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放在水上,安子汐花了几个铜板从小摊贩的手中买了一个莲花的花灯,点燃后学着身旁几个女子的样子,缓缓的合上了眼眸,薄唇微微颤动,低声祈祷,若真有仙人,还请仙人聆听小女子的愿望,小女子无德无才,时运被改,不知天命何为。斗胆奢求物归原位,人回原地,如果天命让小女子滞留于此,还请点明一丝天机,给小女子一个明白你在祈祷什么喻羽濯平平淡淡的语音响起。安子汐腆腆一笑,女孩的心思,还是别问的比较好。喻羽濯含笑问道,大多数的女子许愿都是求姻缘,难道你不是安子汐蹲下身子,将花灯轻轻的放在水面上,用食指一推,花灯顺着劲儿冲破水流,一下子超过了许多停在岸边没有漂离的花灯,她做完这些,才郑重的望向他,道,我信天命,不管今日我许什么愿望,希望有什么样的姻缘,都改不了已经为我写好的天命。你或许觉得我偏执了,到事实如此,我命中的姻缘,早就牵好了红线,不是强求就能改的。喻羽濯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相信她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无奈笑笑,看着被她推出去的莲花灯越漂越远远,背手而立,之前你问了我何为无情,何为有情,在下听姑娘刚刚的一番言论,不觉的有些好奇,在姑娘眼中,对无情和有情有什么样的见解我的见解和你的差不多,不过多了一条。她声音空灵,沉在自己的思绪中,有情必须建立在互相爱慕的基础上,且忠贞不变,至死不渝。无情则是利用别人的爱慕肆意践踏,此种最为下流无耻,也是最为伤人。喻羽濯黝黑的双眼忽地深沉了许多,他面上的笑意像是结冰了一般,显得很是僵硬。姑娘见解深刻。喻羽濯半天才吐出这样的一句话,安子汐对他忽地僵硬感到奇怪,倒又说不出到底奇怪在何处。心想或许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一夫多妻再正常不过,她一个姑娘家的思想有些惊世骇俗,让文质彬彬的少年也招架不住了。第五十八章,若只如初见她在湖边又站了会儿,暖风吹的游人醉,被幽湮湖的水风扰得心思难以安静,她眺目远望的好一会儿,也没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慕尘和钟离颜的身影,失望之余回头看去,听到有人大叫,ot景帝和他的爱妃在花船上湖中最大的那一艘ot于是,原本就非常拥挤的湖边人潮涌动,喻羽濯一把拉住安子汐,才避免她被涌动的人群撞到水中,安子汐松了一口气,对喻羽濯道谢后,蹙眉看着人们聚集的湖边,ot这里太乱了,我们还是回去吧。ot喻羽濯点点头,安子汐顺着原路往回走,逆着人群很是难走,忽地肩膀被大力的撞了一下,她不悦的抬眼,看清来人后语塞了半天,心中思索再三,摆出一个她自认为非常自然的笑,自然得好像她根本就不是有意跑到这里来的一样,ot阿颜,你也在这儿啊好巧ot钟离颜整张脸都隐藏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她一把抓住安子汐的手腕,上下打量,确定她没有看错人,忽然满是委屈的抽泣,ot子汐,慕尘丢了ot她这一嗓子,让安子汐彻底的凌乱了,心中咯噔一声,不相信的看看周围,只有钟离颜一人。慕尘那么大个男人,竟然丢了钟离颜低声哭泣,完全忘了之前她们之间的隔阂,把她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急急地道,ot刚刚人群太急了,原来慕尘只是在不远处给我买莲花灯的,可是忽然就没影了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otot你先别急。ot安子汐没敢告诉喻羽濯这是倾颜公主,她将钟离颜带到人群稍微稀疏一些的地方,想着景帝带着自己的爱妃在湖中间,顾千雪也一定在那里。只要将钟离颜送到顾千雪的手上,她就安全了,绝对比现在在人群中没有目的的乱找人要好钟离颜顾及自己的身份,将平日里只遮半张脸的面露换成了整张严实的面具,不方便去找人。于是安子汐抿着唇看了喻羽濯好几眼,擅做主张的道,ot麻烦公子将阿颜送到景帝的花船上,安全送到,景帝必有赏赐。ot钟离颜不安的后退一步,安子汐搂住她的肩膀,ot我会帮你去找慕尘的,你行动不便,独身一人我又不放心,喻公子不是坏人,不用担心。ot喻羽濯言行都不似一般人家的风流公子,安子汐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到洁净,和看上去人模狗样实际很是不堪的林景完全不一样,安子汐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把钟离颜交给他,不会有错的。得到安子汐的保证,钟离颜还是胆怯的往后缩,安子汐苦笑,ot阿颜,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被别人发现会有多么的麻烦听话,去千雪等着,我一定把慕尘给你找回来。ot钟离颜目光一转,落在喻羽濯身上,他浅浅一笑,ot姑娘不必怕我。otot不过是手无寸铁的一介书生。ot安子汐低声在她耳边道。钟离颜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开口问道,ot你叫什么名字otot在下喻羽濯。ot喻羽濯恭恭敬敬的作揖。安子汐紧紧注意着钟离颜每一个表情的变化,她沉思了半晌,眼神期盼的握住了安子汐的手,“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将慕尘找回来”“恩”得到了安子汐的保证,钟离颜一直紧紧绷着的肩膀陡然放下,安子汐快步消失在人群中,她怅然若失的望着安子汐离开的方向,默默念叨,“慕尘”忽然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她不解的低头看去,喻羽濯正将一个油纸制成的莲花灯塞进她的手中,她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疑惑的朝他看去。“姑娘不是说想去放花灯的吗”喻羽濯浓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她微微讶异的模样,淡淡的笑意像是化不开的浓墨,他把花灯又往她手中塞了塞,“我陪你去。”像是被催眠了一般,钟离颜很是不解的情况下竟然点了点头,眼前的男子长得太过于妖冶,像极了盛开在黑夜中一朵无污的白莲,霎然一笑,白莲骤绽,黑夜被之驱散。喻羽濯嘴角镶着笑意,领着她走到了刚刚和安子汐放花灯的湖边,不久之前,他悄悄的买下了这盏花灯,却没想安子汐自顾自的买花灯,许愿,放花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他将这盏不大的花灯一直藏在袖中,终有了用处。“闭上眼睛,说出你想要的愿望。”他低声叮咛。钟离颜捧着被点燃的莲花灯,轻轻合上自己的眼眸,脑海中忽然出现慕尘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的模样,她还记得,那一天正是春分时节。落英缤纷,嗅满花香。慕尘总是一身白衣,浑身的药草香味,他被钟离钰请回王府,在书房中和钟离钰相谈甚欢。钟离颜听闻慕尘已久,总是想见一见他,但是自己模样吓人,不敢大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躲在了窗户后面,朝里面偷偷探望。那是的慕尘还很稚嫩,脸上稚气未脱,但也生的极好,和钟离钰聊天时畅所欲言,神态姿势皆是动人,看的钟离颜有些痴了。因为脸上的伤,她很少出门,每日接触的男子也只有哥哥一人。小时候审美观还没有形成,钟离颜不知道何为美丑,但是她知道,在自己毁容之前,大家都称赞她是一个好模子,长大之后定有倾国之颜。但是没有,长大之后,她虽叫“倾颜公主”,却被毁了容颜,深藏于三王府,与井底之蛙无异。那年那月那日,她见到了他。钟离颜一直以为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却没想慕尘的容颜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让她傻傻的立在那里,直到钟离钰发现。慕尘顺着钟离钰的目光,很轻易的就发现了她,他忽的一笑,对她道,“你就是阿钰的妹妹”钟离颜惊得蹲下身子,不敢露出自己的脸。第五十九章,深夜跟踪还好,她戴了面具,没有吓到他。不知道是不是钟离钰说了什么,窗户那头传来不轻不重的说话声,她一动不敢动,忽然一双绣着银边的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还未反应,慕尘就蹲下身子,和她对视,“阿钰生的俊,你长得也是好看”钟离颜在毁容后第一次受到了别人的称赞,不知所措。慕尘伸手覆上她的面颊,轻而易举的将半面面具取下,轻轻摸着她狰狞的伤痕,仔细端详,道,“虽然伤痕很深,但也不是无药可医,只需一点点修复,他日阿颜定是广安的美人儿。”钟离颜面色苍白的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听到他的话后,瞳孔缩了缩,抿着唇低下头,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你不用安慰我”温暖的手捧着她的脸颊,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阿颜与阿钰同父同母,阿颜难道觉得阿钰相貌丑陋”钟离颜低着头狠狠地摇头。他轻笑,“那就对了,阿颜不必自卑,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修复容貌阿颜,你信我吗”慕尘和她说话的时候,灼灼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她很想躲避,但是他的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躲避不得。半晌,她抬眼,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眸,“阿颜信慕尘”思绪猛然回到现在,钟离颜紧闭的双眸颤了颤,她微张红唇,“我希望,可以和慕尘在一起一辈子。”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喻羽濯站在她的背后,深如古潭的眸子悠悠然,笑意一转即逝,化为让人难以揣测的淡然神情。钟离颜将花灯顺流推远,转身时喻羽濯已然恢复常态。陌上公子,温润如玉。另外一边,安子汐逆着人群一路找去,她拎着裙摆跑的很费劲儿,黛眉轻蹙,玉唇微张,额间冒出细细的汗珠,不一会儿小汗珠凝结在一起,顺着脸颊快速的滑下。刚刚她去了卖莲花灯的地方,摊主只说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慕尘长相出众,摊主若是见了定然不会忘记,可见慕尘根本就没有去摊位那儿。安子汐顺带将摊位周围的几家都问了,答案如出一致。那他到底去了哪儿安子汐豁然站在人海中,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身边的人,行色匆匆的人群,她孤身一人独立于此,很是显眼。忽然,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安子汐转身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深思熟虑之后,抬脚追了上去。她不会看错,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在面具下的双眸和钟离钰的一模一样,如果钟离钰还躺在慕尘的药坊中的话,那么这个男子一定就是易容后的慕尘她想不明白在情悦节这夜,慕尘为什么要易容成钟离钰的模样,又为什么要丢下钟离颜她更不明白,明明面对面的擦肩而过,他对她却是熟视无睹但是她能看出,慕尘的脚步快却不乱,朝着某一个固定的地方快步走去,他以面具遮脸,在面具下还煞费苦心的易容成钟离钰,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安子汐忽然觉得心脏在快速而不安的大力跳动,慕尘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呼吸急促起来,怕他发现,只能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慕尘快步走到人烟稀少之处,安子汐紧追不舍,忽然,他侧身于树后,脚尖一点,借着树枝的作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树梢,安子汐看着他轻功如此娴熟,心中更是大惊,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上战场的慕尘身怀武功,看他身手,似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慕尘在树枝飞跃着快速前行,如同黑夜中翱翔的夜鹰,树枝上穿梭不闻声响,身影矫健,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安子汐眯着眼睛望着他消失的地方,云雾中隐隐看到一座古塔的影子。她能感觉得到,他是要去那。安子汐步行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慕尘轻功于飞的速度,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那座塔的不远处时,只见古塔周围烟雾缭绕,塔身古老破旧,青蔓从地面延伸,将古塔缠绕,勒紧,禁锢于此。塔的顶端是传统的那种飞檐,虽然塔身并不算高,可是四周煞气很重,阴霾由地而起,没有挡住塔身,却将塔顶笼罩在浓浓的雾霭之中,很是诡异。远看这塔,似有不详之气。这塔的地理位置也是极端的奇怪,位于广安的东北角,这一角人烟最为稀少,而这一片更传闻有诡怪之说,鲜有人踏足。安子汐只听闻过这里的诡怪,却不晓得这片土地上还有一座古塔,她屏着息抬头望向古塔的位置,再三犹豫之后还是说服了自己去一探究竟。她最讨厌被蒙在鼓里。靠近古塔的这一段路比之前的难行多了,没有任何人为的小路,有的只是满地的药草荆棘和扑面而来的飞虫,有的重重砸在了安子汐的脸上,如同石子般疼痛。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沼泽的腐烂味道,不知道味道的来源在何处,以至于安子汐每踩一步都是万般小心,如履薄冰。带着倒刺的荆棘扯破了衣裙,安子汐蹙着眉咬咬牙,索性将碍事的裙摆撕毁,加快了步行的速度,顾不得满脚的泥泞,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塔靠近。她知道,没有后退的余地,她早已破釜沉舟。当她来到古塔的正下方,已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头上的步摇不知挂在了那棵树的枝头,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