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些急切。据他所知,多尔衮处事向来滴水不漏且雷厉风行,狠辣果断,这次用他换掉老成持稳的济尔哈朗,就是想尽快在锦州、松山一线打开局面。没成想,眼下就连多尔衮都如此急切的连续告罄,若不是事情已经十万火急,他是不会如此不分轻重的连续往盛京发回急报。在接下啦的商议中,皇太极认为如今已经到了大清危难存亡的关头,所以力排众议,决定亲征前往松山。但皇太极也知道,现有的八旗兵丁数量依然不够,所以他在临行前连续发下几道诏令。首先是派旗丁到深山老林之中,去寻找搜抓那些蛮荒未曾开化的野人女真,给他们盔甲刀枪,直接编入八旗军队。其次,以大清天命皇帝的身份,给朝鲜和蒙古发下诏令,让他们星夜派人前往松山一带与睿亲王多尔衮的军队会和,抵挡明军锋芒。尽管命令有条不紊的发了下去,但皇太极自从接到来自前线的急报起,便已经茶饭不思,日夜都在担忧松山城外的战事后来在爱妃海兰珠的安慰与建议下,决定不等蒙古诸部、朝鲜国派出的随行军,先率精骑三千往松山奔行,八旗劲旅紧随其后。皇太极本来身体就不算好,前些年的那次兴京惨败更是让清军伤及元气,皇太极在城梁上看见悬挂着的东果公主无头尸身,当场就被气的吐血,回到宫内昏厥数日才悠悠转醒。许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依然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在往松山赶路的途中皇太极只希望当年那支偷袭兴京的明军也能来,到时候也就能一雪前耻,尽杀之以告慰满洲勇士在天之灵。不料,皇太极赶路太过焦急,以至于途中旧疾复发,鼻血如同决了堤的江河水一般汹涌,怎么都抑制不住,最后索性一手拿着大碗去接,另一只手用来驾驭马匹。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历城,城外的校场内集结了数万身披红色铁甲的战兵,无数杆钢枪徐徐如林,人人都是目不斜视。轰隆隆的步子声越来越远,山东军水陆数万兵马,在总兵官王争的一声令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松山堡进发,参与这场决定天下运势的大战。“山东军杀虏”“杀虏”“杀虏”“杀虏”松山堡的城墙上,吴三桂干咳一声,听着西石门那边的喊杀声,抱拳说道:“总督大人,末将久在辽东与其周旋,深知鞑虏勇悍,不可力敌,一人便可挡我大明将士数人,眼下已经猛攻数日,西石门仍然未见松动,还是暂且退兵,若大军有任何闪失,岂不是遂了贼人的愿”闻言,玉田总兵曹变蛟点点头,开口道:“吴总兵言之有理,依末将看,朝廷大军尚有数万在后未曾来到松山堡,邸报也说前几日山东军在历城出发,何不等到前后合兵之时,数路出击,痛击东虏”听到这话,洪承畴呵呵一笑,倒是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曹变蛟或许是真心话,但那吴三桂他看得清楚,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实力罢了。洪承畴看了一眼身后一名穿着蟒袍的太监,悠悠说道:“吴总兵,当年你率几百家丁就敢冲进阵中死斗上万鞑虏,如今拥众数万,镇守一方,怎么却怕成这个样子”听到蓟辽总督这么说,吴三桂只是微微一笑,全然当做没听见,既不正面回话也不再说一个字。这已经是颇为无礼,但他身边的那些总兵与外围不少部将都没什么反应,洪承畴这话好像是问给了空气一般。辽东与边镇的军户大将们与其余地方不同,多是经年驻守,早就自成一派,稳稳的坐拥一方,虽说名义上洪承畴属于督师,对他们有指挥职权。但洪承畴已经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这些骄横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将领们他还真是指挥不动,吴三桂这么无视下来,倒有些让他无可奈何。这个时候面上不能再多说什么,免得现场更加尴尬,但洪承畴心中的怒气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散,冷声说道:“本督出关前也曾打算用吴总兵的法子,步步为营,集中最大的兵力与鞑虏决战,但却有人背后在戳本督的脊梁骨,说是在刻意的拖延。”前些日子,洪承畴在关内集结兵马,本来想用步步为营,集中优势兵力与清军搏战的方式取得胜利,可兵部尚书陈新甲不认同,在朝议中上疏。说是兵多饷艰,拖延一日朝廷就要拿出十几万大军的粮饷,主张速战速决,这话可谓说到了崇祯皇帝心坎上,眼下朝廷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银子和粮食吗。崇祯皇帝不仅采纳了陈新甲的意见,更是派出一名监军携带圣旨来前线催促出战。实际上,洪承畴说这番话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出口恶气罢了,听了这番话,他身后正站着的一名文士满脸涨红,有些愠怒之色。这个人穿着五品官服,正是任监军的兵部职方郎中张若麒。每每想到这事,洪承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虽说监军不再是那些倨傲自大的太监,可这些东林的文人却还不如中官监军,起码那些太监给点银子能打发了,但这文士完全就是软硬不吃,狗屁不通。这张若麒就是最典型的一个,整天傲着脸,完全是在用大义之名与自己作对。洪承畴下令整军,张若麒定然要来搅和一番,不让你顺顺当当的整军备战,洪承畴这边刚下令等待后续兵马,这张若麒立马就要来拿着皇帝的圣旨,牛气哄哄的催促进军决战。虽说洪承畴也是文士出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剿贼寇,北御东虏,心里的想法早就和那些军将们差不多,已经可以说对那张若麒是恨之入骨,就差一刀活劈了他。这等督抚不合的事情在最近的辽东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可闹到自己头上却又是另一码。洪承畴是皇帝钦命的督师,统率兵马负责援救锦州,可这职方郎中张若麒也是监军,还拿着圣旨,他们一人一个命令,你进我就退,你退我就进,搞得下面那些总兵大将都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到底是该听督师的命令,还是该听朝廷监军的命令。这事情在明军之中逐渐传开,锐气逐渐散去,就连进攻西石门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整天就是听这两个人在议事堂上对着吵,一直都没有个统一的命令下来。第三百五十一章:皇帝 监军 势颓张若麒,别看此人仅仅是个五品的文官,位小人微,可权力却大的很,甚至能直接将折子上到崇祯皇帝的御案前。还不止如此,更为可气的是,杨嗣昌之后的兵部尚书陈新甲极为支持张若麒,有人暗中说在张若麒出京前曾几次与陈新甲的管家见过面。洪承畴此次临危受命,知道天下重任在自己肩上,本来就是打算让十几万兵马抱成一团,这种虎头蛇尾的战术实为兵家大忌,但话说回来,大忌不大忌的,还是要看形势才能决定。东虏勇悍力拼不得,拒城而战才是上上策。反正自己这边兵马不少,根本不怕清军强攻,再加上已经得到朝廷供给的粮饷,最起码能使用一年之久,这种战术可以更好的消耗清军有生力量。有一点在洪承畴心中颇为坚定,那就是东虏虽然看着强大,但这种新兴的国家内里都是尤为虚弱,无法同三百年正朔的大明相比。清军中真正的旗人与大明万万子民相比,实际根本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大明兵卒尽管硬拼不过,但就算是用人堆这种最低等的法子,生生将对方拖垮也不是什么难事。洪承畴已经定下稳守为主的战策,大军新到松山的时候也凭借着一股锐气,将天下闻名的多尔衮打得节节败退,再加上锦州守将祖大寿接连不断的袭击背后,清军一度接近崩溃。可这监军张若麒却只能看到浅显易懂的胜利,根本不懂得任何兵事,觉得清兵是纸老虎,认为总督洪承畴贻误战机,不敢出城追击,是贪生怕死的行为。几道“天下为公”的折子往京师一递,崇祯皇帝和兵部尚书陈新甲的意思没几天就到了松山前线,督促洪承畴尽快出兵与清军决战,不得贻误战机。没办法,洪承畴只能是低头,毕竟人家后面站着皇帝,老老实实接了圣旨,无奈的带着七万兵马出堡追击多尔衮。没成想,洪承畴到达乳峰山一线的时候,心焦难耐的皇太极已经提前来了好几天,正带着多罗睿亲王多尔衮与一帮子王公贝勒大臣在山顶观察地势。皇太极带着的是八旗中最为骁勇的三千镶黄旗铁骑,加上最近不断汇聚的蒙八旗、汉八旗与朝鲜兵,人数上也有六七万之众。按着以往战役的经验,对付清军,非数倍于敌而不可野战,八旗满万不可敌那种传闻不是吹出来,而是硬生生打出来的,早已深深烙印在各镇明军心里。洪承畴只带了七万兵马,当时就想下令回撤拒守松山堡,可转身一想,自己刚接了出战的圣旨,这就撤兵岂不是抗旨。两相犹豫之下,洪承畴既不敢贸然出击,又不敢回撤守城,犹豫许久,耽误了最佳战机,最后只能是下令摆阵对峙。崇祯皇帝有个特点,对待臣下要么是无条件的信任,要么就是直接翻脸不认人,什么亲情故旧都不认,说杀就杀,说撤便撤。眼下洪承畴率领八大总兵以及各镇部将,集结十数万大军出关援锦,崇祯皇帝虽说明面上对其百般优待,可紧跟着又要扣上许多限制。况且,崇祯皇帝虽然不想启用孙传庭,但却也对这位洪督师不太信任,尝尝凭借几个言官太监的话就草率对战局下达圣旨。洪承畴很无奈,与其说是自己在指挥这场战斗,倒不如说是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亲力亲为,只要身边这位监军稍有不满意,几道折子一上,立刻就是满朝的声讨。看着对面衣甲整齐的清军,洪承畴心中也在暗自叫苦。此时此刻,拒守松山堡已经是不可能了,就算自己想回去,皇太极也不会安安稳稳的放行,撤退很可能变成一场史无前例的的大溃败。按照两方兵马的战力,自己这边人数就这些,但对方却在不断调动的增派,早早动手还有一丝胜利的可能,要是等清兵集结完毕,吃亏的就是自己。“三军听令,击鼓”洪承畴深吸一口气,登上元戎车发下全线总攻的命令,可这话还没说完却见后阵一片骚动,一名后面插着几杆小旗的标兵骑着马狂奔而来。见到前阵的这些督师与总兵,他扑腾几下摔落马下,屁滚尿流的爬上前哭着喊道:“督师,各位大帅,杏山杏山被鞑子抄了,没了,全都没了”这话一说出去,方才还都是一脸镇定的军将们立刻炸开了锅,洪承畴听到后也是一阵热气上涌,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杏山丢了”“杏山怎么会丢,你可不要诓骗老子”“怎么办”杏山,那可是十几万大军的粮草、军械存放之地,也是军心得以稳固的关键,被鞑子这么一毁,十几万大军没有足够的军粮可以食用,军心定然大乱,日益困顿,对鞑虏更是无力抵抗。洪承畴心中“轰”的一下,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然是面色苍白,转身看了看四下大乱的军将总兵们,知道此刻十几万大军已经是兵无战心,将思退路,败局已定了这个时候,洪承畴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杀心,若不是那个不懂装懂,不识大局的张若麒到处多说,战事又怎么会到如今的局面军粮粮草足足够使用一年,所以明军最初这才是锋芒顿显,到处山呼作战,兵将们知道自己不缺穿不少吃,一心作战就是了。可是现在,杏山被偷袭,驻守明军溃散,吃的和穿的马上就没了,就连手里的兵器都是用一个少一个。洪承畴将目光投向乳峰山上那做黄色龙帐,那里仍然是稳定如初,就好像静静看着自己败退一般。“哈哈哈,阿济格干的不错,这次的前程他要拿首功”龙帐外站着无数黄衣黄甲的镶黄旗巴牙喇亲卫,从里面不断传出充满讽刺的大笑。皇太极来到前线的时候一刻都没停,直接登上乳峰山查看明军安排在松山堡一线的防御,立刻断定明军前强后弱,一旦后阵出事,必然首尾不能相顾。多尔衮提议,说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