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似保证似的道:“以后都不会了。”他的袖袍轻擦过她的脸颊,痒痒的,让她的心又慌乱了几分。不过他刚刚说以后都不会了是什么意思,不会再和徐宸往来了,还是不会再和女孩子单独在一块儿了华锦只觉得那手掌盖在她的头顶上,带来丝丝甜蜜的暖意,萦绕在她的周身,让她不断的想要萃取这甜甜的暖暖的气息,让她忘却了所有的情绪。直到飞收回手退后了一步,朝着身后扇的那端看了过去。华锦顺着飞的目光只来得及看到一只白底的皂靴,很快便又消失。华锦皱了皱眉,转身同飞一起欣赏外头的红梅,他问,“最近有没有画画”这个问题就有点一语双关了,他是问她有没有画画还是有没有还画他呢不过,她最近确实什么都没有画,在京城中传出了他那样的传言之后。“没有。”华锦摇了摇头,本来想要安慰他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是为了她自毁名声的,也是为了她而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所有的安慰以及无关紧要。心底滋味杂陈,最后却都只化做了一抹明媚的微笑,他看向飞,“你想看什么,我画给你。”又指了指那端扇里头的画打趣,“报晓图我就不会画了,小鸡啄米图许是能画出来,你要不要”“要。”他抑制住牵起她手的冲动,将双手负于身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正巧我将军府正堂中还没有能够撑起门庭的画,就缺你这幅小鸡啄米图。”华锦扬唇,“那就请将军耐心等待。”飞颔首,却突然从袖口中露出一个锦袋来。他托着这个巴掌大小的锦袋,举到华锦的眼前。“这是”华锦诧异的看着他用修长手指托着的精致锦袋。“给你的。”带有蛊惑性的扬了扬线条分明的下颌,“打开看看。”华锦接过锦袋,松开袋口系带,露出里面一个玉雕的小人儿,梳着双丫髻,髻上插着南珠,眉目栩栩如生,扬唇笑着。“这是我”华锦喃喃着,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晶莹剔透的玉雕。“当然是你。”飞也扬唇笑了从花厅跑出来,宋钧铭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茫然无措,不知道该迈向哪里。慌不择路的奔走了很久,他抬眸才发现这里是满目的陌生。是啊,这里是怀王府,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地方。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刚刚那一幕画面再次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宋钧铭很不情愿的想起,今日是来怀王府赴宴,来对自己心仪的姑娘袒露心声的。可他刚刚在花厅看到了什么他心仪的姑娘的眼中似乎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是他。宋钧铭抬手看着手指被勒红的痕迹,那是昨夜赶着扎风筝留下的。此时更像是被烙铁烙过似的,让他觉得从食指到心间火辣辣的疼。如今,这泛红的十指还有他这个人,都成了一个可耻的笑话。宋钧铭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紧紧的攥着十指,就让他牢牢的记得这痛,把这伤痛和耻辱烙印在心间吧。“宋大人”听到女孩子有几分娇柔的呼喊,宋钧铭压抑住心底翻滚的情绪,很快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在这怀王府中,能认得他的人可没几个,能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的人恐怕也只能是府中跑腿的丫鬟吧。宋钧铭抬起头来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个穿着华丽异常的女孩子朝着自己快步走了过来。因为走的快,女孩子身上的白狐轻裘披风的兜帽都被园中树枝刮了下来,可她浑然没有在意,头上珠钗摇曳,发出耀眼的光芒。女孩子笑着,恰到好处的露出洁白的贝齿,眼睛笑得弯弯这是一个漂亮得有几分张扬的女孩子,很难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可宋钧铭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了。宋钧铭抱拳施礼,搜寻记忆,却实在想不起自己是否认得这个女孩子。“宋大人不记得我了”长时间的沉默还是让女孩子发现了端倪,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因为这尴尬,莹白如玉的脸上憋出一抹红晕。“哈哈”宋钧铭刚想弯身道歉,却又听到女孩子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和木质车轮压在地上的倾轧声。宋钧铭挑了挑眉,心中了然。在怀王府的园中能坐着车子自由行走的人一定是那个患有腿疾的太子了。太子今日也来怀王府赴宴了事先倒是没有听说。那么能和太子一同出入还穿得如此华丽的闺中女子,一定就是如今大楚国皇帝唯一的女儿淑仪公主楚雨熙了。宋钧铭脑子转得快,嘴上的话跟得也快,绅士有礼的上前一步道:“在下怎么会不记得淑仪公主呢,宋钧铭见过公主殿下。”上次入宫参加中秋宴,淑仪公主就坐在高台上,他身边的年轻同僚还偷偷的议论这这位刚及笄,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当时他们的口中就满是垂涎之意,不过他当时的心思都放在了静太妃身边的华锦身上,哪里多瞧过这位公主半眼。如今看来,他有多可笑。天涯何处无芳草,可他却只单恋了那一枝花。不过对于眼前的芳草,宋钧铭还没有动了心思。一个侯府二房嫡女都那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在他的世界里,更何况是一位公主了。第二百六十一章 成全一种莫名的伤痛紧紧的攫住了宋钧铭的心,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并自动自觉的对眼前这位淑仪公主敬而远之。只要做到不失礼节就可以了,他从淑仪公主身边走过,到了太子的跟前去施礼问安,“太子殿下。”太子坐在轮椅上道了一声免礼,打量一眼眼前的宋钧铭,又打量了一眼刚刚快步走远的公主妹妹,露出和煦的笑容。太子总是这般,无论在谁的面前都和煦如春风一般。如果正常的情况下宋钧铭遇到这种机会一定要和太子攀谈几句的,此时却是茫然的告了退。淑仪公主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人拐过游廊消失不见。太子握拳掩嘴咳嗽了一声,淑仪公主楚雨熙这才重新走回了太子的身边,亲自推起太子的轮椅往花厅里走去。“这位宋状元好像有几分高傲啊”太子的声音故意严厉了几分,“居然对本宫的皇妹如此无礼,看来是该挫挫他的锐气了。”“皇兄。”淑仪公主停步跺脚,“皇兄的肚量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了,人家堂堂大楚国状元郎,又是可以载入历史的连中三元,恃才傲物那不是太正常了吗。”“更何况”淑仪公主有些羞涩的搅了搅手中的帕子,“成天对皇妹我卑躬屈膝的,皇妹我还不喜欢呢。”她说完了这句话,才发现身前坐在轮椅中的太子正缩着肩膀笑。“皇兄”淑仪公主跺了跺脚,“连皇兄都变得这般爱作弄人了。”她想快步离开,这才想起他们刚刚已经遣了下人远远的跟在后头,兄妹两个一直聊天来着。她这般离开闹不好要冻坏了行动不便的太子。遂又翻身回去推起了太子的轮椅,这轮椅是经最好的工匠量身打造的,推起来很是轻巧不费力。“皇妹已经及笄到了招驸马的年龄,我们大楚国又是制度开明,不像前朝,尚主的驸马就不可以入朝为官。”“皇兄”淑仪公主的声音有些雀跃,有些跃跃欲试,“您您支持皇妹”不过看不到太子的表情,她又有些惶惶不安。不过哪怕是从前头看,太子脸上的表情也都被披风的兜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只能看到他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似乎有些得意的笑容。“皇兄看这个宋状元很不错啊,一表人才,和皇妹是再般配不过了。”“皇兄。”淑仪公主松开手中推着的轮椅,绕到太子的身前,蹲在太子的身边,露出期盼的笑容,“皇兄这么说是愿意成全皇妹了”太子的手伸出来,帮淑仪公主理了理披风,露出兄长慈爱的笑容来,“皇妹想要的,皇兄什么时候不答应了。”“谢谢皇兄”淑仪公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穿着红衣的她就像是园中盛开的红梅花。“不过”太子摇头笑着顿了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淑仪公主鼓起了腮帮子,“皇兄您刚刚还说”太子干脆伸手掐了掐淑仪公主的脸蛋,“不过皇兄会与皇祖母和母后提这件事情的。”淑仪公主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雀跃的笑容,“父皇他最听皇祖母的话了。”听到这句,太子不易察觉的拧了拧唇角,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来。对于太子与淑仪公主的突然造访,众人很是意外。也就是说,怀王压根就没有给这两位下帖子。华锦见怀王和飞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不可言说的眼神来。这就证实了她以前的猜测,太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那么太子此行的目的又是为何呢向众人靠拢人都说这位太子是个命苦的,虽是储君,可身体还不如当今圣上朗健。哪怕是这几年随着皇上的喜好也在府中修道,可是能不能活到顺利的继位,那都是不好说的事情。可这位太子却从来不畏人言,只专心的做他太子该做的事情,从不逾矩,是世人眼中的好好人。就连那些没事整天爱挑人毛病的御史,对太子都是满口称赞。想到这里,华锦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太子难道在朝中结交文官不过这终究是朝堂上的事情,华锦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做为一个闺阁女子,哪怕她今日有很多和飞说话的机会,却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他和怀王那相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们眼中的太子和世人眼中的太子是不一样的。待到宴会散了,飞骑马跟在章府的马车边送她回府,华锦也只问了他关于那位姑母的事情。虽是她坐在马车中,他在外头骑着马,但他将那匹黑马驾驭得离马车很近,她隔着车帘不用很大声的说话就能够很流畅的跟他交谈。“散步我命格传言的人是章氏吧”“嗯。”飞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意,哪怕是隔着车帘,华锦仿佛都能感受得到。“我猜想应该是赵氏在临发病前往京城送了一封信,把我和哥哥的那点把柄的把柄都告诉了章氏。”华锦冷声笑了,又道:“赵氏是有多恨我的亲祖母啊当初看着罗氏算计我和哥哥不做声也就罢了,百般刁难我和哥哥也就算了,就连估摸着自己快活不下去了,还要写信给京城的章氏,让她这位姑母再继续算计我们。”华锦想到那日,哥哥知道兮香离开后的落寞眼神,心底划过一抹心疼又产生一丝怒意。“赵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飞附和。“我看她是求而不得,得不到祖父的心,就要毁掉她所不能得到的一切。女人要是都像她这样,爱而不得就丧心病狂,那这世上得多了许多的人间悲剧啊”“你不是这样的就好了。”窗外飞轻飘飘的话,就像云朵般软绵绵的,让华锦的心不知不觉的也软了下来,连那一丝怒气都消失不见了。没想到他还会开玩笑,华锦扬唇笑了,手中摩挲着他送给她的玉雕,微凉的触感让她的心更加静了下来。看来他还有许多她不为所知的一面。第二百六十二章 丹药太子府,位于东城最核心的位置,又离得皇城很近。太子先天不足,又腿有残疾,当初皇后本想让他一直留在皇宫中,直到继承皇位。可太子却说他虽身有残疾,却不想破坏祖制,如果他自己都不能把自己当个正常人来看,那群臣百官、天下百姓谁又能当他是正常人呢。这位说自己是正常人的太子,从怀王府回到了太子府,便直接被随从推进了府中的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