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都不自觉涌到了被牵着的那只手上,她忍不住轻轻握了一下, 试图避开那只作怪的手指。然后她感觉到另一只手覆了上来,将她的手完整地包住,然后轻轻触碰, 萧如初的手指被迫伸展开来,她感觉那只手像一朵缓缓盛开的琼花,然后有灼热的气息吐在上面,随即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纤细的掌心轻轻一触,如蜻蜓点水一般。萧如初的脸顿时轰地一下红了起来,手心那一小片脆弱的皮肤像是被滚烫的蜡油烫到了一般,令她整个人都狠狠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正好将一只修长的手满满握在手里,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近得仿佛在耳边响起一般:“实在抱歉,夫人,情难自禁罢了。”萧如初窘迫极了,只能再次庆幸今天没有点起烛台,那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否则她只怕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种事情,他是如何这样一本正经地做出来,然后语气还这般自然的唐怀瑾又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夫人,你的手好小。”他说着,竟然还捏了捏,萧如初有点羞恼地挣了一下,没挣掉,恰在这时,门外传来玉露的声音:“小姐小姐在东厢吗”那声音很近,就站在门口,今天傍晚下了雨,晚上无月,当真是一丝光线都没有,只怕与人面对面站半天估计都发现不了对方,就像萧如初与唐怀瑾这般,若不是自己的手被他牵着,只怕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了。没听着萧如初的回应,玉露疑惑地嘀咕道:“奇怪,也不在正房,小姐去哪了”“怎么了”玉缀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玉露回道:“没寻见小姐,姑爷也不见了。”“小姐不会出去了吧”“这么黑,她能去哪儿又没与我们知会一声,今儿不能点灯,她不会出去的。”玉露发愁道。“那小姐会不会是太困乏,睡觉去了”玉缀迟疑地猜测。“可是姑爷也不见了啊”玉露突然惊叫一声,仿佛才反应过来。玉缀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霎时间,空气中是一片极其尴尬的静默,眼看着这两人的话题越跑越往不太对劲的地方去了,萧如初立刻放弃了和唐怀瑾争夺自己的手,终于开口道:“我在这里。”“小姐”“小姐”玉露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小姐你在东厢啊”萧如初应了一声,又问:“方才打了个盹儿,什么事”玉缀舒了一口气,道:“小姐,该用晚膳了,本来今日要早些用的,只是您回来得太晚,这天色眨眼便黑了下来。”玉露却问道:“小姐,姑爷呢”萧如初站起身来,随口回道:“他在这儿。”玉缀:“”玉露:“”我就说吧萧如初忽觉不对,连忙补救道:“他刚刚也在打盹儿。”这就更不对了萧如初顿时生出一种说什么错什么的感觉来,黑暗中终于传来一声轻笑,是唐怀瑾,现在即便是看不到他的脸,萧如初也能想象出他是何表情了。只是这笑,怎么这样熟悉萧如初突然开口道:“你再笑一声”唐怀瑾有些疑惑:“夫人”萧如初催促道:“你笑一声。”唐怀瑾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只以为她生了气,有些无奈道:“好好好,夫人,方才是我不对,我不笑了。”“不,你且笑一声来听听。”萧如初十分坚持。唐怀瑾:“”玉缀玉露惊恐:“”她们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非要姑爷笑啊空气中突然充满了寂静,就在这时,黑暗里传来呵地一声轻笑,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一般,尾音消失得很快,带着一些磁性,听在人耳中,引起一阵无法抑制的酥麻感,就像在耳边响起似的。“虽然我不卖笑,不过若是夫人想听,多少次都可以。”萧如初沉默一瞬,过了一会,然后没好气道:“谁要听你卖笑了用膳去吧。”唐怀瑾的声音笑吟吟:“那还要劳烦夫人了。”萧如初摸索着推着轮椅出了门,出来之后才发现,院子里倒比屋子亮堂一点,当然,也只是一点罢了,比如伸个手出来,还能看得见一些轮廓影子,倒也不至于真的伸手不见五指,能撞到树上去。唐怀瑾提议道:“夫人,屋子里黑,不如我们就在院子里用膳罢”萧如初一想也是,若是在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吃饭,只怕连菜盘子都看不到在哪,院子里好歹还能看见些影子,便吩咐玉缀两人道:“依夫君所言,就在院子里用膳罢。”玉缀两人应了,又招呼疏桐和吹绿,一行人将桌椅搬来院中,摆放了碗筷,初夏时候,夜风轻拂而过,墙角的梧桐树轻摇,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食桑发出的绵软声音,听在耳中,十分舒服。唐怀瑾笑道:“头一回在院子里用膳,倒也别有一番趣味。”萧如初点点头,空气宁静,只能听见筷子轻触碗沿时发出的轻响,玉缀几人侍立在一旁,过了一会,萧如初忽然闻见了一点烟火的气息。一点轻如棉絮一般的东西落了下来,她还未反应过来,唐怀瑾便住了筷子,叹了一口气,道:“夫人,这菜不能吃了。”萧如初疑惑道:“怎么了”唐怀瑾微微抬起眼来,望向花园的方向,道:“出事了。”晚风轻轻吹拂,将那烟火的气味送了过来,愈发浓重了,几乎到了呛鼻的地步,萧如初这才恍然意识到那如同棉絮一般的东西是什么,那是灰烬。她放下筷子,问道:“是哪里着火了”唐怀瑾意味深长道:“不知道。”萧如初微微皱了一下眉,不语,旁边的玉露插嘴问道:“小姐,要奴婢去瞧一瞧么”萧如初想了想,道:“你去看一眼,不必声张,弄清楚是什么事情之后便回转来。”“奴婢省得了。”桌椅撤下去之后,院子里静悄悄,倘若是换了寻常时候,萧如初便去研制香粉了,只是今日没有烛火,十分不方便,不由觉得甚是无聊。唐怀瑾忽然道:“夫人可会下棋”萧如初一愣,道:“我不大会。”唐怀瑾兴致盎然地提议道:“无妨,我可以顺便教一教夫人,时候尚早,不如夫人与我手谈一局”他兴致说来便来,便摇着轮椅往东厢方向去了,过了一会,东厢亮起了幽幽的火烛,他怎么突然点起烛台了萧如初紧走几步,也跟着进了东厢,一灯如豆,将黢黑的夜色驱散开来,唐怀瑾正靠在窗下的榻边,将桌几下的棋子取出来,摆放好,然后笑着冲她做了一个手势:“夫人,请。”萧如初的目光移向那盏小小的烛台,仿佛是知道了她内心所想,唐怀瑾笑道:“不必管它,夫人请坐。”对于下棋,萧如初确实只是略会一些,还是从前与萧林氏学的,她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调香上面,并不是很精通弈棋之道,而与她一起长大的玉露玉缀两人也不会下棋,于是萧如初的实战经验便更是少得可怜了。而对于唐怀瑾来说,与自己的妻子下棋,图的不过是一个趣味雅意罢了,他执黑子,萧如初执白子,该断的时候不断,该封的时候不封,让子让得光明正大,眼看着棋盘上的黑子硬生生被他拖死了一大片,他才惊讶道:“夫人,你该提子了。”他说着,伸出手去,将一干七八个黑子捡起来,放到萧如初手边的棋盒里,发出细碎的轻响,萧如初有点迷糊道:“这便可以提子了”她说着,看着棋盘上的一角,伸手点了点,道:“这里空了许久了,你为何不把黑子放在这里”那里有一线岌岌可危的白子,明明只差一着便能封死,但是唐怀瑾就仿佛没看到似的,放任了许久,听了萧如初这话,唐怀瑾恍然大悟道:“夫人说的是。”他这才取了黑子,将那一线白子封死了,萧如初狐疑地看着他:“你是故意的”“哪里”唐怀瑾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经道:“分明是漏看了。”“当真”萧如初不信。唐怀瑾叫屈:“夫人,你说过会信我的。”萧如初面无表情道:“我说过吗我如何不记得这事了”唐怀瑾:第65章玉露回来的时候, 唐怀瑾正在与萧如初耍赖:“夫人,不下了不下了。”萧如初斜睨他一眼,轻笑道:“原就是你让得太多,输了与我何干”唐怀瑾干咳一声, 脸都不红一下地道:“输给夫人, 我是心甘情愿的。”萧如初瞪了他一眼,问玉露道:“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玉露瞧了瞧燃起的烛火, 虽然惊讶, 但是并未问出口,只是答道:“是佛堂和那个废院子那边烧着了, 幸好傍晚才下过雨, 火势虽然不大,倒是引了不少人去看了, 正房大院那边闹哄哄的,奴婢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老太太身子不好了。”她说着, 又疑惑道:“今儿不是不能点灯么大家伙儿都在猜,佛堂和那废院子怎么会突然着了火的,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原因,那边的管事正在挨个院子查问呢,说不得等会就过来了。”说到这里,玉露赶紧又瞟了一眼桌几旁的烛台,小声道:“小姐,我们这要先灭了么免得被他们瞧见”那边唐怀瑾突然笑道:“夫人, 你来看。”萧如初转头望去,只见他正放下一枚棋子,整个棋盘上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黑色的棋子,当中夹杂着白子,好一个端端正正的初字倒也辛苦他摆放那么久了。可见他是真无聊,只是那初字并不完整,萧如初便笑他道:“这字儿上边怎么少了一点”“夫人有所不知,”唐怀瑾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这一点不在棋盘上,也不在这字儿上。”“哦”听了这话,萧如初倒来了些兴致,问道:“那在哪儿”唐怀瑾两指夹着一枚棋子,轻轻叩响桌案,笑意悠然道:“在心上啊,夫人。”萧如初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的,薄红爬上了脸颊,面上微热,就连一旁的玉露听到这话,也不由十分难为情地垂下头,怎么姑爷说话这样这样就是她听到也怪不好意思的,更别说她小姐了罢这么想着,她便偷眼去觑萧如初,只见她面上先是羞恼,尔后很快便冷静下来,对唐怀瑾道:“忘了便是忘了,何必说这话来哄我”她说着,伸手拈起一枚白子,将那初字的一点添上了,但是横看竖看,竟觉得没有方才那般顺眼了,真是奇了。唐怀瑾叫屈道:“夫人冤枉我了。”萧如初自然不理他,又转向玉露问道:“正房大院那边说是要着人来问”玉露连忙回道:“正是呢,小姐,各房各院都要去问的,在问完之前,不许出院子。”她刚说完,前院便传来些许人声,像是来了人,玉露慌忙看了一眼桌几旁的高燃的烛台,萧如初过去轻轻一吹,那火光便晃起来,猛然灭了,顿时整间屋子又陷入一片漆黑中。萧如初吩咐道:“你去前院看看,能打发便打发了,若是实在难缠,便将人带进来。”玉露应声去了,过了一会,果然带着一行人进来了,等到了东厢门口,玉露轻声道:“小姐,这位是正房大院来的管事。”那人冲门里行了一个礼,屋子里黑黢黢的,她也看不见萧如初坐在哪儿,只是笑道:“见过三少夫人。”过了片刻,萧如初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什么事这么大半夜的兴师动众。”那管事笑着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方才佛堂那边着了火,少夫人想来也知道,今儿晚上是不能点灯的,如何会平白无故起了火这才着我们来查一查,怕不是有那等心术不正的宵小之辈故意纵火,想趁乱偷些东西”“原来如此,”萧如初恍然大悟。那管事正欲继续问话,却闻她话锋一转,道:“倘若这不是人纵的火呢”听了这话,管事顿时悚然而惊,背上白毛汗都起了一层,什么叫不是人纵的火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么她干干一笑,声音都有些不稳了,结结巴巴道:“少夫人,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怎么、怎么就、就不是人纵火”萧如初轻笑一声,落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轻飘飘的:“管事想岔了,我的意思是说,佛堂每日都要烧火烛供线香,是不是今日忘记灭掉了”那管事擦了一把冷汗,声音略微发虚道:“没有的事,佛堂的香火每日都有人打理的,若说忘记灭掉,这却是不可能的。”她心中道,即便是佛堂忘记灭火了,但是那废弃的园子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一团火会飞过去这么一想,她心里就更慌了,强自定下心神,问道:“少夫人,您这明清苑晚间时候,下人可都在院子里”听了这话,玉露心里先是一惊,若是平常,她们自然都是在院子里的,只是今日,南乡出门去了,说是去一趟大悲寺,之后又要去梅庄,完全没想到正房大院会来查这个,虽说南乡去得早,但是若真要计较起来,只怕还是会招来麻烦。她心中正惴惴不安间,却听萧如初平静答道:“都在,那会我们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