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拆开我的环抱,他取出药箱,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了药之后又转身回了卧室,将门关上。我的存在仿佛就像空气。我挪到他的房门,瘫倒在地上,不敢敲门,不敢走进,现在松涵所处的领地依然是宋典的,败兵之将,何以言勇。一年前我输了,就永远地输了。我默默起身,突然想到行李箱还在门外,我将行李箱拉了进来,换了一身干衣服,将我留下的满地湿印清理干净,终于累得不行,倒在了客卧。、爆发第二天清晨,我特意早起,按着网上的做法做了一桌子的菜,因为不经常做,手有些生,可是却很用心,也很费时,既然我下决心要嫁给他,我就必须方方面面都要做好。他下班一进门,我就迎了上去:“涵,我做了好多菜,你赶紧换了衣服坐下吃饭。”可是他只是默默将公文包取下,冷冷地说:“我吃过了。”说完之后又进了卧室。我只好坐在餐桌旁,把一桌并不好吃的菜努力吃完,我很生气,却没有生气的对象,是啊,连生气也是独角戏。他每天都很早走,很晚回来,仿佛我不存在,仿佛这里只是一个晚上回来睡一觉的地方,而我,只是一个受他恩惠,被他提供免费食宿的过客。我的爱情那样无力,没有峰回路转,只有一路到底的冷漠,与冰冷的夜一样。空旷的屋顶下的两个人心意冰冷,看似相伴,却依旧寂寞地要死。我的事业也毫无起色,前些年我太不思进取,书到用时方恨少,那些笔试题专拣我不会的考。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我很累,但是我不能轻言放弃,我知道松涵的病不能让我们一事无成地等下去。他越早走,我也就起的越早,早早做了豆浆,煮了鸡蛋,等他起床,这下他总不能拿吃过了来搪塞我。他终于起来,我一路将他拉到热腾腾的早餐旁,容不得他说不。他看着早饭,冷冷说:“我还没有洗漱。”“不洗漱也可以吃饭,你看,古人一辈子不刷牙不也好好吃饭呢吗”“不行,我没有这个习惯。”我只好放他去洗漱,在他洗漱的时候,我把热水倒好,把他的药也拿了出来。等他再回来已经是西装革履,一副要走的样子,我冲上去拉住他: “你不能走,你还没有吃饭,也没有吃药。”“我还有会。”“阎王催命不催食。”我嬉皮笑脸地看他。他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妥协,鸡蛋也是我第一次煮,已经裂开了,露出了一排白花花的蛋花,我看着他吃完我剥的鸡蛋,不顾一切地对着他笑,又把豆浆推到他的脸下面,将药分为饭前,饭后,饭中三种交给他,他也一并吃下。我相信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我考完试,回到家里,正准备做饭,门铃响了,才4点他就回来了,是不是我的努力让他开始慢慢对我妥协我赶紧跑去开门,却见一个背着双肩包,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带着一份纯真,一份善良,一份羞涩,一如过去的我们。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我笑着问:“小朋友,你是来找尹松涵的吗快进来,请坐。”我笑脸相迎,把他请了进来,倒了杯热茶。“小朋友,你找松涵有什么事吗”“您是”他听见我叫他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了几下。“哦。我是尹松涵未婚妻,我姓方。”小伙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得阳光灿烂,竟然站起身来,鞠了个小躬:“师母好。”师母我也愣了一下,涵每天沉默以对,他的职业我真的一无所知。可在这个小男孩面前我只好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因为世界上没有不知道未婚夫职业的未婚妻。“你好你好,你太客气了,我年纪又不大,别行这么大礼。有什么事你先坐着说。”他坐了下来:“哦,是这样,师母,我想进尹老师的实验室,他虽然是硕导,不带本科生,可是我真的喜欢实践,而且尹老师在校外还创办了一家公司,跟我们专业特别对口,我想早一点跟着老师做些实习项目,积累一些经验。”原来他是导师,想来一定是在国外一流大学毕业,所以才能这么年轻就能做硕导吧,还开了一家公司。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确,他没有义务向我报告行踪和职业。我笑笑:“那一定没问题,你们尹老师当年也是本科进的实验室。”“哦真的吗那太谢谢师母了。”他竟然又站起来要鞠躬。我忍俊不禁,一手捂着嘴笑,一手去拉他坐下,松涵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对面,眉头紧锁。“涵,你回来了,我还没做饭,我先去做饭,你的学生你先招待着,小朋友,今天就在这一起吃吧。”我站起身就进了厨房。我在厨房里忙活,看见松涵没多久就送走了那个男孩,我走出厨房:“你怎么没把他留下”他的脸上竟然有怒意:“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我满脸委屈:“多可爱的男孩呀,他想早点实验不是好事吗你当年不也是本科就进了实验室吗”他沉默,怒气却加倍,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在笑,起码,他终于理我了,就算是生气,也终于不再不闻不问,不管不理。可是明显我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点燃了,超越了他的怒点,他突然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到书柜上,背被硌得生疼,手里的锅铲也掉在了地上。我看着他,却眼里带笑:“怎么啦你终于肯理我了,现在国家明确规定人民教师不能体罚哦。”他的怒气不减反增:“我当时进实验室还不是因为你”“你知道就好,人得知恩图报。”我不以为然。“你以那种方式换来的机会我不稀罕”我也不再嬉皮笑脸,尹松涵,要吵架我们就认真吵,这么多年的账也该清算了。“什么方式这么多年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我认真的问。“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他依旧怒气冲冲。我努力不让自己流泪,我哭得太多了,哭得越多越廉价,这个时候,我不要再示弱。“我和孟主任之间清清白白,我不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你没有你到现在都在骗我”我推开他,坐在沙发上:“尹松涵,我们今天摊开来谈,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我”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当年,孟一堂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要你,只要一夜,然后就把保研名额给我。有没有”他怒不可遏,捂着胸口又开始咳嗽。我惊讶地望着他,这些话是谁告诉他的原来这么多年他对我那么冷,那么绝情还因为有这个心结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涵,我没有,我没有答应他,他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我转身跑掉了,再也没有去实验室,再也没有见他。”他在我的怀里剧烈地咳,他试图推开我,我依然抱住他的脖子,他又一使劲,我顺利倒在了地上,脚腕扭了一下,双腿也掼倒在地上,钻心的痛突然传来,我轻轻将手覆在腿上,疼得呲牙咧嘴。他在我的身侧也咳得满脸通红,转头看我,待平静下来,他继续说:“可是我生日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王海说你上了一个中年人的车,据说是一辆宾利,然后第二天早上你就穿着他的衬衣回来。你说,王海说的是真的吗”我沉痛地看着他,点点头:“可是,可是那个人是”“是谁一个中年人,与你有交集的中年人除了孟一堂还有谁你说啊。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你穿的明明是那件常穿的绿色的内衣,可是一夜过后却变成了黑色,而且身上还套着别的男人的衬衣。”他推开我,看着满脸泪花的我,摇着头,仿佛失望透顶,又咳了起来,愈演愈烈。这么多年他依然耿耿于怀的误会是时候解开了吗只是他的身体如今这么破败,能够承受得了那么多事实吗我忍着剧痛站起身,赶紧去找药,将水端在他的嘴边,他手一扬,杯子碎裂,发出巨响。、你一直在我心里我依然说不出口,因为我还没有资格揭穿他的身世,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承受太多异常的状况。我只好选择再做一次吃了黄连的哑巴。他咳着进了卧室,我追了过去,站在他卧室门口,又不敢再向前跨一步,双腿终于支撑不住,我瘫坐在了他的门口,动弹不得,我只好慢慢地等着痛觉减退。我听见他在卧室里咳了一会,打开了药箱,吃了药后好一会儿,他才出来,在看到瘫坐在门口的我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迈腿,跨过了我的身子,向客厅走去。缓了好一会,疼痛渐渐减退,我才扶着门框站起,慢慢向自己的卧室挪,快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听见他从身后跟了过来,我艰难地转身看他,他皱着眉,看着我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膝盖的样子,眼中带着些疑惑。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的力气真大。腿都快被你摔折了。”他的身影一震,深深看我,然后漠然离去。尹松涵,难道苦肉计对你都已经失效了吗你真的恨我恨到不在乎我了吗这个误会难道永远都解不开了吗难道我们之间的坎儿到死都跨不过去了吗我靠在床边,心灰意冷,明天还有笔试,我却没有看书的心情,心一点一点往下陷。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无奈,失望,伤透了心吧。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无法抱歉,因为我没有做错,可是,到底为什么是今天这个局面手机响了一声,是要去笔试的公司提醒考试时间和地点的短信,我的小腹突然痛了起来,直觉告诉我是例假来了,我赶紧去卫生间垫了个卫生巾就走,笔试时间是9点,而我醒得有些晚。等我赶到考场的时候已经晚了,小腹还是在痛,考场门口的人拦住了我:“小姐,你已经迟到超过15分钟,按照规定,不能入场。”我努力忍着痛,解释道:“对不起,路上有点堵,您就让我进去吧,您知道这个招聘淡季获得一次笔试机会不容易。”他们还是坚持原则不让我进:“不管什么原因,你会迟到说明你对这份工作没有诚意,对我们公司也没有足够的尊重。”“不是,迟到真的是意外,我对贵公司一向有好感,也十分珍惜考试机会。”正在僵持不下,满头大汗,我就要放弃的时候,叶阁出现了,我听见他们叫他叶总。叶阁走过来:“sugar,你怎么在这”“我参加笔试,迟到了,他们不让我进。”叶阁转头对那两个人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对我说:“你进去吧,不过你脸色”“我没事,谢谢你。回头请你吃饭,我先进去了。”还好有叶阁,早知道他是这里的老总我就早一点走后门了,考试时间只剩一个小时,我没有时间想太多,可是我的肚子此刻却加剧了疼痛,刚开始还不怎么痛的,我满头大汗,握着笔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脑子也无法思考,身子几乎要倒在桌子上了。直到收卷的时候,我几乎没写什么答案,原本站在门口的一个监考人员在收我卷子的时候,轻笑了一声,仿佛在说:就知道你不行,你又何必进来浪费时间我一身挫败,摁着肚子,走到公交站,手机铃声响了,会不会是尹松涵我赶紧拿出来一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却是叶阁:“你在哪我刚开完会,你考完了吧,我送你。”“不用,我已经上车了。”我捂着肚子,看着右边来的公交车是不是我要坐的那条线。“我已经看见你了。”那辆熟悉的霸道停在我面前,我为方才的说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默默坐在副驾驶,紧紧抱着包包,疼痛稍减。“你如果真的想进我们公司,笔试的事我来想办法。”他语气温暖,打破沉默,如果松涵的语气有他一半暖就好了。“可是可是我笔试几乎都没答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我帮你想想办法,成不成不一定,有信儿了我就通知你,其实重头在面试,你别灰心。”“嗯,好,谢谢。”叶阁的声音总是暖暖的,有他这样的暖男在橙子身边,我很放心。“这几天橙子一直闷闷不乐的,为你们俩的事。”他沉默了好久之后说。“你回去告诉她,不要总是为我瞎操心。”我笑着回道。他又沉默不语,在我的印象里,他是那种只要有他在就有一路欢声笑语的人。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在松涵那里,就随便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他便把车停在了那个小区门口。我道了声谢,欲伸手开门,却被他拦住:“sugar,其实我还”“叶阁,”我打断他,“我都没有见过johnson。”他似乎轻轻苦笑了一下:“改天,改天一定让你见见。”我也笑着点点头,他看着方向盘问:“你决定回到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