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的切下来,以告慰李通兄弟的在天之灵。”这次高亮没有说任何话,周围的队官也是群情激奋,恨不能将这倭寇五马分尸。先前被杀的那个队官叫李通,从五文河开始就一起跟随王争。就在前不久,大伙还在羡慕,说是李兄弟素来勤勤恳恳,作战也是冲在最前面,这次回去后一定会得到王争王协台的看好与重任,光耀门楣也不远了。谁又能想到,李通居然死在了这个倭寇的偷袭之下,死的如此不明不白,真叫人唏嘘不已。第一百零一章:赴任五日后,文登营盘外,凉风瑟瑟,其余两哨的文登营兵士皆是全副武装,正森严整齐的列队待发。高山也是带着家丁站在营盘外,百感交集,轻声自语道:“终于还是走了,一路保重吧。”百姓争相出门送别,居然传出阵阵哭声。“大家都回去吧,此次是去州城上任,又不是出征剿匪,何须哀伤啊。”“大人,您去了州城是不是就不回文登了”“是啊,小的们也要跟大人一起去”“大家折煞王某了,此次前往州城赴任,文登各地事事仍是如常,若遇不公皆可寻高千总,定会为你们做主。”一个老人哭喊着拜道:“大人仁义,好汉们好走”王争策马在前,不断向街巷两侧的人们拱手,轻叹一声,正要下令开拔,却见一名盐丁匆匆赶来,当时就是皱紧眉头,以为不好。“启禀协台,邓哨官、高哨官的邸报送到”果不其然,王争一手接过邸报打开细细看起来,顿时是紧锁眉头,这份邸报中有两个十分醒目的字眼倭寇。看到这里,王即便是争也有些意外,一个小小的养马岛而已,本以为半个月就能打下来,居然会有这么多事。五日前,邓黑子与高亮率两哨战兵埋伏,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文登营阵亡十四人,受伤三十余人,仅杀倭八十三人,而那阵亡的十四人中居然有五人是老兵。还不止如此,黑子与高亮又在马车中发现了不少货物,其中那些金银倒不是引人关注,重要的是这货物中装着不少火器。三眼铳与鸟嘴铳最多、抬机等大型火器也是应有尽有,当时黑子和高亮就觉得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想起王争对火器素来看重,二人商议许久,最后决定退回金山左,一方面修整伤员,另一方面也将在养马岛见到的事情报往文登等候批复。“协台,可是黑子和亮子的消息”黄阳策马上前,见到王争面色不好,遂是关怀的问起。点点头,王争静静的道:“立即传我军令,命牛平亮集结当地盐丁全力配合黑子与高亮,务必剿灭养马岛乱贼,无论是倭寇还是贼寇,格杀勿论。”那嫡系盐丁浑身一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两哨的文登兵还不够,竟又要动用金山左的所有盐丁,那可要一千多人了这盐丁不敢怠慢,立刻抱拳道:“小的明白”这个小插曲后,王争一声令下,两哨文登战兵迈着整齐的步子缓缓前进,无数的百姓在后叩首相送。王争尽管面上很镇静,但一路上心中都在想方才邸报中的事,三百来人埋伏区区八十几个倭寇,居然达到二比一的战损比,王争不敢去相信。这还是王争头一次遭受如此巨大的伤亡,当下也是有些犯嘀咕,怪不得有明一代防倭之事经年不断,就连上一任坐营官吴惟忠的帅府都以“海防备倭”命名。倭寇若都是这个战斗力,此事也该重视起来。王争本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清军,没成想先遇到了倭寇,而且战斗力居然如此之强。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边的战斗,不过王争相信自己亲手编练出的士兵的实力,也相信黑子和高亮两个人的实力。这也让王争想了很多,自己既不能以点代面,又不能将此事看作虚无,最好还是专门编训一种专克倭寇的阵型,如此方可有备无患。昔日戚少保编训鸳鸯阵,以此专克倭寇,不过如今的倭寇早已不是几十年前,文登营也不是素质低劣的卫所兵,王争心中的大敌更不是倭寇。清军、蒙古、倭寇,遇到什么敌人就要用什么阵型对抗,灵活应对危机,这才是能将战斗力提升最大。文登营在王争的手中已是久经阵战,编训起来容易些,但宁海州武备松弛已久,眼下卫所兵更加不堪大用,必须全部打散,重新招募老实敢战之人编训才行。打着这个心思,王争总算是来到宁海州城的前面,这是他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态审视这座城市,感觉也是截然不同。远远的王争就见到矗立在东门上的望楼,大明的旗帜在城楼上迎风飘扬,一行文武穿着官服正站在城下窃窃私语。一人远远的见到文登大旗升起,便是赶紧带着官员们赶上前,拱手道:“守备王大人到了,恭喜高升,可喜可贺”王争看过去,说话的这人正是州同知刘文若,说起来,义井庄出事与刘文若纵容家仆分不开,所以王争对刘文若并没什么好感,当下只是淡淡一笑回礼。环视诸人,王争见到了一个老熟人,微笑问道:“董千总近来可好,本官回文登这些时日可是想念的紧,定要找个时间一醉方休。”王争对刘文若都是冷淡不已,却对一个小小的千总军将热脸相迎,众人都是不解,朝董尽孝看过去。董尽孝也是意想不到,上次与王争见面时他还是与自己平级,短短数月过去就成了守备,眼下更是执掌文登营兵权与各地盐丁,刀把子和钱袋子都有,当仁不让的实权派。被王争单独问起,董尽孝心中窃喜,上前抱拳道:“回守备大人的话,卑职过的还行。”卢魁紧跟着道:“千总卢魁,拜见守备大人,恭贺大人高升”卢魁之后州城的大小军将都是上前逢迎,尽管心中鄙夷,但王争面上仍是镇静,一一微笑回应。段天德站在一侧,目光不断变幻,嘴巴张了几次,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亦步亦趋的跟在王争后进了州城。刚刚进入州城,王争就听见了右侧传来一阵吵闹声,打眼瞧过去,居然是几个衙役在用木棍驱赶百姓。见到王争似有动怒之意,卢魁连忙带着两个家丁上前,喝斥道:“住手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礼法”催促家丁将那几个衙役驱赶走,卢魁这才是小跑着回到王争马前,谄笑道:“大人放心,卑职已经处理好了。”正这时,刘文若上前一拱手,恭恭敬敬的道:“知州已经在衙门设宴,为守备王大人接风洗尘。”王争正想拒绝,但转念一想,王得乐怎么说也是知州,手里握着政法大权,如同当代的应酬,该去的还是要去。想到这里,王争点点头,抱拳道:“劳烦李同知带路了。”刘文若面露惊讶,但很快就换成一副笑脸,说道:“哦,王守备客气了,请随下官来。”王争跟着刘文若去赴宴,董有银和黄阳也没闲着,沿路带着文登营接管州城各处防务。第一百零二章:段天德的小心思宁海州城并不是很大,作为一个州城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小,这种情况自然与宁海地处偏颇脱不开关系。州治衙门与守备府邸皆是设在最北,有“坐北朝南,稳固人心”之意,王争一行人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到了。这时知州王得乐早已是率领一干文官等候在门外,刘文若走上去拱手寒暄几句,这才是回身介绍道:“知州,这便是今日前来上任的守戎王争。”一干文官见到了皆是议论起来,王争的大名如今在宁海可是如雷贯耳,手握文登营兵权,又有四队盐丁把控盐路,响当当的实权派。前段时日听闻文登营拿到了分巡道李乐平的文书,出兵养马岛,也不知道战况如何。各人关于王争的事迹都听过不少,但却没见到过他的真面貌,本以为是粗壮的军汉,眼下颇有微词也是当然。“这王争居然如此年轻”“是啊,本以为又是一个粗劣军汉,今日一见倒也不像。”王得乐并没有先说话,仍是站在前面静静等待,王争不懂在干什么,骑在马上抱拳笑道:“久违了王知州,近来可好”王争的路数还是军将见面那一套,王得乐听了之后倒愣了愣,不知如何回应,这时候刘文若轻手轻脚的上前,朝王争低声几句。“哦,差点忘了。”王争赶紧下马,再次朝王得乐一抱拳:“早便听闻王知州勤政爱民,高升之日不远,如今王某来到宁海,传言非虚也,还望知州大人多多提携。”王得乐面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拱手道:“守戎赞誉了,酒宴已备好,请入堂吧。”王争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伸手道:“不敢不敢,知州先请。”“既然如此,本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得乐走进去后,刘文若这才是带着其余的文官为王争让开一条路。“守戎请”“众位请”王争摇摇头,虽然来之前知道文官的规矩多,但却没想到连进个门都要如此繁琐,想着也没什么该注意的了,遂是大步迈了进去。进得州治,入了正堂,文武官员分主次坐好,王得乐起身道:“众位,守戎刚刚前来上任,我等以茶代酒,敬守戎一杯”“不敢当不敢当,王某初到宁海,诸多事宜还需要众位同僚帮扶才好。”王得乐之后其余的官员纷纷上前敬酒,王争来者不拒,皆是一杯到底,众人觉得这位新来的守戎没有谣传那般凶恶,也是放心不少。文官的酒宴既无趣又死板,简直就是按照章程一样样的来,酒过三巡后便到了他们最喜欢的吟诗作赋环节。王争听的昏昏欲睡,几次差点从座椅上一头栽倒,但王得乐他们却是越来越精神,个个神采飞扬,嗓门比平时高了几倍有余。舞文弄墨之后,又是戏子上台,就连唱的戏也与王争上一次来一般无二,但王得乐与刘文若等人却是听的面露红光,就跟第一次听一样。挺着沉重的眼皮走到守戎府邸,王争根本没什么心思观察周围,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不到一刻钟便是睡着。古时的一刻钟相当于现代十五分钟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轻拍王争手臂,恭声的道:“守戎,守戎大人,段千总门外求见。”听声音是个女子,但王争困的眼皮都睁不开,随口道:“去让他明早再来”“遵命。”现在已是深夜,段天德从晚宴回家后一直就是心神不宁,今日王争表现的越是温和,他就越是担忧。或许王争已经有些淡忘,但段天德可不敢忘。他曾与王争在城中生出一些隔阂,如今王争继任守备倒是其次,让段天德担惊受怕的是王争手里的刀把子,文登营战兵和盐丁,哪一个都是赫赫威名,都不是自己手里几百个卫所杂鱼所能比的。段天德在家中如坐针毡,思来想去,为了自己这条小命,还是尽早去寻王争求情为好,或许真能从轻发落也不说不定。心焦的等着那婢女的消息,最后却被告知王争已经睡着,让他明日再来。段天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都是咯噔一下,脸色变得苍白,难道王争仍在记恨自己,想要等到明早例行聚将时处理看今日董尽孝和卢魁的样子,真到了那个时候,绝不会有人帮着自己,那可就真的完了。“那,那好,卑职便不搅扰守戎了,明早再来”段天德重重叹口气,刚刚转身走了几步,又一个女婢跑了出来,喊道:“段千总等等,守戎有请。”“什么好好好,快去回禀守戎,不必了,我这就进去”简直是意外之喜,王争既然决定在明早聚将前见自己,那就说明一切还有转机段天德兴奋至极,居然啪的一下打了自己一巴掌,精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