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撑不住,双手一软,整个人重重贴地趴了下去良久,她都再没有动静,这云层虽薄,却是坚硬如实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又有了动静,还是双手支撑在地方,将脑袋撑起,精致绝美的小脸,鼻青脸肿,唇畔一抹鲜血靡靡而下。“魔头”她低唤了一声,累到了极致,这似乎是她唯一的支柱,让她告诉自己再苦再累,都必须撑下去一而再的尝试,怎么都爬不起来,亦是没有任何力气动用法术。最后,最后她竟就这么拖着这具疲惫的身躯,一点点朝天神主殿爬了去,爬过之处,尽是血迹。爬爬停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雾里便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迹,从神界后门蔓延而去。而就在这鲜红的血迹之后,一个比血好要红的身影渐渐清晰了,那颀长而有些单薄的身子竟是微微地缠着。他穿过数百道墙界追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她一人了,他已经默默地守护了她整整一个月了,随便心中有千百般的渴望和冲动,他始终都没有那个勇气和决心上前一步去抱一抱她,他真的害怕,害怕哪怕是同她说上一句话,哪怕是她一个无辜、哀求的眼神,他都会心软,会终止这一切。他双手紧握,沿着这血迹,一步一步跟了过去,心堵得呼吸都困难,视线却怎么都离不开她那疲惫不堪而又倔强坚韧的躯体。终于,他默默地陪着她,到了天神主殿门前。门前是浓云砌成的百级石阶。他止步,心顿时一紧,酸楚感涌上喉咙,难受地发不出声音。而她,已经上了阶梯,一身大汗淋漓,湿了纱白长裙,三千长发凌乱不已,好几缕发丝紧贴着她的脸颊,掩了她的小脸。她紧紧地咬着牙关,一路爬过来,根本没有松口过,牙齿上都渗出了血,满嘴的血腥味道。他在哭,默默无声的哭,眼泪泛如洪水,哀伤了他那一张另万物都黯淡失色的脸。他都快要分不清楚,这万年来,他默默守护着的,究竟是谁到底是谁她都还没有停下来,他就转身消失了,他再不走,他会忍不住的当百阶阶梯横着了一道完全而刺眼的鲜红血迹,她终于停了下来,就瘫在门边,侧着头,全身上下,唯一有力气再动弹的也就只有这一双眼睛了。她没有哭,也没有笑,不是不开心,也不是不想哭,只是她连哭和笑的力气都没了,独独那一双灵眸里流露出的笑意,单纯的开心,就是开心而已。她看到了她的魔头,这个无心的时候,让她哭让她笑,有了心,还总惹她哭惹她笑的大魔头。他安然无恙,安安静静地躺着榻上,盖这那件华丽紫袍。“傻魔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能说话了,只是,千言万语都化成了这么一声亲昵的低唤。随后,她就这么晕厥了过去。这一睡,迷迷糊糊中,还是有意识的,有牵挂的,不失之前,似乎没心没肺,什么都不顾,一睡就是整整一个月。几日里,迷迷糊糊中,醒醒睡睡好几回。终于,这次醒来,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疼得终是彻底的清醒。她呀,一入昊天骂的,就是一个彻底的大傻帽,看似精明凌厉,一旦爱上了,就不顾一切,什么都不计较,只为他好。清醒了,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翻身便急急爬了起来,她还谨慎地扶在门框上,这一回终于是站稳了。“魔头魔头魔头”她傻傻地笑着,一步一步朝他走了去,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他确实睡着了,一脸安静,呼吸匀称,原本苍白的脸恢复了不少血色。“魔头魔头魔头”她唤着,似乎怎么都唤不够,揉着他的脖颈,小脸缓缓地贴到他那起伏着的胸膛,口中喃喃依旧,却渐渐地听不清楚她的说什么了,渐渐地成了哽咽,哽咽之后,便是低低的抽泣声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不敢躺太久,不一会儿还抽泣着,却一边胡乱抹泪,一边小心翼翼爬了起来,就挨着他身旁躺着。“魔头,只要你肯醒来,多久我都等。”她说着,伸手将他的脑袋掰了过来面向自己,看着他,又认真道:“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神界安静地可怕,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被冰封着。等我休息一会儿,却把后门密道封了,我们就住这里不出去了,好不好。”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双眸骤然大睁,随意便又无力地垂下,“魔头,你对昊天的承诺算是兑现了,要是小主子没事那该多好,我们就从此不出神界了,不管彼岸想做什么,我们哪里都不去了,我陪你千千万万年,心不死也不灭。”是啊,她还要救她的小主子呢,她不能这么自私的。如果是好她想着想着,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只是,随即又自己打消掉,她不可能把魔头丢在这里的。反正她死不了,即便是真身中了寒冰,也只是一直一直的冷,解不了也死不了的思索着,又取出了一枚紫冰晶药丸,急急吞了下去。解药就快要养出来了,救了小主子,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找一个地方跟昊天躲起来,最好是找个池塘,盖间平房,池塘里养几头鱼。她就天天陪着魔头,旁观六界的一切变故,永远不插手,永远不出声,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越想越美好,苍白的唇畔缓缓勾起了一抹笑,而这个时候,她眸中那一抹仅存的深蓝终于是完全地退去了。她就这么傻傻地笑着,待一身力气全都恢复了,这才起身来,替昊天盖好了那华丽紫袍,指腹轻轻地抚过他那安静而俊美的脸,沿着俊朗的眉目,高挺的鼻梁,看似薄幸的唇边,一寸一寸而下,随和便是认真地检查这具身体。寒冰裂,于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伤害呢如果,他没有遇到她,那么现在的他,定是一统了六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了吧。如同毛东西说的,他是天生的无心者,没有任何牵挂,是天生的王者,能造就出一派丰功伟绩。如果是那样,他一定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吧,也不用受制于人。琉璃第一次觉得无心,是如此快活的一件事她打量了周遭一圈,骤然手一扬,四面八方的云雾垂帘便如轻纱一般飘落了下来,一室顿时暗淡了不少。她还没来得及去多想,昊天究竟怎么了,他究竟还有多久才会醒,又或者,他永远都不会醒来了。她开始忙忙碌碌了起来,她先是把整座天神主大殿绕了遍,每一处犄角旮旯都不放过,而后又将这一整大片宫殿都检查了一遍。如她所料,一个人影都不见。再之后,她几乎是把正个天神界都转了一遍,除了天神门那些尸骨,再也见不到其他了,唯一另她惊诧的是,独孤明月不见了灭神台边不见独孤明月的尸体难不成是她逃了她又在后面密道里察看了一边,也不见任何蛛丝马迹,她仍旧不谙熟结界,只做了个简单的结将后面密道封印了。这时候,她才低着头,步步往天神主大殿走,不知道又再思索着什么。或许,是不愿意面对吧,或许,是害怕吧。她突然又笑了,有些自嘲,方才还那么想见他,现在却不敢了。一直没有认真去想的问题,只当那魔头是昏迷而已,可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是上了阶梯,到了大门前。“傻帽,我还以为你不见了”熟悉的声音竟然就这么淡淡地,突然而然地传了过来,其实,他已经站在门前,很久很久了给读者的话:膜拜姐妹的月票支持正文 异样他就站在大门前,虽是一身飞溅满血迹的白衣,却一点儿都不狼狈,还是如此的俊逸出尘,一身清华之气圣洁不已,却又隐着邪佞,矛盾极了。他那深邃的犀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而她,仍旧是低着头,方才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竟还一动不动着。她这是怎么了他不语,唇畔却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意,步步朝她走来,脚步声越踩越重。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记忆停留在她搀扶他往天神主殿走。这女人是出去做什么了吗就这么放心把他一个搁在这里索性是诸神的神魂都被冰封在亡命的躯体内,再无危险,否则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怕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取了他的性命吧。“嘿,傻了”终于,她在面前止步,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琉璃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怎么了呀,这是“嘿,真傻了呀”他笑着,又问道,心想这女人定又是小看他,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吧。就这时候,琉璃的身子突然颤了。“怎么了”昊天一急,猛地撅起她的下颔,这时候才看得清楚,这女人那小脸,又是傻,又是愣,楚楚可怜,想哭却又强忍着,这是一个怎样的表情呢终于,她泪眼迷离地看向了他,哭腔浓浓道,“魔头,我们成功了,诸神灭,整个神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一战已经结束了,没有波及人间,这一劫已经过去了,我还活着,活在第七条命上,你也还活着,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是我的错,总让你担惊受怕”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很轻很轻,犹如叹息一般,说着,轻轻地将她拥入了怀中。他就等着她哭,等着她嚎啕大哭一场,再慢慢询问她一切。可是,良久良久,她都不哭,小气的鼻尖在他怀里蹭着。“哭吧。”他柔声说道。“我都哭了好几回了呜呜”她这才大声说话,无奈又有些气愤,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情绪。“我昏迷了多久”他蹙眉,看向前方,似乎在云雾里发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昏迷了,醒来发现一切如常,就只有灭神台那里独孤明月不见了。”她如实说道。而他,却是松开了口,冷不防狠狠地一挥袖,顿时一阵轻咳。脚下的云雾散开,那道血迹就这么清晰在目,她挥去了自己一身血迹,自己都没有发现地上还留了血痕。他眉头紧锁,拉着他,沿着这血痕快步走着,一路到了神界后门密道处。“这是”他终于开了口,一脸的狐疑,怎么会有这么一道血痕,仿佛是擦出来的一样。“我也不知道,我都没有发生呢”她答得那么轻松,转疯卖傻很是在行,她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说没看见的,就是不存在的“是从天神主殿带后门,还是从后门到天神主大殿,应该是有人受了伤,一路爬过来的”他认真说着,蹲了下去,细细察看。“奇怪,会是什么人”琉璃装模作样地狐疑问道。“我昏迷后还发生了什么”昊天问道。“我也不知道,我把你送到大殿里,自己都撑不住也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你都还没醒呢”琉璃还是答得神态自若。昊天没说话,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上前几步,急急单膝跪了下去。“哎呀,别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管是什么人,反正我们没伤着便好,你赶紧过去灭神台那里瞧瞧,我看独孤明月是跑了。”琉璃很是认真地说到。只是,昊天没反应,指腹轻轻地抚过那血痕,那分明是一双小手,这神界,除了琉璃,还有谁的水会如此的小巧,如此的熟悉感呢琉璃心下有些不安,正要挥开遮掩的烟雾,昊天便起身了。“发现什么了”琉璃还是狐疑地问道。“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算了。”昊天淡淡说道,眸中隐着的一丝疼痛,或许连琉璃这么个做戏高手都看不透吧。一如他不刻意去提起她真身被烧一事,这件事他也藏在了心中。他不知道哪一天她才会知道他的痛,或许,就是明天,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心痛,是永远不会减弱一丝一毫的。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