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什么,亲兵队官一样不会坐视。他们毫不犹豫的抽出刀紧跟在两侧,黄阳和董有银相视点头,山东军的战兵们如临大敌,转瞬间变换成一个锥阵,带着压迫的气势挺进凤阳。这种变换的速度,令黄得功和翁之琪等人瞠目结舌,卢久德更是磕磕巴巴的自语道:“安东候能有今日,实非运气使然。”姜东被拽在王争身边,周围都是明甲持锐的亲兵,当下是急的满头大汗,进门之后会遇到什么,他自然清楚。眼看着要进门,姜东再也难以挪动一步,跪在地上叩首道:“侯爷宽宏大量,令卑职感激不尽,还请侯爷先行入城,卑职不敢擅越”听了这话,王争一言未发,突然踹出一脚,猝不及防之下,跪在地上的姜东翻滚了几下才停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的举手大喊:“不要”为时已晚,城上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乱箭齐发,姜山身中数箭,口吐鲜血,看样子竟是死不瞑目。王争心底有些吃惊,自己又不是怎么祸害百姓的贼人,也不是鞑虏南下,这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亲兵登上城墙,将上面埋伏的弓箭手抓将下来,一个个按倒跪在王争面前。“侯爷,这些杂碎如何处置”王争粗喘几口气,大步走入凤阳,听到亲兵队官发问,头也不回,淡淡说道:“全都砍了。”这些亲兵接到命令,不顾弓箭手的求饶和嚎叫,将他们拖到城墙一边,均是手起刀落。卢久德走到门前,见到满地的头颅和血迹,当下浑身有些发抖,迈不动一步。黄得功拉了他一把,卢久德这才反应过来,紧赶上前。说起来,这凤阳算是大明的第三个都城。洪武立国的时候,朱元璋最先想在老家凤阳建都,所以凤阳内外都是按照都城的规模和形式所建,当时负责督造的还是开朝第一文臣李善长。不过凤阳的都城规模并没有建完,最多只建了一半,朱元璋便在刘伯温等人的提议下,下旨以金陵为京师。王争本来有些期待,但经过内外城来到皇城里的时候,却是满满的失望。这座大明最早的都城,历经一百多年的荒废,前不久又遭受了张献忠和李自成的两次焚毁,到现在只剩下一片的残垣断壁。不过这里为什么会有少量官军驻扎山东军和其他的会合官军,在王争的军令下,将城内官军肃清后,并没有在凤阳久留,这一座废都城当然没有南京更让人心驰神往。这一支十五万人左右的官军,浩浩荡荡从凤阳直奔英武卫。趁着农忙秋收时节,山东军沿途在周围的庄子里补充些年轻力壮的民夫,将这些人混编入辅兵序列,但是想要补充粮草,基本没什么可能。大约是在七月份的中旬,山东军总算是来到滁州地界。在王争率部南下之前,山东军已经控制了河南的开封、归德二府,并且往北也在通州一带驻兵,沿岸掌握了淮安府。山东军的扩张,并不是李自成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走到哪就要在哪驻防,比如中都凤阳,山东军就根本没有留下一兵一将。王争的种种作为,都是在为南下这一步做铺垫。那些地方的兵马,之所以会被大规模的收编为外系,或者被驻兵留守,设立军议司和保安司人数,因为那都是山东军急需且一定要控制在手里的地区。有了这些地方,山东六府核心地带的安全才能有保证,大军南来北往的后勤和进退才有保障。说白了,就是在事情还没坏到骨子里的时候有个缓冲带,让王争有时间选择最好的方法解决。这次南下,并不是王争忽然想到这里,而是很早就已经开始做准备,真正的时机一旦到来,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出击,一蹴而就。王争的真实想法是南京,北直隶一带混乱异常,几股最大的实力在那棋盘上明争暗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王争对这年头的历史还算熟悉,知道李自成和满清眼下都没什么功夫顾忌到山东,自然是全力拿下南京的最好时机。过了这个村,下一间店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第四百九十章:夺门之变滁州,时人又称“涂中”,历朝誉为“江北门户”,地理位置优越。山东军来到滁州境内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来到城下,反而是哨骑、使者四出,大军在清流关扎下营盘,让人摸不清到底要做什么。滁州一样是京杭运河流经的重镇,自然知道上流山东军设卡收厘金的事情。城内的大户们本来觉得这是王争自取灭亡,可是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无论南边怎么闹,厘金还是照收。有意思的是,安东候王争承受了几乎大将南北半数士子的弹劾后巍然不动,可当朝的内阁首辅周延儒却被罢相抄家。有些想太多的人,已经想当然的将这两件事联合在一起,心中有些忌惮,觉得朝中还有人在帮助山东。这边已成定局,那边又有更急的事情,王争带着山东的大军来了。最开始,滁州这边都觉得是在开玩笑,但随着北面陆陆续续来人,都是面色惊颤的提及此事,他们才相信下来。一下子,滁州城内的士绅老爷们纷纷大乱,无头苍蝇一般的过了几天,这才想起来知州这茬,赶紧汇集到吕府。说起来,时任的知州吕玮同样是刚得到消息,那王争在许州誓师西进,搞的全天下尽知,一副要和流贼决一死战的架势,据说李贼为了暂避锋芒甚至已经把襄阳拱手相让。可谁成想,山东军没有西进去找顺贼,反倒一路马不停蹄的南下,半个月之内,竟然已经到滁州来了。要知道,这滁州的屁股后面,可就是南京城啊“大人,刘老爷、李老爷他们又带着人来找了,怎么办”吕玮坐在大堂上在聚精会神的写着什么,听到外面那些哄乱的声音后已经是满头黑线,直接摆手不耐烦的说道:“都到这种时候了,来堵着本官的府门有什么用我也是火烧屁股没办法,你出去就说大病,都给推了。”管家有些犹豫,心道这些士绅又不是傻子,这么说谁会信,正在他想的时候,吕玮抬起头,皱眉说道:“怎么还不去”不多时,吕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外头围着的老爷和士子们赶紧走上前,这管家笑呵呵的,但是只露了半张脸,喊着道:“刘老爷,张东家,林公子,你们就回去吧,我家大人病重不能见客”“病重当谁是傻子不成,快把吕知州叫出来”“就是,若是被山东地兵马破了城,他吕玮也活不成”听到外面响起的吵闹声,管家早有准备,赶紧让下人把门关上,甚至还亲自提起木椅堵在门口。滁州这个地方和南京距离不远,基本上只隔一条长江。在江南士子们不遗余力的宣传下,王争统带的山东兵马,早就成了祸害遗千年的乱兵。士绅们也听说过王争在山东对那些本地缙绅的所作所为,说杀人不眨眼那是一点没错。尽管身家性命都在滁州,但过了河就是南京,就算拼死搏一搏,也很少有人想留在这里等着山东兵马来抄家。毕竟,传闻往往都是无风不起浪,王争不对付自己这些地主,哪来的银钱造甲械发军饷府外乱哄哄一片,吕玮却在皱着眉头奋笔疾书,良久,他起身将书信交到早就等在旁边的信使身上,叹息道:“眼下再飞书面圣已经来不及,唯有提醒史尚书在南京布防,老夫看得出来,山东贼军来势汹汹,那王争早有准备,不会止于滁州,其意在南京。”说到这里,吕玮竟然朝信使弯腰鞠躬,郑重其事的说道:“王贼窃国,大明危亡,系于你身,一定要将信送到”滁州知州吕玮仁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据说天启年间得罪了权阉魏忠贤被革职为民,崇祯即位后平反,并且重新任命他为滁州知州。信使本人对他也是敬佩,当下吃了一惊,连忙跪在地上,沉声说道:“知州放心,信在命在”“快去吧,时不我待。”这信使是自己人,吕玮自然信任,等他从后门将信使送走,又是重重叹口气,心中十分担心。“希望还来得及”吕玮已然决计坚守,为南京城的史可法留下时间。可文武殊途,人心隔肚皮,知州如此想,不代表城内士绅都是这么想,同样不代表其余的文武将吏也要为朝廷奋不顾身的效死。当天夜里,滁州守备府。时守备李景光在知州衙门、吕府外增兵,名为排查贼寇奸细,实则为召集部下四名千总商议机要打掩护。李景光五人在内室密谈,门外设有带甲家丁把守。“守戎,依卑职看,还是迎山东军进城”说话的是个胖子,屁股比座椅都宽,他虽然坐的极不舒服,但说出方才这番话并未有什么犹豫。既然已经有人挑明,另外一个尖脸的千总紧跟着点头,说道“没错”“守戎,你们都听说了吗,河南总兵陈永福、还有凤阳总兵黄闯子、舟山总兵翁之琪,就连南京城的京营提督太监,都已经在安东候的下面做事。”另一个千总点点头,脸上全是惊惧:“当然听说了,前不久安东候在宿州杀了刘良佐,刘部那可是三万多的兵马啊,在山东军面前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便是人间蒸发。”“这么多人上哪去了,还不是被山东军吞进肚里”听到这话,守备李景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黄得功、刘良佐,那是在整个南直隶都有些名头的大帅,一个能打,一个人多。这几天光景过去,这两位能打的那个已经接受改编进入山东军外系,另一个则是被王争当场砍死,多年积累下来的兵马都成了陪葬品。这些总兵级别的大帅暂且不提,那太监一向是天子家奴,自诩高人一等,但竟然也甘心在安东候下面做事,这实在让人意想不到。自己这小小的滁州守备,麾下兵马不过一千多人,怎么能抵挡号称二十万的大军。最开始的胖子继续说道:“你们看见吕知州今日间的样子了吗,那家伙,明摆着是要与城共存亡的架势”“让他自己拿着笔杆子去战那山东的战兵就连鞑子都抵挡不住,哥几个就没那个必要去跟着他去找死了。”说起来,山东军现下还是在朝廷的名下,开城打个迎接的名目就成,和卖国贼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换句话说,只要朝廷不敢动安东候王争,他们下面这些人就不会有什么安危,这也是李景光等人倾心于此的重要原因。况且,加入山东军外系以后的待遇问题,这些事李景光其实并不担心,前面的例子太多了。山东军一路南下,徐州、睢州、宿州、凤阳,还有现在的滁州,何曾遇到过什么真正的抵抗就凭山东军这面旗,不少官军就已经吓破了胆,可仅仅是这个原因就让各地官军望风披靡吗显然不是,除了山东军的强大,最主要还是王争对外系的待遇,还有各地守备空虚等原因。州城的守备兵力最多三千,县城更少,基本上只有千人左右。那还是在万历朝头几年兵备没有那么废弛,三大征还未开始的情况下,到现在频频抽调,再加上多年未曾发配军饷和兵衣,各地基本都是空额空饷。比如这滁州,上次朝廷来人核定名目的时候还是崇祯三年,十几年前了,那时候现任的守备还不是他李景光。换句话说,李景光自打到了滁州守备任上,朝廷方面根本就没有一次有官员再下来核查兵册,那还不是想怎么报就怎么报去年李景光报上去的是两千九百二十七兵披甲兵,本想着吃三千人的饷银,但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根本没有一文钱发下来。身为守备的李景光,能蓄养起来的铁甲家丁,其实也就十三个。本身混的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