查堤坝,也是为了防止发生洪灾。”邓汶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手心,然后说道:“往年也查过不少次,只是来的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自然不会将此事捅出去。”“正是这个道理”丁桂离得来回打转:“现下账上亏空严重,要我去哪里找这么一笔巨款补上。”邓汶早已定了主意:“大人何不先拆东补西”丁桂脚步一顿:“先生的意思是”“重新做账,把沿海守军的军饷先拨过来用着。”丁桂心肝一颤:“这主意能行军饷可是重中之重。若是到时候发不上,那可是大罪。”邓汶笑着道:“无妨,拖上一两个月而已。到时候等钦差大人走了,咱们再把这笔银子补回去。”丁桂有些犹豫。邓汶便道:“若是到时候账面上有亏空,让钦差大人抓住了把柄,东宫那边可不会替咱们开脱。”丁桂心一横:“就照先生说的办”傅府,外院,书房。傅海容自从被谢氏赶出了门,心里的火气是怎么也灭不下去想到谢氏非要说府里有奸人,他就火气“蹭蹭”地往上涨。傅朝云的家书他就只给谢氏跟卫妈妈看过。非说府里出了奸人,难不成还是卫妈妈不成不对傅海容猛地一惊还有一个人,他虽然没让看过书信,却告诉了她傅朝云的行程王氏傅海容猛地起身,然后拉开门往临波苑去了。王氏听说傅海容过来了,忙换了身衣裳,早早等着。傅海容一进门就看见王氏笑着迎上来道:“老爷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傅海容想到王氏才没了孩子,又刚做完月子,一时间便不太好发作。遂坐下来说道:“听赵大夫说,你身子大好了,我过来看看你。”王氏微微抿着笑,看上去倒多了几分沉稳:“有老爷关照,妾身不敢不好。”傅海容便没有再说什么。一时又想着王氏不过是后宅女子,哪里来的本事能买动那么多人去刺杀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