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对华锦颔首,目光坚定无所畏惧。华琛也和严绍宁并肩走在姜氏的身后。靖宁侯家护不住罗氏,也没道理护住罗氏。王氏和柳氏倒是少有的对视了一眼,又几乎同时收回目光悄声的走在最后。钟毓堂里已经没有了除夕守岁那天的喜庆气氛,此时太夫人坐在上首亦是一脸冷肃。这是上位者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礼不可废,姜氏带着严绍宁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章太夫人,请恕侄媳冒昧前来之理。”太夫人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笑中寒意不减,“严夫人这哪里是冒昧呢”说完,她看向狼狈不堪的罗氏,“如若家中小辈犯了错误,严夫人何不请我这位长辈来做主呢”说完了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她又看向华琛华锦,“且在孩子们的面前,自己动手又是何必呢”姜氏也不畏她说什么,依旧是挺直了脊背,扬唇笑道:“太夫人,如若您知道这毒妇都做过什么,说不定杀她的心都有。”姜氏此番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地,室内之人皆是怔了怔。罗氏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除了华琛和华锦依然还活着之外,她也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人。可看如今这架势,这姜氏分明是有备而来。她的目光落在华琛和华锦的脸上,想从这两个孩子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可是这两个孩子就好像老僧入定一般,眼眸深邃到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罗氏皱了皱眉,心中暗叫不好,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可好似蒙着眼睛跟人家对弈的感觉,还是让她的心情糟透了。更何况姜氏这娘们下手也够重的,她捂着头,感觉那鼓起的包已经有鸽子蛋那么大了“嘶”罗氏眼泪汪汪的望向太夫人。dq第一百二十九章 冤枉王氏是当家主母,哪怕是气氛再尴尬,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她亲自给姜氏和严绍宁让了座,又命钟毓堂的丫鬟上了茶水。姜氏倒也不着急戳穿罗氏的罪行,该来的人还没有来呢。便索性端起了茶杯啜了口茶,严绍宁便有样学样。太夫人倒是招了华锦和华琛过去,收起刚刚的冷冽,摆出一副慈爱容貌,“琛哥,锦儿,怎的不多陪陪你们外祖母,竟这么几日就回来了”姜氏却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放下茶盏,“他们什么都不知情,是我拽了他们陪我回来的。”这是一早他们在严府的时候就定好的计划,回到这里,华琛和华锦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姜氏的用心良苦,她怕将来姐弟两个与父亲产生隔阂,在章家更难生存。可隔阂就摆在那里,就像中间横着一道鸿沟,也不是说跨就能跨过去的,更何况他们兄妹两个早就习惯了凡事靠自己。探听不出什么消息,太夫人不动声色的咬了咬后槽牙。“大老爷来了”守门的丫鬟突然禀道。罗氏撩眼往门口看了看,就只见靖宁侯章钰山一个人走了进来。每个女子在深陷危机的时候,都念着自己的男人是能够遮风挡雨的,罗氏当然也不例外。靖宁侯章钰山睡眼惺忪,脚下虚浮无力,一看就是刚从榻上被唤起来的。看到跪在地上的罗氏,坐在上首神情肃然的母亲,气势汹汹的姜氏,他才提起些精神。王氏见他领口还有一抹胭脂印子,咬了咬牙别过头去不看他。却看到姜氏脸上明晃晃那一抹讥笑,王氏更加气闷。幸好这时守门的丫鬟又报二老爷回来了。章钰峰跨入钟毓堂门槛,姜氏和严绍宁便顺势站了起来。二人的动作却都没有罗氏的快,只见她已经连滚带爬的滚到了二老爷的脚边,伸手扶上他的膝头,“老爷,臣妾嘤嘤嘤”话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这样的戏码华锦已经见怪不怪了。而姜氏掌家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见到罗氏如此这般,一抹极致嘲讽的笑跃然脸上。不等罗氏表演完,她已经走到章钰峰的面前,全然当罗氏是空气,“章二老爷,好久不见啊”章钰峰挪开自己的膝盖,上前迎了姜氏,“大嫂,您来了”既然该来的都来了,姜氏也无意于在这里客套,她把脸一冷,“咱们是到该算账的时候了。”章钰峰也没有想到姜氏说翻脸就翻脸,他身体一怔,眼中狐疑打量姜氏片刻,这才在钟毓堂里搜寻着华琛和华锦的身影。孩子们都好好的,章家又没有人苛责过他们,这要算的究竟是什么账呢“大嫂,不知您要算的是哪笔”“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章钰峰的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呼了这一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饶是他脾气再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姜氏,你”“啪”又是一巴掌。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姜氏身上这股子勇猛劲还真是像上过战场的。“你什么你若不是你,小妹也不会死得这般冤枉”章钰峰被扇得已经有些发懵,“你你怎么打人啊”“我打的就是你这糊涂蛋,引狼入室的糊涂虫,谋杀小妹的从犯”又是啪的一声这次不是姜氏的巴掌落在章钰峰的脸上,而是靖宁侯章钰山一掌拍在了身侧的高几上。欺负到靖宁侯家来了,这不也是在打他的脸吗“严夫人若是来做客的,我章钰山欢迎。可若是来生事的,恕我直言,贵府虽功勋卓著,可我们章家”他想到如今自己还闲赋在家,想到章家所有的荣耀都是祖祖辈辈挣下来的,气势立马也就矮了半截。严绍宁却趁势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扔到了章钰山和章钰峰兄弟的脚边,“两位长兄看看就知道了。”对于这一幕,章钰峰再熟悉不过了。年前的时候,就有人这样将莺歌的户籍黄册仍到了他的脚边,难道罗氏又故技重施,把脸丢到严家去了章钰峰扫了罗氏一眼,这才捡起了脚边的册子,迅速浏览。罗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章钰峰的表情。姜氏挺直了脊背站在堂中,悲怆的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妹的死因才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是这毒妇害的”姜氏直指罗氏。听到姜氏这句,屋内众人面色皆是一凝。“舅母,您说什么”华锦上前来拉住姜氏的手,“母亲不是因为生下锦儿和哥哥之后身体亏损,生病而逝的吗”华锦也是临时决定加这一场戏的,虽然姜氏命他们躲在背后即可,但她心有不忍之余也还想再为严氏做些什么。没想到哥哥和她想到了一处,他走过来和华锦一左一右的站在姜氏的身边,“舅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甥儿和妹妹都活在自责中,以为是我们的降生才给母亲带来了厄运,难道不是吗”孩子的话,总是容易让人动容。动容中,大家看到章钰峰的脸唰的白了,恍然中他喃喃着,“这这不可能。”他脚下像无根了一般,整个人身体虚浮起来,手上的证词也掉在了地上,“这不是真的。”罗氏趁机捡起那册子,迅速翻看,脸色几番变化之后她仰头看向章钰峰,“老爷,这不是真的妾身冤枉”“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夫人坐在上首看着这一幕幕心中也起了狐疑罗氏却在心中迅速思量:虽然段妈妈已经在上头画了押,那也肯定是被逼迫的。这证据当然是越少人看到越好,如今之际只能先毁了它,段妈妈也有机会改口供。想到这里,她伸手就要撕毁这口供册子。却全然不知,此时钟毓堂已经悄悄走进来两个人。“竟有人敢公然毁坏印了公章的证词吗,那大楚的律令在你们眼中算什么”此人一喝,众人目光全锁在罗氏身上。章钰峰这才从恍然中回过神来,一脚蹬在罗氏的肩头第一百三十章 罪证,罗氏本就被姜氏打得不轻。章钰峰这一脚又是踹在她痛处。罗氏被踹得翻滚在地上,又狼狈了几分。这一幕,恰好被走进来的段妈妈看得清清楚楚。她眨了眨眼,原先以为罗氏在章家过得有多风光呢。如今看来她垂眸不去看罗氏。“这是钟县尉。”姜氏介绍道:“今日来是特意为我严家主持公道的。”钟县尉穿着官服立于堂中,刚刚呵斥罗氏那一句就是从他口中而出。靖宁侯最是羡慕这些能穿上官服的人,此时一改刚刚的态度,忙将自己坐的位置让了出来,“钟县尉请”让了座之后又命身边小厮去捡起那罪证,自己翻看起来。钟县尉也不跟他客套,上前给太夫人见了礼,便坐在了太夫人的右首。章家虽是勋贵,但如今却无一人出仕,委实也矮了半头。自有丫鬟来给钟县尉上了茶。钟县尉却只清了清嗓子,“罪妇罗氏,你可认罪”“妾身是冤枉的”面对已经画了押的铮铮铁证,罗氏还企图狡辩。钟县尉倒是也不急,索性端起茶盏来啜了口茶。姜氏和严绍宁也不急,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他们。华锦和华琛也不急,罗氏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罗氏却急,她已经看到了跟在钟县尉身后走进来的段妈妈。她想给段妈妈使个眼色,可段妈妈却怎么都不肯看她。这段妈妈是猪油蒙了心吗不知道两个人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吗此时,还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王氏和柳氏也急啊女人八卦的心思,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钟县尉再次清了清嗓子,“段氏,把你所招认的罗氏的犯罪事实再陈述一遍。”段婆子上前两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从踏入钟毓堂之后第一次看向罗氏,并用手指指向罗氏,“是她,先是设计污蔑先二夫人,离间二老爷和先二夫人的关系,后来又毒杀了先二夫人。”这段话说出来,可就不是八卦那么简单了,如果是实锤,这是谋杀。“你胡说严家给了你多少银子”罗氏说着就要扑上去。姜氏身边的严绍宁早就有准备,长剑一横,拦住罗氏。此时,靖宁侯也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供词。他紧皱眉头抬起头来呵斥罗氏,“堂堂朝廷命官也会诬陷你吗”“严家有的是银子,他们定是串通好了污蔑妾身的。”“放肆”不等姜氏等人说什么,靖宁侯已经喝住了罗氏。他又上前一步,将证词呈给太夫人,“母亲,既然朝廷命官在这里,事实如何就交给他来审吧。”太夫人紧蹙眉头,微微颔首。段妈妈见章家一点没有保罗氏的念头,脑海中又想起钟县尉说过的话,要想洗脱罪名,需得证明罗氏是主犯。段妈妈垂下的眼骨碌碌转了转,大喊一声:“我有证据”“你有何证据便呈上来,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钟县尉厉声道。段妈妈从袖口掏出一个不足巴掌大的黄皮纸包,双手呈给钟县尉,“这是当年罗氏毒杀严氏的毒药。”“你胡说”罗氏看着地上的纸包,眼中闪过诧异。虽然没有堂木,但钟县尉还是拍了拍身边的高几,“段氏你把事情的原委细细的到来。”段妈妈的身体很自然的又挪得离罗氏远了些,她开始讲述罗氏是如何一步步算计严氏的。特别是讲到罗氏如何利用严氏的信任将其骗到客栈去,又诬陷严氏和宋義的关系,一直恍恍惚惚站在那里的章钰峰,终于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老爷”罗氏又哭跪在章钰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