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姑娘们忽然觉得石无能并不那么难以接近,大笑起来像顽皮的孩子。舍拉却有些生气:“有什么好笑,我们大食人喜欢诗歌,崇拜会唱歌的歌手,有什么不好”路朝天强忍住笑:“不敢,老英雄休要生气,路某不敢对老英雄不敬。只是,大哥的嘴巴如果塞满金银,实在有点哈哈哈如果大食歌手的嘴巴被人塞满金银,不知他又如何唱歌杏德妹妹,你唱歌唱得那么好,今天晚上,我也给你一点奖励,在你的嘴巴塞上一把金银珠宝。希望你得到奖赏之后,歌声更加迷人如果游魂怨鬼再来袭扰我们,就由我们的杏德妹妹出马,将他们一举收服”飘红道:“二哥吹牛,你一个浪迹天涯的穷鬼,有什么金银珠宝”路朝天道:“你忘记这里是魔鬼城,如果需要金银珠宝,我就去找魔鬼化缘,谅他们不敢拒绝我”妙舞仙姬打趣道:“你要化缘,可要多化一些杏德妹妹应该奖励,石兄弟既然是当红歌手,也应该奖励杏德妹妹樱桃小嘴,倒是用不了多少珠宝就可以塞满。石兄弟却是血盆大口,得用多少金银珠宝才够塞满三次”路朝天也笑道:“如果大哥忽起贪念,乘机咽一些下肚子,他那张嘴就更不容易填满了”默奉大夫大笑道:“石大的嘴巴塞满金银珠宝,这张嘴巴可就管钱了,可以称为天下第一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忘记了酷日当空,热气蒸腾。阳同人只是跟着笑,却没有说话,畅棘和折让连笑容也没有。石无能复又大笑,道:“惭愧石大既非歌手,自然当不成天下第一嘴了”杏德道:“石大哥如何不是歌手你的歌声太美妙了。让我看到了好美好美的景象:东方吹来了和煦的春风,为装点世界,打开了天国之门。平原、山峦铺满了锦绣,谷地、丘陵一片柳绿花红。五彩缤纷的花朵绽开了笑脸,大地上弥漫着兰麝的芳馨。天鹅、野鸭、白鹄、沙鸡布满了天空,嘎嘎嘎叫着,上下飞腾。灰色的大雁在碧空中长鸣,好似驼队,晃晃悠悠地行进。花坛里,夜莺在高诵诗篇,日夜歌唱不已,千啭百鸣。天公皱起眉头,洒下泪水,百花舒展开面孔,含笑盈盈。此时此刻,世界环顾自己,看着自己的华服,无比欢欣”石无能猛吃一惊,勒住了坐骑,回头看那大食小姑娘,仿佛不认识她似的。路朝天也很震动,关注地打量杏德:这个小女孩子可真不简单杏德和螺雪都是在苦难中磨砺出的女子,虽然幼小,却都有超乎常人的敏感和领悟,体贴和细心。默奉大夫和妙舞仙姬面面相觑,惊讶不已。默奉大夫喃喃道:“知音难觅,知己难求。小姑娘居然有这种见识,实在令人惊叹”杏德又说道:“那两人的歌也真好听,可惜没有唱完”路朝天道:“小妹妹,如果你听完他们的歌,就永远留在昨晚那个地方了”杏德一撇嘴道:“二哥说话,神奇的。听完一首歌,怎么会永远留在那儿”杏德学说汉语,有时候辞不达意,她本意说路朝天夸张,却说成神奇。路朝天道:“你不相信古代有一个名叫韩娥的歌女。她的歌唱得十分好听。有一个成语叫余音绕梁,就是形容她的歌声。有一天,她在齐国都城临淄的雍门,受到坏人侮辱,她唱了一首悲歌,结果,你猜怎么样”杏德睁大眼睛,问道:“怎么啦”路朝天道:“雍门一乡人听到她的悲歌,全部痛哭流涕。一哭就是几天,停不下来,泪水灌满河渠,差点洪水泛滥。就算全乡人一齐死了父亲母亲,也不会这么伤心无可奈何,只好到处寻找韩娥,把韩娥请回来,帮助他们止住哭声。韩娥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为他们唱了一首令人兴奋的歌曲。这一来,又坏了”杏德问道:“又怎么啦”路朝天道:“雍门人哭声停止了,笑声却止不住,笑起来没完没了,一笑就是几天,嘴都笑歪了据说山东一带歪嘴甚多,都是韩娥造的孽”众人笑得前仰后合,飘红和天晓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杏德却不笑,反而悠然神往,说道:“听到这样的歌声,这一生就不枉了我的老师法拉比也有这样的才能。他演奏琵琶的时候,想要你哭你就得哭,想要你笑你就得笑”飘红边笑边说:“杏德妹妹,你休要听他的,他最喜欢胡说八道”突然,前面的常自在惊叫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阳同人叫道:“是公主螺雪公主螺雪公主”众人都勒住坐骑,朝前面看去。前面出现一片胡杨林,一条小河在胡杨林蜿蜒穿行,大群飞鸟上下翻飞。草坪上,有一个红衣女子在舞蹈,一位黑衣男子正在吹着笛子,似乎在为她伴奏。红衣少女赫然就是螺雪,男子却酷似畅棘。很快,人们明白了,这又是幻境,又是沙漠中的古怪景象在捣鬼。胡杨林掩映着一片城堡,飘散出处处炊烟,一片和平温馨的景象。过了很久,幻境才渐渐散去。忽有一只麻雀栽倒在他们的马前,扑腾了几下,奋力飞起,飞出两丈左右,又落在沙地之中。他们在白龙堆的魔鬼城度过好几天,从来没有看见一只生物,今天终于看到一只麻雀,都感到稀罕。那只麻雀仿佛从幻境中飞出来,却不能回到幻境中去,转眼之间,就会渴死在魔鬼城中。天晓跳下马,去捉那只麻雀。那麻雀看见有人走近,再次奋力飞起,向前扑腾,天晓一时无法抓到它。飘红和妙舞仙姬同时下马,飞身掠去。妙舞仙姬身法好快,只见一道粉红色身影一闪,已经掠出数丈。那只麻雀落到她的手中。飘红迟了一步。妙舞仙姬把麻雀递给了天晓。石无能道:“太阳太大了,在土岩的阴影下休息一会再走吧。前面不远,就是楼兰王国了”众人惊叹一声:“楼兰王国”楼兰王国曾经是西域一个赫赫有名的国家。张骞出使西域就曾经经过楼兰。汉朝开辟了一条通向西域的道路。从长安经河西走廊,出玉门关,穿过白龙堆,进入楼兰地区。楼兰是西出阳关第一站。从楼兰往西,经过焉耆、龟兹、疏勒等西域古国,可达帕米尔以西的大夏,是丝绸之路北道。从楼兰西南行,经过且末、精绝、于阗、莎车、蒲梨等西域古国,到达帕米尔高原,是丝绸之路南道。经大夏再向西,最后到达罗马。大批大食、波斯、栗特、突厥的商队来往于丝绸之路,中国的丝绸、漆器、瓷器、造纸术、印刷术、水利灌溉技术等等,也从这条丝绸之路传向西方。楼兰成为他们的必经之路。那时的楼兰城堡商旅云集,空前繁荣。印度文化、波斯文化、大食文化和古希腊、罗马文化都在这里交汇。现在却成了一片废墟,默默沉睡在大漠的白龙堆之中。三百多年前,玄状法师经过楼兰的时候,已经是“城郭巍然,人烟断绝”。繁华一时的楼兰王国是如何消亡的,成了一个谜。难道那幻境在向人们揭示楼兰消亡的秘密路朝天对石无能道:“这幻境在我们面前出现好多次大哥,那城堡会不会就是从前的楼兰王国你在大漠一年,是否常常见到这个幻境”石无能摇头道:“大漠的幻境时常出现,相同的幻境不断出现,以前还没有遇到过”路朝天道:“那红衣女子像极了螺雪公主,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石无能道:“其中情由,阳同人应该猜到了,问问格列吧”天晓和杏德护理那只小麻雀,她们从水袋里倒了一些清水在一只小碟子中,先是掰开麻雀的嘴壳,把水滴将进去,然后把那麻雀放在碟子边上,让那麻雀自行吃水。那麻雀显然渴坏了,挣扎着在那碟子中啄水。格列来到石无能和路朝天身边,听得路朝天的问话,沉吟半晌,说道:“阳同第十代国王曾经迎娶过楼兰女子作为王后,阳同神庙中留有这女子的画像。人们都说螺雪公主和这楼兰王后十分相象。那幻境中出现的定然是楼兰女子,所以才像极螺雪公主”路朝天在心中道:原来如此楼兰美女名扬西域,阳同国王慕其美名,娶上一个楼兰美女作为王后,一点也不奇怪。这样一来,阳同人就和楼兰人结下了不结之缘。连命运也如此相似楼兰王国就像阳同王国的昨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楼兰,是否也留下了一个桃源美梦路朝天想起游魂怨鬼的歌声:“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不知愁心说向谁是原野萧条兮烽戎万里,饿殍载道兮白骨离离。何来水草兮安家葺垒,家园难觅兮栖我残生。追思往事兮我心痛彻,六拍悲来兮泪落如雨”他和石无能对望一眼,长叹一声:“阳同王国灭亡于战乱,灭亡于人口过多,森林被毁,湖水干涸,楼兰王国也和阳同王国一样吗”太阳偏西,光线不那么强烈了,他们又继续赶路。天晓和杏德细心照料那麻雀,动身时候,她们把麻雀放在毡帽之中,再用纱巾盖上毡帽。石无能提醒她们不要放走小麻雀,如果让它飞走,一定飞不出白龙堆,会死在这里。没有走多远,那麻雀却乘她们没有注意,一下飞起,眨眼功夫便无影无踪。天晓无可奈何,懊恼好一阵。飘红笑道:“天晓妹妹,让它去吧,这只麻雀好没良心,吃饱喝足了,它拍拍翅膀就飞走了”晚上,他们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中走了好久,河床渐渐有了水,他们决定在旁边的土坡过夜。土坡上排列着密密的木柱,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他们走进木柱之间,足下跌跌绊绊,处处是碎木板断木桩。夜色中看不清楚木桩和木板的形状,有什么用场,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找到一处避风处安顿下来。风时大时小,呜呜的吹着,和潺潺流水应和。远处的雅丹岩石不时传来炸裂的声音。岩石经过白天烈日爆晒,到了晚上,气温降低,经常发生这种炸裂声响。人们在白龙堆度过几天,已经不感到惊诧了。那呜呜的风声使他们心神不宁,似乎有人在低声啜泣,好象怀着极深极深的悲痛。想到昨天晚上的惊险情形,人们很有些担心。石无能并不在意,和常自在、路朝天、默奉大夫传递着酒袋喝酒,大声说笑。常自在非常惊诧,石无能居然不茹荤腥。在西域这样的环境中,食物非常困难,令人难以置信。路朝天早就知道石无能不沾荤食,虽然难以理解其中缘由,时而还嘲笑大哥想成仙。后来一想,或许无极门门规如此,既然成了无极门下,那也无可奈何。世人传说的神仙很多出自无极门,孙思邈、麻衣道者、吕洞宾都是无极门前辈高人。神仙连人间烟火也不吃,拒绝荤食也就不足为奇了。阳同人和“驼背向导”同行几十天,见他时常躲在一边啃草根树皮,倒是见怪不怪。杏德还记得“驼背向导”给她的肉苁蓉。天晓看见几点蓝幽幽的火星向他们漂移过来,吓得叫一声,钻进飘红的怀中。飘红也出了一身冷汗,道:“大哥、二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路朝天道:“是鬼火,原来这儿是墓地”女孩子们听说是墓地,都吃了一惊,大家挤成了一团。飘红胆子大一些,将手中的水碗递给杏德:“墓地有什么好怕的,都是死鬼就是活鬼,也用不着担心,有大哥和二哥在这里,什么鬼敢来惹我们杏德妹妹,再喝点水吧”杏德胆子也很大,她接过飘红递过的水碗,喝了一口水,突然感到手中水碗有些异样,右手端着那水碗,左手抚摩道:“飘红姐姐,这是什么碗怎么来的”突然,杏德惊叫一声,把水碗抛出去。众女吓一跳,一起跃起,叫道:“怎么啦”杏德道:“那是个骷髅头”还是飘红胆大,走过去拣起那“水碗”,果然是个头盖骨。刚才畅棘折让去打水,在河边拾到的,以为是个破碗,用水冲了冲,拿给女孩子们盛水用。黑暗中看不清楚形状,把几个女孩子吓了一大跳。风声更响了,鬼火游荡着,星星点点,周围笼罩着阴深恐怖的气氛。路朝天极目四望,昏黄的月色之下,起伏绵延的土丘望不到边际,叹道:“这个墓地不知有多大,埋葬的恐怕不下千人吧”常自在道:“你们听,真的有人在哭泣”他们都听到了,确实有人在低声啜泣,好象是个孩子,哭声随着风声时缓时急地传来。难道真的有鬼还是昨天晚上的游魂怨鬼又来作怪石无能听了一会,道:“不用理会,这声音随着风声传过来,离我们还远”路朝天道:“大哥,让我去看看吧”石无能摇头:“这确实是个小孩在哭,不象有人弄鬼,我们身处险地,不必轻举妄动,还是静以待变吧”天亮了。所住的地方果然是个墓地。那些木板正是棺材板,都是胡杨木制成。许多棺材已经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