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拆台道:“他啊,就没有那个古董缘。每次去都碰不上什么好东西,就算偶尔时来运转,买来的也都是些残次品,不值钱。”“你你”被公然拆台,孙老头气得不行,偏偏又舍不得放下手里的猴图,倒一时僵住了。傅静秋笑眯眯的打圆场道:“老爷子,您既然是个行家,就指点指点我,这对玉佩怎么清理行不,其他的可以不管,这个玉也太脏了,我们都没法戴了。”孙老爷子就坡下驴,坐在石凳上指点起傅静秋洗玉。跟在冯希文身后的姜小六此时才知道冯希文今天从跳蚤市场上淘到了好东西。不过他也不眼红,这些古董啊文物啊对他来说都是虚的。还是帮冯哥卖产品目录拿的提成是实实在在的。不过他整日串在胡同里,对三教九流都了解,因此讨好道:“哥,你要喜欢这些东西,可以找哪些唱街的啊。这些人走街串巷的,有啥好东西都能第一个知道。”冯希文倒是没想到,如今的a市居然还有专门从事这种行当的人,倒是来了兴趣,说好由姜小六出面帮他联系几个唱街的。也不知是不是想沾一沾他们的运气,就连孙老头也嘟哝着要见一见。送走了几人,傅静秋刚将温水浸泡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屋里的窗台上自然风干,冯希文就提着姜小四的麻布袋进了她房间。“这是这个月的收入。”傅静秋陪着他推开了床板,将麻袋里的钱摞进了床底下的木箱里。去港城投机的计划暂时不能通过,冯希文又不是个爱坐吃山空的。刚到a市没几天,他就四处逛着寻找新的商机。逛了几天,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生意。如今市面上的电器产品没有图像,国营大厂也没有想过要从这方面改进,他完全可以弄一个图片的五金产品目录。就这样,他拖姜小四找关系买到了一台海鸥相机,在侧院里开辟了一个暗室,和傅静秋一起搭手。做了上百本十六开厚的产品目录。再由姜小四这样的本地土著出面推销,果然销路不错,几个月就赚了五六万。“不过这产品目录也是一回买卖,咱们再做上几个月市场就该饱和了。”冯希文点了点头,“是,我这段事件做的就是最后一批了。十一放假,我还是想去一趟南方。”傅静秋心中一紧,“不行,你又想去港城冒险吗我不同意”她这么紧张自己,冯希文心中一甜,起身将傅静秋揽到了怀里,“不是,我是打算去一趟申市。”“这段时间推销产品目录,我发现各厂对螺丝的需求都很大。申市工业基础雄厚,我想去那看看能不能进一批螺丝,拿到a市来卖。”傅静秋柔顺的靠在他胸前,闻言急忙抬起了头,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在他下巴上轻刷,“可是,可是你这样要是被人发现了,说你投机倒把怎么办”冯希文低头轻啄她的额头,柔声宽慰道:“没事,我干完这一年就收手。我保证,不会有事的。”如今正是改革开放政策颁布的时候,社会各方都处于观望期,新旧转换,倒没什么人管这些事情。反而到了82年,中央下发了打击经济领域犯罪,严查“投机倒把”,不少赶在风口浪尖的人因此入狱。虽然最后这些人都无罪释放了,但因此错过的时间与机遇却是可惜的。因此,冯希文早就做好打算,做到79年,他就收手,绝不冒进。胡同里,揣着上千块提成的姜小六自觉扬眉吐气,豪气的回家扔给了老娘一百块钱,提着嗓子道:“老娘,咱们杀只鸡吧。你儿子我饿到现在还没吃饭,我可好久没吃肉了”姜家条件不好,姜老娘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高兴的揣进怀里,痛快的答应给姜小六炖鸡汤。杀了养了许久的小母鸡,姜老娘也不心疼,儿子给的钱足够她再买几百只小鸡回来养大了。姜家的鸡汤放在火上不久就嘟嘟的冒起了热气,香味勾人,整个四合院都飘满了鸡汤的味道。苗家正住在姜家对面,趴在窗户台上嗦着手指头的苗琥滴着口水哭道:“奶奶,我饿,我也想吃鸡腿。”头上包着块蓝布的苗老太太对着姜家狠狠的呸了一口,踮脚关上了窗户,柔声哄道:“小琥,鸡腿不好吃,奶奶给你蒸鸡蛋糕好不好”苗琥摇头,“我不吃鸡蛋糕,我就要吃鸡腿鸡腿”家里困难,哪有余钱买鸡啊。除了保证乖孙的鸡蛋,家里顿顿吃的都是白菜土豆,就连苗老太太都觉得鸡汤味道真香,又何况是孩子呢。苗老太太恨恨的咒骂了几句,抱怨对面那胡同串子不知道从哪偷来了只鸡。她转了转眼,掀帘子进了里屋。屋里,苗珍正仔细的叠着罩衫,这是她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还是她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的。她明天还要穿去学校。苗老太太狠狠的推了大孙女一把,“招娣,你去对面姜家要一碗鸡汤去。”又喊她招娣,苗珍咬了咬唇,却没有纠正,只是低头道:“我不去。”苗老太太见不得她这个死样子,狠狠的拧了她胳膊一把,“呸以前姜家那婆娘不是老给你吃的吗你弟弟饿了,你必须去”揉着被掐得生疼的胳膊,苗珍闷头不肯动,“姜家人讨厌咱家,我去也是白去。”苗老太太又泄愤般拧了她几下,“赔钱货,人家胡同串子都能让家里老人顿顿吃肉。你读个大学啥也拿不回来,还坐什么坐,给老娘滚”就这样,苗珍大晚上的被苗老太太赶出了屋。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对面姜家的欢声笑语是那么的刺耳。仔细听,还能听见姜小六对冯希文的推崇。冯希文,又是冯希文。苗珍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然而揉着青紫的胳膊,她的心里又起了波澜。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就摇身一变,从黑五类农民变成了a大高材生,出手阔绰的四合院主人。如果当时她没有避开他,说不定,现在住在胡同口大院子的就是自己了。父母也不会再无视她,奶奶也肯定不敢再这么动不动骂她赔钱货,她也不用为了一碗鸡汤被关在屋外。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的,他却宁可照顾姜小六,陌生人,好一个陌生人。薅着台阶上的杂草,苗珍心里像是火烧般刺痛。她环顾了四周一圈,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她犹豫了片刻,轻手轻脚的踮起了脚尖,凑到了姜家的窗户台下听起了壁角。第二天是礼拜一,傅静秋和冯希文早早的起床回学校上早课。大一课程紧,他们又有好几天不能回四合院。告别了恋恋不舍的两个孩子,两人上了辆三轮车就往学校赶。没想到刚到学校,傅静秋就发现,她走到哪都有同学上来给她主动打招呼。到教室一问,才知道上周在新生舞会的事情彻底发酵了。外语系系花傅静秋巧言驳斥美利坚资本家这样扬我国威的事情,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就连校长也夸傅静秋说得不错,有a大人风采。当然,故事从来都是有好人就有反派,这不,公然跪舔老外的罗婉云就成了反面教材。不过这些都没有梁哲填满的两朵花让傅静秋开心,算上舞会当天他填满的一朵,还有这几天莫名其妙又填满的一朵,梁哲已经有七朵花了,很好很好,他总算是赶上冯希文了。看来,他就是个抖,自己不搭理他,靠脑补,他也能涨够好感度。本就因为梁哲的态度而心气不平的罗婉云在得知自己的三好学生也被系里驳回,换成了大一的傅静秋后,更是气的五内俱焚,气冲冲的就冲到系办公室质问老师。“于老师,公示前明明已经定下了我就是三好学生了,怎么能换成傅静秋呢”被罗婉云质问的老师不耐烦的推了推眼镜,有心想发火,偏偏因为罗婉云的背景不好动怒,只能生硬的回道:“你的三好学生是校长亲自撤的,你到系里闹也没有。”到底是心里有气,老师忍不住刺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罗婉云家里虽然条件不错,但还远远不到能驳斥校长的地步。她没想到,不过是一时失言,居然给自己招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失魂落魄的出了办公室,正赶上梁哲来系里领三好学生的证书。是了,他这个文学系的专业第一,新锐作家当然是评上了的。傅静秋顶了她的位置,他们俩拿到一样的荣誉了,瞧梁哲笑的样子,就这么开心吗。新仇旧恨袭上心头,罗婉云一时冲昏了头脑,上前夺过梁哲手里的证书就要撕。“罗婉云,你发什么神经”梁哲骇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抢回了证书,却心痛的发现已经被撕了一个角。“你有病啊”罗婉云抹了抹脸,歇斯底里的叫道:“是,我有病梁哲你个王八蛋,你不要忘了,你爸能复职全是靠我”“没有我罗婉云,你爸他就等着当一辈子的下岗工吧”第154章 七十年代人来人往的办公楼, 不少人都因为罗婉云的话对梁哲投去惊诧的目光。梁哲攥紧了手, 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像是被公然鞭笞, 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耳边仿佛轰鸣着各色的嘲笑与鄙夷。更让他脸颊发烫的是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傅静秋。她一定都听到了吧,在她心里,自己恐怕要从背信弃义的小人进化成攀龙附凤的软饭男了。梁哲只觉得心口像是被滚水浇过, 火烧火燎里透着冰凉。当初和罗婉云交往,他不能否认, 确实有功利的一面。然而这却不代表, 他要任罗婉云这样公然踩踏自尊心。尤其, 尤其是当着她的面。梁哲深吸了一口气, 避开了傅静秋的眼神, 转头看向罗婉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罗婉云,我们完了, 我梁哲,配不上你这样的大小姐。”罗婉云话一说出口,就觉得有些后悔。之所以还硬撑着没有道歉,无非是想要梁哲哄哄自己,却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说出了分手。这怎么可以罗婉云心慌意乱的抓住了梁哲的袖子, 拼命摇头道:“不行,我不愿意”然而她的花容失色却并没有让梁哲动容,他不留情面的扯出了袖子, 摇头转身要走:“我已经受够你的脾气了。”罗婉云死活不肯撒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追了几步,却没想到,走廊尽头居然站着傅静秋。她绝没想到,自己最丢人的一面会被傅静秋看到,怪不得,怪不得他会突然这么绝情,原来根源在这。她狠狠的抬袖擦了擦泪,一个箭步就要上前扇傅静秋耳光。“都怪你,你这个贱人”傅静秋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来学校拿三好学生奖章,也能引来这样的无妄之灾。“罗婉云,你干什么”傅静秋眸色一冷,掐诀对罗婉云的膝盖弹了道气劲。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侧身避开了罗婉云,手臂为了抵挡挥了挥。而罗婉云则是冲劲过猛,所以刹不住车,直直撞上了墙。砰的一声,罗婉云和墙壁之间产生了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啊,我的手,我的手脱臼了。”罗婉云的手腕软软的垂了下来,她咧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显然疼的够呛。一场闹剧,最后以罗婉云被老师送去医务室收场。梁哲知道,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最好做到好聚好散,陪于老师一起送罗婉云。然而看着神色漠然的傅静秋,他的脚上就像绑了千斤重担,怎么都抬不起来。“静静秋。”梁哲疾步追上了傅静秋,吞吞吐吐道:“我我们能聊聊吗”傅静秋加快了速度,“我说过,我们之前已经两清了,麻烦你和你的小女友说清楚,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找我麻烦,真的很烦人。”“罗婉云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傅静秋停下了脚步,唇边勾起了一抹讥诮冷笑,“怎么,你又攀上什么更高的高枝了”梁哲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辩解道:“你,你误会我了。”“误会”傅静秋摇头,“当我冷静下来,我才想明白,为什么眼高于顶的梁知青,会看上我这么个乡下丫头。不就是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吗你看,你运气多好,还没来得及卖身就等来了高考恢复。”“你都已经回城了,我这种负累,可就是只剩被抛弃的份吗”梁哲没有想到,自己心里最隐秘最肮脏的部分会被傅静秋看出来,明明沐浴在阳光下,他却如置冰窟,从脚底板泛起了一阵阵寒。这寒冷让他的牙齿都打起了战,“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