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拂去衣上尘土走了出去。红羽正痛哭着却见眼前多了一双锦鞋,再抬头时脸色一变霎时便止住了哭声。澄萸觉得难为情,脑筋秀逗招手说了声你好。对于她这种自毁形象的行为,我只能默默向边上挪了几步。红羽起身瞪了我一眼:“娘娘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看红羽笑话的”对此我表示诧异加无辜,招手的人是澄萸,怎的反而把我当煞星了红羽起身闭眼,这眉角眼梢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娘娘要怎么处置都无妨,红羽认命了。”我挠挠额角很是苦恼:“我说过要处置你吗”红羽愣了愣:“红羽险些害了你,你不处置我”我沉了沉:“我这条命是曾经被人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你当我如此视人命为草芥吗”红羽蓦地捂唇啼哭,双膝跪下向我祈求:“红羽知道娘娘是好人,红羽求娘娘救救我的妹妹,只要妹妹能活,红羽自甘以死谢罪。”“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挑眉一声示意澄萸扶她起来:“说吧,把你妹妹的情况给我讲讲。”红羽止住哭腔道:“奴婢胞妹从娘胎出来便身子不好,年幼时染了风寒将嗓子给咳坏了,但凡开口讲话便疼痛难忍。近几年身子每况愈下怕是不行了,奴婢需要奉虔将军的丹药为妹妹续命,可现在”我眉色一紧:“那丹药只有奉虔才有”红羽摇头:“那倒不是,这丹药不好找是因药材珍贵,却非稀奇罕见之物。连段千绝段大人也没有,保不准主上有,只是丹药制好后需要万年修为的妖血浸泡,放妖血必损修为,所以常人是不肯拿出来的。”“万年妖血”我蹙眉更深,这玩意儿确实不是罕见之物,但凡拥有万年法力的妖魔基本都有。可谁肯为了素不相识且弱小无用的人拿出如此珍贵之物我无奈问了一句:“仙血成不成”曲寒那里借我一百个狗胆我也不敢招惹了,若是能以仙血替代,我倒可以想办法离开魔殿去求求云若。红羽想了想仍旧摇头:“不成,妹妹虽弱却也是妖,万年仙血在她体内抑制不住反会要了她的命。”这我倒理解,当初仅仅只是风华宫的仙气我便支持不住,更何况是她那孱弱的妹妹和集聚威力的万年仙血。澄萸小声贴着我的耳畔:“娘娘打算去求主上吗”我沉思了一会儿,摇头。我确实想着是否求助于鸿琰,可我前一刻尚在排斥红羽曾跟随奉虔,现在便要为她求万年妖血,鸿琰性子多疑定会盘问不休。澄萸顿了顿:“那娘娘要去找殊彦公子”我这下陷入了两难,奉虔那里想也不用想,可若不求鸿琰除了殊彦我还能找谁他才帮过我,我实在腆不下脸开这个口,且万年妖血并非凡物,他凭什么帮我红羽看出我的难色便又跪了下去:“红羽在此以性命起誓,若娘娘救了小妹一命,红羽自今日起定当忠心耿耿于娘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说罢她还连连叩了几个响头,这下叫我进退不得。“你起来吧,我不喜欢跪着。”我揉了揉额角思量着该怎么做,鸿琰还是殊彦澄萸替红羽瞧她妹妹去了,澄萸有令牌,从玄门出去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我一路走着一路思索,本想着帮她以此换得一个心腹,可如今看来代价似乎大了些。不知不觉我便晃到了熟悉的门前,直到额头撞上了石墙才察觉走过了头。抬头瞧了瞧,这是我方才出来的地方,是殊彦的住处。“琉璃”殊彦坐在墙头读书,许是被我吃痛的声音惊动了,手心一松便将书卷落了下去。我捡起书册翻阅了几页,内容颇为眼熟。再合上书册一看,哟,江湖儿女恩仇录这是前几年凡间街头巷尾畅销最好的男女爱情史诗读物,我打酒时会偷偷跟着看几页,甚至还偷买过,只是每次都被曲寒扔进了火炉堆里,说这是不务正业的玩意儿。殊彦的表情有些尴尬,我仰头明目张胆的笑,他竟然读这个殊彦跃下墙头将书册夺了去:“看什么看,喜欢自己买去。”我指了指那本书又指了指他:“你喜欢这个”殊彦一愣,当即丢掉了书册辩解:“这是别人推荐的,我不知道内容所以淘了一本,早知道里头写的这么不着调我就不看了。”我瞄了他许久才阴森森道:“我也很想信你,可你看的是第三卷。”、纳为己用雷火狱深处,流光靠着墙角一言不发,雪灵童却混熟了守狱妖兵站在高处跳民族舞。“好好好,再来一个”最年长的妖兵是此处看守,领头鼓掌并指着盘中的鸡脯肉道:“你这舞跳的不错,再跳一个这肉给你吃”这舞已跳了足足三遍,流光眼看雪灵童到了最后一步动作正松口气,听看守狱卒这番话后立刻两眼泛白心如死灰,继而眼睁睁瞧他手舞足蹈开始跳第四遍。忍受到极限时,流光只能闭上眸子堵住耳朵不听不看。来魔殿数日,也不知外面境况怎么样了。想着想着流光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奇怪,明明很吵闹的光景,为何自己反而觉得困“还未醒么”耳边传来熟悉的女儿声,流光睁眼后却已不在魔殿内,身旁没了狱卒妖兵,也没了雪灵童。溪边有一黄衫女子赤脚净足,脚尖拍打着水面溅起了碧波涟涟。流光看着她的背影冷冷道:“我就该猜到是你在施术。”云若停下了动作却未回头:“除了我,还有谁能入梦”流光质问:“焚心盏呢”云若望着水中的倒影未免苦笑:“许久未见,你都不问问我好不好”琉光坦然回答:“这有何问的,你从来不会亏待了自己。”云若坐于小溪边缘不动也不说话,流光再问:“焚心盏怎么样了”云若只答了一句最简单的:“无碍。”流光没了耐烦心催促道:“魔殿结界非同一般,你若有事便讲快些,施术可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云若穿好鞋袜走向他身旁:“我不过是来跟你打声招呼,顺便提醒一声,焚心盏既然在我的手里便是我的东西,无论我做何处置都无另询旁人的道理。我说的话,你懂么”流光掩不住怒火锢上她的脖子:“我警告你,你若敢将焚心盏交给鸿琰我与你不共戴天”云若不然:“你不是早与我不共戴天了吗秋翎死后这句话便讲过了,是你在她坟前讲的。”流光眉眼无神松了手:“不许提她的名字,你不配。”云若手心捏紧不由得冷笑:“不配流光你记住了,你心里视为珍宝的东西于旁人而言什么都不是。我云若执掌焚心盏居于九重天,没有我对别人配不配,只有别人对我配不配。”流光淡然:“你的心,和你的身份不配”云若挽袖抚上他的颊:“配不配已不重要了,我只做自己觉得恰当的事,至于你的心,旁人的心,恕云若无暇顾虑。”云若言罢转身拂袖而去,步伐渐远身影也越渐透明,直到流光睁开眸子重回了雷火狱的那片阴暗,看热闹的狱卒都散去了,雪灵童蹲在一旁鼓着脸生闷气。“你怎么了”流光瞧了瞧外面的狱卒并无异样,也不知这小不点好端端的使什么性子。“他他他他们咒我”雪灵童指着外面的狱卒一个劲儿抱怨,“他们说会算命,算出来说我下辈子有富贵命”流光无奈:“富贵命不好吗”雪灵童气鼓鼓又道:“可他们说我这辈子短命”流光一时没忍住噗嗤笑,若是他在喝水这会子飙出的水柱定会有十步远长。殊彦的卧房中,我津津有味翻着江湖儿女恩仇录的最后几页,过程不重要,这结局我可是等太久了。良久,殊彦食指点唇终于忍无可忍:“我说妖后娘娘,你专程跑这一趟不会是为了这本这本书吧”我揉了揉眼角早已泣不成声:“这家伙太坏了,被公主看上了竟然抛弃旧爱”殊彦苦恼:“娘娘,你的眼泪弄湿我的书了”砰我忽然拍案而起:“女侠竟然死了因为情郎娶了公主就跳崖这也太窝囊了”殊彦被我吓得跌到了桌下去,半晌才撑着桌沿爬起来:“不许伤害我的桌子”我合上书册哽咽啼哭:“这写书的太坏了,我可怜的女侠。”殊彦攥拳抽搐:“观棋不语,观书不言,你这样肆无忌惮讲出结局的行为是众人不耻的。”我放下书册才想起了殊彦:“咦,你怎么了”“没事,在练憋气大法。”殊彦眼角颤抖挤出一抹笑。恩,憋气大法,怒气的气。“憋气可是这没水啊”我不经意一瞥又瞅到了他身后柜上的探案集,小跑着过去挑了本新的直嚷嚷,“这这这这是市面新出的探案集我看过我看过。”殊彦回头深呼吸,深呼吸,直到我翻开了第一桩案子我食指点点书面:“这个我知道,凶手是贾员外他老婆唔”殊彦夺下书册捂上我的唇:“听着,第一桩案子我不看了,你再透漏一句我就扒了你的皮做衣裳”我难开口,只能点头。殊彦乘胜追击:“找我有事有就点头,反之摇头。”我点了点头,可鉴于此事不打算求他,遂又摇头。殊彦凝眉:“可是不便开口的事”我点点头,本以为他会如去见奉虔时一样堵我的口,今儿个却破天荒地松手道:“什么事,讲来听听”我实在拉不下脸,扭捏着将红羽的事简单与他说了说,包括万年妖血。殊彦倒没我预想的那般神色,只缓缓道:“此事不便找主上,所以你来找我”我十指打转坐不是站也不是:“我没想与你说的,只是不知不觉便走到这了。你没有理由帮她,也没有理由帮我。”殊彦点了点头,转身翻找不知在寻什么东西。我踮着脚在他身后窥探,他却取出一颗丹药回头,扬手抛进了桌上的茶杯里。“这是那个可救人的丹药吗”殊彦从头至尾一气呵成,说实话我未想过他会帮我。殊彦不理会我的诧异,取出匕首在指尖划出一条长口。“你”妖血顺着他的指痕淌下,落入杯中一点一点淹没了丹药。殊彦撕下袖襟随意缠了几圈:“这是你要的东西,还不拿去”他说话举止并无异样,只是嘴唇渐渐失了血色有些泛白。我不禁愧疚:“殊彦,谢谢”他笑了笑:“谢我做什么,帮了她便是替你省去麻烦,你少些麻烦也就不会再麻烦我了。”他在杯上套了一层盖子:“记住别让主上知道了,他的脾气会多想的。”“不会的,我一定守口如瓶。”我点点头,说罢还抿唇紧闭以表决心。殊彦仰头打了呵欠:“失了妖血我有些累,你拿着丹药回去吧,我想睡会儿。”我不想打扰他,道了一声告辞后拿着杯子转身走了。步出卧房外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他一笑道:“殊彦,今日的人情琉璃记住了,谢谢你。”殊彦没说什么,只愣愣几许便关上房门休息了。我以袖掩着挡住杯子往红羽处去,熟不知房门的另一侧,殊彦一路扶着墙根桌椅倒回榻上休息。指尖的伤口隐隐作痛,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了一抹笑:“谁要你谢,麻烦鬼”结局是皆大欢喜的,那丹药起了效用,红羽的妹妹调息几日后身子基本好了,修养在山下神色气质也恢复不少。于是我的锦雀阁正式从一个唠叨鬼变成了两个唠叨鬼,澄萸唠叨着不许我乱跑,红羽唠叨着不许我吃隔夜的花糕。“娘娘听说了吗,云若圣母下凡的事被天帝知道了,正大举派兵搜捕呢。”红羽忍不住在我耳边八卦,我只觉得眼下又该不消停了。“就你话多,搬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勤快点。”澄萸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进了小阁间,全是红羽的家当。我看那屋子挤的人太多了,秉承着挤一群人不如挤两个人的原则让红羽搬了进来,澄萸经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才算勉强改变了态度,另一层缘由也是琉宫外院已经打扫好了,只剩未建好的正殿便可竣工。想到这我便忍不住感叹,妖魔做事的效率还是蛮快的。“我在陪娘娘解闷,咱们总得有一个人为娘娘分忧不能叫她无聊了是不是”红羽冲澄萸吐舌耍赖皮,澄萸瞪大了眸子正欲发作却听门外传来脚步声,鸿琰推门进来忍不住诧异:“你们在忙活”红羽施以礼数后乖乖接过澄萸手中的东西躲进阁间去了,澄萸低头道了声主上安好也跟着进去,俩人一前一后便没再出来过。鸿琰沉声:“她们怎么了”“怕你呗。”我咬了一口鲜果起身以怪声对他行礼,“主上安好。”鸿琰牵过我的手:“近日事物繁忙极少陪你,出去走走”我点点头,自红羽一事解决后确实许久不曾出去了。一路在园中漫步,我瞧着花圃比往日多了几种颜色:“外头开春了吗”鸿琰浅笑:“是啊,冬去春来百花齐放。”我忍不住求:“能带我出去吗我想去北海看看。”鸿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