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营兵身上披挂着光亮的铁甲,头上顶着锃亮的铁盔,手里拿着和清军一样打制精细的虎枪,虽然动都不动,但却总是能把这些文人吓的大气不敢出。这第一次招募其实也算是个试水,每个分署真正需要的也就是三四十个大小官员,剩下多是协助办公的小吏,所以进程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全部招满了。不管其余没选上的如何的满腹牢骚,李岩和管清天仍是干劲十足,很快就把拟好的名单恭恭敬敬呈到王争眼前。其实说是决策,王争也并不懂这些文人都有没有才华,要是不出意外,李岩两个人选出来的基本都能留用,待日后看政效考核再决定升还是降。六月份的一天,眼下胶东在逐渐转暖,街巷中行走的百姓也都脱下厚实的衣袄,转而换上各种简单衣物。大户人家的子弟们就到了比攀的时候,出门自然是怎么让人觉得富贵怎么来,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很少有什么二代子弟敢在蓬莱城内欺压百姓。一般的大户人家闹事,甚至都不需要通知王争,邵勇带着巡检司的人基本上就能摆平。这时候,军议司衙门外的长街上,有个人一身蓝色的长衫,看着头顶上的九个字,轻轻吐了口气。“登州副元帅府军议司,嗯,总算是赶到了”这人一身正经文人的装扮,应该在二十刚出头,或许是一路颠簸太过遭罪,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与四十好几的中年人也无甚差别。这人擦了擦额头,自嘲的笑笑,一心只想着赶到这里碰碰运气,如今终于是到了,却如何不敢踏进门了。想到这里,他深吸口气刚往内走了几步,正急匆匆的走出一名小吏,两人仰面相撞,都是一阵龇牙咧嘴。这文人模样的人连忙拱了拱手:“抱歉抱歉,请问”“问什么问,耽搁了军务大事你担待的起吗,赶紧闪开”不等他说完,就被那小吏蛮横的打断,说完就是头也不回的越过他跑出去。“什么人在外喧哗”小吏走后不久,一人负手从正门信步而出,见到这个人,这刚来的文士连忙躬身道:“原来是李岩李军议,久仰大名”出来的正是李岩,此刻他也在上下打量这个人,看来又是来军议司应募的,当下礼节性的拱了拱手。“阁下可是来应募的,不凑巧,军议司三日前就已经招满了,如今名册都已经报到了将军桌上等待裁定,下次再来吧”李岩说完就要走出去,这名文士却有些失态,大喊一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瞬间泄去一样,颓然回身道:“天啊,难道我顾君恩就要一世碌碌无为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顾君恩嗓音有些嘶哑,李岩见到他真情流露样子,自是神色动容,多有不忍的说道:“不若你且做一小吏,待下次招募时再行应征不迟。”李岩身为左军议,这样说话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岂料,顾君恩断然回绝,挥袖道:“罢了,罢了”“我便不信了这邪,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顾君恩容身之所,可效之主吗”李岩皱着眉头看了顾君恩半晌,忽地高声道:“我且问你,何谓可效之主天下是朝廷的,你顾君恩想要成就一世名声,不妨去应试进士及第,当是光耀门楣”“哈哈哈,李公子说笑了,如今腐朽不堪的朝廷可不值得我顾君恩为之挥洒年华”顾君恩猛然回身,直视李岩的目光,两人紧紧对视半晌,顾君恩忽地又是大笑起来,反问道:“何谓可效之主,军议李大人,你应当比我顾君恩更加清楚吧”李岩心中吃惊,沉声道:“你所言何意”“军议司,非朝廷之司署,实为王争之幕府”闻言,李岩心中更加吃惊,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见到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沉吟看着眼前这人。方才言语犀利也是想试探吓唬一番,若是一般的人早就吓跑了,这叫顾君恩的能有这般胆识倒是少见。反正下午也是无事可做,不妨和他详细的谈一谈。李岩想着的时候,顾君恩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后悔方才所为,实在是太冲动了。这李岩怎么说也是王争幕府的首席文士,自己这样言语相对怕是不太好,若是遇见心胸狭隘之人怕性命都要搭在这里。想到这里,顾君恩讪笑道:“李大人,方才”但不等他说完,李岩却回身做出请的姿势,微笑说道:“方才之事不必再提,请进吧。”顾君恩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道这李岩不愧能做到王争幕府的头号文人,胸怀竟能如此坦荡宽广,看来也是性情中人顾君恩高兴不已,又是诚惶诚恐,连忙躬身道:“多谢军议大人能给在下这个机会,大人先请,大人先请”李岩听到后也并没有再请,负手走回衙门内,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既是机会又是死局,就要看你顾君恩有没有那个本事,把死局变成自己的机遇。”李岩这话其实是最后一次提醒,但顾君恩却心潮澎湃,认为这是自己不可多得的机遇,连连说道:“在下明白,在下明白”第一百八十二章:胡来神医全能修炼至尊这天夜里,王争刚刚睡醒一觉,觉得身心俱爽,刚一睁眼就见到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能到自己书案边上又不受到阻拦的,除了玉儿还会有谁,当下也是笑了笑,说道:“怎么还不回去睡着,夜里凉,可别伤了身子。”玉儿仍是看着王争,纤手不经意的放到他脸上轻抚,听到王争话中不加掩饰的温柔,满脸都是甜蜜的笑容。往日见到最多的是王争身为上位者,身为全军统率的刚硬与说一不二,听到最多的也是王争有条不紊的发布军令,雷霆手段让各方慑服。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她,才能见到这种被王争隐藏极深的柔情。“比起相公做的,奴家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相公下次可要记得披上衣裳,不然奴家会心疼的。”听到玉儿话语中些许的责备之意,王争握住她嫩滑的小手,苦笑道:“现如今各地形势愈加危急,皇帝都是勤勉不休,我又哪能这般轻松”说到这,王争忽地问道:“对了玉儿,问过宁神医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去问,那老家伙光笑不说话。”提起这事,玉儿脸上升起一抹云霞,靠在王争肩膀上,粉拳轻锤道:“笨蛋,这种事奴家当然要亲自告诉相公,怎么能让外人”这声音越说越细,王争听到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后才是猛的起身,又惊又喜的道:“难道,难道真的是有喜了我要当爹了不成”前段时间玉儿总是喜欢吃酸甜的东西,总是恶心干呕,正巧那段时间刚刚交接,一堆事情等着去处理,王争就连晚上都回不了内宅。诚然如此,王争对玉儿的事情也是非常挂念,亲自去找蓬莱城内素有“宁神医”之称的宁胡来,殷切嘱咐他一定要查出原因,就怕是什么少见的怪病。王争能将自己妻子交给这个所谓的“神医”,之前定然是吩咐人仔细查过的。宁胡来的医术说是冠绝山东绝不夸张,人称“神医”,经他医治也往往都是药到病除,百姓提起宁氏药坊,都是竖起大拇指。不过也有人说,宁胡来这个人习惯药走偏方,他开出的方子往往都是被同行医师讥讽和不看好。不过笑到最后的总是他宁胡来。王争听到这个后却只是摇摇头,并不当回事,神医之所以是神医,可不仅仅是医术高明,自古的哪个神医没有自己那不同常人的性子这很正常嘛宁胡来见到居然是王争王副总兵亲自来自己这小药坊,已经是诚惶诚恐。而王争谈起话来没有丝毫的官架子,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寻常的丈夫给婆娘看病一样,当即就是感觉亲切,拍着胸脯说一定查出王夫人的毛病。虽说这话说的是不怎么中听,不过王争却并不在意,临走时还给宁胡来一个保证。说他要是能诊断出自己夫人怎么回事,李军议会亲自为宁氏药坊题名。其实话说回来,王争当时想说自己亲自为其题名,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毛笔字目前还算是方方整整能入眼。不过要是拿出去比一比,怕军议司内的任何一个小吏写的都要比之工整,挂在门前那可就是处罚而不是赏赐了。宁胡来最近可能是元帅府来的勤了,与王争熟络起来,上回见到他的时候问起此事,这老家伙只是笑着说让王争去问自己夫人。这不,王争刚想起来。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王争是怎么都觉得高兴,自己就要当爹了,不断的哈哈笑着还感觉不过瘾,居然直接将玉儿懒腰抱起,大口的亲了上去。“夫人,那老家伙说没说是儿子是女儿几个月了你感觉如何,还想不想吃什么我去让人采买,可不能亏待了夫人”玉儿也是很久没见到王争这般高兴,以往整日都是眉头紧锁,无论怎么做都好像不够一样,当下心里虽然有种小女人的羞怯,但却依依不舍,赖在王争怀中不下来。听到王争一连串的问话,玉儿吃吃笑着,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却是反问道:“相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王争听到后刮了刮她的鼻子,仰头想了一会,说道:“男孩女孩都行啊,要是男孩可以跟着相公我习武练兵,到时候上阵杀鞑子,要是女孩可就省心了,就让夫人来教她琴棋书画”王争仰头边说边想,颇是期待今后家团欢乐的日子,却又不好意思的道:“夫人也知道,这几样我可是一窍不通啊。”听到王争的话,玉儿掩嘴笑起来,说道:“奥,奴家总算知道相公为何让李公子去为宁神医题名,而自己却不去了,原来是”说起题名这件事却也是个笑谈,王争让李岩去给宁氏药坊亲笔题名,那天李岩在众多文人骚客的眼中挥洒笔墨。最后题出来的不是“宁氏药坊”,却是“胡来神医”四字,不过宁胡来见到后却是哈哈大笑,看样子对这倒是颇为满意。不等玉儿说完,王争好啊一声,饿虎扑食一般的扑了上去,吓得玉儿花容失色。月朗星稀,许久未有的欢乐景象在登州元帅府的后宅出现。远远的丫鬟小翠制止了要进门禀报的两个丫鬟,说道:“将军和夫人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有什么事就先压着,就这一晚,天又塌不下来。”“是,翠姐。”第二天早上,玉儿服饰王争起身洗漱,又小鸟依人的为王争披上外衣。“夫人,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有什么事就都吩咐给下人去做,千万不能累到。”穿好衣物,走之前王争还不忘回头嘱咐一番,显然颇是挂念关怀。玉儿不断点头目送王争离开,挥起手,尽管心中非常想叫住王争,但却并没说出一句话。她当然知道,王争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被儿女私情束缚住手脚。来到正堂,见到桌案上摆了很久的公文邸报,最上面一封居然是左军议李岩来的亲笔信。赶紧打开,王争看过后放下信,喃喃道:“顾君恩,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李岩的信是昨晚来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为王争举荐一个人,这个人叫顾君恩。王争有些纳闷,这个名字叫起来颇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人。说来也是奇怪,顾君恩的身上未有丝毫的功名,名声也没有李岩初识王争时那般远扬,但李岩却对其赞不绝口,评价很高。料想能让李岩如此看重并且推荐的一个人,没有真才实学也是不太可能,王争看过信后倒想亲自见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