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眼珠子转也不转,一直牢牢地锁定在她的娇嫩的脸蛋儿。不知道是因为热的关系,还是因为她见到他,天生就有一种小鹿撞心的感觉,总之,此刻,她的小脸蛋是红扑扑的。真想让他化成大灰狼不顾一切扑上前狠咬上几口。渐渐地,他来到了她身边。两人之间仅只隔了半米远的距离。“你病还没好,乱跑什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本能嗔骂他不待在病房,生了这么重的病,居然跑到这千灯古镇来。她的关心当然让他一颗心激动不已,只是,这一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抬起头,终于,眸光从她身上调离,望了一眼不远处一片明红,不知何时被人点起的千万盏古灯,在小镇晚风中摇曳,像是一朵朵的浮莲飘浮于水面上。“这个地方,你不会陌生吧”他问,她没有答,顺着他的眸光望了过去,自然,她也看到了那一大片红色摇曳,美不胜收的灯笼,当年,她就是被这样的情景吸引,记得当时,她们来第一次时,恰巧碰上了千灯镇耍龙狮舞灯,从此,她就迷恋上了这里。千灯古镇不仅诗情画意,重要的是,这里的乡民们纯朴,热情,善痕,这些品质是美好的。她觉得自己要学习她们。“这个地方,也是毕生留恋之地,你知道为什么吗”转过身,眸光几近贪恋地缠绕在她的五官上,象一条火辣辣的游离的蛇,让她呼吸几经紧窒。不要她回答,一根指头按压在了她的红唇上。“因为有你。”因为这里有你,所以,千灯古镇才是我永远刻骨铭心的地方。同样地,他也永远无法忘记,当时她在这座桥上,在风雨中,对他说过的话,无数的梦里,那句话一直缠绕着他。多少年来,让他寝室难安。“随心,我错了,真的错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一个人认错,还是一个女人,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失去她,没有她,他觉得整个人生毫无一丝意义,没有了她,他的世界几乎不再会有欢乐。曾经,他是多么不嗤爱情,从小,母亲就教育他,大男儿志在四方,不能为儿女私情而沉恋,女人与玩物当属同等地位,玩物能让人丧志,女人更是如此,古代,多少帝王为女人断了江山梦。所以,他便一直都视女人为衣服,尽管,他相当清楚,白随心在他心里的位置并不一样。然而,他从不去承认,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她离开了,她会回到自己的怀抱。他一直就站在原地等。可是,她却一直不肯再回头,直至她戴着另一个女人面孔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他才清楚,无论他如何做,是否,她都不会再回头,可想而知,他伤她有多深。宁愿戴着另外一个女人面皮而活。也不愿意面对他,面对过去的一切。所以,那时,他便下定决心要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倾尽所有,也有找回她的心,他们都到了一定的年纪,没有多少的岁月可蹉跎了。“我的手机号码,一直不曾换过,哪怕是现在。”他的号码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号。原来,他并不是一个无情的男人,只不过是不太清楚心里的感受,更不清楚爱为何物。曾经,他把女人当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或许,这就是上苍对他的惩罚,让他失去了白随心这么久。久到让他几经绝望。痛苦到精神抑郁,觉得活着是一件苦差事儿。不想迎视他灼热的眸光,随心轻咳了一声,赶紧别开了脸,而他不允许她逃避。将她的脸扳过来,上前一步,对她说:“不管你是静好,或是随心,又或者是楼倾言,我藤瑟御,这辈子爱得只有你。”爱一个人不可耻,爱一个人,更不是一种罪过,其实,爱情是十分美好的东西,为什么她们要彼此折磨这么久当他醒悟时,爱人已经毅然远去。他不想这辈子孤独到老,所以,他放下了一切自尊,铁了心要向她倾诉。表白,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最起码的东西,然而,曾经,他只知道像一个君王般索取,从来不肯付出半毫。无数过孤寂难眠的夜,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说什么呢藤先生。”扯唇一笑,男人大拇指狠狠地按压在了她嫣红的唇瓣上。“沈静好,你曾指责我狠心,也许,在你心里,我是最残忍无情的一个,我曾经视你的感情为无物,然而,你呢你觉得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一直在等,等你回来,可是,我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绝望与痛苦。”“我承认我做过许多错事,在商场上,为了开缰辟土,我曾让无数的家庭破碎,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我的手段也是绝冷无情,可是,之于你,我觉得我并不是十分自私,至少,是你自己从未曾给过我机会,第一次,在这桥上,你对我说,藤瑟御,这辈子,咱们就这样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果你与刘坤没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向我说我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男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还不够爱我,你对我没有信心,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不能把一切的责任全都归绺于我,让我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苦痛,第一个孩子没了,你知道,我知道真相后的那一刻感受吗你又知不知道,在我与傅碧瑶订婚典礼上,收到以你名义寄过来的那个孩子,她的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红润润的脸蛋儿,她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张开双眼,她就躺在木匣子里,张着嘴,连脖子都是软的,没有什么劲儿,那一刻,我感觉有一根针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窝子里,那痛,绵长而深远,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样的椎心刺骨之痛,那时,我就发誓,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都要将她抚养成人,至少,她与我的亲生孩子是一样大的年纪,我就估且把她当成是她了,其实,你相信吗我也恨过你,怨过你,尤其是在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你忘记我的时候,我就真的狠不得给你一巴掌,我想质问你,为什么你要忘记我你要什么,可以给我说,你要什么,我统统都可以捧到你面前,只要你高兴,可是,沈静好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冷无情的人,她有一颗冰冷的心,她的坚强令我心塞,我不知道要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赢回她的心,孩子没有了,是我的错,就算都是我的错好了,可是,你觉得你对我还不够残忍吗人世间,再铁硬心肠的男子,都不可能舍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虎毒还不食子呢,因为当年我对你的漠视,我原谅你私自带走孩子,只是,你将女儿取名为忘尘,让我觉得生不如死,沈静好,当真,我之于你,就只是绝望与痛苦,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没得到丁点儿的快乐与幸福”随心没想到他恢复了记忆,或许,他根本就是装的,目的是想报复她多年前失忆。她更没想到他会知道女儿忘尘是他的孩子。“她父亲呢”“早死了。”她想到了他们的一次对话。那时,他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心情“你对世人皆称,都说孩子的父亲不存在,就算你再怎么恨我,怨我,讨厌我,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沈静好,如果当年,你不是因为成了植物人,你恐怕也不会生下忘尘吧”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的冷漠无情。真正残忍的那个是她,不是他。她活生生让他与亲生骨肉分离了这么久,让他更痛的是,在她生女儿时,他没有陪伴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承受痛苦与磨难,没有与她一起并肩作战迎接她们爱情结晶的来临。像是戳中了她的心事,随心急忙退后一步,连连摇了摇头。“藤瑟御,你哪来的自信忘尘是你的孩子”“还有,我不是什么白随心,我是楼倾言,你看好了。”她指着自己的脸孔,她不要与他相认,她真的不想再回到过去,现在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她不想自己的生活再度被他搅得一团乱。落寞一笑,他说:“你真是低估了我智商,你与我睡了那么久,你的言谈举止,浑身上下,我哪儿不熟悉”“你以为换一张脸,就真的能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吗”“告诉你,沈静好,我一直都知道是你,我一直纵容你与丰锐演戏,只不过是看在我内心的那一份愧疚上。”“你知道我什么会答应与丰锐签协议”“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将他丰锐看在眼里,百个丰锐也不够我砍。”她知道,他这句话说得大实话,毕竟,当时那个状况,他答应她,许是真的知道了她是沈静好。当然,当时她只是猜测,如今,她终于知道了,藤瑟御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那你为什么还要与他签”明知道是一个陷井,傻子才会往里钻,可是,为什么你要去钻呢“你一直埋怨我为了事业不要你,也对,我当年的确也是这么做的,我不知道你的性情那样执着,当然,我不否认,年轻时,我的确把事业,权贵,地位看得比女人重要,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即然拥有一片帝国江山,我得不到你,那么,我可以将曾经多年来的努力全部舍弃,江山与女人之于我,我选你。”我选你,多坚定,铿锵有力的字音。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能够再一次相信他吗他亲口这样对她,也印证了滨江市的传言,他的确是为了她甘愿失去了权利与富贵。单只凭这一点,他就比许多的男人强。她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块棉花,难受得发紧。“瑟御,尽管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也难回到最初了。”“为什么不能回去”“你说,沈静好,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他的眼眶一下子就发红了。激动地步上前,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他的嗓音低沉,带着说不出来的酸楚。“静好,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你的心里还有一点点我,就请接受我的认错吧。我们都不再年轻,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的纠纠缠缠,分分合合,我现在一无所有,与你一样,都是平凡而普通的人。我们不要再这样隔阂着了,好吗”他变成了普通人,为她而变成了平凡的人。他知道她自卑,很要强。所以,为了她,他甘愿变得与她一样,两袖清风,一无所有。“藤瑟御,你不要这样,我们真的不可能了。”“为什么不可能你爱上了别人,你说,他是谁丰锐”“还是藤解放,静好,难道说你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只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你就不再爱我了”“当然不是。”他不能这样子冤枉她,其实,她又怎么知道,他根本就是存心要这样激她。“即然都不是,你心里没有其他男人,我爱你,你也还爱着我,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几个字,说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的。她不给他机会,这让他急了。“放开我,藤瑟御,你弄疼我了。”赶紧地,他松开了手,手臂放在半空中,全身线条因紧张而僵硬。见她一脸镇定,坚决,藤瑟御第一次慌得手足无措。“你不原谅我可以,我要忘尘。”“她不是你的孩子”“她就是我的孩子,我知道。”自个儿播种都不知道,岂不是蠢驴一个。“藤瑟御,你不要这样无理取闹,好不好”“不好,沈静好,这辈子,我藤瑟御与你纠缠定了。”语毕,他把一大束花塞进了她的怀中,单膝跪地,姿势优雅:“静好,嫁我吧。”这是他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求婚。第一次向一个女人下跪。为了未来的幸福,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和美画面,下跪又算得了什么。“你疯了”在她的印象中,藤瑟御不是这种会随随便便向人下跪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呢。“你起来。”“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这厮是在威胁她啊真是臭毛病,要么霸道的可以,要么,固执倔强的可以。“那你就跪吧。”随心将花搁置在了桥墩上,转身便走。男人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撑起身,拉着她疯了一般向前跑。他们跑到了古镇中心,天色已暗,已经是夜市了。“藤瑟御,你到底要做什么”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