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之中,偶尔,天鹅还扇动几下翅膀,在水面激起阵阵波纹。它们不时发出铿锵悦耳的叫声,那声音穿破雾气,飞散在湖面上。三人看得呆了。畅棘喃喃道:“唉,阳同人好久没有看到过吉祥的天鹅了想不到”路朝天和白云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于天鹅却见得很少。他们刚刚经历了高原的苦寒,沙漠的暴热之后,突然看到这种高贵美丽的鸟儿,都情不自禁地陶醉了。天鹅那俊秀的身段,圆润的形貌,优雅的线条,皎洁的白色,婉转传神的动作,显示着它的不同凡俗,让他们看不够,看不厌,也使他们的心情无比舒畅。歌声在继续着,说不尽的优美动听,说不尽缠绵委婉。路朝天喜形于色,道:“这是杏德的声音,想不到,她的歌声竟然如此好听”白云飞和畅棘仔细一听,果然是杏德的声音,他们虽然少有听到杏德说话,但那甜美、悦耳的嗓音却深深留在他们的脑海,路朝天一提起,他们都听出来了。杏德在用大食语言唱歌。他们非常高兴,赶紧朝歌声奔去。沿着湖边过去,要穿过一片片芦苇丛,绕过一些曲曲弯弯的水流。畅棘兴致非常高,他跛着腿,不时地指点着:“这就是号手天鹅,也叫大天鹅,它们的叫声最好听,刚才听到的就是它的叫声这是疣鼻天鹅。疣鼻天鹅是最美丽的天鹅,不知迷醉了多少人那叫声尖利的,是小天鹅,也叫啸声天鹅啊,还有黑天鹅,人们以为黑天鹅是魔鬼的化身,其实,黑天鹅也那么好看”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天鹅,还在芦苇丛中发现不少天鹅蛋。白云飞捡起一个天鹅蛋,那个天鹅蛋足有一斤重,对路朝天和畅棘说:“二哥,畅棘兄弟,早餐来了”畅棘脸上变色,叫道:“三哥,快放下”他冲过来,从白云飞手中抢过天鹅蛋。白云飞奇怪地问道:“什么”正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流卷将过来。白云飞没有留意,差点被那气流摔倒。一看,原来是一只天鹅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向他扑击过来。畅棘被那天鹅的翅膀带翻,摔倒在地。畅棘滚翻在芦苇丛中,却紧紧护住那天鹅蛋,生怕天鹅蛋摔坏。天鹅煽动翅膀再次扑击,它双翅张开,足有一丈多长。翅膀横扫之下,一根碗口粗的树干“啪”的一声折断了。他们没有料到,这温顺高贵的鸟儿愤怒之下,竟有如此的力量。畅棘在地上滚了几圈,把天鹅蛋放回鸟巢之中。然而,那只天鹅还不放过他,继续向他扑击。又有几只天鹅从雾气中滑翔过来,张开翅膀,向三人围攻。天鹅荡起的疾风横扫着芦苇丛,断枝残叶纷纷飞起。扑击的声势竟然不下于昨晚狮子的围攻。三人大惊,他们都不愿意拔出刀剑伤害这些美丽的鸟儿,只是窜高伏低地躲避着。更令他们奇怪的是,天鹅好像和畅棘过不去,专门攻击畅棘。畅棘的右腿本来有伤,在天鹅的围攻下非常狼狈。幸好路朝天和白云飞护持着他,不然,他早被天鹅那铁一样的翅膀横扫到湖水中去了。白云飞懊悔异常,想不到拾了个天鹅蛋,竟然惹来一场不明不白的打斗。自己惹的祸,却让畅棘遭殃。他展开身法,奋力出掌,和天鹅刚猛的双翅相抗。那些天鹅灵巧之极,且比人多了空中扑击的优势,居高临下,此去彼来。围攻的天鹅达到十几只。三人处境越发窘迫。路朝天和白云飞被迫使出全部功夫,奋力抵挡。路朝天空有一身高强的功夫,在几只天鹅的攻击之下,竟然步步后退,不能向畅棘靠拢。几只天鹅向白云飞扑击,来势非常凶猛,那些映着霞光的白色翅膀,有如巨大的刀斧,朝着白云飞猛砍猛削。忽见白云飞伏地一滚,继而跃将起来,一只天鹅正好飞临他的身边,他双掌展开,却是“双飞燕”绝招,拍在那天鹅的翅膀上,借力高飞。在空中连翻跟斗,脚尖在滑翔过来的一只天鹅翅膀上一点,身子朝另一边飘开,刚好避开又一只天鹅的扑击。路朝天高声喝彩:“三弟,一片云果然好轻功”白云飞有一套看家本领,那是从上清派第十二代宗师白云子司马承桢传下的逍遥九式。在被狮子围攻的时候,使用过“双飞燕”掌法,招数奇妙,却未能奏效。此刻,“双飞燕”再次出手,又展开“一片云”的身法,在空中回翔转折,身法犹如行云流水,潇洒自然。谅杀人魔王的轻功也不过如此,诡异迅疾或能过之,飘逸潇洒却是不如。“一片云”轻功使将出来,像是临空御风,有如长空片云,自然飘逸,却又变化多端。在天鹅的夹击之中,双掌挥动,双腿轻点,在天鹅翅膀上左拍一掌,右点一脚,时而飘身后退,时而借力扑击,身法曼妙,神态潇洒,实不愧白云飞三字。可惜,白云飞的衣袍被狮子弄了个支离破碎,少了长袖飘飘那种仙人起舞的风韵;而对手又是天鹅这样的生灵,白云飞虽然轻功绝顶,要想和天鹅比赛空中翱翔的本领,却是有所不能。那些天鹅仍然专找畅棘的麻烦,不知是好坏不分,还是欺软怕硬。畅棘终于无法支持,被两只天鹅扇将起来,飞起一两丈高,又一只天鹅随即赶上,双翅再一扇,“扑通”一声,畅棘掉进了湖水之中。第二卷翰海游魂七 七杀碑飞天双侠都感到脸上无光。飞天双侠纵横江湖,以两人的功夫,竟然无法在一群鸟儿的攻击下保护一个人,如果流传到江湖上,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更令他们难堪的,这些鸟儿还在不依不饶,继续攻击水中载浮载沉的畅棘。白云飞抓起一根树枝,抛到水面上,然后飞身跃起,脚尖在水中的树枝上一点,复借力前跃。快跃到畅棘身边,一只天鹅俯冲下来,翅膀一扇,白云飞无从借力,空有“一片云”轻功,到底不能像一片云那样来去自如,“扑通”一声掉入了水中。白云飞落水的刹那,他听到几声银铃一样的笑声。笑声掠过他们的头顶,一只天鹅张开巨大的双翼破雾而来,天鹅背上竟然骑着一个白衣少女。骑鹅少女在他们的上方盘旋着,洒下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接着清脆地呼唤道:“嘟冷散,嘟冷散”她骑着天鹅一边盘旋,一边呼唤,不时发出一串笑声。天鹅停止了攻击。白云飞和畅棘从湖水中爬起来。白衣少女还骑着天鹅盘旋。有时飞得极低,可以看见白衣少女映着霞光的雪白脸蛋,以及天鹅那洁白羽毛上橘红的晨辉。他们怀疑白衣少女是仙女,或者是天鹅的化身。这种情景中,谁都会冒出这样的念头。白衣少女又一次掠过他们的头顶,又一次洒下银铃一样的笑声。他们还看见了她那稚气而顽皮的笑容。白云飞叫道:“小妹妹,请你下来,我们有事请教”白衣少女却没有回答,又是一串笑声洒将下来,呼唤着:“嘟冷散,嘟冷散”渐渐远去了。白云飞疑惑道:“这些天鹅难道是这小姑娘喂养的”他们和天鹅搏斗之际,那歌声一直响着,不知是歌声为他们伴奏,还是他们为歌声伴舞。三人狼狈不堪,畅棘和白云飞更成了落汤鸡,破烂的衣物紧贴在身上,水不断地往下流淌。路朝天望着二人,忍不住好笑,道:“逍遥九式果然奇妙,尤其是第五式五行遁,不过,你如此使用水遁功夫,白云子前辈如果在世,恐怕会被你气过半死”白云飞道:“二哥,你不用笑我们,你也差不多二哥,路朝天,朝天路,你朝天露出些什么”路朝天望了望自己的身上,除了两腿间包装还算完整,果然什么都朝天露了。他们继续向歌声走去。湖面上雾气依然飘动着。天鹅若无其事地继续游动。白云飞感叹道:“我实在不愿和这美丽高贵的鸟儿为敌,以后,吾一日三省吾身,不拣天鹅蛋了,不会招惹它们了。”畅棘却神情沮丧,很长时间没有说话,飞天二人都以为他是过于疲乏。穿过一片芦苇丛,前面出现一处沙汀。一个白衣少女赤脚站在水边,她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好像在湖边洗浴。她的身前,两只疣鼻天鹅正在游动,她逗弄着天鹅,仿佛把什么食物抛给它们。轻纱一样的雾气在流动着。这是一幅美得令人心碎的画面。这白衣少女却是螺雪公主三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打算招呼,只是静静观赏着这幅令人陶醉的画面。白云飞突然低声道:“畅棘兄弟,原谅我,我真想杀了你们的公主”畅棘大惊,回头望向白云飞。白云飞道:“你们的公主如此圣洁,如此高贵,像这些天鹅,如果今后嫁个臭男人,沾了一身污浊之气,还不如今天把她杀了,她才能永远这么高贵、美丽、圣洁”路朝天叹了口气:“三弟,不要胡说了,我们还是过去会合吧,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女孩子的嘻闹声响起,雾气中,又钻出了三个女孩子。那是阿苌、梅朵,还有一个白衣少女,依稀就是刚才骑着天鹅飞翔的女孩。三人相视而笑,就想过去,突然一起住了脚。路朝天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过去”三人赶紧退回芦苇丛。路朝天对畅棘苦笑道:“兄弟,只有你先过去,找上几件衣服再过来接我们”畅棘和白云飞忍不住好笑:“该死的狮子,害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丑”畅棘过去了。螺雪公主看见从雾中突然出现的畅棘,非常惊喜,神色随即又黯然下来,反而后退了几步,像被吓着似的。阿苌和梅朵也望见了畅棘,兴奋地叫了声:“畅棘哥哥”白衣少女却“咯咯”地笑出声来。螺雪公主泪珠盈盈,转身走了。白衣少女娇笑几声,也消失在雾中。畅棘很是奇怪,问:“公主怎么啦”阿苌迟疑一下,没有回答。梅朵却冲口而出:“畅棘哥哥,你会不会杀了公主”畅棘想起幻境的情景,苦笑一声,道:“你们相信幻境中的事情”畅棘很快知道了他们分别后的情形。早上,螺雪公主和驼背国王、秃头可汗一起上路,还有刘叟刘岚父女俩。一百几十人走在一起,倒也壮观。众人知道飞天双侠以及畅棘去了狮驼国,就一起到狮驼国来了。裴成显虽然想按原定计划上路,但无人听从。中途虽然遭遇沙暴,他们还是顺利地到达了狮驼国。只是,刚踏上那些红柳沙包,突然有狼群袭来,队伍逃散,只剩下螺雪公主几个人逃到一片胡杨林中,幸而遇上那个骑在天鹅背上游玩的白衣少女,便把他们带到这个湖畔。梅朵告诉畅棘,湖畔住着几户人家,在不远的一片树林之中,螺雪公主就住在那儿。除了阿苌和梅朵,还有杏德、麻葵、措姆在一起,其他人则下落不明。麻葵看见螺雪公主回来,脸色非常苍白,眼中仿佛还有泪珠,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公主,又出了什么事情”螺雪公主说:“畅棘找来了”麻葵大喜:“太好了,他是和路二哥、白三哥在一起吗”看见螺雪公主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啦,这样伤心”麻葵忽然想起昨天在沙漠中看到的幻境,国王“畅棘”一箭射死保护大树的“螺雪”,她劝慰道:“公主,你还在想幻境中的情景那不是真的”昨天看见幻境的时候,格列和麻葵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惊疑不定,螺雪公主也浑身发抖。麻葵迟疑地道:“畅棘既然回来了,原来安排的婚礼要不要举行”螺雪很久没有做声。按照螺雪前天晚上的决定,打算尽快和畅棘举行一个简便的婚礼,好让畅棘拥有阳同王族的身份,她就可以把王族的重大机密转交畅棘,减轻自己肩负的重任。格列看了时辰,选定的日子就是今天。这儿风景优美,环境安定,倒是非常理想的场所,好像上天有意作合,还要不要如期举行婚礼呢麻葵道:“是不是等格列和折让回来之后再商量”螺雪还是没有做声。麻葵也在犹豫,要不要把她知道的一件事告诉螺雪。这件事和畅棘的妻子白玛死去有关,阳同人都说,正是畅棘做了错事,才遭到报应,报应就落到白玛身上。要不然,白玛不会惨死在雪原,一对恩爱夫妻不会被这样生生拆散。麻葵知道,幻境中的情景使螺雪深受刺激,如果说出那件事,对她的打击会更大。她犹豫一会,还是不打算说出来。她想,不管畅棘的错事多么严重,但在阳同青年当中,如果公主要找夫婿,他仍然是最合适的人。他的本领无人可比,他的忠心也无人能比。螺雪叹了一口气,道:“麻葵妈妈,你说的对,那是幻境,不是真的。畅棘哥哥不会那样做的还是,还是,还是按照格列大叔选的日期进行罢,我,我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