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万花丛中那一朵清雅怡人的兰,在年轻气盛的亲贵眼中,是那样的美丽动人,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地打探着,不知眼前清理脱俗的美人是哪家格格。她的一举一动,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场边等待入场的勇士们自她出现时起,目光便都紧紧地追随着她,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待会儿上场好好表现一番,若能赢得美人青眼,那便再好不过了。周围穿着华丽的贵女格格全都成了阿茹娜的陪衬,纷纷眼中喷火地瞪着她,新仇旧恨全都化作一把把眼刀飞向她。就在阿茹娜艳压群芳,成功吸引众人目光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哈日珠拉悄悄退出人群,远远地离开了那达慕的会场。与其在场中同众人争奇斗艳,一不小心被那匹种马盯上,倒不如无拘无束地纵马塞上,来得轻松自在。在蓝天白云下纵马驰骋的感觉真好啊,哈日珠拉眯起眼睛,享受着难得的自由与宁静,白云的速度渐缓,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枝叶随风轻摇,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倾泻下来,草地上明暗不一的光圈随着枝叶的摇动,如水面上粼粼的波光,野花的香味弥漫在林间,空气里充满了香甜的气息,婉转动听的鸟语与花香为伴,共同谱出一曲林间欢歌。白云漫无目的地在林间穿梭,哈日珠拉也没有阻止它,这是个难得的清凉宁静之所,她不介意在这里消磨个大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乌齐叶特部锡尔呼纳克杜棱乌噜特部扎鲁特部”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在鸟语中传来。“卓尔济喇嘛”“这里竟然还有人”哈日珠拉一阵惊讶,虽只是几个人名和部落的名字,但也显示着谈话之人的身份绝不简单,在这样偏僻幽静的地方谈论这样机密的话题,显然是避着别人,不想让他人知道的。她轻轻勒住马,想在他们发现之前先悄悄离开这里。不管对方是谁,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三十六计,走为上招啊。“谁”不想她才刚刚调转马头,就听到一声怒喝,不好,被发现了,快走她猛地一鞭抽在白云身上,白云长嘶一声撒腿便跑,却不料地上猛然间出现一根绊马索,哈日珠拉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刚想起身,却被迎面而来的吓住了,只呆呆地怔在那里,眼看着缠着红缨的枪尖飞快地来到自己眼前。“砰”“爷”就在她闭上眼睛等着那枪尖刺进自己咽喉的时候,一声闷响伴着惊呼声响起,周围霎时静了下来,她不安地睁开眼,眼前已是空无一物,仿佛那泛着寒光的枪尖只是自己的幻觉,白云在远处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她身边,低头舔舔她的手,似是提醒她刚才的一切绝不是幻觉。“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在她身后骤然响起。“啊”哈日珠拉一声惊呼,双手捂着胸口,双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似是故人来“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声音在哈日珠拉身后骤然响起。“啊”她一声惊呼,双手捂着胸口,双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来人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怎么每次见了我都跟见了鬼一样,我真有那么可怕吗”熟悉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奈,哈日珠拉战战兢兢地转回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恩和棱角分明的脸。“啊”又是一声惊叫,令恩和忍不住眉头紧锁,带着几分气恼,几分无奈地望着她,没看到自己的时候害怕也就罢了,怎么见了自己还是这么一副鬼哭狼嚎的德行“表哥”哈日珠拉一头扎进恩和的怀里,抱着他便是一阵大哭,恩和身体一僵,脸上泛起一抹嫣红。因着白云伤了腿,恩和只好让哈日珠拉骑在自己的黑马上,自己牵着两匹马慢慢地在林中走着,他不说要带她到哪里去,她便也不问,只由着他看似随意地带着她在林中穿梭。走在明暗相间的林间小路上,听着鸟语,闻着花香,时间也变得慢了许多,当前方出现一座小木屋的时候,哈日珠拉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哈日珠拉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将头埋在胸前不敢看恩和扬起的嘴角。“你先歇会儿,我还有事没办完,一会儿过来找你。”恩和推开木门,不由分说地安排道。哈日珠拉点点头,也没敢看恩和的脸,一进去便掩上了门,将主人关在了门外。“哈哈”恩和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道。“去那边说。”恩和转身便走。哈日珠拉趴在门缝上,看着恩和领着一个一身黑衣,拿着长长红缨枪的人走到远远的树下石桌旁,恩和拣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下,听那人说着什么。红缨枪怪不得那枪没伤着自己,却莫名的消失了,看来是恩和的缘故了。好容易那红缨枪走了,却又来了其他回事的人,陆陆续续,竟是没有断过,也不知恩和到底在忙些什么,半天时间都过去了还没处理完。最后来了个白胡子的老头儿,跟前头几个似乎不太一样,恩和对他极敬重,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请他先坐下,自己才斜着身子陪坐一旁。因为离得实在太远,哈日珠拉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恩和不停地点头,末了,两人还同时转头朝自己这边望了一下,吓得哈日珠拉忙躲在一边不敢动弹,半晌却突然想起,自己本来就在门后,他们哪里看得见自己因着自己自惊自怕地蠢样儿,虽然没有别人看见,可哈日珠拉自觉有些丢脸,便赌气不再去瞧恩和在做什么,只是坐在木窗边一个古朴的罗汉床上打量木屋里的摆设,木屋里的摆设和这做木屋一样,简陋而古朴,木屋是完全用整根的木头拼起来的,记得前世好像也见过这样的木屋,只是在电视上,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木屋被分成两间,西墙上开着个小门,上面挂着个兰花布帘,看不到里屋的光景。外间一进门便是一个灶台,上面还架着一口大锅,不过瞧上面的灰尘,应该有日子没用过了。灶台的另一边连着个简易的土炕,也不知冬天睡在上面暖不暖和。炕上一口大大的躺箱,够笨重,也够结实,瞧那模样,应该能装不少东西。灶台旁边的墙角里放着个大水缸,旁边的木台子上放着些米面等物,就是不知有没有油盐酱醋。整个屋里最精致的物件儿就要数一进门的八仙桌和那两个连圈椅了,当然自己身下这个罗汉床也不赖,虽然瞧着都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料,但胜在结实,做工也还仔细,虽没什么雕花装饰,但与木屋浑然一体,瞧着极为协调。罗汉床上铺着一层狼皮褥子,虽是夏天,有风从窗口缓缓吹过,倒也凉爽,若不是肚子实在饿得厉害,哈日珠拉真想在这里睡一觉。“啪嗒”门被推开了,恩和微笑着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乌木托盘,上面放着像是烤好的肉类,只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中间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饿了吧,你先凑合着吃点东西,想吃好的却是没有的。”“这是什么能吃吗”哈日珠拉怀疑地望着他手里看不出原身的东西。恩和小心地磕开外面黑黑的泥块,露出里面白嫩细腻的肉,一阵扑鼻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满室飘香。“叫花鸡”哈日珠拉惊呼。“你居然认得这个”恩和甚是惊异。“那有什么”哈日珠拉毫不在乎,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哈日珠拉直接上手,一边吃着,一边问恩和:“嗯,好香啊,不知是谁的手艺啊,我要学”“学什么脏兮兮的,想吃的时候就来找我”“你”哈日珠拉一脸的不信,“别逗了别跟我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做出来了”“我早就做出来了,这是我今天的午饭,便宜你了”恩和一副你别不知足的表情。“真的”哈日珠拉惊呼,“表哥,谁娶了你真是有福了”恩和得意的俊脸瞬间变黑,咬牙道:“什么叫谁,娶,了,我”“呵呵,口误,口误”哈日珠拉赶忙赔笑道。恩和扭脸望向窗外,后脑勺上写着“我生气了”四个大字。“表哥”哈日珠拉拖着长长的尾音,娇娇软软地喊着,恩和铁青的脸有了一丝松动,睨了她一眼,自己就是没法跟她生气,没法跟她计较,“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回去。”“别,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别这么快就把我送回去啊,好歹也让我松快一天嘛。”恩和板着脸瞪了她一眼,“说得自己好像在龙潭虎穴一样,那就把你直接送回帐篷,省得在外面遇上什么狼虫虎豹。”哈日珠拉正想开口反驳,恩和忙拦住她说:“现在外面乱得很,你先乖乖回帐篷,这几天没事少出来,我还有事,时间太紧,你先回去,我才好安心”“我以后还能到这里来吗”见他已经打定主意要送自己回去了,哈日珠拉开始讨价还价,话说这里风景幽美,凉爽宜人,正是夏季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哪天想要偷个闲,躲个懒什么的,这里当真是不二之选。“你确定自己能找到这里,不会迷路”恩和很怀疑哈日珠拉路痴的水平。“我可以在路上做记号”哈日珠拉忙自信满满地说。恩和的嘴角一阵抽搐,记号亏她想得出来,自己为了这里的安全,特意在外围设了阵法掩护,她竟想在沿路做记号恩和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往外走,“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时间紧迫,快走吧”一顿饭在哈日珠拉的食髓知味和恩和的食不知味中很快过去了,因着那没学到手的叫花鸡,也因着没能得到下次再来的许可,更因着不得不与恩和同乘一骑,哈日珠拉一路都闷闷不乐,直到走出树林,直到来到那达慕附近,恩和从马上一跃而下,“前面人多,让别人看到不好。”这个老夫子,老道学,装模作样,哈日珠拉心中腹诽,全然忘了刚才同乘一骑时自己心里的别扭,“那我也下来吧,让人看到我骑在你的马上不好。”恩和也不跟她计较,只牵着马默默地朝前走,哈日珠拉跺跺脚,追了上去,两人并排走着,有意绕过喧闹的人群,只是再偏僻的小路上也有狭路相逢的时候,此时便有几匹快马迎面疾驰而来。哈日珠拉忙同恩和避在一旁,哈日珠拉还特意站在恩和的侧后方,微微低垂着头,只盼来人快点过去。“咦是你”当先一人鲜衣怒马,已经纵马跑了过去,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打扮的随从,就在快要错过去的时候,马上一个从人一声惊呼,迅速拽住缰绳,马儿直立起来,长嘶一声,在原地乖乖停下,前面已经过去的几人也忙勒住马,几匹骏马在原地踏着小碎步,马上人定定地盯着二人。哈日珠拉心跳立时慢了半拍,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看来人太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抬起头来,想看看来人到底是谁,却在看到马上人的一刹那彻底忘记了呼吸,时间似乎都停滞了,她听不见恩和的惊呼,看不到周围马上众人眼中闪烁的敌意,天地之间,她只看到那个衣着简陋似普通随从的人圆睁的双目,噙着不明笑意的脸。全身的力气快速地流逝着,她无力地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原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潮水般涌进纷乱的脑海,咆哮着将她淹没,她在即将灭顶的那一刻挣扎着抬起手,一把抓住身旁那唯一的一根浮木恩和仿佛感受到了哈日珠拉的不安,恩和紧紧回握住她的手,似是安抚地轻轻用力,将她从溺水的边缘拉了回来,借着这点微小的支撑,哈日珠拉站直了身体,仰起头来,倔强地望着马上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狭路相逢马上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他立在马上踯躅着,枣红儿马在原地踏着凌乱的舞步,一如他此刻凌乱不堪的心情,虽然探子回报说她还活着,但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和她见面,尤其是她的旁边还有一个他,他甚至都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面目,什么样的方式来见她,却在此时猝不及防地同时遇上他们两个不过,这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哈日珠拉,别来无恙啊”半晌,来人双腿轻夹马腹,缓缓驱马上前。哈日珠拉的眼中浮起一分冷漠,“很好,还活着,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她紧紧攥住恩和的手,努力平复下自己震惊翻涌的情绪,用冷漠和刻薄嘲讽的话语给自己竖起一层尖利的刺,以此来掩盖内心的惊悸,保护着自己那已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与他都已是过去式,再见面,大家比路人还不如。来人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哈日珠拉,你以前可不这样说话的,这样尖酸刻薄,可不像你”“呵,难道林丹汗以为站在你面前的还是以前的哈日珠拉”哈日珠拉嘲讽地看着他,“以前温柔娴雅的哈日珠拉早就死了,被你推下悬崖摔死了你想找她,去阴曹地府好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你”“放肆”林丹汗还在沉吟不语,周围的人却已不满地大声呵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