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闯塌天之名传遍荆襄,可以说是资格最老的一批农民军首领。崇祯九年冬,刘国能与蝎子块等十七营进窥潼关,因巡抚孙传庭扼守甚严,刘国能力退众议,率蝎子块等十七营等转而向南挺进。崇祯十年,闯塌天声威大振,直趋江北。时任五省总督熊文灿设明军数道,邀各镇客军相击,刘国能寡不敌众,败走黄陂,转寇河南,参将李春贵立功心切督兵来追,却被刘国能反手击败。这种互有胜败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杨嗣昌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围剿农民军,刘国能接连被官军击败,部下士气降到谷底。此时崇祯帝命熊文灿督军剿贼,刘国能此时因数败穷困潦倒,又深深恐惧被张献忠或李自成吞并,最后在走投无路之下,率残余的十二营义军在义州就抚于五省总督熊文灿。刘国能与张献忠和罗汝才等人不同,就抚以后他便再无二心,从来不再提起反叛朝廷的事,并且时常以忠义自诩,对待昔日义结金兰的流寇兄弟毫不手下留情,数立战功,很快就从区区守备累官至副总兵。不过无论他如何的努力,在官军中始终还是不受待见,尽管副总兵的职位在这里面一堆参将和游击中不低,但依然没什么话语权。听到贺人龙呵斥,刘国能双拳紧握,最终只能是后退一步不再说话。其实话说回来,左良玉为何之前对张献忠一路穷追猛打,到山下后突然一反常态的任其溜走,这件事其实与贺人龙有关。杨嗣昌初任督臣总理剿贼的时候,苦于无兵可用,知左良玉骄横跋扈不听命令,而当时贺人龙率领的延绥军骁勇敢战,遂许诺他,事成之后奏报崇祯皇帝授以平贼将军的封号。杨嗣昌是谁,那可是当今皇帝眼中的红人。贺人龙大喜,率领延绥军每战皆为前列,成了剿灭流寇的急先锋,但后来杨嗣昌绝口不提此事,让贺人龙愤然而走。来到河南境内后,他仍然感觉心中不快,便快马加鞭的遣人通知左良玉事情原委,左良玉自然大怒,从此后对杨嗣昌的命令拒不执行。这才有了在张献忠将灭之际,左良玉却按兵不动的事情。这等不为大局着想,充满小孩子幼稚气息的举动,却发生在大明的两位大帅身上,委实是让人哭笑不得。营帐中的军将们此刻都是被贺人龙吓住,连声的附和,说那王争真不是个东西,连官军形成已久的规矩都敢坏,不识好歹。听着这些迎合自己的话,贺人龙更加觉得自己占理,况且他对刘烈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王争为了那点钱财竟然将自己手下四千多兵马歼灭,这笔账要是不算一算,怎么都是有损他贺大帅的威名。崇祯十三年六月十四日,开封城下聚齐着数不清的兵马,看样子至少要有几万之众。不过不同于那日通许县外被闯军伏击,这次来的却是其余到河南援剿的各镇兵马,城上的山东军兵士也有些奇怪,心道这些人不去追剿流寇,来开封城做什么。城下一排骑着马的军将打横,各地的副总兵和参将有十几个,至于游击将军和守备之流更是数不胜数,不过多是跟着大部队走的打酱油角色,为充名头罢了,其实自身根本没什么部队。别看来的明军气势汹汹,号称数镇大军,其实主力也就是刚从湖广退出来的延绥镇,有不到两万的兵马,其余滥竽充数的货色加起来也只有几千杂兵。城头兵士看架势不对,早在外头地平线上扬起尘烟的时候就叫来南门的方面军将高亮查看。高亮见到后大为吃惊,早早下了守城的命令,回去奏报王争后,此刻正在女墙上坐镇,朝下面喊道:“来的是那部分兵马,咱们是山东王总兵的部下,都是官军,莫要伤了和气”无论语气怎么样,但这话说出来,高亮总归是觉得有些像前一阵子新城里的禽兽,顿时心中觉得恶心。过了这么些天,贺人龙的暴脾气没下去多少,还是那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故作和气的喊道:“啊,原来是山东的客军,我延绥镇也是客军,这可是帮你们守开封来了,你们可以走了”说到这里,贺人龙又是道:“现在这年头,河南可不太平啊”尽管是装着和气的样子,但贺人龙的演技实在太过拙劣,高亮越看越是谨慎,索性大声的喊道:“贺总兵,这等自欺欺人的话就莫要多说了,究竟是所为何事还请尽早告知,不然在下可没功夫在这闲聊,咱们还要去巡城呢”第三百二十九章:为利趋使“大帅在这里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快叫王争出来迎接剿贼大军”看见贺人龙面上愠怒,一名守备出声朝着城上喊叫,看样子是想在众人面前拍一拍马屁。听到了他的话,高亮注意到这人身上的装束,知道也就是个守备,顿时冷哼一声,喊道:“在下不才,受山东王大帅重任,是个参将若我不能插话,你这小小守备又哪来的呵斥缘由”那城下喊话的守备顿时吃了个憋,本以为守门的充其量也就是个把总,没成想却是个参将。莫说参将这等高官,就算是游击,在外都可以自带一部到处逍遥了,那刘烈就是这样,这人竟然会心安理得的在这看门,任了谁都想不通。见到对方不在说话退了回去,高亮心中觉得有些快意,又是喊道:“贺总兵,咱们大帅昨夜偶染风寒,身体抱恙,这开封府有山东军的庇护已经没了贼寇,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吧”这已经相当于逐客令,城下的军将们纷纷叫骂,什么难听的都有。刘烈更是将老底都掀了出来,说那王争本来就是个贩私盐的出身,咱们这些正经官家子弟他不十里相迎就算了,竟然拿风寒这等用烂了的由头敷衍。兴冲冲的骂到这里,刘烈用手拍了拍忽然有些暴躁的坐骑,继续喊道:“想必城上的这些人也是私盐贩子出身,与咱们待在一起觉得自卑,要不为什么不让咱们进城”“哈哈哈”城下一片的轰然大笑,有些长久没骑过马的军将笑得差点一头栽落,好在这点底子还是有的,一阵调整就稳了下来。高亮耳根有些涨红,这可真是骂到自己心底去了,不过盐贩子又怎么了,那种情形不找点活路难道等死不成正想破口大骂回去,却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把,回身一看,下意识的就行了个军礼。“大帅”王争点点头来到女墙上,看着下面这些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方才那些话他自然听到了,但却没什么反应。这些年以来,这等冷嘲热讽的情况遇见的还少吗,要是人人都骂回去那也太耽误事了,况且被狗咬了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不成,根本就没必要与这些鼠辈掰扯。“贺帅,明人不说暗话,你这平白的带着这么老些人来到开封,府台和城内的军民害怕的紧,恳求本帅不开门,咱也是没法子不是。”贺人龙冷哼一声,不开门的理由他倒是没什么反驳余地。这王争长得样子和他预料之中没什么区别,反正是个貌相平平的货色,想到这里,贺人龙哈哈大笑一声,反问道:“看来王大帅记性不好,前一阵子新城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忘光了”新城闻言,王争皱紧眉头,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前一段时间他是让下属去新城剿灭了一股作乱的官军,难道与贺人龙有什么瓜葛不成。不过那件事情他也没细问,压根没当回事,随口吩咐给下属去办了,新城的县令傅国眼下正在军营中当随军参谋,看来待会要回去仔细的问问他了。王争微微一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贺帅说的是什么事情。”这家伙在装傻充愣,贺人龙见到王争人畜无害的模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王争,你少他娘的和本帅在这装傻前一阵子你无故派人到新城吃了老子手下四千兵马,这笔账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原来那批人真是贺人龙的延绥兵马,但怎么会这么老远跑来新城劫掠,这真是巧合。可话说回来,尽管山东军这边占着理,但其余官军都是同气连枝,到时候来个矢口否认说是去那剿匪,谁也没什么法子,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下定决心后,王争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说道:“贺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从来没派人去过新城啊,会不会听错了消息”贺人龙冷笑一声,可能是早就料到王争会死不承认,一挥手,刘烈策马几步,朝上面大声喊道:“王总兵,末将刘烈,当日率领延绥兵四千驻守在新城,本来剿了一批贼寇,但山东军强抢军功不说,更是将延续劲卒四千尽数杀良。”“大家同是援剿兵马,这么做法未面太叫人不耻了些”“信口胡诌”听到刘烈喊完,同在女墙上的高亮狠狠拍了一把石砖,全然不顾手上传来的痛楚,红着眼朝王争低吼:“大帅,这厮完全就是胡说八道那天,咱们每一个战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城外城内到处都是延绥兵杀人放火”王争点点头,示意他冷静冷静。其实从这几句对话中就能大致明白那日发生的事情,本来王争想来个死不承认,但眼下居然有一个游击逃了出来,这衔头虽说不高,但也不低了。游击说出去的话,加上各地援剿军将的附和,很容易就能将山东军残害友军,抢夺功劳,杀良冒功这些罪名坐实,闹大了反而不好收场。王争看着城下好像有杀父之仇的贺人龙,心中是再明白不过,说他爱惜部下,从前还有点可能,现在却是完全不会。这般的惺惺作态,甚至带着各镇兵马前来兴师问罪,说白了就是想在自己手上讨要损失,毕竟那四千人就算不中用,养这么久也不能说丢就丢了。只要自己给他想要的,这事情自然就熄了,想到这里,王争脸上的笑容消失,淡淡道:“贺帅,既然如此,咱们也就没必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想要什么”“好”听到这话,贺人龙叫一声好,大笑着道:“现在也没什么朝廷监军在,说一千道一万,这事情是你山东军不对,但我延绥镇也不贪”贺人龙在城下不断的驾着马来回挪动,举着两颗手指继续说道:“那四千兵马的衣甲刀枪,我要双份,还有二千两白银,一百石军粮,三百颗贼寇首级,这件事就算了了”说道最后,贺人龙还不忘威胁的道:“不然,休怪我延绥镇不讲友军情面,若是将这件事报到总督那里去,哼哼,看你王争怎么解释”第三百三十章:驱虎吞狼这委实是狮子大开口,八千人的衣甲刀枪倒是好解决,缴获的闯军辎重太多,而且质量参差不齐,山东军有自己的后勤保障,根本用不着,所以一般都是拿这些东西交易,就算扣去赠予左营的,剩下的也够用了。两千两白银对于这些穷困潦倒的中原官军来说是个天价,因为即便他们到处抢掠也要讲究个分寸,不能下手太狠,把一个地方都抢光杀光也不好交差。现今各处的总督、巡抚还是有很多的,并且崇祯皇帝虽然在今年下旨撤了各镇监军,但中原五省却并没有一下子撤干净,不少人的军中还是有皇帝耳目。由于连年的灾害,大多数地方本就是一贫如洗,再加上各种官军和匪贼再三的抢掠,最后根本没剩下什么。山东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相当贫穷的地方,许多去了那里任职的巡抚和知州,都拼了命的要找人托关系离开,就算降几级也成。现在的保定总督杨文岳就是其中一个,本来在登莱当巡抚,几年前到京里找路子买了个北直隶的职位,就算后来被权势子弟走了后门,但是他也没有继续待在山东,反而去了前线剿匪。“山东之穷,为各省之最。”许多流寇去那边都是南下路过,没有谁愿意在那种地方发展。贺人龙开出这个价格,还以为山东军会因此砸锅卖铁的拼凑,就算回话也要几日之后,没成想王争却十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