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仰头喝下,就被一只突然伸来的小手夺过。“爸,你可是有胆结石的人,这汾酒喝起来清爽,度数却不低。再喝,您明天可又要不舒服了。”爸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薛父薛母面面厮觑,半晌说不出话来。薛父下意识的对妻子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这位小姐,你是谁啊你喝醉了吗我不认识你啊。”本就心情不好的薛母扭头就要喊保安,却被薛茵一句话骇得全身僵直。“我是薛茵啊,你是我爸薛怀高,你是我妈苏晴。小时候,你们经常出差,我是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对了,我们家从前住在南山区的时候,你们总吵架,最激烈的一次,妈妈都收拾行李打算离婚了。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家里还停了电,妈妈点着蜡烛烧了好多照片,所以到现在我都没有九岁以前的照片不是吗”薛母手心微润,这些都是他们一家三口才知道的往事,她,她怎么会知道薛茵与两人相对而坐,泫然欲泣的说道:“几个月前,我不是发生了一场车祸吗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和一个叫徐碧蓉的女人交换了身体。现在顶着我的脸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徐碧蓉。”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薛父揉了揉眼睛,第一直觉就是不相信。这一定是什么针对富豪的新型骗术。“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打听来的我们家的一些往事。但是不好意思,你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就要请保安了。”薛茵咬了咬唇,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支笔,“脸会变,但字迹是不会变的不是吗”她抬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从下,我临摹的就是奶奶的字。甚至来这弯钩的转折都是学得奶奶的。你们大可以让现在的薛茵也写一写。爸,你是最熟悉奶奶的,不会认不出来吧。”薛家奶奶早年出身名门,饱读诗书,写的一手簪花小楷。后来又留学海外,精通三国语言,英文花体字更是极富个人色彩。而眼前这个女人写的字,确实和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一模一样。“奶奶去世前将她家传的湖水绿冰透貔貅给了我。小苏四岁那年,无意中见到后,就喜欢那只玉貔貅,妈就让我把貔貅给了小苏。”“后来小苏不珍惜,摔碎了貔貅,我还因为这个和妈大吵了一架。还是爸找老师傅帮忙修复,做成了金镶玉。”“还有”薛母扫了一眼丈夫,出言打断了薛茵,“够了,这件事情太荒谬了。我们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辞就怀疑自己的女儿。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薛茵伸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当然。”她端起桌上的青花瓷茶杯,优雅的翘起尾指喝了一口茶,隔着茶盖的缝隙,薛茵不知意料的看见薛母瞳孔一缩,死死的盯住了自己的尾指。原来如此。在提起薛茵从下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后,薛母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当她刻意写出和薛奶奶一样的字,做出和薛奶奶喝茶一样的动作后,薛母就加重了呼吸,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嫉恨。从小跟着名门淑女,内外兼修的薛奶奶一起长大,薛茵的为人处事包括生活习惯自然和薛奶奶如同翻版。而从薛母的几个微表情来看,她明显是嫉妒厌恶自己的婆婆的。可惜从薛茵的记忆里来看,薛母对丈夫敬重的婆婆从来都是尊敬有加,薛奶奶为人通透,即使是薛爷爷死后也是一个人生活在老宅,从来不干涉儿子儿媳的生活。当年薛母好强,忙于工作,将女儿扔给了婆婆。如今却因为女儿太像婆婆而心生厌恶,何其可笑。薛母深吸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才是女儿薛茵已经有了五分相信。无他,那惹人生厌的动作,说话时的语调,无不跟那已经死了十多年的婆婆一模一样。一样的故作优雅,装腔作势。薛母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进薛家时的场景。那是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跳出了贫困的原生家庭。在大学里,结识了英俊潇洒的丈夫,然而结婚后,她却因为家世的鸿沟而万份痛苦。样样完美的婆婆让她相形见绌,而离开了象牙塔后,她和丈夫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不断消磨。生性好强的她拼命工作,然而让她崩溃的是,女儿却变得越像婆婆。婆婆就是她人生的阴影,不仅侵蚀了她的人生,更侵蚀了她的女儿。还好,她还有小苏。是的,小苏,用她的姓做名字的儿子,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一个人的儿子。回到薛家,薛父还一直细细端详着薛茵随手写下的纸。“她的字,确实跟妈的一模一样。诶,老婆,你说,她不会真的是我们茵茵吧。”薛母面无表情的坐在梳妆台前卸着妆,没有说话。就算是又怎么样她宁可要一个冒牌货,也不想再看见婆婆的翻版。“如果现在那个是个冒牌货,那如茵可不能给她”听到丈夫的话,薛母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错,如果,那个真的是冒牌货,那么他们眼下的困境,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了。薛母擦去了唇间的口红,红痕划过嘴角,配上她松弛双眼中的冷厉,显得越发狰狞,“老公,明天你把薛茵叫回家,我们好好问问。”“主人,现在把真相说给薛氏夫妇听,岂不是帮了他们大忙。毕竟,因为如茵的股权,他们已经和徐碧蓉闹翻了不是吗”薛茵闲适的把玩着小熊猫的小爪子,淡淡的说道:“我不这样做,怎么让他们双方斗起来呢”“那如茵的股份怎么办毕竟,我可不觉得徐碧蓉能斗得过薛家夫妇。”薛茵摇了摇头,“只要如茵还在我手上一天,薛家夫妇就能靠着原始股坐享其成。不破不立,我已经打算将如茵彻底打散。”“更重要的是,只有彻底碾压徐碧蓉,才能让她明白,即使一时鸠占鹊巢,但偷来的身份,毕竟不是自己的,拥有再多的外在条件,德不配位。她现在爬的越高,摔下来的那一刻,不是越值得欣赏吗”第117章 鸠占鹊巢“荒谬, 太荒谬了。”薛父心烦意乱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你说万一,万一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该这么办”薛母抬头看了看落地钟,气定神闲的滤了滤茶沫, “急什么,到底是不是,等她来了我们不就知道了。”“太太,大小姐到了。”家里的阿姨带着徐碧蓉进了屋, “大小姐喝茶还是咖啡。”再一次来到薛家,早已和薛父薛母撕破脸的徐碧蓉不自然的咳了咳, “一杯冰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如茵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薛父捏了捏薛茵写给他的纸,正想说话, 就被薛母抢了个先, “茵茵,你十五岁生日那年我给你买的的湖水绿冰透貔貅呢”徐碧蓉心头一紧, 不自然的咽了咽喉,“我我放在家里了。”薛母那仿佛能看进人心底的视线在徐碧蓉周身上下打量着,沉默了片刻, 突然笑道:“好了, 妈也只是随口问问。““公司的事情, 是我们没有先和你协商好。对了, 妈知道你要来, 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紫薯牛轧糖,新鲜出炉的,快尝尝。”徐碧蓉后背发紧,心虚的挠了挠脖子,从桌上的广彩鎏金瓷盘里捻起了一块牛轧糖,放进了嘴里。“好吃吗”徐碧蓉点了点头,“嗯。”见徐碧蓉一口一口的吃着糖,薛母笑容一敛,冷冷的将瓷杯放在了桌上。“你不是薛茵。”徐碧蓉身体一僵,手中的糖咕噜噜的滚在了地毯上。薛母站了起来,略带凉意的手指死死的钳住了徐碧蓉的下巴,“湖水绿冰透貔貅根本不是我送给你的,而且玉佩也早就被小苏打碎了。”“茵茵从小就对紫薯过敏,甚至连一点味道都不能闻。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我女儿。”徐碧蓉没有想到,薛父薛母言辞恳切的请自己来,为的居然是验证自己是不是薛茵。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薛茵和他们见过了思绪一瞬间涌上心头,脸颊边的刺痛让徐碧蓉下意识的挣扎了以来,“啪”薛母抬手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好一个鸠占鹊巢的小贱人,差一点,我们薛家的大笔财产就要被你偷走了。”薛父也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你到底是谁这段时间,你骗得我们好苦啊”徐碧蓉被打得头偏向了一边,她死死的咬住了唇,眼中满是仇恨,“我是谁我是谁不重要。反正,现在我就是薛茵,如茵的股份也是我的。”“说起来,你们还是薛茵的亲生父母呢,不照样没有发现你们的女儿被掉包了吗”“你就不怕我们把真相告诉子鸿吗”提起何子鸿,徐碧蓉脸色顿时一白,他们现在本来就在冷战,要是他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恨她,会不会跑去找薛茵。薛母见戳中了徐碧蓉的软肋,得意的掸了掸耳后的碎发,“看来,你也不想失去子鸿。”“这里有份文件,只要你签了,在我这,你就永远都是薛茵。”徐碧蓉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股权转让书不可能,我不会签的。”薛母笑了起来,“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只要你名下10的股份。少了10,你依然是如茵的大股东,何氏的少奶奶。”“可是如果你一定要闹得鱼死网破,那么我们也只能彻底撕破脸了。”10徐碧蓉目光微闪,他们要的并不算多。就算多了10,薛家夫妇也依然是如茵的小股东。“你们怎么知道我不是薛茵的,是不是薛茵找上了你们”薛家夫妇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徐碧蓉挺直了背,冷笑道:“我可以把股份转让给你们,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要按市价转让。第二,我要你们当着薛茵的面,承认我才是薛茵,而她,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一想到碍眼的薛茵被亲生父母亲口否决,徐碧蓉就难以抑制心底的快意。就算她再有能力又怎么样还不是注定要众叛亲离。为了这份愉悦,舍弃一点股份又算什么。而要现金,徐碧蓉抿了抿唇,世事难料,她也得给自己提前准备一点后路才行。薛父握紧了拳头,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做,太残忍了。然而薛母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们答应你。”徐碧蓉接过了文件,却也不急着签,“文件我带回去了。等我找律师好好看看,再交给你们。”“毕竟,虎毒尚不食子呢,你们二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满意的看见薛父薛母脸色紫胀,徐碧蓉拿着文件趾高气昂的出了薛家。“啪”薛父气急败坏的砸碎了手中的骨瓷茶杯,“竖子贱人”“好了。”相比怒气冲天的薛夫,薛母脸上的不悦在徐碧蓉离开薛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淡定的捻起瓷盘里的牛轧糖,“味道是不错。”“刘妈,过来把客厅收拾一下,我们一会还有客人呢。”看着义愤填膺的丈夫,薛母优雅的擦了擦手指,上前覆住了他的手,“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冒牌货,等我们说动了df资本的人,想解决她还是轻而易举”“可是,难道我们真的要当着茵茵的面”薛母不耐烦的打断了丈夫,“不然呢我们能怎么样要不是她自己不注意,怎么会被别人占了身份。”见丈夫仍愁眉不展,她放软了语气,“等我们被如茵拿到手,大不了给茵茵一点补偿就是了。你也不希望如茵落到一个外人手里吧。茵茵这么懂事,她会理解我们的。”薛父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也只能这样了。”“只是,df资本的那个贾斯汀,真的会和我们一起重启c轮融资吗毕竟,可是他提醒了那个女人啊。”薛母冷冷一笑,“在商场,哪有什么永恒的朋友,真正能永恒的,只有利益罢了。算上我们偷偷收购的股份,只要再加上那10。我们就能和df资本平起平坐。”“只要两方联手,我们手上的股份就足够赶那个女人出局。这件事,对df资本有利无害,他们为什么不答应。”薛母的话有理有节,薛父听的频频点头,眉间最后一丝顾虑也消退了。见丈夫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薛母眼底浮起了一丝满意,薛茵被一个心思浅薄的冒牌货占据了身体,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她们母女缘薄,这样远远拉来了距离,再没了利益冲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如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