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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9(1 / 1)

今想来,那时自己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呢、旧地重游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过大半个长安城,因为一路走走停停,此刻已经快午时,再一细看周围的环境,都是高墙大院,眼前花岗岩石的台阶异常熟悉,可盘踞在门口石刻的吉兽已然换了模样,门框油漆也重新刷了颜色,门匾上赫然醒目的大字:景王府。这原本是她的家,她抱怨称之为牢笼的地方,此刻“牢笼”已经易主,父亲走了,姐姐隐姓埋名,不再相见,连大哥大嫂都和离了,她真真算是家破人亡,物是人非,恐怕新主人也会把原先侯府内的格局布景,更替修改成自己喜欢的。不能再这么沉沦于回忆过往,在这乱世之中,谁没有几处心伤难以启齿,她傅清月还活着,那就好好的活,自怨自艾可怜兮兮的,只会惹人厌烦,叫人讨厌。就一路愤愤地走着,忽然,后面响起一阵嘈杂声,让她不得不回头,一辆华丽的马车,前面两名侍卫开路,马车后跟着数名侍卫,高头大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像是哪家的公子家眷出游归来。长安城内街道的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可郊外仍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别有一番情趣,只是今年的雪极少,整个冬天,淅淅沥沥地下了几次小雪,并不见鹅毛大雪。傅清月侧身让路,忽的,随着马车不断靠近,下意识看了一眼鲜衣怒马的人,蓦地,电光火石,呼吸骤停,两年来不曾见过,可无限次出现在梦中的人,近在咫尺,就在眼前。她吞了口吐沫,不期而遇,似乎还没有准备要怎么见他,稳了稳心神,无声无息地隐到街边的角落,平静地等待那队车马的路过。“吕兄,看什么呢”王宇见他一直频频回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街边行人三三两两,并没有什么异样。“哦,没什么,可能刚刚眼花了,以为是个熟人,只是相似而已。”吕宽回头,不在意地说,可他皱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王文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看快要到王家府宅大门,吕宽向王宇拱手道:“大公子,家中还有事,我就先行回府了。”王宇微笑点头,得了他应允,吕宽策马到马车旁,跟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这才策马离去。等傅清月再伸出头来看时,吕宽已不在队伍之中,车队停在一处恢宏大气的庭院前,那人,就这么身长玉立地站在哪。长安冬日的阳光温和宜人,不像合浦郡那么刺眼夺目,流沙碎金般的光影就这么笼罩在他身边,形成淡淡的光晕,更衬得他风姿卓越,越发厚重的贵胄之气,让人不敢直视。依旧一身白衣宽袍,衣襟袖边暗纹流光溢彩,眉目清隽,只是笑意有些淡,眉宇间的青涩桀骜不见,反而有淡淡的哀愁,眉心的悬针,是他时常蹙眉而成,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尤为突兀,只是他似乎瘦了,风起,衣袂飘飘。前方的马车中伸出了一只白脂玉质般的素手,他微微一笑,伸出同样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那只素手,小心翼翼地牵引着车上的娇娇下车,不用想,能得他如此待遇的,必是他的新婚娇妻吕嫣。脑中一闪,往事袭来。“宇哥哥,快扶我下来。”二七少女玲珑般的声音如银铃一样清脆,一丝骄傲一丝得意。青年蹙眉看她:“你今天没事吧,又要坐马车,又要我扶,这可不是京城傅小姐的作风呀”少女鼻孔朝天,“哼,你就不许我做一回娇娇女,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千金大小姐呀”青年抿嘴一笑:“好,大小姐,请,哎呀,下雨啦,我们还是不要登山了,免得等会淋坏了大小姐,可如何是好。”傅清月“噔”地一下跳下车,看看天空,是阴沉沉的,可是没雨啊又伸出双手来接,也没雨点啊忽然看到吕宽一副要憋成内伤的模样,恍然大悟“王宇,你别跑,你敢骗我”傅清月仰起头,让泪花风干于这蓝天白云之下。再看,锦衣华服,珠环玉绕,他拥着她,款款往府门走去,早有家奴仆役恭候两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忽然,眼前的一幕刺得她的双眼巨痛,心想不如此刻就瞎了才好。只见王宇在吕嫣的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吕嫣捂着嘴一阵巧笑,随即又温柔的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傅清月清楚地看到,她的肚子已微微隆起,侧身看的时候,尤为明显。风干的眼睛又酸又涩,以为还会有眼泪出来,可惜半点踪影也无,眼帘也仿佛眼球太过干涩而无法闭合,傅清月就这么睁着眼,定格在他们相拥的一幕。仿佛感觉身后的视线太过灼人,王宇下意识地回头,往傅清月站的地方望去,看了一会,吕嫣也觉出他的异样,可没等她问出口,他已回过头去,拥着她进了府门。大街上依旧熙然,人流如织,明晃晃的日头悬挂在头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样正月里行走在长安城,落魄孤单的身影,也没有引起别人过多的关注,在这繁华的帝都,每天都会有人升官发财,也每天都会有人失意潦倒,变化太快,欢喜和痛苦,对于长安城的人来说,早就麻木,他们大约带着及时行乐的心态,那还管得了别人的喜怒哀乐,就连平时饭后茶余的谈资,连对皇城里的主人也兴趣缺缺。热闹的行人闹哄哄的,一不小心还被撞得满怀,傅清月捡了一条寂静人少的街道,乱逛瞎逛,总要找点事情做,免得胡思乱想。帝都的奢华,除了巍峨的皇宫楼宇,富贵的大户庭院,还体现在精致的大街小巷,在这里的每一户人家,虽不是富贵权势,可也殷实富足,每一户别具心裁的装扮门庭,让傅清月走走停停。忽然,发现后面似有人跟着,心中一紧,第一想法是王文谦找过来了,可自觉又不是,她这样的打扮混在人流出入量如此巨大的长安城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她加快了脚步,那人也加快脚步跟着,不近不远,似乎他也不确定。趁着拐弯,她要躲过那人的跟踪,显然,突然失去踪迹,那人也急了,跑了过来,两人在纵横交错,但又四通八达的长安街头追逐,很快,一是身手不如别人,二是格局不如别人熟悉,她被那人困在了一道死胡同里。“你跑什么”那人黑着脸,一手拿着佩刀,缓缓靠近,他之前就发觉一直有人跟着,这人鬼鬼祟祟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傅清月的风帽压得有点低,她认出了声音,心中一松,但她还是不愿被他认出,可要从他的手中逃脱又有点难,只能静观其变。见被他困在这里的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脸容,只瞧见其白皙的下巴上一撇胡子,不伦不类。“你是什么人,再不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语气中气势十足。那人缓缓地举起双手,落下风帽,声音娇俏黯哑:“吕宽,别来无恙。”吕宽一愣一震,以为对方要干什么,正要防备,谁知,竟是故人来。惊讶不过数念,吕宽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走近她的身边,低声喝道:“你疯了吗流放之人没有召回不得离开流放之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满含焦灼担忧的神情落在她的眼中,竟是觉得可笑的,“只要你不去告密,谁知道我来了,你这个大舅哥,不会为了你的妹妹要将我斩草除根吧。”此话一出,傅清月也觉得不妥,酸溜溜的不可理喻,夹杂着一股戾气,尖酸刻薄,难听极了。虽刺耳,可吕宽心有愧疚,没有特别计较,反而劝她道:“你都知道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公子自有他的苦衷,可你也不该意气用事,你出来你大哥知道吗”那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你还用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傅清月嗤笑道:“这不用你管,我要见他一面。”吕宽看着她身上的男装,她清瘦得有些微陷的脸颊,默了一会,才闷闷道:“过几日,他会在雲山的书阁,你现在住哪里”傅清月沉吟片刻,并没有说话,拉起风帽,准备离开。吕宽见她要走,侧身挡在她面前,傅清月瞪着他,片刻后,他又无声地移开,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大约在两年前,就注定会有今天。王府书房,“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吕嫣看到王宇嘴上虽然还应着她的话,可眼睛已经瞄到桌上的书简,也难得他抽空半日来陪伴自己,母亲常说,妇人要学会适而可止,就算夫君再忍让宠爱,也不能一次就把男人的耐心给磨光,要宽宏体谅,才能赢得男人的愧疚和舒心。王宇宽笑着送她回房,吕嫣拦住了他:“不用,有冬梅陪我即可。”王宇也不推辞,看着她出了房门,自己也坐到书桌前,拿起几日来堆积的公文处理,父亲受了安汉公的封号,并没有因此满足,包揽权政,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明面上刘衎是皇帝,可一个十岁的稚子,如何能敌得过宦海沉浮数十年的父亲,连太皇太后都无能为力,只能委曲求全。父亲的篡权之心日益暴露,打压异心党羽之人,更加肆无忌惮,他担心刘衎的外戚母族卫氏会瓜分他的权力,设计将卫氏及其一族封到中山国,没有皇命不得回京。王莽对外戚的憎恨也源于汉哀帝之时,那时傅太后和丁皇后的外戚得势,局势逼人,他不得不卸职隐居于封地,整日闭门不出,安分谨慎,可以说是韬光养晦,在等待时机。不管过往如何,今日之行为,王宇对父亲的所作所为还是不敢苟同,深表不平,认为“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曾多次挺身而出,仗义直言,可收效甚微,只惹来父亲的一顿辱骂和诸多限制。更可恶的是,父亲竟然在策划要立自己年仅八岁的妹妹王嬿为刘衎的皇后,虽然史上年幼的皇帝皇后均有,只是这事出现在他们王家,王宇感到嘀笑皆非,所以这年,也过得烦闷而焦虑。“哥哥,你怎么来了不是刚刚才离开的么”吕嫣在回房的过道上遇到面色匆忙的吕宽,疑惑地问。吕宽一愣,迟疑了一瞬,看着妹妹有些臃肿的身躯,忙笑道:“我糊涂了,竟然有事忘记禀告大公子,刚刚在回去的半路才想起,遂又折了回来,嫣妹,大公子歇息了”吕嫣嗔笑道:“哥哥好记性,公子在书房,你快去寻他吧。”说完,睨了书房一眼,扶着丫鬟的手回去了。吕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刚刚见到妹妹的心虚,竟是这么明显,也算妹妹从不过问大公子的事,可自己怎么倒是一副遇到事就这么沉不住气的样子,想罢整了整衣袖,才走进公子的书房。“她来了你确认”王宇从座位上坐直了腰,可很快又靠了回去,是啊,刚刚在门口如针芒在背,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觉得有人盯着他,何况吕宽怎会开此玩笑,这下算是证实了。“不假,我追上去,她说要见你一面,她不肯说出住址,我跟她说你会在老师的书院见她。”吕宽如是道。王宇看了吕宽一眼,他眼中的谨慎很明显,如今他与父亲政见不一,两人针锋相对多时。犹记得年前,王莽表面假意推辞接受“安汉公”的称号,可实际却与亲信同升任“四辅”之位,自己为太傅,领四辅之事,大权独揽,当时王宇与他闹得不可开交,面对亲子,王莽对他不能怎样,却对他最好的朋友吕宽开刀,落实了罪名流放到合浦郡。吕宽对他而言,除了是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同窗挚友,感情非同一般,认错求饶都不能让父亲放了吕宽,最后只能出了迎娶吕嫣这样的下策,儿子的大舅哥,总不能还被流放在外吧,这对亲家无法交代,对外面子上也说不过去,而且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当初就是为了惩罚王宇,于是,这事便不了了之,寻由召回了吕宽。“过了十五我便去见她,如果她找到你,你先安抚一下。”王宇吩咐道。吕宽点头。王宇又道:“这段时间叫吕嫣少出府门,就说外面局势不稳,有流民草寇潜入京城,你是北军中尉,你说了她会更信。”吕宽一诧,讶异道:“你不信她你怕她对嫣儿不利。”王宇背着手,立在窗前,看着院中的腊梅在阳光中艳丽暂放,须臾,才道:“要是换成我是她,恐怕相见时也未必能控制自如,也不要把嫣儿扯进这件事中,她来京城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嫣儿知道得愈少越好。”闻言,吕宽想了想其中的厉害关系,郑重点头。当初大公子与清月之间的事被安汉公知道了后,安汉公极力反对和大为震怒,大公子一直不肯娶妻,而且多次顶撞安汉公,政见更是大不相同,直气得安汉公大骂王宇为逆子,胳膊往外拐,自己的儿子总不能打死了,只能把满腔的怒气发泄到傅家身上,对傅家更是赶尽杀绝,大公子也觉察出危险,于是才有了他吕宽一路跟着,暗中护送傅家安全抵达合浦郡。、年少无猜如果,要是让安汉公知道傅清月私自进京,今时不同往日,他要弄死一个流放之臣的女儿,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恐怕到时候连大公子也保不了她,所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包括自己的亲妹妹。本就风起云涌的京城,你在合浦郡,也许会安稳一世。公子蹙眉凝神。林荫小道,弯曲小径,一路风霜满天飞,雲山上的梧桐松柏历经风雪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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