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道:“娘娘,时辰到了。”文锦绣的眼泪一下又要涌出来,李氏忙道:“娘该走了,不能坏了规矩。”说着起身,“我随着宫女出去便行了,你别送我”文锦绣不知说什么好,直摇脑袋,“娘,您就让我送送您。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李氏听着亦是眼圈发红,却还是顾虑着说:“这不合规矩。”文锦绣坚决要送,李氏只能叹气。青杏青萍拿着伞遮阳,文锦绣扶着李氏,把李氏送到皇宫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又看着马车使出皇城,这才罢休。“好了,别伤心了。”周承寅适时出现在文锦绣身后,抱着文锦绣的肩膀,“你以后想要见你母亲,命人请了进宫就是了。”不想文锦绣却摇了摇头,“有什么好见的每次一见,我想着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我就伤心。虽然有兄长弟弟,可是终究不能代替我。”“玉京,想开些。”周承寅无法,只得这样说。文锦绣猛地吸了吸鼻子,眨干了眼眶里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外面有些热,文锦绣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周承寅和她一道回了泽秀宫,文锦绣沐浴完,才问他:“方妃那里怎么样”周承寅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方妃那里”“你去没去方妃那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把方妃和陈妃拖开了。不然她们知道我娘进宫,肯定要打着幌子过来。”文锦绣冷笑道,“我可不想我母亲跪她们。怎么,她们没找你要恩典”周承寅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拿过白帕子给她擦头发,“你知道你的燕窝哪儿去了吗”“去哪儿了”文锦绣奇怪的问,不知道周承寅为什么提这一茬子。周承寅一笑,这个笑容无法形容,有些纠扯又有些释然,他道:“三皇子现在的乳娘吃的都是人参燕窝,就希望奶水能够好些,能让三皇子身子好些。她就差把那些个大补之物直接给三皇子吃了”文锦绣吃惊的看着周承寅,“这怎么能行”周承寅也颇为无言,道:“随她罢我吩咐了太医守着三皇子,让太医做主。你的血燕我补给你。”“好啊。”文锦绣很是大方,“你这么有钱,我自然要宰。”“我没有你有钱,算了,我还是不补了。”周承寅调侃道。文锦绣“啧”了一声,“原来皇上是个铁公鸡,只是皇上纳臣妾之前,可能没有听说过”“听说过什么”周承寅笑问。文锦绣一把拉着周承寅的领子,把他扯过来,在他耳边道:“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爱妃甚是霸道。”周承寅挑眉一笑。文锦绣很少见他这个样子。皮相好的男人只要不过于女气,挑眉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霸道。周承寅当上皇帝后,身上亦浸淫出天子说一不二气度。文锦绣的心都被攻陷了。她啊啊啊叫着扯过周承寅手上擦头发的布直接甩了两甩,嘿嘿嘿的捂脸跑到了床上,被酥了一脸。周承寅无奈拿下甩到自己脸上的干巾子,走到床边问文锦绣,“你怎么了”文锦绣分开两个指头,露出眼睛看着周承寅,“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周承寅皱眉,随即笑开,“爱妃甚是霸道。”文锦绣起身,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再来。”周承寅觉得哪里不对,他动了动眉头,面无表情道:“爱妃甚是霸道。”文锦绣一把推开周承寅,冷漠的说:“今天你还是睡书房吧。”“为什么”周承寅不解。文锦绣西子捧心状,痛苦的闭上眼睛,“我的心给了第一次说爱妃甚是霸道的你,才发现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如此的”“庸俗”文锦绣想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个词。周承寅嘴角抽了抽,然后笑着问文锦绣:“你真要我睡书房”文锦绣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周承寅挑眉一笑:“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罢。”转身就要走。文锦绣飞快的伸出手抓住了周承寅的衣角,周承寅转身,文锦绣一下扑过来,把周承寅吓了一大跳。“你怀着孩子,也不小心些。”周承寅无不埋怨的说。“是你勾引我的。”文锦绣眨巴着大眼睛,又可怜又无辜的说。周承寅哭笑不得,把她放在床上,“等孩子生下来,现在可不能任性。”文锦绣只睁着眼睛看着他。周承寅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只好脱鞋上床,抱着她道:“这样可好”“等本宫来收拾你。”文锦绣哼道。、探究时光如流水,一下又到了中秋。今年中秋是建永皇帝的忌日,又是除孝的日子。请了白云寺的和尚进宫念了经,做了水陆道场,周承寅带着太子在奉先殿祭奠了建永皇帝。难得的是德仪回宫了,祭拜了自己的父皇,便要回去。文锦绣强留了她下来,中秋图的是团圆,让她就算要走也和大家一起用了膳再走。德仪公主的心结似乎散去了些,只托文锦绣捎些月饼送给被圈禁的周承宜,答应了留下来。周承寅自然欣喜,今年中秋怕是最团圆的一次了。家宴的时候文锦绣一直陪着德仪,启安也过来坐着说话。长福公主也来了,不过看神情寥落了许多。周承寅高兴,就封了建永皇帝的第六子为安王、第七子为宋王,生母都加封为太妃。安王和宋王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过因着皇后逝世,怕是要等到明年。不过坐了一会,德仪就对文锦绣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白云寺了。”文锦绣也不拦着她,让青杏拿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你别推辞,天气凉了,晚上风大,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白云寺,小心别着凉了。”德仪公主似乎想起什么,笑了一笑,没有拒绝文锦绣的好意。上前和周承寅说了几句,一身青衣与周围华丽辉煌的装饰格格不入。她对着文锦绣和启安公主一点头,披着披风就走了。文锦绣也没送她。“你知不知道”启安公主靠近文锦绣小声的问。文锦绣奇怪,“知道什么”启安公主格外的谨慎,小心的瞅了四周,拉着文锦绣去了官房,才说:“周承宜疯了”文锦绣皱眉道:“你确定不是装的”启安公主掩嘴笑道:“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朝代更替,被囚禁的皇子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但是也有装疯卖傻的,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怎么疯的”文锦绣不解,“要疯早疯了,怎么等到这个时候”“所以才怀疑啊”启安公主道,“德仪不是托你送月饼你说你一个宫妃不太好出面,让我帮你送。我怕他吃出什么好歹赖在我身上,就找了德仪以前的一个二等宫女给他送去了,谁知道他一听是德仪派人送来的,就癫狂了。”“他拿着月饼大咬,还问那个宫女德仪怎么样了,知道德仪出家了之后,就拿头捶墙,昏了过去。”“晚间醒来的时候一直怪笑不说,送的饭也吃,土也吃。连恭桶都”启安皱眉说着,露出嫌恶的表情。文锦绣也被吓了一跳,“我听说过装疯吃驴粪的,他也太”启安公主又有些不屑,嗤道:“若是可怜姐姐,早干嘛去了现在就算真疯了有什么用,就是不知道皇兄怎么处置。皇兄今天分封了六弟和七弟,明天说不准就有不长眼的为他求情。”文锦绣摇了摇头道:“皇上应该不会放过他。我听说,当年先帝和恪靖皇后死在一起,活下来的只有周承宜。这里面是笔糊涂账,怕是只有他才知道具体。”“不过一年罢了,说起来都是当年了。”启安公主有些感慨的说。“是啊。”文锦绣笑道,“我那个时候在府里怕的要死,生怕又贼人闯进来大开杀戒,又怕第二天被拉去菜市口砍头,还怕要是不砍头,被发配为官妓就更惨了。”“呸呸呸”启安公主忙往地上啐了两口,才有些后怕的说:“我刚一回府,皇宫就闹了起来。皇兄带着人马把我和德顺都接到了皇长姐那,我才知道武平侯早就让王其昌带着兵符去了西山。”“固山侯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想要闯进来,可是武平侯的家丁悍勇,他们人又出了内讧,才跑走了。”“跟做梦一样。”文锦绣说。二人回到了殿里,丝竹犹在。方妃带着哭闹声风风风火火的进来,一下削去了场间的喧阗。她撇开秋香色披风,露出里面大红色的包裹,跪在地上哭道:“皇上求您救救臣妾的皇儿”婴儿的啼哭如同猫儿一般,周承寅皱眉看着下方的她,“怎么了”“皇儿近来今日啼哭不止,太医也无法,臣妾请了莲华大师看过,大师说是慈阳公主的阴气冒犯了皇儿,臣妾恳求皇上为臣妾做主”方妃哭的楚楚可怜。周承寅听得她的说辞,眼中浮现一丝冷意。他还未开口说话,彭昭仪连滚带爬的跪在了方妃身边,亦哭诉道:“皇上慈阳今年不过两岁哪会冒犯了三皇子”眼看着好好的节日又要演变成一部闹剧,周承寅的就十分的烦躁。他直接怒斥道:“都闭嘴”哭哭啼啼的两个女人霎时安静下来。“此事明日再议”周承寅道。方妃的眼泪如同滚滚洪流,她哽咽着哀求:“皇上皇儿体弱,怕是等不到明天了”周承寅呵笑一声,道:“你生的下来,是你的造化;如今他如此,是他没有福气。”一句话让方妃的心肝都颤了一颤。她的脑子混混沌沌的,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生下来是造化去年王府里的麝香真的是皇上的意思如果不是玲月受了文妃蛊惑,自己恐怕就要小产了不对文妃为什么要帮自己她不是要帮自己,是皇后。皇后也要害自己,不过玲月棋差一招是了,一定是这样了。当初徐氏的儿子不过是厌食,请了尼姑一说是有脏东西,皇上立刻就让马氏带着自己的儿子逼到王府最偏远的地方。如今自己的儿子,不过要让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让位方妃似乎失去了全部力气,一下跪坐在地上,孩子的哭声也渐渐低了下来。她惨笑着磕头,道:“臣妾明白。”周承寅心中认定了方妃的孩子活不长,便不想浪费感情,更何况方妃来回的折腾。他道:“那你退下罢”待得方妃退下,复又有王爷举杯欢庆起来。不过气氛到底差了些。到了禁宵,众人才散去。到了深夜,三皇子却因为不小心吹了风,发起了低烧。整个永福宫灯火通明,太医院擅小二科的太医都进了宫,周承寅到底还是去了永福宫呆了一阵。折腾了大半宿,好歹是退了烧,第二天却又不吃奶。周承寅招了所谓的莲华大师进来,依旧是被阴气所犯的说辞。周承寅又让原本住在永福宫不远的彭昭仪,搬到了离永福宫很远马嫔的蕴祥宫,还让莲华大师做了法事。三皇子依旧不吃奶,周承寅耐心耗完,一句话没说便走了。之后太医让厨房用米熬成糊糊,三皇子才能吃一点。方妃让太监去养心殿禀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太监说皇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让方妃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因为吃的少,三皇子越发的虚弱。方妃根本不敢带他出宫,屋子里连窗子都不敢开,生怕他又着凉了。哪怕这样,三皇子又病了起来。到了九月初的时候,到底没有熬过去。文锦绣和俆妃一起,听见方妃哭得格外凄惨。三皇子还不满周岁,哪怕是皇宫,幼儿夭折也是常事,许多连名字都没有,只是拿着席子一卷,便出宫去埋了。文锦绣看着在屋子里欢快的跑着的宜阳公主,还有有些郁郁的俆妃,笑道:“宜阳真是活泼。”文锦绣抱着她亲了一口,谁知她这个时候正是闹腾,哪里能受人拘束,挣扎着出去,文锦绣顾着孩子,都拦不住她。“这孩子,力气真大。”文锦绣笑着对俆妃说,俆妃笑着附和了两句,有些心不在焉。前阵子二皇子抓周,抓了一把刀鞘,在场的人却都只夸陈妃把二皇子养得好。文锦绣以为她想到了二皇子,便劝慰她道:“你且看罢,方妃与陈妃,怕是又有一场争夺。”“不。”俆妃摇摇头道,“我不担心载浩。陈妃想要谋求将来,她就必须教养好载浩。我是在想载涛。”“三皇子怎么了”文锦绣不明所以。俆妃抿了抿嘴,“我以前也耍过类似的手段,所以知道什么被阴气犯了,大部分都是唬人的。何况慈阳还那样小,能有多重的阴气如果是永福宫的阴气,应该是生下来就不好了。”“那三皇子怎么一直哭”“你不知道。”俆妃摇头叹道,“我还是听温惠皇后说的。先帝的贞妃,生了先帝的第三子,却是个哑子,生下来哭的时候没有声音。贞妃不信,便死命的掐孩子,据说孩子死后全身都是青紫,没有一块好皮肉。”“后来贞妃宫里的胡昭仪生了四皇子,康健的很,贞妃便拿四皇子邀宠,也是掐孩子,使孩子哭闹。”“你是说”文锦绣有些不敢相信俆妃话里的意思,“三皇子可是方妃亲生的啊”俆妃低声道:“我那天买通了一个送葬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