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对上丁妙余满是泪痕的模样:“妹妹好好休息,姐姐跟夫君先回了。”鸿琰掉头就走,我不紧不慢踏出玉镂殿被风拂动着红襟乱舞青丝飘扬。屋里是止不住的哭喊,鸿琰停下步子背对着我:“你痛快了,能去见青儿一面了吗”我恢复冷眸走向他身旁:“怎么,看她憔悴难过的样子你心疼了”鸿琰掌心覆上我的手背冰凉:“我心疼的是你,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累吗天帝帮你根本就没安好心,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栽在他们手里”“我的死活不劳魔君关心,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说话间抽出手后扬长而去,越渐加快步子竟不知该到哪里去。魔殿,琉宫,这不再是我的家了。“母后”我在一声惊喜中被人抓住衣袖,是扶青。他笑嘻嘻晃我的手:“父王说母后在跟我玩捉迷藏,青儿找到母后了,母后要自罚。”我抬眸望向他身后,鸿琰驻在不远处静静望着他是一身红衣,是跟我衣色一样的红。昨夜的冲动让我歉疚,我蹲下身去捏他的颊:“青儿要罚我什么”扶青仰头深思一番:“我要我要母后和父王牵着我的手。”我蹙眉想要走,他挤出眼泪死拽着我的衣裳不肯松:“母后要去哪儿,母后不要青儿了吗”鸿琰快步过来牵他的手:“你母后在开玩笑呢,她怎么舍得不要你呢”他说罢后向我使了使眼色,我别过头去伸手在扶青跟前:“牵吧,就这一次。”扶青抓住我的手咧嘴笑的开心:“父王,青儿这次是真的牵到母后的手了”“青儿想去哪,父王和母后陪你一起去。”我目光望向别处看不到他们的模样,但从语气听来一定是在笑,且笑的不亦乐乎。“青儿想回阙宫练字,父王母后看着青儿写字好不好”不好这两个字我未来得及脱口,因为鸿琰抢在我张嘴前向他微微一笑:“好。”鸿琰牵着他走,他牵着我走,且小手心下足了力气甚至捏的我有些疼。小东西,你是有多怕我走掉他在我心绪复杂时回眸笑出两颗门牙:“青儿的字都是父王教我写的,待会青儿写好了送给母后”这一路上引来不少侍婢驻足偷望,前边儿的一大一小却视若无睹将我拖进了阙宫。鸿琰扶他坐上案前为他研墨,扶青以不规范的手法握紧毫笔在纸上一笔一笔地涂着。我触紧额捎有些头疼,他写完后放下毫笔向我亮出那张纸:“母后快看,青儿写的好不好”我回头却骤然呆住,他写的是纸上赫然写了三个人的名字,左右四个大字分别是鸿琰和阿璃,中间塞下两个较小的名字写着扶青。我不犹豫转身推门跑了出去,鸿琰紧跟而出拉我的手:“你干什么,那是青儿写给你的”我甩手冷眸:“魔君大人可真是精明,我差点就上你的当了利用青儿骗我回来不止还利用他让我心软仙尊满身是血的模样现在还刻在我的眼里心里,你给我收起那套假惺惺”鸿琰手靠着额头脸色难看:“我没有教他,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真心话我看不然吧。”我扬手幻出迷音扇轻拂了拂,“从他落水开始便是个圈套,费尽心机让我罢手好保住你的爱妾鸿琰,我还真小瞧你了,硬的不行来软的”鸿琰攥紧拳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你到底怎么样才肯信我”我抬手以扇面遮挡阳光:“怎么样都不会信你。鸿琰,你自以为是的追了我一百年,你又可知当年我在琉宫是如何心如枯骨唯一不同的是,应琉璃不会再死。你欠殊彦的命,仙尊的命,欠太多太多人的命,我得替他们活着。”“活着来毁灭我”他掩下怒火指我手中的扇,“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用它杀了我给曲寒和殊彦还有雪灵童报仇,你杀啊”我勾起唇角扬眉不屑:“杀你我说过了你是最后一个,等我把该处置的人都处置干净了再回来跟你算总账”我撂下狠话拂袖化作一团红光飞去了玉镂殿,鸿琰本想施法追上来的,还未凝指却听得身后一阵哭腔。回头时正见从石阶上迎风飘下的那张纸,扶青僵在阙宫门外傻傻望着,从头至尾再未说过一句话。我行至玉镂殿外扬扇打破了结界,所有拦阻的人皆受迷音扇的戾气化作飞灰什么也不剩下。嘎吱推开门时丁妙余还在淌泪,我收去笑意一步步踏上她跟前:“红羽呢,现在轮到她了。”丁妙余蹭着地面缩至墙角不说话,我蹲下身去轻柔挑起她的下颌:“啧啧啧,妹妹真是我见犹怜啊。若是鸿琰看见了一定心疼的不得了,你说是不是啊”她忽而露出笑:“应琉璃你真可怜,做这么多事不就是记恨我与夫君相识在前吗他现在在乎你又怎么样,他能对我变心也能对你变心”“是吗”我语气轻婉扬手掌锢她的颊,“这一巴掌是替我死去的孩子打你的。”“应琉璃你”啪我抬手对着同样的地方拂下了第二掌:“这一巴掌是替轻絮和澄萸打你的,疼么”她气极锢上我的脖子嘶吼不止:“应琉璃我跟你拼了”啪第三掌落下时她的唇角已渗出血,我吃痛吹了吹手心很是无奈:“最后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顺便凑齐数量将你从前给我的三掌一掌不少的还给你。”她发丝凌乱擦了擦破皮的嘴角:“有本事你杀了我,你让我死吧”“死妹妹说什么呢,你欠姐姐的还没还清怎么能死呢”我扼住她的喉咙去揉那红肿的面颊,“说吧,红羽在哪儿”丁妙余蜷缩着身子竟有些发抖:“我不知道,她应是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躲在我眼皮子地下往哪儿躲我笑了笑起身踏出玉镂殿:“红羽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啊”此刻红羽正迈出破碎的结界打算逃走,我的这一声警醒反而加快了她的步子。我蹙眉拂扇扬出一抹火光裹住她全身,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霎时震动玉镂殿上下。我冷眼瞧着她一身焰火倒地打滚的模样不禁扬笑:“殊彦用自己的万年妖血救你的妹妹,你竟在鸿琰面前胡言乱语害他落得如此下场,你说你该不该死”红羽以衣袖遮脸嚎哭不止:“红羽知错了,红羽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恕”我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又道:“你曾背叛过我,我既往不咎继续留你在身边却换来你在旭阳峰前对我的烈火灼烧,你该不该死”火光窜上她的颊烧出刺眼的伤痕:“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求娘娘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求我”我仰头捂唇笑意不止,“红羽还记得上次求我的时候说了什么吗你说只要妹妹能活,红羽自甘以死谢罪。那么你现在死吧。”她滚向草丛却依旧蹭不掉身上的烈焰,大火渐旺甚而更有浓烈之势。“应琉璃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你这个贱人”“哟,恼羞成怒了”我摘了一朵不知名的花蕾至鼻前嗅了嗅,“有些事本不想告诉你,是你逼我说的。你妹妹早就死了,在我帮你拿到万年妖血之前就死了。知道你和澄萸送丹药时看到的红绫是谁么是天庭送信的仙鹤沅歌,旭阳峰前还是她替我接生的,她亲口告诉我你妹妹孱弱撒手人世了”她滚动的弧度越来越小,嗓子受烈火侵袭连话也道不出一句,我侧耳听到的只有一声声不真切的哀嚎和嘶吼。鸿琰安置了扶青赶到玉镂殿时神色怔了怔,他瞧见的只有一团迎风而散的飞灰,还有残落一地被熏上黑渍的铜铁首饰。、阿璃鱼儿鸿琰僵直在那儿神色复杂盯着红羽的尸身:“她伤了你,不用你动手我也会杀了她。可我不希望你为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花蕾芬芳刺激着我的味觉:“错,伤我的人不是红羽,是你和丁妙余。你们害得我一无所有,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这刺耳的四个字我却道得异常平淡,仿若事不关己的模样。丁妙余听见他的声音打开房门,我扔下花蕾转身扬笑对上她的脸色雪白:“妹妹不在房里休息怎么出来了”丁妙余扶着门框缓缓滑了下去:“应琉璃你这个疯子”我走上前与她并肩坐上门槛:“侧妃娘娘这一百年锦衣玉食可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为了解除封印日日饱受剜心蚀骨的折磨,而你呢你心安理得的在玉镂殿享受荣华富贵,你这颗心就不觉得过不去吗”她堵住耳朵往后靠:“你走开,你去找白姻不要找我”我握住她的手腕自两侧耳畔狠狠拉开:“白姻我自会处理,至于你轻絮、澄萸、殊彦的死全都是因为你,你不让他们好过我便不会让你好过”“阿璃”我回头勾出一缕弧度:“怎么了,不舍还是心疼我这样对她你难受了”他抿了抿唇:“两百年前是我对不起她,我会赶她走,你能不能”“不能”我加大了力道叫她吃痛,“鸿琰,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不起她,那你对得起我吗她为你失过孩子那我呢,我拖着一路血痕却没有一个人帮我那个时候我受她欺辱你在干什么你在风华宫外夺往生珠鸿琰,我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也要你尝尝我心里受过的每一分苦痛”我已在说话间扬扇抵住她的喉:“想救她吗求我啊,我喜欢看你求我。”鸿琰抬手动了动却只是僵在半空:“她犯下的过错当由自己承担,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她性命要怎么做都可以,我绝不插手。”我眉目蹙紧:“所以,我让你求我。”他顿了顿:“我求你别伤她性命。”我仰头吸了一口气,真是的,胸前的某个地方又在泛疼了。明明是自己想听的,怎么会疼的这么难受我拖着丁妙余站起了身又将她推进鸿琰的怀里:“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璧人,我祝你们白头偕老”迷音扇散出红光阵阵,我化作鲜红的光晕自魔殿上空扬长而去。从头至尾片刻也不曾停留,我怕多看一眼就会不争气在他和那个女人的面前掉泪,我曾向自己许诺,绝不再哭了,绝不“夫君”丁妙余红着眼睛靠入他的怀,下一刻却被鸿琰用力锢住了脖子:“丁妙余,你让孤该拿什么样的表情去看你,嗯”丁妙余脸颊涨红拍打他的手:“夫夫君,我喘不过气了。”鸿琰束着她的颈一步步前行:“先前的跌倒和撞墙也是你自导自演的好戏吧看着孤亲自封印她的术法你很开心是不是你让孤害得她遍体鳞伤你觉得自己很成功对吗若不是看在两百年前的情分孤恨不得立刻把你大卸八块”丁妙余望着他的瞳孔深邃不自觉身子发颤:“我只是怕夫君会像两百年前一样被别人夺走,夫君”鸿琰看她的眸子头一次多出了一分嫌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得好丑,你跟当年的余王后有什么区别”鸿琰道出最后一个字时松手将她推了出去,丁妙余脚步不稳跌在地上止不住呛咳:“你这些话刚才怎么不说,她这一走保不准正找地方哭呢,你们早就回不去了”鸿琰被她憋得无言只扬手唤来了殿外的妖兵:“送她回伏城,从今以后不许再踏足东南山半步”听令的妖兵脸色为难:“主上,魔殿东门外有一女子要见您,她说此事跟妖后与侧妃有关。”鸿琰回头面目阴寒:“谁”妖兵头更低了些:“是白姻。”“白姻”鸿琰怒目惊愕,“她还敢回来”妖兵望了望面容憔悴的丁妙余又补一句:“白姻说要跟您做交易,还说猜到了您会放走侧妃。她还讲主上若是放侧妃娘娘离开一定会后悔的。”丁妙余听了他的话忽而身颤不止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鸿琰侧过头施术至她昏厥,转身道了一句“把人看牢”后朝魔殿外扬长而去。踏出东门外时白姻正来回踱步踌蹴不安,她没了仙箫看似不如从前自在风光了。鸿琰冷声笑了笑明知故问:“怎么,你的仙箫呢”白姻咬唇走向他身前左右望了望:“我刚才看应琉璃走了,她没折返吧”鸿琰抓住白姻的发迫使她后仰:“当初在阙宫密室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吧,你怕她杀了你所以来找孤寻求庇护孤凭什么保护你”白姻放低了声音向他警告:“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我相信这件事足够交换我的命。”鸿琰思索半晌:“进来说吧。”白姻跟着他一路进了阙宫书房,兰儿如见救命稻草一般告诉他扶青将自己锁在内寝不肯出来,几个侍婢反复敲门诓哄都没有法子。鸿琰走上前轻声敲了敲:“青儿,父王回来了。”里头的声音倔强还带了些哭腔:“我不要你们管我,都出去”鸿琰没了法子转身叹过一口气:“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吧。若是想说一百年前的事就不必了,绿芙昨日就交代了,妙余自己也已承认。”白姻冷笑几许:“不,我要说的是两百年前的事。”鸿琰沉下声反问:“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