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的灵兽肉,走到洞内,放到石桌上。然后又跑到桑裴的跟前,藤枝缠绕他的手腕:“哥哥,吃饭了。”桑裴放下羊皮卷,任由扶疏拉着他,走到桌前,就看见一陶盆的灵兽肉。他眼角扫视到扶疏摆放在桌子一角的零散骨头,轻笑:“这东西很熟悉,是什么”扶疏兴致勃勃地解释:“这是大黑猫妹妹的骨头,被哥哥你打散了。我让胖胖带回来,看看能不能拼好。”妖林里这样的白骨其实很多,大多都是死透了,零零散散落在各个地方,林子里的伙伴们将所有的骨头捡回去,将他们拼成完整的妖骨架。这也是草木妖们除了遛鸟外,最喜欢的玩具了。只是这个骨头很特殊,会说话,还能打架。直到被妖皇大人打散架,再也没有灵力,她才敢拿来拼。“猫骨头为什么会动,还会说话”桑裴对这个也闻所未闻,凭借着看过的某些记载秘术的羊皮卷,猜测:“那只猫用了些手段,很可能是养魂术,用其他小妖的命,养护猫骨架上的魂魄。”扶疏听得发抖,用其他妖怪的命养骨头,真的很残暴啊。想到这,扶疏又想起猫王寝殿里的诡异布局,还有那四方恐怖的大鼎。又回忆起当初那个大黑猫说的话,忍不住说道:“对了,大黑猫说,他的妹妹是被一只白虎吃掉的”桑裴默默听完这个故事,摇摇头,立刻就察觉出其中的蹊跷。他敲一下扶疏的藤杆,说道:“大黑猫骗你的,那只白虎如果真是大妖,有自己的妖格,再饿也不会吃生出灵智的东西等等,他说的这件事,很可能发生过。”他神色陡然郑重。扶疏惊讶:“哎什么事”她原本还气愤来着,大黑猫拉着她讲了半天,竟然都是骗她的。但,这件事是真的桑裴略略一思索,就想起这故事的莫名熟悉感来自哪里了,“不懂,我给你说。”白虎与八尾狐决战,这事他有所耳闻,听母亲说过。故事里的老虎他熟悉,就是白虎一族的太爷爷,厉亥;而那只八尾狐,就是当时的狐族少主,焘言。提起焘言,就不得不说说了。他是狐族百年一遇的奇才,也是妖域百年难遇的集极端高傲、妒忌、心胸狭隘等诸多劣性于一体的大奇葩,因为在天赋和实力上,都被厉亥稳压一头,就暗暗恨上,处处给厉亥使绊子。“那是三十七年前,狐族少主趁太爷爷闭关之时,暗害了他的妻子,太爷爷感知伴侣遇难,去向狐族少主寻仇,追到了迦归峰一带。那一架打了足足两个月,太爷爷打死焘言,为伴侣复仇,自身也受了重伤,闭关近三年才养好。”扶疏听得愣神:“太爷爷很可怜。打死八尾狐,狐族会不会恨太爷爷啊”桑裴摇首:“没有,焘言死后,狐族一直没说什么,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事。奇怪,这不符合狐族的作风”何止不符合,事后再去想,狐族在整件事的处理上,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违和感。狐族在妖域名声不好,因为他们族实力弱小,除了一个九尾狐老祖宗华清尊者,再也没一位能拿得出手的强者。而且他们擅长耍阴谋,明面上打不过,暗地里肯定要使绊子,就像焘言,打不过厉亥,硬生生能恶心死他。最后一点,则是狐族记仇,对待敌人,只要还没报复回去,能记住一辈子,还要父传子、子传孙,代代传下去焘言天赋卓绝,一出生便被封为少主,是狐族百年来最有希望能成就九尾的天才。就这么死在厉亥手里,虽说罪有应得,但狐族最喜扭曲事实,少主死了,竟然风平浪静地放下,连背地里说厉亥坏话、泼脏水的人都没有,真是非常奇怪了。扶疏叉起一块肉,递到桑裴的嘴边,讨好地笑道:“哥哥吃。”她还是很疑惑:“那大黑猫为什么说他的妹妹是白虎吃掉的不是白虎吃的,那又是谁吃的”桑裴停止思索焘言的事,低下脑袋,配合扶疏的个子,张嘴将她叉起来的肉咬进嘴里,再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吃了。他道:“那只猫自己吃的。”扶疏惊悚不已,“他吃了自己的妹妹可他说,他的尾巴也是白虎咬断的”桑裴:“他骗你的。”厉亥一旦动手,那只黑猫绝活不到现在。很大可能,是两只猫饿极了,自相残杀,妹妹咬断那只猫的尾巴,那只猫杀掉妹妹,并吃了她。更何况,老虎吃肉,能留得下骨头扶疏只觉得很受伤,“白虎没有吃掉他妹妹,也没有咬断他的尾巴,大黑猫为什么痛恨老虎妖”“他和妹妹想要吃掉焘言和太爷爷,被阻止后才不得不兄妹残杀,因此他就把那恨,都算在太爷爷头上,也不是没可能。”扶疏不可置信,道理还可以这么讲的那大黑猫,果然是变态啊桑裴刚吃完一块灵兽肉,扶疏又叉起一块,他便立刻又低下头咬住。“最近突然对我这么好,是做了什么坏事”桑裴看着扶疏。“啊”扶疏左顾右盼,克制不住颤抖,放松放松再放松:“没,没有啊,哪有。哥哥,你还要看羊皮卷吗,我”她其实有啊,她撒了谎。桑裴心细如发,哪能发现不了扶疏在撒谎都抖成筛糠了。他状若无意地勾唇,淡淡地道:“做了坏事自有我兜着,只要不是跳火海,我都会原谅你。”扶疏埋头,藤叶自我保护地团成一团,围成一个叶子球。颤巍巍僵持了半个时辰,叶子球自动分开一条缝,从里面递出一样东西:“这个能救命的哥哥一定要收好。”桑裴接过一看,脸色大变,淡然的脸色顿时铁青,冷声道:“你的叶子”扶疏“嗯”了声,诺诺道:“比药气治愈得慢一点,能紧急救命的,就、就是别晒,晒了药效就变差了”草木妖最宝贵的,除了药气便是身体,它们一生下来便承载灵气,身体纯净无垢,任何地方皆可入药,比起药气也不差。甚至某些强大的草木妖,其本体吃了还能进阶。桑裴见扶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脸色越来越臭,都想拎起扶疏,狠狠揍她一顿。她在干什么,自残他这么夜以继日地修炼和打拼是为了什么为母亲报仇,还要保护扶疏,不是为了吃她“哗啦啦”桑裴妖力没克制住,将清修洞内的东西摔得粉碎。扶疏吓懵了,试探着拉一拉桑裴:“哥哥,你、怎么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我不需要。”桑裴紧盯着扶疏,清隽的脸上冷若冰霜,他快要气昏了头,倒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扶疏的异状。扶疏怕了,哽咽道:“我怕我不在你身边,哥哥以后受伤,有了叶子就好了”桑裴气得心肝疼,不想理她。扶疏的那点小心思,他看得明白,而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控制不住。母亲已走,他,就剩下她了。可她,却想抛下他,回自己的出生地。过了很久,桑裴一口气才缓过来,拉住扶疏的藤条,逐个翻叶子检查。她的叶子很漂亮,圆乎乎的,不厚不薄正好。而且,扶疏的叶子长得牢固,如果不用大力气,是摘不下的。“疼不疼”扶疏:“不疼有点疼。”其实是很疼,就像硬生生从头皮上拽掉一把头发,疼得心有余悸。桑裴眉头拧紧,冷脸教训:“以后不许再拔。”扶疏看着他,低声道:“我我我”此夜的小插曲过后,桑裴觉得也许是把扶疏关在清修洞里,她闷坏了,才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在夜猫林划定范围,将扶疏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些。他依旧忙得脚不沾地,有时两三日不回。这其中,妖林的消息在庸陵流传开,说妖林不行了,草木妖纷纷逃窜,四大部落赚得盆满钵盈。许多小妖都动了心,也想从妖林捞一株草木妖。他们摸索着离开庸陵的办法,始终不得其法。桑裴是在离开清修洞三日后,才发现扶疏已经离开了的。当他势如破竹,终于以强横的手段将整个庸陵握在手心时,如释重负地想:终于可以好好抱一抱他的小藤子,再撸几把藤叶了。满心愉悦地回去,却发现洞中已经没有了扶疏的身影。他派小妖将庸陵翻了两遍,还是没能找到她。蠢藤带走了她的花盆,清修洞里,只留下一只拼接完整的猫骨架,以及一堆闪烁莹莹绿光的藤叶。作者有话要说:很多小天使担心会虐,不用担心,作者君亲妈,不虐亲儿子和亲闺女的,本文是甜文,甜的ws:扶疏走了,妖皇大人还呆得下去吗又要换地图了,走吧,咱们一起移步过去w第33章 藤子“化形”扶疏扛着盛装虎后躯体的棺材,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她离开桑裴之前,把身上所有的叶子留给了他, 如今藤枝儿光溜溜的,就像没毛的小鸡崽,北风一吹, 当即瑟瑟发抖。雪下得还小,脚丫子一踩冰凉刺骨, 她很想在地面上挖个坑,把脚丫子塞进去。脚丫子凉, 心里更凉。扶疏现在只要一想想自己没打招呼就离开妖皇大人,等妖皇大人一统妖界, 她逃不了晒成藤子干的命运, 就觉得天地灰暗,害怕得不行。“啊呀”脆生生的嗓音响起,这是扶疏第六十七次被雪绊倒了。她慌忙去瞧虎后, 排掉包裹外面的雪,就开始扶正迷谷枝丫,不远处走来一队运送棺材的妖怪。扶疏手忙脚乱, 匆匆将棺材往雪堆中一塞, 把周围的雪扫平后, 自己也抱起花盆往雪下一钻, 隐藏好自己。她听见这群小妖闲聊:“吆,青龙部落跟白虎部落打起来了,这事你可听说了”“我姑姥姥说, 是因为虎王麾下的一只虎卫,攻击妖林时不小心踩到龙族二王子的尾巴,混乱之中没有注意,就没有道歉,导致二王子睚眦记恨上,却又认不出那只老虎长什么模样,索性见一只揍一只,惹毛了虎王。”“对啊,睚眦必报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但是虎王也是一代雄杰,哪能被他欺负,就追着睚眦打,睚眦的八个哥哥一起上,然后,两边就打起来了。”“其实这事说到底,还是草木妖的分配问题。白虎威猛,专擅战争,在征伐沙罗妖林时占据上风,获得的草木妖太多,引起公愤了。”一提到妖林,扶疏支楞起藤枝,认真去听。当听到“妖林第一重防线已经攻破时”,就陷入担忧之中。妖林第一重防线是三里长的腐肉青苔,颜色青青,娇小柔嫩,然而本性与外貌极为不符,它们微小的叶片下隐藏着尖牙利齿,最喜欢兽妖的血肉,但凡兽妖踏过叶片,就会被他们的千万张嘴咬住,从脚开始啃,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腐肉青苔一向都自称为妖林第二凶,连他们都被打怂了,那兽妖军队该有多厉害现在情况很糟糕,也不知道树爷爷和和其他小伙伴有没有出事。运送棺材的兽妖走了,雪地留下宽阔的印迹,由于运送的棺材太多,直接把雪压实了。扶疏从压实的雪路钻出,搓搓冻麻的藤枝,又将棺材背在身上,加快速度往妖林赶去。最近攻打妖林,兽妖成千上万地死去,路上运送棺材,倒没那么奇怪,只是,扶疏还是本能地害怕,见到兽妖就想躲。她一心赶路不知道,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堆雪慢慢膨起,从里面走出一个双眼凸出、嘴唇宽阔又弯腰驼背的男人。男人裹紧身上的白色鼠皮毛,贪婪地盯着扶疏,大嘴里吐出猩红的长舌,他放慢动作,猛地一扑尾巴被人踩住了。男人气极,往地上一趴,就变成一只身裹白鼠毛的避役,原来是只避役妖。避役妖身体伸展,喉部鼓鼓的,头部毛饰立起,展现出自己本体最凶的样子,表示他生气了。能不生气嘛,蹲了这只草木妖两天了,两天了好容易才逮着机会,哪个该死的敢打搅他踩他的声音淡漠:“那草木妖有主,是我的。”避役妖气笑了,咆哮道:“先来后到懂不懂那个藤子,我先看到的”他调转头,见踩着自己的是一个面貌俊朗的年轻人,看上去养尊处优的,修为也许用了宝物遮掩,倒是看不出高下。不过长得这么嫩,顶多化形境吧。没啥威胁,避役妖放下警惕,双眼直勾勾盯着桑裴的大氅,脑海里闪过两个字:保暖。他于是笑得非常淫荡:“你这袍子好看,送给爷爷我穿两天呗。”桑裴低下头,面容上显现出白虎的幻象,同时释放元婴境的威压。这修为避役妖立刻就怂了:“大大大哥,小的眼拙,不要袍子了,放我一马吧啊”避役妖惨叫着,化作天边的流星消散。桑裴拍拍大氅,恢复一丝不苟的高贵模样,仿佛刚一脚踹飞避役妖,做出那等粗鲁动作的不是他。然后,他目色冰冷,追寻某株擅自逃跑的草木妖的踪迹,迈步走去。胆敢偷偷逃跑,被他抓到了,看他怎么教训她。鹅毛大雪簌簌而落,连接下了几天,地面积起厚厚一层白。扶疏又矮又细,一脚踩在雪上,整株藤子都掉进雪堆里了,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了。她举着棺材,靠着迷谷枝丫指路,在雪里撞击着飞跑,远远望去,一个棺材在飞快地雪上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