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言笑的性格,脸上终日见不到笑容,另一方面便是他的眼神。无论是不是刑一刀刻意为之,这种老鹰掠食一般杀气腾腾的目光,往往都会吓人一跳。这种前后截然相反的举动引得苏有方都是禁不住笑出来,这时候只听上面的刑一刀开口说道:“你说的不错,本将在这里说什么都有些马后炮的意思”“可大家心里都清楚,贩私盐,这说出去并不光彩,就算是真实出身于此的,怕也没有几个人会当众说出来。”“我刑一刀今日说出这番话,就是为了让乡亲们知道,几年前,你和我一样,都是任人欺凌、穷困潦倒的屁民”说到这里,刑一刀“噌”的抽出刀,高声喝道:“可是谁想任人欺凌,没有人既然我能从贩一个私盐的,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你们一样可以”刑一刀横举刀,神色肃穆。“流贼乱境,每一个都会家破人亡,只有加入山东军,跟着大帅,才能封妻荫子,在这乱世中建立一番功勋”苏有方听着刑一刀这番话,顿时觉得热气上涌,不自觉的捏紧拳头,是啊,山东军的王大帅,还真是个传奇人物。第三百八十三章:会战归德听到这个话,周围的百姓心中第一念想都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要是仔细一想,却又都觉得这话可信度很高。因为贩私盐这种事情委实不光彩,而且虽说现在已经没人去管,可官面上依然是重罪,就算普通的市井小民,若不是到了要命的关头,也没谁愿意去做这个杀头的勾当。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听到过这种事情,像刑一刀这种领兵在外的将军,居然会心甘情愿的把这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去扣,看来应当是真的。谁能想到,如今镇守一方的山东军主将,又是忠烈伯的亲信大将,竟然是贩私盐出身,还真是让人又惊又奇。要是单单论起来,刑一刀的出身之低劣,就算与今日在场的大多数人比起来,还要更低上一些。“那这么说来,在山东军还真是大有可为”苏有方听了刑一刀的话后,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自己内心一直渴望的机会就要到了。他这句话是无心的喃喃出来,说完后顿时觉得祸从口出,担忧的四下看了一眼,但可能是周围的人同样在想,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认人”刑一刀满意的点点头,手中腰刀冲天一招,不少山东军的兵士便立刻押着那些被抓来的人犯走下城墙,站在空旷的城门处。“什么,认人”这话又说得不少百姓一头雾水,这时候只听城上的孔峦大笑几声,补充着说道:“刑主将的意思是,这里面要是有大家伙认识的亲人,到那边登记姓名之后就都可领回家中,但是要切记,这种受人蛊惑的事情要是再发生,可就不会轻饶了”本来孔峦是归德府本地的豪强头子,这些百姓应当痛恨才对,可是听到他说完这句话,不少人却是大喜失色,连声的对他感激起来。“谢谢军爷,小的们谢谢军爷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些早就是心中焦急的人纷纷自发的伏跪下来,一开始被吓住之后,再经受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谁也没有最开始那种仇视的情绪。尽管现在这些山东的兵士都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那种威势比一般的卫所官兵拿着刀枪晃在眼前都要足。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些山东军的军兵,别看平日从不欺扰他们,可若是真的狠起来,那都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今日这种事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还是不要再去自找麻烦。至于那些“迎闯王,不纳粮”的纸片,早已经被他们踩在脚底了。被抓来的人很多,足有几百个,可等到那些有家有室的都被自己亲人领回去之后,也就只剩下不到五十个人。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些自以为是的奸细和地痞终于慌乱起来,有些人甚至不断央求那些前来找自己家人的百姓,想让他们将自己一块带走。可现在这个时候,不少人心中还是惊魂未定,就算已经平静下来的那些,也是亦步亦趋的不敢造次,哪还敢领这些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回家。孔峦方才也说过了,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了,到时候万一被查出来,那不是自找祸事吗。“呜呜呜”很多百姓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女或是其他亲人,立刻就是互相抱着痛苦起来,这种骨肉分离的痛苦委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苦过后,那些被领回来的人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有些甚至都吓得尿了裤子,回来之后都觉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往往是再次跪下来,哭喊着说自己再也不敢了。看着城下跪成一片的百姓,刑一刀缓缓凝视还留在中央那几十号人,大喝:“来人,斩首”“遵令”在周围等待许久的山东军兵士纷纷提着刀枪上前,他们可不会有任何的留守,要是还有人狗急跳墙,妄图逃跑作乱,根本不用刑一刀再次下令,这些兵士自然会将其当场杀死。经过了几声惨叫后,这些最后的宵小之辈终于是极不情愿的被押到城楼上,一排手持大刀的红甲壮汉已经等待多时。闪亮的大刀被喷上酒水,下一刻,一排脑袋“咕噜噜”的滚落下来。本来是风雨飘摇的拓城,在刑一刀软硬兼施的一番果断处置下,终于是逐渐归于平静。还带着战兵在登莱两地疾行的王争接到这份奏报的时候,虽说心中放心不少,但依旧不敢放慢一丝速度。在王争的一声令下,山东军十二营战兵仍旧是全力向归德府行军。自那以后,在马厂集的闯军大营就再也没得到过来自拓城的任何情报。起初牛金星并没有在意,大约是五日后,他终于感到有些不对,赶紧连夜找到宋献策商议。第二日一早,两人一同劝说李自成暂且放弃寻找逃跑的张献忠和罗汝才,集中精力对付睢州和拓城的山东军兵马。本来对郝摇旗数次败于山东军心存不耻的大将刘宗敏,当即在众人的眼前出来请战,说是愿当先锋,替闯王拿下拓城。这个时候的李自成还在为是否分兵而摇摆不定,山东军兵分三路增援归德府,虽说有极大的可能是虚张声势,但谁都不想在激战正酣的时候被偷袭。想到这里,李自成集思广益,最后决定采取军师牛金星的建议,三路迎击山东军,其实以闯军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兵分三路,随便哪一路都有巨大的优势。首先,李自成派前军大将刘宗敏作为先锋,率十万闯军,务必在三日内攻克拓城,然后北上合军,兵进山东。其次,睢州和宁陵的邵勇所部山东军较弱,只有三个营的兵力,但为防其增援拓城,扰乱攻城,李自成命高一功率闯军五万负责阻击,只守不攻。再三,“一只虎”李过带老营马队五千开路,只侦不攻,闯王李自成亲率老营八千压阵中军,田见秀、刘芳亮、郝摇旗等大将各自统领闯军主力二十余万,前往迎击山东军主将邓黑子率领的七营正兵。小小的归德府,由于闯军和山东军寸步不让,火药味甚浓,一下子成了战火狼烟的前线地区。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不仅归德府本地的豪强们胆颤心惊,就连河南、湖广、南北直隶都是注目。仅仅从兵力上来看,一方是胁裹饥民,号称百万,声势浩大的闯军,另一方则是总计不足十万,未有一员战兵的山东军,就连忠烈伯王争都没有在归德府。两方一弱一强明显,实力对比相当悬殊,所有人都觉得,这所谓的“明威军”也算是走到了尽头。第三百八十四章:攻城这天一大早,拓城并算不上雄伟的北城楼上,几名山东军的兵士正手持长枪,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正这个时候,一名巡城的哨官带着几个人走过来,集满意的“嗯”了一声,紧跟着正要走下女墙到另一头的城墙巡查。可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甚至连呼啸的风声都逐渐消失,哨官狐疑的四下看了一圈,这才是发现,不少兵士都在呆呆的看向同一个方向。视线的尽头,地平线上烟尘滚动,一杆白色大旗跳跃着出现在众人面前,飞扬跋扈的“闯”字打到每一个人的心头。渐渐的,哨官耳边逐渐传来闷雷一般的声响,即便是身在城墙上,依旧能感觉地面在轻微的颤动。在地平线另一处的烟尘缭绕之中,最先冒出来的是一排手持刀枪,白色衣甲的兵丁,紧跟着,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军。“闯贼,闯贼来了,快去通禀刑将军”那哨官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心惊胆战的等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此刻,他疯狂的摇晃着脑袋,一边对那些呆住的兵士大喊,一边抽出刀沿着城墙不断的跑。这种跑不是直接溃逃,而是迅速做出反应,下令和提醒让其他人做出准备。“流贼来了,备战,备战”于此同时,几乎是城墙的各个方面都响起了类似的大喊,这些声音中多是带着震惊,也有不少显得有些慌张,但却没有一个带着退意,都是坚定得很。闯军的兵马似乎每一次见面都在变得更强,这一次他们的反应相比山东军正兵营来说已经算不上慢。最前面的一个将领好像发现城上明军已经有了动作,立刻就是挥了挥手,那些老营兵从怀里拿出一个号角“呜呜”的吹了起来。随着这号角声,方才还是缓步而行的闯兵一下子散开,持着刀枪冲拓城喊叫着冲杀过来,正在城上督战的山东军哨官看见这个情景,简直是又惊又颤。这种场面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眼前的流寇到底是有多少,一眼都望不到尽头,五万,还是十万由于号令有些突然,闯军之中还是呼啦的乱了一阵子,不过没多久就在那些老营的极力喝令下重新组织起来,继而迅速的朝城楼逼近。拓城规格不大,城外并没有护城河,尽管手中没什么趁手的攻城器械,但这些闯兵依然是悍不畏死的冲锋。眼下的山东军与闯军,在归德府统属权一事上势同水火,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两方在归德府和开封府交界地对峙了近一个月后,终于是拉开架势,准备堂堂正正的决战。王争已经说过,就算他人在辽东,归德府也是绝不放弃。眼下山东军三路入归德,已经是摆了个必战的样子,而闯军要么是退走转取它地,要么是顺应着打上一场。这等显而易见是在找死的举动,不少人都在说,要么是王争傻了,要么就是真的有那个实力,第一种显然是不太可能。王争既然能从小小的登州一路崛起,能力自然超群,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负责进攻拓城的闯军大将是刘宗敏,资格老得很,别看以往他在议事上没什么主意,但一到上阵往往是冲最靠前的那个。说起刘宗敏的名号,那可比王争麾下的翁州府主将刑一刀要出名得多,跟着闯王纵横中原数省,单单论起本部的兵马,甚至足以和闯王李自成平起平坐。原来闯王李自成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只带着刘宗敏等十数人狼狈逃进商洛山中,尽管已经到了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尚且是勇猛万分,信心十足。眼下带着十万大军攻打区区一个拓城,就算里面驻守的是山东军地兵马,那又能如何唯一能让刘宗敏这些闯军大将忌惮的朝廷兵马,山东军算是一支,除此之外,也就剩下当年巡抚孙传庭的秦军和总督卢象升的天雄军这寥寥数支而已。这些陕西的边兵虽说待遇并不比其他中原几省的官兵好上多少,但胜在多战,与中原那些为剿贼平乱而到处奔走的官军不同,这些边军在面对流贼之前对付的可都是西面的蒙古鞑子。最开始农民军在陕西几地的接连失败,最大原因正是这些精锐的边兵,而且孙传庭和卢象升都是能人,手段和魄力都有,部下的兵马多多少少有些凝聚力。但到了现在的崇祯十四年,孙传庭被下狱还没有放出来,洪承畴被多尔衮围在松山尚且不知死活。孙传庭一走,战力甚强的秦军立即在诸多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