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路朝天道:“黑汗王朝、高昌回鹘和甘州回鹘本来都是回鹘人,他们有所勾结,自然不足为奇。死亡峡谷是高昌回鹘的辖界,三支回鹘纠合在一起,确实难办,我们要离开死亡峡谷太困难了”默奉大夫道:“你们听说过瑟罗王子吗”路朝天和白云飞微微点头道:“听说过一些,他性情凶残,雄才大略,是黑汗王朝中了不起的人物”格列道:“瑟罗王子是黑汗王朝桃花石可汗的儿子,桃花石即中国的意思。桃花石可汗这个部落,是从燕北迁往葱岭以西的回鹘,在巴拉沙衮建立牙帐。因他们源出中国,故自命为桃花石可汗。瑟罗王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精于骑射,号令严明,部伍整肃,残忍好杀。听说他主持练兵的时候,常以鸣镝为号。他的响箭射往何处,属下必须万箭齐发,射向同一目标。有一次,他突然向自己最喜欢的骏马射出响箭,几百属下一时犹豫,竟被尽数斩首后来,他向自己的亲叔父射出响箭,部下也毫不犹豫,跟着众箭齐发,把他的叔父射成了刺猬所以,瑟罗王子的骑兵精锐之极,纵横葱岭、两河流域,所向披靡。还时常南下与大食人争锋,多次击败大食骑兵”沉默良久,白云飞道:“如果后梁人马真能为我们所用,加上河东人马、裴家势力,我们还是可以拼上一拼。二哥不妨和后梁认真接纳,离开死亡峡谷以后再作计较”路朝天道:“现在也只好如此但是,河东和后梁是一对不共戴天的冤家,在黄河边杀得血流成河,要他们联合实在很难”白云飞道:“我们要和裴家兄弟好生商量,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中原群雄不能联合,谁也无法活着离开死亡峡谷。默奉大夫德高望重,如果联合郑遨等高人,然后向中原群雄说明情况,暂时把中原人的恩怨放在一边,先应对眼前危机。离开死亡峡谷,再争个输赢。河东和大梁就不能不顺从众人愿望”正在这时,众人喧哗起来,飞天双侠抬头一看,台上多了两个魁梧异常的大汉。两人粗壮如山,一个黑黝黝,一个白生生。“狼山黑白双煞”狼山位于燕北,为孙方简盘踞,地处契丹,河东、后梁、党项几股割据势力交错之地。孙方简纠合一群难民盘踞于此,周旋于各种势力之中,成了气候。他像墙头草,风吹几面倒,同时接受几股势力的封号,对内却俨然以土皇帝自居。黑白双煞便是孙方简手下高手。群雄闷了好一会,终于看到有人上台,都鼓噪起来。黑白双煞开始进招,四掌翻飞,声势猛恶。华如喜和两尼似乎不是对手,步步后退。黑白双煞身形凝重,步步进逼,掌力沉雄,华如喜三人的袍袖像被大风翻卷而招展着。群雄都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华如喜究竟如何对付黑白双煞的凶猛扑杀。黑白双煞掌力越发惊人,华如喜等人则左躲右闪,似乎不敢正面接招。华如喜和两尼躲闪之中,步态越来越轻盈,过得一会,更是大袖飘飘,如蝴蝶一般翩跹不定。两名尼姑盘旋飞舞,不时春光乍露,白生生的大腿从灰袍下不时飞踢而出,忽又急速上旋,裙琚如伞张开,更是风姿撩人。台下又是一阵轰然。中原群雄虽然感到难堪,但此地既是西域,这种风光自是不足为怪。过得一阵,黑白双煞出招渐渐加快,竟越来越快,舍弃刚猛沉稳的打法,和对方比上了快捷飘逸,以已之短攻敌之长。默奉大夫道:“这头陀和尼姑不知是什么邪术,看来,黑白双煞一定会吃亏”白云飞问道:“也实在奇怪,这西域头陀武功明明不值一哂,竟然如此难以对付”默奉大夫道:“他们有邪术,昨天我和他们交手,突然之间心烦意乱,不知不觉受到他们牵制,迷迷糊糊,舍己从人,被他牵着鼻子走像是幻术,又像是迷魂术”突然,双煞中不知有谁怪叫一声。华如喜和两尼的邛竹杖盘旋飞舞,杖影飘忽,向黑白双煞频频进击。三条竹杖倒也罢了,那四条白亮亮的大腿纵横来去,定力不足的人难免吃亏。黑白双煞无法招架,步履踉跄。又听得黑白双煞一声怪叫,像是被竹杖挑住腰部,高高抛起,摔落台下。竹杖轻飘飘地,竟然能挑起黑白双煞肥壮的身体,并且甩下台来,实在不可思议。高手们却看得明白,这是借力打力的方法,借他们向前猛扑的力道,顺势出招,才将两人摔将出去。这却并非邪术,而是精纯的真实功夫,路、白二人都有些佩服。华如喜哈哈大笑,站在台上,面有得色。群雄却没有反应,只有红烛公主和她的属下在鼓掌叫好。白云飞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两名尼姑始终没有出过一点声音”又有一个人跳上台去了,却是一个和尚。那和尚是个干瘦的高个子,大约有三四十岁年龄,左手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右手倒持两柄戒刀。周玄豹见到上台的高瘦和尚,“咦”了一声,颇有惊讶语气。郑遨很奇怪:“道长,为何惊讶”周玄豹道:“如何可能这个腌脏的酒肉头陀”郑遨道:“究竟何事”周玄豹道:“这头陀居然也有几分天子气,真是奇哉怪矣”裴成化坐在周玄豹不远,听到周玄豹的话,都在意起来,又抬头望望台上的高瘦和尚。李道殷道:“道长有没有弄错天子气,凭他”郑遨和罗隐之相视摇头,都失声一笑。罗隐之道:“这头陀是何许人,道长知否”周玄豹摇头,表示不知道。李道殷道:“他是闽地一个游方僧人,名叫卓岩明,是个风流酒肉和尚,江湖上声名狼藉,他也敢上台比武,真是不自量力”郑遨道:“道长见到李嗣源惊讶不已,难道李嗣源也有天子气”周玄豹笑而不言。众人一阵喧哗。卓岩明已经动上手。他左手的袋子向华如喜抛去,跟着飞身向前,双手挥舞戒刀,劈开那袋子,袋子破碎,飞溅出一阵红雾。原来,卓岩明认定华如喜用的是邪术,便用一只皮袋装满狗血,将皮袋向华如喜和尼姑抛去,含血喷人,破解邪术,以求一逞。被戒刀撕裂成几块的皮袋落到地上,红雾刚刚消尽,卓岩明手中戒刀便脱手飞出,被竹杖高高抛起,摔下台来。华如喜得意之极,狂笑起来:“还有谁敢上来”人们观望着,没有人上台挑战。华如喜又道:“昨天那么多英雄围攻洒家,今天都成缩头乌龟了汉人自以为了不起,为什么一个也不敢出头难道除了石无能就没有英雄了石无能没有弟子,难道连朋友也没有”路朝天和白云飞大怒,这贼头陀提到石无能,殊无尊重语气,畅棘道:“让我们上台去,试试这贼秃有多少斤两”路朝天忍住气道:“这头陀十分邪门,我们还需要再看看,他向汉人挑战,你去做什么”正在这时,一个道人已经站在台上。那道人犹如柏树一般古朴,身材伟岸,袍袖被风卷起,神情飘逸, 缓步向华如喜走去,一边冷笑道:“不向深僻悟大道,偏在闹处摇小术,可叹啊可叹”华如喜看见道人仙风道骨,像被吓住一般,退了两步,施礼道:“原来是三高士的李道长,洒家有礼”筇竹杖斜斜地持在胸前,两名尼姑也是斜持筇竹杖,一条腿向前微屈,长袍开口处张开,露出大腿一线白嫩肌肤。这道人正是李道殷,面对两尼有意无意的色诱视而不见,缓缓举起手中长剑。他用的居然是一柄桃木剑。众人都吃了一惊,嗡嗡地议论起来。华如喜却不敢稍有轻视,全神戒备:“李道长是石无能的朋友”李道殷冷哼一声道:“在下山野之人,如何配做石大侠的朋友,因为实在看不过去,上台领教几手而已”路朝天和白云飞听李道殷如此说话,对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这仙风道骨的道长对大哥却颇有微言,也不知三高士和大哥有什么过节。路朝天正沉吟之间,忽听得踏歌声渐渐响了过来:什么都要轮着来,白天和黑夜,日出和日落;什么都要轮着来,倒霉和走运,杀人与被杀;什么都要轮着来,皇帝与乞丐,穷人与富翁;正是声言想当六国驸马的蓝衫歌者许坚,拖着一串拍板走来,后面跟着鱼肚白和石榴红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白云飞叫住许坚:“朋友,这边坐地如何”飞天二人私下计议,觉得蓝衣歌者决非寻常之人,颇有心接纳。许坚听得飞天双侠相邀,也不推辞,便和鱼肚白、石榴红过来坐下。李道殷和华如喜已经拼斗在一起。这四个人都是长袍宽袖,犹如旋风一般在台上乱转。华如喜和两尼分进合击,阵法不像阵法,套路没有套路,缠绕在李道殷周围,如云似雾之中,又有无数白亮亮的大腿在晃动,直教人头晕脑胀。他们的筇竹杖韧性超过桃木剑,更可以毫无顾虑地狠劈。李道殷的身形却缓慢很多,没有跟着对手乱转,却是东劈一剑,西刺一剑,不慌不忙,从容对敌。桃木剑决不和对方的筇竹杖相交。突然,一名尼姑似乎被李道殷的桃木剑挑中,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栽倒在地。众人齐声叫好。华如喜怪叫一声,纵身上前,挥杖横扫。李道殷躲闪之中,突出奇招,又劈中第二个尼姑,第二个尼姑踉跄后退几步,坐倒在地。众人再次叫好。白云飞笑道:“毕竟邪不胜正,这贼秃终于遇上克星”许坚却微微一笑,对路朝天道:“路兄,听说你有一柄好剑,可否借给小可一观”路朝天抽出自己的昆吾剑,递到许坚手中。昆吾剑剑身是红色的,犹如少女脸庞一般的晕红,阳光之下,光影流转不定。两名被劈翻的尼姑忽又跃将起来,没事一般,又挥舞着筇竹杖继续向李道殷扑击。他们的身法更加快捷。众人很是愕然。李道殷一变剑法,也是以快打快,剑影如山,不断地向外扩展。华如喜和两尼步步后退,越来越招架不住。当世三高士享名日久,确是名不虚传。畅棘等人拍手叫好,路朝天和白云飞都松了口气。忽听许坚“咦”一声,路朝天和白云飞一看,许坚的手指竟被昆吾剑割了一条小口,一滴鲜血滴在昆吾剑的剑面,在剑面上缓缓流动。路朝天道:“许兄小心,这剑非常锋利”鲜血流过之处,昆吾剑显露出细细的纹路,若流波,若龟纹,若云影。许坚赞叹道:“好剑我有昆吾剑,求诸天子庭。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也只有路兄才配用这样的宝剑”台上突然传出几声闷响,似乎是筇竹杖击中桃木剑的声音。若论强劲刚猛,桃木剑自然无法和筇竹杖相抗。所以,李道殷和华如喜交手之时,尽量避免和对方竹杖碰击。此刻,李道殷不得不用桃木剑挡格筇竹杖的攻击,显然是心浮气躁之下失手。李道殷依然剑光滚动,不断抢攻,逼得华如喜和两尼步步后退。许坚笑道:“该我出手了,借路兄这柄宝剑一用可否”白云飞诧异道:“我看西域头陀不是李道长的对手,许兄何必出手”许坚微笑道:“西域头陀依仗的不是真实功夫,那些邪术防不胜防,李道长恐怕就要吃亏了”话音未落,混战的四人之间,突然飞出一阵红雾,红雾迅速弥散开来,怪异之极。随着红雾散开,人们又闻到一阵酒香,更是离奇。再看台上,李道殷步履踉跄,好象喝醉酒一样站不稳脚步。华如喜一声狞笑,抢步上前,举起筇竹杖,就要向李道殷头部狠狠劈下。就在这时,一道蓝影飞跃上台。华如喜竹杖未及落下,忽然感到寒气袭体,赶紧后退。却见一道红色剑光在眼前一掠而过,紧接着,一块袖片缓缓飘落下来。闪避之中,华如喜的袍袖随着动势前挥,被来人的凌厉剑气割下一片。如果退步稍慢,定会被那剑气一挥两段。来人身手竟如轰雷闪电华如喜后退几步刚刚站定,众人鼓噪之声轰然而起,还夹杂着一些女子的尖叫。那两名尼姑的头颅已经被来人的宝剑削去,一颗头颅落在台上,滴溜溜地乱转,一颗头颅平飞十几丈,落到台下人群中。众人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台上站着的,竟然是那拖着拍板,在人群中招摇过市的蓝衫歌者许坚。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上的鲜血缓缓滴入沙土。众人鼓噪声停歇下来,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一阵大风吹过台上,许坚的蓝衫飞卷起来,华如喜的灰袍也高高荡起。华如喜脸如死灰,过了好一阵,复又哈哈大笑起来:“佩服佩服不过,这位施主手段未免太过残忍”许坚嘻嘻一笑,哼着“什么都要轮着来”,缓步向前。长剑向倒在地上的尼姑挑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