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嫁过去那会我还担心她伺奉不了公婆,而我们又不在京中不能时常提点着。倒是没想到这几年愈发的稳重起来,侯府家的丁夫人也是个贪安乐的,这个大个家竟都放心交到我家方芳手中,也不怕她年轻担不了事。”郑氏笑着夸道:“所以说怎么不夸你们家方芳呀这么大个家竟料理的井井有条,丁府上下出来没有一人不称颂少奶奶的。”“哎哟”周夫人甚是欢喜,“我们久不在京中也不知情形,只叫她不出大错便罢,竟想不到还能得一夸。”郑氏道:“是周夫人教养有方。”周夫人听了愈发的开怀,见丫环捧着一个锦盒过来道:“我想都是女孩子,就买了些胭脂之类的,来来来,你们看看都喜欢什么。”四人俱站起来十分有礼道了谢,只是略看看里头有胭脂、簪子、绢花、锦囊,再谢道十分好看,并不去擅拿。周夫人笑道:“沈太老爷家风严谨,姑娘们都这般知礼”又对着郑氏说:“咱们小时候若遇这番情形心中早已雀跃难耐,偏还要在人前作礼,十分难忍。咱们也不是外人竟叫丫头们都下去玩罢,不必在这苦坐。”郑氏笑:“你还记得这么长远的事,”又向四人道:“向周夫人行了礼,你们便下去罢。”四人福了身这才慢慢退下来。第29章 初次设宴一出正房,宝琪便憋不住抢先道:“我要那盒绿枝缠花样的胭脂,你们谁也不许和我抢。”宝玲笑道:“这般着急,可不许换了。”“我定不换,那绿枝缠花漆盒精致,里头的东西定也不差。”四人正说着,进了夹道便见趣儿从后边角门出来,手里托了一个漆盒往绿芜院去,宝琪忙喊住她。趣儿回头见了是她四人笑道:“正准备去给姑娘送去。”宝琪见她手中托了正是方才所见的,伸手便将绿枝缠花的打开,只见里头的胭脂不甚细腻,当即心里头不太喜欢。又瞧见簪子、宫花与锦囊,暗忖着锦囊还没五姐姐绣的好,我若要让她绣一个便是,当即剔除这个选项。又见绢花是洋红色,想自己虽宜红,这样洋红却是难带出的,一不小心就便成山野村妇,遂拿了簪子道:“我想起之前刚向柳妈妈讨了一个胭脂,如今也用不了这许多,我不若就这簪子好了。”宝玲她们心知肚明,也不便点破,只望向剩下的几样。宝玲道:“三姐姐,你先选吧。”宝珍对这些也不甚在意,遂道:“七妹妹最小,你先选吧。”宝璐道:“三姐姐最大,理应三姐姐先选”宝璐还没说完,宝琪就哼了一声道:“你们这般让来让去,好似我十分不懂礼般。”宝玲笑道:“我们未有这个心思,你倒多想了,看来你自个的心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宝琪脸涨的通红,丢下一句“比你们这帮假惺惺推来让去的好”便甩袖进入绿芜院。宝珍着急:“我去看看她,免得又气恼了。”宝玲道:“三姐姐莫急,六妹妹的脾气是你越理她她越来劲,让她自个待会她倒又觉得没趣了。”宝珍虽知宝琪素日性子,却还是放心不下:“我还是去看看她,她向来性子躁,少不得要人哄几句否则房里人又该平白受气了。”说罢,随意取了一样锦囊便进绿芜院。宝璐、宝玲二人只得让她去,拿了剩下两样回了香藕园。赵姨娘听着动静便知她们回来,打了帘子出来问:“听说周夫人来了,唤你们去见了。”宝玲点头道:“说了一会子话就回来了。”赵姨娘又见她们手里拿着的东西,笑道:“可是周夫人送你们的礼。”说罢便上前来瞧。二人将手里东西递给她道:“正是呢”赵姨娘瞧见一样是绢花,一样是胭脂,又问:“宝珍二人的是什么”“簪子和锦囊。”赵姨娘又将胭脂开了看,只觉得质地不甚好,又看绢花颜色偏艳,撇了她们一眼道:“这几样估摸着就簪子还能看,宝琪是个不吃亏的。”宝璐笑道:“家中吃穿样样有,我们也是随意拿的。”赵姨娘听了也笑:“这周夫人马上就是吏部侍郎夫人了,出手还这般小气,太太这次只怕又是一笔大花销。”宝璐知古代吏部,主管官吏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吏部侍郎相当于副部长,难怪郑氏僵着脸皮也要陪着笑,虽说最后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中,但吏部呈上去的优劣考评等可是大有文章可做。果不其然,沈府当天晚上就在听风榭设了个小型宴席招待周侍郎一家,另邀宿迁县的县丞、主薄及太太们作陪。这是沈府来宿迁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宴请并且事关日后仕途,自然是方方面面都做足。当日听风榭十二扇槅扇全开,王大家的领人里里外外清扫摆上全新的架子、绿植花盆,又开仓库取出最好的餐具、桌椅,厨房上下人等齐动,力争烹调出周老爷、夫人最爱的口味,而小月轩的人照旧排在远翠亭上助兴。当晚,沈宗荣、周侍郎、宿迁县丞徐大人、主薄孙大人、明浩及周侍郎两个庶出的儿子坐一起。中间安置了一个紫檀底座大理石天竹水仙大屏风,后置一桌女宾。周夫人上座,郑氏携宝璐四姐妹,县丞太太、主薄太太作陪,另有周夫人的一个庶女。徐太太、孙太太少见识又未见过如此大官家的夫人皆呐呐不敢言。周夫人见二人形容粗糙,不甚喜欢,心里埋怨郑氏如何邀这两个前来,转念一想自己刚升了侍郎夫人无处摆威风,正好让她们见识见识朝廷高官夫人的气派,心中不免又有些得意。周夫人有心显摆,席间言辞里皆是京中王侯夫人、高官小姐的见闻趣事,又道府中事务麻烦,官员来往皆是朝堂之上有品阶的怠慢不得。听得几个太太又惊又叹,只恨不能身处其中好好见识一番。县丞太太笑着恭维:“两位夫人到底是高门大户的出身就是不一样,这通身的气派竟比我在戏台上看到的还要贵气,咱不说别的,单说这庶子女的着装打扮、气度仪容竟比我们那些嫡出的小姐还要强上一些。到底是托生在这样夫人的府中,丫环们伺候着、绫罗绸缎养着,竟是我们那些嫡出的小姐都羡慕不来的。”在座几人表情很精彩,郑氏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周夫人已有些得意之色,周府的庶小姐脸色暗淡低着头,而宝琪已有忿忿之色,宝璐三人则是有些尴尬。周夫人睨了一眼周家小姐,笑道:“所以说人各有命,能托生在我们周府已是大大的福气,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人也该懂得感恩,不要整日苦着一张脸不知给谁看。”她们都知周夫人暗有所指不好说话,只县丞太太没听出弦外之音,以为能上桌的,想必也是有几分疼爱的,思想自己与她们在人情来往方面既没共同语言,子女教养方面总还是有几分心得的,遂亲热的拉了周小姐的手道:“这位小姐生的好,看着也将及笄,不知以后配何家良婿,只怕是我们想都想不到锦绣公子呢”主薄太太也应是,郑氏只坐在一边不作声。宝璐明了这周家小姐只怕不如表面看得这般光鲜,郑氏的态度可见一斑。此时正值沈家要与周家十分交好之际,郑氏岂会放过一个能奉承的机会,郑氏此时不言,任由县丞太太在这胡言乱语未,只怕是叫周夫人看看洋相而已。果不其然,县丞太太与主薄太太好一顿乱拍马,眼看着周夫人眼底的神色由不屑、轻蔑、可笑转为不悦之时,郑氏适时的出言打了个圆场:“哎也不是我要揭你们这些没见识的短,只是怕我此时不说,背后也要叫周夫人笑掉大牙了。周夫人嫡出的小姐夫家才叫高门大户,第一代是开国元勋封了候的,到了这代袭爵位,而周小姐嫁的便是他家的嫡长子,日后是要封诰命夫人的。”这两位榆木脑袋的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始奉承这位小姐。宝璐瞧着那位周小姐的脸色这才有几分好转,想必也是一位夹缝中求生存的庶子女。这晚宴席在众星捧月,周夫人极愉快的氛围当中结束,宝璐四人各自回院歇息不提。此后接连两日,宝璐她们俱休息不必上听风榭。第三日宝琪神秘兮兮的过来,问宝璐她们可知为何歇息,宝璐她们答不知。宝琪对她们的反应十分满意,得意洋洋的告知她们,是因为周老爷看上了小月轩的红绣,给带回京了,少了一人,陶妈妈得给小月轩的人重新编排,所以她们这边才暂歇几日。宝玲听了吃惊,周老爷都这把年纪了,红绣才几岁,周夫人竟也没说什么。宝璐知道这种行为在古代是大流,但不认为此次会是周老爷。因为善妒为女人的天性,只是古代女子的价值观让自己不得不去接受这些,有些人涵养好些防御未然亲手把管,有些善妒的便鸡飞狗跳。周夫人即便有二男一女的庶子女也忍下了红绣,却未必不对这样明目张胆送人的沈府有微词。郑氏正要与她交好,又怎么会冒着得罪她的风险送一个姬妾。所以红绣定然不是给周老爷,应是带进京中转送他人,不知是谁,只知定然是于沈府有力之人。宝璐心中感叹,女子命如浮萍,身不由己。此后沈府陆陆续续也招待了好些京官,宝璐她们也常作陪,为郑氏的慈爱仁德添砖加瓦。小月轩有人出亦有人进,陶妈妈为了编排方便,来的依旧补上出的缺,也依旧沿用前名。宝璐她们的功课依旧进行着,宝玲她们练到三四分的火候,宝璐仪态婀娜,陶妈妈便也没有更多的要求,用她的话来说三分功力,七分驾势便是十分赏心悦目。宝璐本就磕磕绊绊,陶妈妈不作要求她欢呼解放,宝琪自持能应付便也不肯更用功,宝珍、宝玲可习可不习,便也这么过去。宝璐虽疑惑她用了赏心悦目这个词而不是陶养心性,但想也许这是所谓妇容的衍生吧。她来这里时,沈府的女儿们已过识字读书、学习礼仪的年纪,许多东西不知半解也不好发问,只道随大流便罢。第30章 得了一袋金福珠转眼就到年关,这是宝琪最喜欢的时候,京中姐姐们捎来许多东西,忙的宝琪整日陪在正屋中。因着前次宝玲、宝璐她们缝制小衣之故,宝珊又一举得男,特地给每人包了一小袋金福珠。郑氏很是开心,在早上问安之时,大大地夸奖了四人,让如秋将四个精致的大红锦囊分给每个人。宝璐接到手中,手感微沉,看来这次真的是高兴了。宝琪一接到手便一连串的话出口:“听说大外甥有八斤八两,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舅舅、舅母向来喜爱小孩,这回自己家的孙子不知该怎么疼了。”郑氏心情极好:“这话说的不错,小时候你们去玩,你们舅舅不多留两日都不放你们回来。你们舅舅别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心里头最喜爱你们这些孩子,尤其是你们这些小女娃,他说小女娃就是贴心的小棉袄,男孩子顽皮的紧只觉得头疼。”“所以你们小时回来,明浩老是嚷嚷舅舅只会对着姐妹们笑,对他就板着个脸问学业,大呼舅舅偏心再也不去了,你们可还记得。”宝琪笑道:“怎不记得,舅舅最喜拿糖丸逗我们,大表哥、五哥哥他们想吃还不让,说是姑娘家吃的。”郑氏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笑道:“你这大舅,自小就这样,你二舅看到他也极怕,而我们两个姐妹却是与他亲厚。”宝琪笑道:“那大姐姐还要再接再厉生个外甥女添个好字才好呢”郑氏拨着茶盖无不骄傲道:“别的府里续香火续香火,这嫡长媳压力大得很,你们大姐姐命好却没这个压力的。你们舅母还说,你们大舅舅一听是个大胖孙子,还嘀咕了句,怎先来个小子,教大家笑了半日。”“不是我说,日后你们姐姐生了姑娘,你们大舅只怕比这个小子还要疼呢今日你们大姐姐还送了几匹冬衣的料子,以后若生了姑娘就连你们只怕得的比这还要多哩”“阿弥陀佛,我只盼大姐姐瓜瓞绵绵,连带着我们也沾光。”宝琪意指福珠,说着俏皮话,惹得郑氏笑逐颜开,连连捶着宝珍道:“快捶你妹妹个贪财鬼,想着发这个财。”一屋人说说笑笑也惬意,郑氏又留了她们吃了些京中带来的喜面、喜蛋方回。回到香藕园,赵姨娘早已得了消息,见她们回来便道:“听说你们大姐姐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下太太总算宽心了。”宝玲笑道:“姨娘消息倒灵通,我们也是今天到太太处才知。”赵姨娘略带几分讽笑道:“这一早的你们前脚出门,后脚就有人送喜蛋、喜面来了。你们大姐姐生个小子不容易,可不要全府齐庆。”宝玲笑道:“听说大姐姐给姨娘们也送了几匹料子做新衣。”赵姨娘听了笑道:“大小姐是个念旧情的,出阁了还想着我们。”三人走着回房说话。午后,宝璐在房中无事,正准备去找宝玲说话,赵姨娘倒进来了。宝璐笑道:“姨娘,没歇息。”“冬日不比苦夏,这衣服一脱一换小心还冻着,再说也不觉得乏累。”说着赵姨娘便在圆墩上坐下。宝璐见她坐下,心道,赵姨娘许是嫌闷来找她说话,遂也陪着坐下。赵姨娘笑着问:“你们大姐姐这次一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