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很快就话不成句,呼吸都开始困难了,一手握住在那紫流光上,一手拼命地伸向昊天求饶命。然而,昊天却根本不理睬,起身就走,在须臾幻境里漫山遍野、漫无目的的飞翔,一手一直一直按住在心口上,依旧努力回忆。他只知道自己失忆一定同这空了的心有关系,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谁也不相信,不敢说什么都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又绕回了那横出的大石头,兔子侧躺在石头上,脖颈上被困者,让她全身都无法动弹,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明显是哭过,也疲倦了,成了货真价实的兔子眼。一见昊天回来,红眼顿时大亮,正要开口呢,一道紫光又是凭空出现,竟然是封住了她的嘴巴,气得她双眸再瞪大,都快裂了眼眶。只是,无用,凶也好,恨也罢,昊天都视而不见。他这横出的石头尽头,盘腿而坐,一把古朴的七弦琴便凭空出现在腿上了,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空灵如同深涧流水一般的琴音便缓缓流淌而出。兔子一下子安静了,只是,随即大惊,连忙召唤出护体流光来,将自己完全的困在白芒里。这可是相思琴,这凑出的可是神曲“相思”,这家伙不会是忘记了这神曲的威力了吧这白芒,其实根本阻挡不了什么的,不一会儿,琴声缓缓流淌而来,兔子便开始难受了,就之因为这琴声曲调,足以让她心口发堵,呼吸困难。莫名的难过和哀伤,不知不觉就默默地落泪了,不知不觉就沉溺再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哀伤了。而昊天,就这么坐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弹奏这首哀伤的曲子,只觉得异常的熟悉。随着琴声的起伏,曲调的高低,他脑海里的某些片段似乎渐渐的清晰了。只是,他还是看不清楚那个女子的脸,看不清楚,却知道她在哭。心,明明的空了,为什么还会有如此熟悉的疼痛感,似乎从今这空荡荡的心口里住过一颗心,住过一个人。这种熟悉来自于回忆。他的手越来越快,在七弦上来来回回续续弹,他那俊朗的眉头早已紧锁,满头的大汗,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这理不清楚,一个名字如同这琴声,一直在他耳畔萦绕着,奈何他怎么都听不清楚,究竟是谁,谁的名字。他原本那安静而沉敛的双眸里开始泛出了溢彩的紫光,他那冷俊的脸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地落下,就落在他手上,落在相思琴上,湿了琴弦。只是,他似乎无力停下来,还在继续,速度越来越快,而琴声也跟着,一而再陡然而高,高而亢,亢生苍凉,苍凉生凄怆,凄怆得他都莫名地落泪了。为何而落泪。不过是一滴泪罢了,随即,便是倾盆大雨,突然而然从天而降。一旁的兔子已经完全的昏迷了过去,而他,这才停了手,琴声在巨大的暴雨声中戛然而止,相思弦凭空消失。而他,他就这么直直地仰躺而下,四脚朝天,任由雨水打在脸上、身上。他闭上了眼,眉头紧锁依旧,他回忆起了什么了吗这一场雨,一下便是一整夜,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遍,也冲走了他身上那浓浓的血腥味。翌日,旭日东升,一夜暴雨之后,空气是如此的清晰,空山中传出来欢快的鸟叫声,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静谧。他缓缓地睁眼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一身的酸楚疼痛,好一会儿他才站了起来,早就忘记了还昏厥在一旁的兔子,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飞纵而下,又是漫山遍野地跑,漫山遍野地找。他在找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只隐约记得要找的人,就在这须臾幻境里,就是在这里相到的。隐隐约约的记忆,之隐约到了相遇,再然后,便全是一片空白。如果他昨日有认真听到琉璃的话,或许,他会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可是偏偏昨日他一醒来见了陌生人便是戒备,见了死缠烂打者便心生厌恶。昨日的错过,换来今日的苦苦寻找。他几乎把整个须臾幻境都翻了一边,还是没有找道,记忆过于模糊了。他只记得他每次到须臾幻境来的时候,那个女子都会主动来找他,可是,这一回,他都跑遍了整个山头,她还是没有出现。她是谁为什么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子的存在呢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终于,他累到了极点,又回到了那横出的大石头上,兔子还是晕厥,唇畔噙着血迹,似乎伤得很重很重。他蹙着眉头,察看了兔子伤势,见就不醒,只随手做了个结印便将她冰封住了。而他自己,又一次在长石的尽头坐了下来,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他已经来了,为什么她还不出现他越想越混乱,头昏沉沉着,空荡荡的心口却渐渐地疼了起来。他逼着自己不去想,逼着自己算了吧,可是却不自觉得还是会去想,模糊的记忆里,她一直都在这幻境里的。终于,他忍不住保住了脑袋,很紧很紧,手背上青筋都浮现了。“啊”他突然仰头,大喊了一声,像是极度痛苦的宣泄。良久良久,那相思弦竟是不召自来,出现在他面前,他定了定神,着了魔一般,开始抚琴,一开始音调便飙高。他不走,他就在这里等。他只记得,只要他出现在这里,就会有一个女人来找他正文 毁、灭1这是琉璃第三次走黄泉路吧。每次走在这条荒凉而阴森的长路上,总会有种人生已经到了尽头的错觉,似乎继续往前走,就可以忘记这一世的全部,一碗忘情断了情,往生台上寻新生。“逸儿,忘情水真的只对凡人有用吗”琉璃淡淡问道。萧逸一直跟在她身后,听到她终于开了口,又是惊又是喜,连忙答道:“我很小的时候听说过,孟婆婆手中有忘情药,对六界之人皆有用,但这鬼界主司人间生死,故奈何桥边的客栈,之供人间忘情水。”“逸儿,如果找不到办法恢复魔头的记忆,我就去讨一碗忘情来,一口喝个精光痛快,到时候,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我带回须臾幻境去,我就在那里永远不出来了。”琉璃说着,淡淡地笑着,她已经不哭了,看上去似乎状态不错,看开了许多,只是心里怎么想的,连萧逸都摸透不,他只知道她现在的心,都快死了。“我不要”萧逸脱口而出,如同小时候一般的倔强。“逸儿,不听我的话了呀”琉璃还是笑着。“听说孟婆婆手中的忘情水,可照出这一世心中挚爱之人,只要决意喝忘情的人,便可看到水中幻影。”萧逸转移了话题。“是吗这可好玩,到时候我就认真瞧瞧。”琉璃仍是笑,笑得温婉,温婉得一点儿都不像她。终于,主仆止步,黄泉路两旁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彼岸,如火龙一样,照引着前方的路。“这花真美。”琉璃感慨道。萧逸静默无声,退到了一旁,而琉璃骤然拂袖,瞬间,两旁的彼岸花被浇筑上了一股股炙热的青铜融水,一下子全都蔫了,须臾而已,青铜融水凝固,一地青铜色,再见不到任何一丝妖红之光。琉璃眸中那冷意骇人得寒,她依旧在笑,这才继续往前。恨,滔天的恨都无法表情,之能体会,只有静默无声的萧逸明白。他知道主人恨彼岸,却不曾想过竟会有如此滔天只恨。走过了一片阴森森的黑暗,终于光亮远远地透射了过来,前面便是孟婆婆的客栈还有那忘川河上唯一的古桥,奈何桥。那个妖红的影子,就坐在桥边的三生石上,他身旁插着一盏灯笼,如同他一样的静默。奈何桥边,忘川河畔,三生石上,只有他一人的影子,不见孟婆婆。琉璃在他面前止步,依旧是那温和的浅笑,道:“彼岸,好久不见。”“我等很久了。”彼岸淡淡地开了口,声音有些哑,似乎很久很久没说过话了。“奈何桥上久等我这琉璃可受不起,奈何桥上约三年,约的可是爱人,等的可是情人,你们是敌人,你等我作甚呢彼岸哥哥”琉璃还是笑着。这一声“彼岸哥哥”,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她仿佛是故意的,不再称他彼岸姐姐,而称呼他彼岸哥哥,这一个称呼里包含太多太多了,万年的情义,万年的欺骗,还有,如今的恨。“彼岸哥哥”这声音就在他耳畔一直萦绕着,让本就没打算看她的他,更是无力抬起头来,只隐约看得到他低垂静敛的双眸,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不是该趾高气扬的吗不是该胜者为王的吗不是该咄咄逼人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如此的沉默,任由她一字一句,刺痛了他的心。“我已经来了,什么条件,你说吧。”琉璃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同他耗着,直接开门见山。“为什么至今,你都不问一句为什么”彼岸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伤害,总可以寻到无数的理由,只是不管是什么理由,统统都是借口,伤害就是伤害。”琉璃冷冷说道。彼岸突然笑了,仰起头来,放声大笑。琉璃退了一步,冷眼看着他,耐性已经到了极点,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到了多看他一眼她都不愿意,“不谈的话,告辞。”琉璃“他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你就这么心急着想走”彼岸说着,缓缓摊开了大手,一颗泛着幽幽蓝光晶莹透亮的琉璃舍利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琉璃那冰冷的双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只是,终究还是安奈住了忍不住想伸出的手,“因为,不想看到你。多一刻都不愿意。”这些话,她恨在心中难受,她就这么一吐为快了,她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即便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有个位置,一直一直都是她的。或许,这就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可悲之处吧。“是吗”他也笑了,笑容都还可以如此安静,隐着一抹谁都捕捉不到的哀伤,“琉璃,这是佛界遗失在六界的琉璃舍利,可毁天地规则,灭六道轮回,心如琉璃明净无秽者可得知,这世界根本不存在真正心如琉璃明净污秽者,只有昊天,无心者方才养成这琉璃舍利,这琉璃舍利入炎魔之道,被你误吞成九命,我必须将它们全都逼出来,至于为何你九命后不死,因为昊天挡住了神弩,灭了锋芒,保全了你的元神,他的身体撑不过千年,他的心空了,记忆全失”彼岸还未说完,琉璃便是骤然怒声“够了你究竟想怎么样”彼岸隐隐一声叹息,淡淡道:“要他记起你,除了三十三重天他塌,奈何桥断,忘川河干。”“好琉璃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彼岸却是笑了,“答应得这么容易。”“告诉我该怎么做”琉璃根本不想等待。“你知道后果吗”彼岸仍旧是笑着。“只要他记得起我。”琉璃说道。“三十三重天他塌,奈何桥断,忘川河干,毁天地规则,灭六道轮回,所有的契约,咒诅,所有的因果轮回都会消失,一切会回到最初的无序状态,昊天的失忆,因六道轮回,同你有千年劫难,六道轮回灭,这千年劫难便不存在,他自是会记起你。”彼岸淡淡解释道。“你呢为了曼珠罗华你想灭了那个花叶两不相见的咒诅,所以你用万年的时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逼出我九命,如今又要我亲手来毁天灭地”琉璃冷冷质问道,事到如今,她怎么会想不到他的目的呢“琉璃舍利种在你命中,本就该以你的尸体为界,引起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来,如今你还活着,带着它去地藏界的六道轮回塔,以你的血为引便可。”彼岸淡淡说道,将琉璃舍利交到了琉璃手中。触碰到她的手的那一刻,他怔了,一直都知道她的手很凉很凉,却不知道已经变得这么冰冷了,突然有种冲动,不想松手正文 毁、灭2可以不松手吗彼岸知道,他只有这最后的机会了。奈何,他的行动,竟是比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