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往老太太那边去了。宝璐到老太太屋里时只有谢峤和老太太,不见时时坐着的张氏母女,宝璐心中舒了一口气。宝璐大约是自己翅膀长硬了,可不再依靠谢府了,除了对老太太依然充满感恩与敬爱外,其余的如张氏母女若再在她面前冷嘲热讽,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骂回去。谢老太太坐在炕上一看到宝璐便招手让她上前来道:“你不必担心,老太太我必是安顿好了你再上京的。”宝璐哭笑不得道:“宝璐不是同老太太说了吗,宝璐有个宅子在外头,不会亏待自己的,老太太不必担心。”宝璐说这话的时候,直觉一道视线朝她瞥来,她刻意忽视并不去看他。“我未亲眼看了,不放心。”老太太又对着坐在椅子上的谢峤道:“你急着上京谢恩你先去,明日我必是不去的。”谢峤听了也哭笑不得,道:“老太太怎会这般想,天大的事也没老太太要紧,孙儿不过拖几日再走便是。”说着又问:“老太太有何不放心的,你是要看她的食肆还是宅子,我一一带你去看了,顶多一日便完,咱们明日也赶得上。”“宅子和店我自是要看的,但她一个姑娘家我不放心,汪同知不是还在此,我还要托付他照顾照顾,另外前些日子新中举的学子,叶氏也跟我提过两嘴,我再问问可有中意的。”谢峤哼笑了一声:“老太太做完这些要猴年马月,干脆等着送她出嫁得了。”老太太听了也有道理:“若是能顺利送她出嫁也未尝不可。”谢峤听了不气反笑,对着老太太道:“沈七姑娘可是个精明人,早就结交了孙推官当靠山,老太太何愁她受欺负了。您一心一意的要给她看人家,没准人家早有中意的了,不好意思说与你听罢了。”宝璐薄脸一红瞪了谢峤一眼,谢峤微笑回望她并不躲开。宝璐懒得与他置气,只好对着老太太道:“宝璐万不敢行这种有失老太太颜面之事。”又道:“大人公务不好耽误,老太太若是迟了,别说大人不放心,便是宝璐也忧心,您愿看那些东西,宝璐今日便带您走一走,明早送您上京。”谢老太太瞪了谢峤一眼,道:“我老太太身强体壮的,旁边又尽是伺候的人,要你担心什么,你明日尽管走,我定是要留下的。”“老太太”谢峤还想劝,被谢老太太一挥手打断,“我心意已决,你别说了。”谢峤确实担心,可又挪不过老太太,知老太太虽不管他的事,但自己的事决定下来很难变动,劝解半日老太太丝毫不为所动才意识到老太太这会是认真的。他看这一老一少都不是省心的,心中也无奈,又考虑到日后事变,思忖半晌才道:“老太太当真关心她想多留几日那便多留几日但最多十日,我将飞剑与护院留在此处候您,十日后定要启程。”想了想还不放心,又道:“莫想着与她找人家,这事没一年半载找不下来,仓促之下寻来的未必好,您就托付托付便好了。”说罢又嘱咐了一遍:“十日后必要上京了,莫要孙儿担心。”谢老太太听了也有道理,如今这些举子都上京了,不过是听叶氏说道说道见不得人品,到时候她交代叶氏留意便成,待至明年春闱放榜,她在京中多留意亦可,在此处倒守不出什么来,便道:“我老太太说话算数,说十日便是十日。”谢峤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宝璐还想劝,被老太太制止了,“我与峤哥说定了十日便是十日,你也不必再劝了。”宝璐虽担心老太太,但见谢峤都答应了,她更劝不动也只好应了。事情议定,谢峤便先行出了去,宝璐未免与谢峤碰上尴尬,又待着与老太太说了好些话才回院。宝璐刚跨进院门,绿箩、翠芸两个候在外面一见她便迎了上来。宝璐生奇:“你们二人不在屋里,跑出来做什么。”绿箩低声道:“姑娘,谢大人在里头。”宝璐满腹疑虑,她与谢峤已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为何还来这里,不过心里如此思量,面上仍是和颜悦色的进去福了身,“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谢峤宽坐在塌上愉快的接受了她的客套,识时务者为俊杰对她来说好处多于坏处,抿出一朵笑意道:“我明日便要启程,有些事另与你交代一番。”“大人请讲。”宝璐毕恭毕敬的站在地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谢峤含笑瞥了她一眼,这才端起先前绿箩送上来的茶盏垂眸抿了一口,徐徐道:“我虽与老太太约了十日之期,但恐老太太任性要留着与你打理妥当才走。此刻若是开春我倒也放心,但凛冬将至加之上京路途颠簸恐老太太身子吃不消,须趁此刻未十分寒冷早日上京才是。”宝璐点着头认同,“此刻还不十分冷是最好行路的时候,大人说的十分对,宝璐自当时时劝解宽慰老太太。”谢峤点点头道:“虽说如此但还有一件事我要你答应。”“大人请讲。”“老太太舍不得你,届时难免有些拖延,我知你那日逢休息,烦请你送老太太一送,送至下一个驿站,我留人在那里接应,我想老太太行至此应当也该作罢了。”宝璐算了下,那日果真是她休息的日子,暗道她一点私密倒都给谢峤摸得一清二楚,果然这人心思深沉不可与之相伴。宝璐虽如此想,但到底舍不得老太太也放心不下,谢峤是何秉性到底与她再无相干,便爽快答应了。谢峤听了放心,心中盘算也无遗落,为防意外情况出现仍是多嘴一句:“我入了京,夔州知府便由汪同知升任,老太太不放心你定要托汪大人照顾的,你也不必十分排斥,日后若有事情,尽可去寻他,他看在谢府面上定能照拂你。”宝璐细细品味觉得谢峤这话似有些言外之意,心里纳闷亦不明白,但她是生意人多个人照拂总比被人暗地里搞手段的好,也一一应了。谢峤看宝璐站在地上,微微蹙着眉细细思索他说的每一句话,生怕他挖坑给她跳,微侧着头美目深沉表情认真,两瓣桃花色的嘴唇抿紧引人一亲芳泽。谢峤支手托颔不愿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见她思虑认真提防他的模样实在可爱,一时难耐心中喜欢逸笑出声。果不其然,地上的小女子立刻蹙起双眉瞪他,脸颊因生怒浮出的两朵桃色愈见娇艳,没由来的谢峤陡然生出一股的恶趣味来。谢峤努力克制住这股越来越强烈的欲望,虽说要她心甘情愿才是,但真要放她一个人在这,还真有些不舍呢“你当真不跟我回京”话没经过脑子已溢出唇边,谢峤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大剌剌接受宝璐惊异的打量。宝璐心中有些恼怒,没有缘由。明明因着老太太她对谢峤已多了许多理解,不回京不过是因懒得理内宅斗争而已,对谢峤本人并不讨厌,且此刻因要离开想起谢峤这两年的照拂心中更有感激。但谢峤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的表情很欠揍,不明意味的神情瞬间便能引她暴起,更不要说那种看猎物般的眼神,她简直想上前踹她一脚。求生欲让宝璐克制住了这个想法,淡声道:“这个问题,我昨天已经回答过了。”谢峤轻笑了一声,“倒是我忘了,那么我们就此告别吧。”说罢,便起身徐步从宝璐身边走过出门而去。第176章 谢老太太看产业客房里,廖氏喜滋滋的指挥丫环装行李。张蓉蓉坐在炕上蹙着一双眉左右觉得不妥,“老太太要迟几日上京,咱们真当不一起吗老太太会否觉得咱们不懂规矩。”廖氏坐在炕上将自己近身的一些首饰用红布包好放到一边,白了张蓉蓉一眼道:“若是平日里,咱们自是不好先离去,但如今你兄弟进京赶考,咱们要上京照顾,绝好的理由,老太太不会多想的。”“可是”张蓉蓉仍觉不妥,“老太太的心本就偏向那个沈宝璐,咱们再不做些什么怕是无法得到老太太的心。”廖氏哼了一声道:“再喜欢也只能喜欢这几日了,那个沈宝璐还算识相没厚着脸跟上京。”说罢见张蓉蓉仍旧是皱着眉老大不放心的模样,将她拉到身边好声道:“你就放宽心罢,老太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咱们多是宽厚,如今最要紧的是峤哥,你瞧咱们来了都多久了,你和峤哥有说上话吗”张蓉蓉红了脸,嗔道:“怎么没说上话。”廖氏白了她一眼,道:“不是那些客套的话,我问你峤哥私下可有找你来说过话”张蓉蓉红了脸摇了摇头。“这不就对了,咱们先跟着上京,趁着老太太还未回来将峤哥拿下了。”“怎么拿”张蓉蓉惊异道。廖氏眯了眸势在必得道:“往日老太太在咱们也不好做过了,但这次京城老太太不在,上下又未安顿好,咱们正好趁空送温暖,届时生米煮成熟饭,峤哥想不对你负责也难。”张蓉蓉平日虽有些骄纵但到底是黄花大闺女一听到这话,羞得满面通红,急声道:“母亲说什么呢”“就咱母女俩有啥害羞的,不然等着你自己争气,黄花菜都凉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峤哥身边的那几个,哪个是好相与的,若不是咱们跟老太太有往日的情分,你以为她们就看在你是知县千金的份上就这么客客气气的了,早就甩脸子给咱们看了。”“那也不必要这般,女儿怕。”张蓉蓉涨红了脸,低着头轻声说。廖氏拍了拍张蓉蓉的手,“不必怕,男人嘛,不消你十分用力,使着三两分颜色便上钩了。”张蓉蓉听了虽怕,但心中念着谢峤到底也默许了。翌日一早,谢峤依计划出发,张氏母女二人也先行上京,留下飞剑与一队护院以及老太太院里丫鬟婆子。宝璐心中记挂着谢老太太,虽谢峤只是让她在休息之日送一送老太太,但如今情况如何能让她安心待在食肆,所以午后宝璐伺候老太太睡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食肆。宝璐左思右想皆没更好的办法,干脆让范哥写了一张告示,掌柜有事休业十日。范哥、杏娘二人向来是信任宝璐的,她既如此说也不问别的事,只管写起告示打烊后贴了出去,另外店中的伙计她也全部放假,工钱照算,除了外地的留在店中,本地的皆可回去歇息,各人听了皆是欢天喜地的。宝璐安排妥当,这才回去。当晚宝璐在房中收拾了一晚的行李,第二日一早又去老太太处请安,谢老太太倒是早就穿戴整齐坐着等她了。宝璐知老太太关心她,自然感动万分,忙上前道:“我倒是迟了,让老太太久等了。”谢老太太伸手让她扶起来,道:“人老了觉少,咱们这就走罢。”宝璐听了不免担心,忙道:“老太太莫急,如今天气转冷,今日虽有日头但这个时辰还不十分暖和,不若等等迟些再去。”说着又道:“这天气出去,咱们也得好生准备着,暖炉、围帽、披风一个都不能少了,少不得慢慢准备齐了再走。”谢老太太哼了一声:“我虽老了,倒也不致于这么弱不禁风,不必这十分麻烦。”宝璐担心忙朝孙嬷嬷求助,孙嬷嬷见了笑吟吟的上前来道:“沈姑娘也是关心老太太,况且近日天气转冷,万一老太太着了风,日后峤哥见了许还怪沈姑娘哩。”谢老太太一听也有理,遂道:“那么咱们便再坐坐。”宝璐忙笑着又扶老太太上炕,道:“我说些店里的趣事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坐着便不会无聊了。”谢老太太一听,“这个有趣,你且说来听听。”宝璐就这么坐在老太太身边,说些杏娘听来的来往商客路上遇见的趣事奇事,说些客人临时换菜随机应对的糗事之类的,一直说到将午之时,外头日头开的盛盛的,宝璐才扶着老太太,一群丫环、婆子簇拥着往外头去。宝璐提早交代了范哥与杏娘,食肆又暂休了业,所以这日食肆清净,留了门候着老太太过来。两辆马车缓缓停在食肆门口,宝璐将猩红软垫上的铜暖炉塞到谢老太太手中又仔细围好老太太石青貂领披风这才掀帘出去,迎着老太太下来。谢老太太下车站在门口抬眼一看,二层小楼门面不大却也雅致,心中倒是赞许,一个姑娘家能撑起这么间食肆也很不易。杏娘在里头候着,听了动静忙出来迎接,见了谢老太太便要跪下去磕头,老太太道:“快些起来罢,地上也怪凉的。”杏娘起身搓着手站在一边,满面笑意道:“不冷不冷,给老太太磕个头能添福。”谢老太太听了倒笑:“你倒是会说话。”孙嬷嬷站在一边倒是有几分认出杏娘来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笑道:“这大姐像是见过。”杏娘忙道:“去岁老太太生辰我来府上表演过杂技,老太太菩萨心肠还打赏过我们。”杏娘如此一说,众人才纷纷认出她来感慨倒是有缘分。宝璐笑着将老太太迎进门,一路往问茶间送去,边走又边将如何机缘巧合与杏娘二人相遇又如何添了银子买了半股开店的事说与老太太听。谢老太太听罢倒觉颇有些话本小说的意思,说罢倒怪宝璐:“这事应早说与我听,我又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岂有不理解之意。”宝璐笑笑道:“老太太自然是开明之人,但本朝商贾低小,老太太思想开明但保不齐他人说三道四的,宝璐不想给老太太惹闲话所以一概都瞒了。”“怪不得峤哥知道了也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