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如大小姐，可是她是府里的老人了，完全不必要这样低三下四，把话说得自己好像一个做糕点的丫鬟。陈姨娘习以为常，却不想让徐姨娘惯孩子，带了几分无奈道：“水姻你也别太惯着她”说得徐姨娘当即有几分不满，可萱姐儿到底是陈姨娘生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强撑着嘟囔：“你这个做娘的也不心疼孩子，还不许我来”不想宽厚的徐姨娘这么溺爱孩子，反倒温婉的陈姨娘是个严母。大概跟徐姨娘生的三个孩子都夭折有关系。文锦绣出来打圆场，“今天是端午，怎么扯到糕点上去了”然后问陈姨娘，“吃不吃粽子我这还有许多。”又问萱姐儿：“做了很多不同馅料的，要不要尝尝新”陈姨娘知道文锦绣的用意，对于吃不吃粽子无所谓，周萱却大感兴趣，直应道：“好啊好啊”陈姨娘只得跟着女儿一道。宝燕端了一个红漆描金牡丹花的托盘上来，笑嘻嘻的介绍：“有肉的，有栗子的，豆沙的，八宝的，蘸糖蘸盐蘸酱油，就看大小姐和陈姨娘的喜好了”徐姨娘惊讶的道，“这是南边的吃法吧”文锦绣想着她母亲是杭州府人，也算是南边了，笑道：“是啊，你要不要再尝尝”徐姨娘欣然同意，宝燕又上了副碗筷，一屋子人围着桌子又吃起来。文锦绣看了刚支起来的牌桌，有小孩子在这，文锦绣也不好再打牌，想叫了青萍进来收了牌桌，又恍然想起这不是在正屋。于是对陈姨娘道：“吃完咱们就去正屋吧你们来了也不抹牌了，想玩些什么要不咱们晚上做了火锅吃”陈姨娘有些迟疑，“这个天气”到了端午，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自己没关系，就怕年幼的周萱上火。文锦绣就道：“这个天气吃火锅最好衣衫轻薄，吃完再沐浴，却是比冬日里快活多了如今我开了小厨房，又赶上端午，一起热闹热闹”徐姨娘却很感兴趣，当即答应了。今天她对文锦绣做什么都很捧场。于是众人又定下晚上吃火锅。文锦绣叫了青杏来把自己打牌装钱的小匣子收起来，免得到时候忘记。徐姨娘刚好吃完一个粽子，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擦嘴，听到动静不由转头一瞥，却正好看到青杏在收文锦绣的匣子。那不是寻常装东西的红漆描金匣子，而是一个没有上漆的木头匣子，上边的纹样却不是寻常的花卉。徐水姻不由一怔，然后多看了两眼。她马上垂下眼睑上回过头，过了一会儿，又装作不经意的瞥了文锦绣一眼。文锦绣正在逗周萱，说说笑笑之间也没注意。反倒是陈姨娘看见了，关心的问徐姨娘：“怎么了”大家都朝她看了过来，徐姨娘笑笑，“吃太多了，可能积食了罢”众人都关心的询问了几句，都被她敷衍过，于是大家都移到正屋坐下。含娟一阵慌乱的跑进来，喘息着对众人道：“皇上来王府了”刚坐下的人又全都站起来。陈姨娘更是扯了帕子惊道：“皇上怎么来了以往皇上都不曾来过府里啊”说着看向了徐姨娘。文锦绣恍然，徐姨娘是先皇后赏的，虽然不一定见过皇帝，但是肯定见过皇后。徐姨娘却很镇定，甚至带了几分笑意，“皇上来王府是对王爷的恩宠才是”不想这个徐姨娘还有几分见识，文锦绣压下心思，拉了二人坐下，“皇上来有我们什么事自有王妃呢”文锦绣想了想，又看了周萱，“不过大小姐”陈姨娘一下就明白。她们一群小妾，哪有资格见皇帝，急巴巴的去了只会让皇帝认为顺王府没规矩。但是周萱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孙女，去见祖父一点也不为过。更甚者，若是得了皇帝的欢心，只会让母女二人在王府的地位更稳固，就是王妃也要小心对待她们了。陈姨娘有两分迟疑。文锦绣皱了皱眉，上炕搂了周萱问：“你皇祖父来了，你想不想去问安不去的话可是有些失礼哦”周萱还不太懂里面的厉害关系，皇祖父也不过见过几回，但是听到文锦绣说“失礼”又有几分不安。最后她看向陈姨娘，小心的问：“娘你也去吗”陈文静满嘴苦涩。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是小妾，平日里廖氏也不怎么苛责姨娘们，在女儿面前卑躬屈膝次数倒也少，只是这回，干脆连去的资格都没有了她神色黯然。周萱知道自己说了不好的话，却不知道错在哪里，不由往文锦绣怀里缩了缩，求助般的看向比较亲近的徐姨娘。徐姨娘也为难，只能提出建议，“要不萱姐儿留在这吧”这么好的机会陈姨娘又有些不甘心。文锦绣看的分明，不知道说陈姨娘什么好。只是孩子无辜，她也想周萱过得好一些，于是搂了周萱问：“萱姐儿想和娘一起去吗”周萱疑惑的看着文锦绣，还是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句“我怕”。陈姨娘和徐姨娘都看了过来。“可是萱姐儿是大孩子了啊。你看府里，只有载澄哥哥比你大，载澄哥哥现在一定在德兴院，你不去陪着他吗”周萱有些松动，周载澄这个世子还是很关心她的。“虽然不知道世子是不是一个人在德兴院，可是英姐儿和薇姐儿都那么小，只有你才能和世子说上话吧至于你娘，留下来和我还有徐姨娘一起玩怎么样”文锦绣继续劝。“你和哥哥妹妹这些小朋友一起玩，我和你娘还有徐姨娘这些大朋友一起玩啊”终于，周萱点了点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陈姨娘感激的看向文锦绣。陈姨娘让陲玉叫了周萱的礼仪嬷嬷来，又给她整了整衣裳，看着周萱简单的穿着，有些迟疑，“会不会太随意了”她问文锦绣和徐姨娘。徐姨娘眉头动了动。文锦绣就道：“不过是家常的见面，打扮的那么隆重干什么可况萱姐儿一个孩子戴了压头的金饰反倒不伦不类。”两人不再说话，徐姨娘抿了嘴，又多看了文锦绣两眼。文锦绣让青杏给周萱打水净面，又重新梳了双丫髻，文锦绣拿了一对珊瑚珠花给周萱戴上，珠花垂下的红绫缀着两个金铃铛，走路间铃音清脆，惹人注目。文锦绣看着周萱，好像想到什么，又拿了一个赤金的项圈来给周萱戴上。看样子是要给周萱了。周萱还小，文锦绣又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加上生母陈姨娘又没说什么，自然端坐不动。徐姨娘看了就给陈姨娘使了个眼色。陈姨娘会意，上前要拦了文锦绣，“这是你的东西，怎么好意思，等萱姐儿请安回来就还你罢”文锦绣不由有些腻歪。这个陈姨娘，什么时候客气的这么不分场合了不好要她的东西她能理解，等周萱走后什么都好说，当着孩子面这样，自己怎么好让她还回来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文锦绣心里不爽快，就道：“这有什么好还的，萱姐儿又喜欢，到时候再说罢你折了钱给我都行”陈姨娘顿时脸色不太好看。都这么说了，自己还回来不是显得小家子气。只是拿了东西不还可不是什么好名声，那么只能拿价值差不多的东西抵了。但是她身家不及文锦绣丰厚，这个金项圈少说也有十几两，她值钱的首饰大多是上面赏下来的，要是抵给了文锦绣，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徐姨娘哪有不知道她想什么的，也不知道文锦绣为什么突然发难，只觉得她性子古怪，忙拉了陈姨娘，笑着对文锦绣道：“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陈姨娘醒过神来，扯出个笑容连连附和。这件事就此揭过。文锦绣也不想计较太多，专心的打扮起周萱来，到有几分小时候打扮洋娃娃的快乐。文锦绣拿了胭脂在周萱眉间一点，心情陡然好了起来。她大手一挥，对周萱道：“去吧哪吒”徐姨娘不禁笑了起来，只有陈姨娘有些勉强。周萱身边的礼仪嬷嬷已经到了，看见周萱的模样不由吃了一惊，但很快掩饰过去，笑着向文锦绣三人行了礼，跟着周萱，被文锦绣三人送出了梨香院，在众人的目光中，往德兴院去了。、建永皇帝待得周萱一走，场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徐姨娘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干笑着打圆场，“咱们先回屋，咱们先回屋”文锦绣睨了陈姨娘一眼，什么也没说，把徐姨娘和陈姨娘丢在门口，转过身带着丫鬟直接走了。陈姨娘面色不显，只看向徐姨娘。徐姨娘说的好听是与世无争，说的难听就是软弱可欺，平常遇见这种事早就避之不及了，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反常态帮起文锦绣来。陈文静不是什么眼孔小的人，首饰的事到时候拿银子抵了就是了，周萱在皇帝面前露了脸，这点银子算什么。反倒那个时候拉了她一把的徐姨娘有点奇怪。徐姨娘笑得十分从容。“咱们也回屋吧”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既不解释，也不承认，好像没看到陈氏的目光。陈姨娘也不想在梨香院理论这件事，点了点头，二人一道回了正屋。文锦绣却不在正屋，含娟对两位姨娘禀说文锦绣在内室换衣裳。居然把她们二人直接丢在外间，这下连徐姨娘的脸色都僵了僵。不过她马上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对含娟道：“不妨事，我们在这等她就是了。”说着拉了陈姨娘在炕上坐下，还问陈姨娘：“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罢”“我也不过是舍命陪君子罢了”陈姨娘笑的毫无芥蒂，心里却冷哼一声。她是生了大小姐的，虽然自认比不过廖氏和方氏，可也容不得文锦绣给她没脸。徐姨娘和她熟识多年，那会不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当即出来劝她，“过会子萱姐儿还要回这里呢”意思是让她不要在这里闹。陈姨娘嘴角的笑不由弯出两分讥色，她又不是没见识的江姨娘和向姨娘，怎么会做出在梨香院大闹这种颜面尽失的事。不过徐姨娘一味地只做好人，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想到这里，她心中冷笑。文锦绣换了衣裳出来了。她穿了一件天水碧的绡纱褙子，上头只用月白色的丝线勾勒了牡丹花的轮廓，大朵大朵的，让人目不暇接，却又清爽秀丽。头发梳了堕马髻，带着南珠头箍，又簪了两只翡翠玉簪。衣襟上还挂了五毒络子和大红的流苏。徐姨娘马上笑道：“这衣裳是新做的吧我以前没见你穿过。”又赞文锦绣胸前的络子，“打的可真好”显得坐在她旁边的陈姨娘寡言少语。文锦绣可没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懒得搭理陈氏，只和徐姨娘寒暄，说身上的褙子，“不是新做的不过你来的少，不曾见过罢了”又笑着和徐姨娘打趣：“你以后要是来的勤，那我做什么新衣裳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说的好像是二人的荣幸一般。徐姨娘笑着不答话，陈姨娘干脆转过头连一个眼尾都不给文锦绣。屋子里一下安静起来，只听得到屋外的风吹过树的枝叶的声音。文锦绣看她们坐在炕上，不想和陈氏凑热闹，干脆倚在了一边的美人榻上。柔软的墨绿色孔雀纹迎枕，暖而不热的阳光洒进来，映在地面上，偶有微风拂过，窗外直愣愣的梨树落下几片绿叶。文锦绣懒洋洋的，如果没有徐姨娘和陈姨娘，倒也算得上是岁月静好。文锦绣闭上眼睛，思绪飘远，渐渐要睡着了。青杏轻手轻脚的进来，向徐姨娘和陈姨娘二人行了礼，才走到文锦绣身边，小声的叫了一句：“小姐。”文锦绣恍惚的睁开眼，好似自己还在文家，每日的下午不是窝在床上看话本子，就是倚在美人榻上睡觉。傍晚文锦绪兄弟下学归来，文锦纾铁定会拉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书院的事，顺便嬉皮笑脸的磨她东西。文锦绪却只会带着笑意在一旁看着，或者和年幼的仲哥儿说话。入眼的宝蓝色锦缎帷帘和彩绘福山寿海的承尘惊醒了她。她不由的感受到了一种寂寞，顺王府的悠闲和文家的悠闲不同，文家的悠闲是惬意的，而这里的悠闲是寥落的。她看了面色紧绷的青杏一眼，收了恍然的心思，略微起身，看了端坐在炕上却不说话的徐陈二人，向青杏借了一把力才起来。“什么事”文锦绣问。“杭嬷嬷来了”正说着，含娟打了帘子带着杭嬷嬷进来了。杭嬷嬷穿着香色的杭绸对襟褙子，头发整整齐齐的输了个圆髻，簪着一枚浑圆的金簪，显得精神焕发。不过她显然没想到正屋里还有陈姨娘和徐姨娘，神色很快闪过一丝吃惊后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上前给三位姨娘行礼问好。坐在炕上的徐姨娘和陈姨娘立即起身，侧身受了杭嬷嬷的礼，徐姨娘对杭嬷嬷道：“嬷嬷怎么来了王爷哪里如何”今天的徐姨娘十分的活跃。杭嬷嬷却不多言，敷衍了徐姨娘两句，对文锦绣道：“王爷派老奴来请文姨娘去德兴院。”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陈姨娘按捺不住问：“是何事要请了文妹妹去”杭嬷嬷笑着对陈姨娘道：“王爷的事，奴婢怎么会知道”说着顿住看了陈姨娘一眼，“只是大小姐今个儿可是在皇上面前得脸了”陈姨娘放下心来，笑得十分矜持，“萱姐儿还小，不懂事，还要嬷嬷多担待。”却不敢再问文锦绣的事。文锦绣却是提了一颗心到喉咙。强笑着对杭嬷嬷道，“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