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侧的伤虽好却留下了一行难以去除的牙印。我抚着这印痕想笑却又想哭,从前在风华宫逍遥自在的日子已不复存在了,若是可以,我想回到从前,回到不识鸿琰不识丁妙余的时候。那时候,我是最快乐的。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靠上浴桶边缘闭眼睡了去,再醒来时身上的衣裳已经穿好了,他坐在小床边回头看了看我:“醒了”我一惊从床上坐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时的鸿琰已复了原样,“小墨”已经彻底不在了。他着了自己的玄装,束上了自己的发冠。鸿琰伸手将修复的鱼骨镯递到了我眼前,我看了一眼下意识攥紧了身上的衣袍:“我的衣服是你穿的”“我是你丈夫,不该帮你穿吗”鸿琰答得理所应当,“把它戴上。”“我不”我话没说完他却黑着脸将镯子套回我的腕上:“这是给你的,不许再摘下来”我不由分说低头去取那伤痕累累的鱼骨镯,镯虽修复却生出明显的裂痕,就像人心一样,一旦裂开便回不去了。我皱眉,摘不下来。“这镯子被施了术法,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摘下来。”鸿琰靠上前将下颌抵上我的肩,“那个人,是我。”我靠在他身上闭眼无力,越挣扎越苦,我不想挣扎了。余下的每日他都留在这间小屋,我不主动说话,他的话也不多。入夜合衣躺在身旁也是静悄悄的,我的胸口照旧会受青火灼烧之痛,他牵着我的手将大部分的痛处都引在了自己的身上。数不清是第几个夜,我额上生汗隐忍着苦痛向他道了第一句话:“待四十九日期满后,放我走吧”他紧闭双眸挣扎着术法引来的痛却不答我,我又道:“你不必再这样了,我愿意吃解药,只求你放我走。”他这时缓缓睁了眼,牵我的手更用力了些:“若是吃解药的代价便是放你走,我愿意和你承担这份痛。”我不自主发笑:“可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不需要一个拿我当棋子的丈夫。”鸿琰侧过身将我揽入怀中不再说话,我知他的胸口还再痛,且痛处比我更多。一日复一日,我们的每夜都是如此过的。我赶不走他,也没有力气再跟他闹了。最后一日,他如往常打开石门走了进来。他来时我正坐于桌前傻傻望着铜镜心不在焉,这些日子我不止一次想问曲寒的情况,我突然想再见白姻一眼,不能问他的事我便只能问她。鸿琰牵住我的手言语复了往常的温柔:“出去吧。”我望着铜镜没有开口,他步入我身后双望着铜镜中的白衣玄袍微微一笑:“奉虔查出那日那女人是仙箫幻化而出的虚影,她的虚影已散不会再来了,你放心吧。”我仰后靠在他的身上没有话讲,我想逃出去,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卸下他的心房,我必须讨好他。离开密室前我吃下解药,是他亲眼看着我吃下的。四十九日的青火灼心之痛已经给了我太多的警醒,足够了。琉宫多了许多奴才,有些事曾经待过的,有些是我不认识的。雪灵童摸着屁股一瘸一拐出来迎我:“阿璃你终于回来了你是没看到,我把丁妙余踹下去的时候可爽快了”鸿琰冷眸咳了咳嗓子,雪灵童瘪嘴不甘心瞪了他一眼便安静了。我牵着雪灵童进殿,四十九日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讲。琉宫人去楼空,我只剩下雪灵童了。鸿琰身后响起了一个妖兵的奏报,那妖兵说雪女来了。雪灵童停下步子挣脱我的手跑了回去:“雪女来接我了她在哪我要见她”我皱眉忽而生出不好的预感,我不是怕雪灵童离开,我是不信雪女会将青雀台交给鸿琰。虽然他答应过我不伤雪灵童,看他终究没有做到给我的任何一条承诺。无论是曲寒与风华宫的安危还是他承诺予我的一世芳华,他都没做到。鸿琰推了推雪灵童让他进屋待着不许乱跑,雪灵童虽是不愿却也知道自己的斤两,鸿琰不让他跑他便跑不掉。侍婢搀着我进了屋,雪灵童一路失神不再似从前那般活泼了。我回屋后支走看侍婢给他递点心,雪灵童瘪嘴挤出了一滴泪:“琉璃,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戳他额头似笑非笑:“乱说什么呢,雪女不是接你来了吗”雪灵童出去看了看门外无人才又回来小声道:“雪女不会交出青雀台的,她一定是来跟我跟我道别的。”我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下去:“讲什么呢,你不是想着长大了娶她当老婆吗,那就给我好好活着乖乖长大,不许想有的没的知道吗”雪灵童被我捂住唇神色复杂,而后还是妥协着向我点头。我不肯饶非要弹了他的脑门才算作罢,他没说太多话便自己回房了。我瞧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害怕,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我不想雪灵童也跟他们一样。侍女端了点心进来,我瞧她长得陌生应是新来的:“你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侍女小心翼翼低着头道:“婢子兰儿参见娘娘。”我笑了笑:“兰儿是个好听的名字。”兰儿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我:“娘娘谬赞了,兰儿奉主上之命来伺候娘娘,兰儿会像澄萸姐姐一样细心照顾娘娘的。”我听了澄萸的名字便隐去了笑意,兰儿自知说错话也不开口了,只退在一旁恭恭敬敬站着候我的吩咐。屋里静了一会儿,我到妆台前取了一根金簪插入她的发,兰儿起先惊慌着后退不敢收,我向她浅浅一笑:“这些奢华的东西我也不爱戴,你戴着比我漂亮。”兰儿受宠若惊跪了下去:“兰儿谢娘娘赏赐。”我让她起来又道了一句:“你也别不好意思,东西我可不白给的。东南山外的局势你可知一二”兰儿张嘴啊了一声才知我的本意:“兰儿只是侍婢,平日里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旁的不敢多问。”我挑眉:“那殿内的事呢”兰儿听我问殿内的事才算松一口气:“殿内的事奴婢应是知道一二的,不知娘娘想问些什么”我不绕弯子直言询她:“你们主上集齐了四凶器,准备什么时候召上古凶兽与天庭一战”兰儿本是含笑看我,听了此言后却踉跄一步撞上了身后的饰架:“娘娘折煞奴婢了,这些都是关系魔界的大事奴婢不敢妄言啊”倒也是,鸿琰应是不会对一个侍婢讲这些事的。我点了点头放她出去了,四凶器集齐是对天庭极为不利的事,我担忧着鸿琰何时会挑起战乱,更担忧天庭不会如此善罢甘休。风华宫风华宫还好吗“兰儿,那个算了。”我想问却还是闭上了嘴,兰儿不是澄萸,这里的每一个侍仆在我眼里都是鸿琰安插的眼睛。“你想问什么”身后忽而传来他的声音,兰儿老老实实跪下身向他拜礼后退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害怕跟他独处了。他又问:“你刚才想问什么,问我也一样。”“没事。”我扫了扫衣袖上前倒了一杯水,唇畔触到杯沿却停下了动作,这是茶,殊彦曾说过让我少喝些茶。我想了想还是放回了杯子,鸿琰见之隐隐透出不悦,拿起我才放下的茶水递到我身前眸色冰冷:“把它喝下去。”、毒言相向“我不想喝。”我知他在气什么,殊彦嘱咐我时他也在场,他这是觉得自己的霸权受到了动摇。不过不好意思,我应琉璃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谁的附属品,我不待的地方不能不待,可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我做。鸿琰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一会儿笑一会儿却又恼,我甚至一度不能揣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比如现在,他又恼了。他保持着执杯的姿势一动不动,我择了个凳子坐下无视他的动作。若说他从前娶我是为了报复曲寒,那之后的行为便是绝对的占有欲。他分明爱的事丁妙余却仍要自以为是向我宣告他的附属权,我不做声却不代表默认自己可以像个物品一样受他摆布。鸿琰见我未动便将杯子凑近了几分:“喝”我拿过茶杯泼了他一脸的水渍:“我不喝,你杀了我啊”鸿琰伸手拭了拭颌下的水珠脸色越来越沉:“怎么,你还在想他”他既如此问了,我便顺着他的话讲:“是,我是想他怎么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这话一讲我便后悔了,入琉宫时我才想着要讨好他再计划逃出魔殿去,可现在我为了气他已经口不择言了。而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鸿琰被我激怒,他的眸开始泛红,血腥而又浓烈的红。他伸手捏住我的颌渐渐用力:“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砰雪灵童撞开房门去扯他的衣服:“你不许欺负琉璃,你再欺负琉璃我就一头撞死让你拿不到青雀台”我这时越发慌了神,鸿琰动大怒时是最危险的,雪灵童怎么能在这时候进来“他没欺负我,我们闹着玩呢,你快出去。”我被他攥着下颌不能走动,只能忍着痛向他笑让他出去。雪灵童挠头不信我的话:“可我刚才听到你们吵架了。”“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我极力否认,含笑握上他锢我的手眸子里带着隐隐的祈求。我怕雪灵童激起他更深的怒,幸而的事鸿琰眸中红色渐渐褪了去:“我们没有吵架,你出去”雪灵童犹豫了一会儿不再吱声,我以为他会走故而长长松了口气,鸿琰的手也松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向他跪下了,且还扯着他的袍子滑出几滴泪:“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想见雪女,我想回雪山了。”“是吗再求一次。”鸿琰蹲下身享受他的祈求,这是雪灵童第一次向他低头。雪灵童抿唇低头道出的声音极小:“求求你”鸿琰起身指着我眸却望他:“你让她求孤孤就告诉你雪女的死活。”雪灵童仰头看了看我却是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我深吸一口气望向门口:“求求你。”鸿琰扬袖坐在桌前勾起一丝戏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我不说话提起裙角打算下跪,双膝才弯了小小的弧度他却又道:“我不要你跪”我僵住不动,雪灵童怒了一声起身变要走,临走前他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方才闹着玩的你也信,我一点都不好奇雪女的情况一点都不”雪灵童一步步往门口去,我知道他很担心雪女的,没有人能敌过鸿琰的青灵诀,即便是雪女也一样。我咬了咬唇才道:“我错了,我方才是讲气话的,求你告诉他雪女怎么样了。”雪灵童闻声止步,小手攥拳止不住轻颤着双肩。鸿琰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我没听清,大声点。”我攥拳抓扯着衣袍音量大了些:“我方才讲的是气话,我从未想过任何人,求你告诉他雪女怎么样了”鸿琰笑了笑颇为满意,望了我一会儿才转身看着他道:“雪女想见你,可她此行未带青雀台,所以奉虔替孤回绝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了”雪灵童擤了擤鼻子摇头:“没有了。”鸿琰点头下了逐客令:“既然没有那你可以走了。”雪灵童带门而去,离开时他的手伸至眼角附近停了一会儿,他哭了。雪女纵使在乎他也绝不会交出青雀台的,不能让雪灵童继续留在魔殿了,我得救他出去才行。我想了想便拥入鸿琰的怀抱道出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鸿琰,我不想再吵了,我们从今以后好好的可以吗”鸿琰因我突如其来的变化眉目诧异:“你说什么”我掩在他的怀里隐藏自己的表情:“我说我们好好的,像从前一样好好的可以吗”为了离开这个牢笼我愿意伪装,只要能抓到离开的机会,我做什么都可以。鸿琰捧着我的颊仰头与他对视:“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我心乱如麻却不敢露出半分不安,半晌后向他投以大婚前常有的笑容心里却只在念一句话讨好他,离开这里。我垫脚吻上他的唇角笑的微甜:“从前是事是我错了,可你也有错啊。我们不吵了,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鸿琰皱了皱眉却又流露了我熟悉的笑,他拥住我轻轻道了一句:“好。”每一日我都对他笑,我备了好喝的清茶端去阙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近乎夜夜宿在琉宫陪我,这种波谲云诡的和谐只维持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间他的身子恢复了些,没听说雪女再来的消息了,也可能是他刻意隐藏了消息。我不想激起他的任何不快故不敢问,雪灵童也没问。直到过了两个月我清晨起来泛起恶心,大医说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最高兴的要属鸿琰,我目光呆滞怎么也笑不出来。之前那个孩子来得突然去的突然,现在这个孩子也是来得这般突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我下定决心逃走的时候出现,我该怎么办托这个孩子的福,鸿琰在琉宫外竖上结界不许外人入,也不许琉宫的奴才随意出去。我又被囚禁了。他还是每天都来,我却露不出笑脸迎他。外头已经秋凉,鸿琰这次为我带了一件新制的素白袍子:“阿璃,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