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看重却又痛恨。她咬着牙,几个字从齿缝间艰难蹦出,“你想如何”詹春与她错身而过,将药盒放在了桌上。“想你能活得长久些。”揽光见他不肯吐露真言,便哂笑了一计,转了话题道:“你之前要告诉我事”詹春回转过身来,到了揽光一侧,与她并肩而立,到了这一刻才刻意放缓了语调:“卫音荀已经和林沉衍见面了。”他见揽光脸上再无其他神情,继而又道:“你知道他们若是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揽光静默不语,只是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呵”詹春挑了挑眉,有种怒其不争的意味。“到头来,死路一条的可能是你大长公主”犹如石破天惊的一声,他付足了气势的去说,犹似给人一记当头棒喝。揽光双眉一拧,说不出的意味,眉宇间却是笼着一层的淡淡的郁色。她垂眸的思量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然而,詹春只是摇了摇头,“我若是能听见,又怎么会乘着这个功夫前来见你”他凑近了揽光,看着她侧脸的神色变化,“你知道卫音荀这一出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揽光在听闻卫音荀来了就已经有所猜测。既然已经得知卫音荀才是卫家的实际掌权人,那么这个时机,宁沽南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只放心把权利搁在旁人的手中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相敬如宾”的枕边人揽光心中一面想着,一面捏着拳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也顺着打了开来。只觉得之前不经意的事情,如今看来并非是没有半点关联。这更像是宁沽南的在不知不觉中织就的一张网,无声无息之中就将他们所有人都牵制在了其中。他虽然远在京都,可如今他们每个人的命运又何尝不是操纵在他的手中若说若是说还剩下唯一的变数,那就是林沉衍了卫音荀想要的借着林沉衍的手来解开自己的困局,只是她若是要这样做,势必就是与宁沽南的关系不如之前这样牢靠了而宁沽南此刻恐怕在京都着手着消弱宁氏权势,这样一来,无论如何卫音荀在他眼中就算不得什么了。可眼下,若是卫音荀和林沉衍联合在了一起这念头在揽光胸臆间的反复回荡,唯一想法就是京都的朝堂之上的局势恐怕又要变一变了。“那又如何”揽光抬起头,眼眸清亮的看了一眼詹春。“哈哈哈”然而,詹春却是豁然大笑了起来,他原本就已经是色若春花,到了如今展颜笑了起来,就更是有种艳光扑面的感觉。“裴揽光”他嘎然笑止,语气又轻慢了起来,垂眸看着自己轻微捻动着的两指,“到底是你蠢呢还是觉得林沉衍不会加害你”“住口”揽光犹如被他的话刺中了要害一样,脸色泛白,怒视着他,而她的神情却有些虚晃。詹春脸上虽然仍是那副模样,那眼底的温度却是渐渐的降了下去。“总有你后悔的那一日”说着,他脸上泛出幽幽的笑,低头伸手将自己的衣袖理了理。“他心思深不可测,难保所图嗤”揽光茶褐色的目光中流转着一层轻雾,她的所有思量都被笼罩在其中。但远远看过去,又让人觉得有种彷徨和不确定。詹春瞥了一眼,拍了拍手将自己站直了,走出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我去追随宁沽南只是为了药人”他似乎是在刻意加重了药人两个字,之后就掀开了帘子出去了。“哗”的一声,帘子被掀开后,重重的放了下来。这并不显得宽敞的营帐中又只剩下揽光一人。然而不同的是,之前是死寂,现如今似乎连着气息都被詹春之前的那一句话搅动得不安分起来。揽光伫立在原地,望着营帐帘子的地方出了会神才往后退了几步,正抵在身后的桌子上。她双眉紧紧的拧着,眼眸间闪烁着一种扑朔迷离的波光。她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然而在这样的年纪上却仿佛是叠加了许多本不该有算计。而这些层层叠叠附加上去,只恐怕终究有一日会不堪重负。外面狂风不止,滂沱的雨似乎也愈发急促了起来,从天上砸落到地上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一股煞气,穿过营帐,直逼揽光耳内。“林沉衍。”她在口中轻喃了一声,不知是用了什么样心态才能蕴化出这样绵软的话音。不过,短暂之后,揽光却是从袖中掏出了一物,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眼底只好像又冷静矜持了几分,再无之前看起来的彷徨不定。那小小一叠纸在手中缓缓的揭了开来,揽光垂下眼帘,白纸黑字,再清晰不过的映入到了她的眼中。而她那只捏着的手,却是犹如雷击一般,骤然颤了一颤。原来原来他让她给詹春的纸上写着这样的话作者有话要说:稍后继续一更、120辨萧氏灭,卫氏活。“轰隆”,天上骤然发出一声洪亮声响,似乎划亮了阴霾苍穹的光亮就在揽光头顶上炸响了。而那天际的白似乎也都落到了她的脸上,白得异乎寻常。揽光咬着牙齿,将那纸头握入到手掌之中,一点点用着力气,将之在手心之中被捏成了团。像是在发泄一般,她紧紧的握着,仿佛如今只要再多用上一分,就多畅快一分。“原来你是要一心一意置萧淮于死地”这话从揽光的心底冒了上来,经由她的齿缝溢出,似乎是带着淡淡的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平息心中的翻腾,到了现在自己独自一人去细看那些事情,才发出林沉衍其实早有置死萧淮的计划。可是为何,这东西竟会由着她的手中递了出去。揽光居然想起之前林沉衍说过的话,詹春对詹春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然回转过身,不顾外面的倾盆大雨,掀开帘子追了出去。只是外面雨帘遮挡,再是看不见外面的这些清醒。 揽光才是稍稍走了两步,满头满脸就已经是湿了个遍。等她继续朝着前面追了两步,却见有一人正静立在原处等着她。“我知道你会追来。”詹春身上仍旧披着来时的那一件偌大的斗篷,如今看来,风雨之中虽然单薄却是多了几分坚韧。他三两步走到了揽光的面前,几乎是在他的耳边附耳轻道:“小心林沉衍,他并不如你想的这样简单。”他甫一张口,却是这样警告之语。只是这样的话,根本无关痛痒。揽光伸手拉住了詹春的披风,低声道:“你知道些什么”大雨之下,揽光整个人都被浸透了,那一段皓白的手腕处的衣裳都被冲刷到了小臂处,在这样阴暗中,显得尤为白莹动人。“”詹春扯着唇笑着,“他从开始接近你,就是怀着目的”詹春的声音轻轻的,他原本说话就温淡,此时在这样喧闹的雨声中,几乎叫人听不清楚。但揽光却是心惊肉跳之感,雨水顺着她的脸蜿蜒而下,密而长睫毛的似乎根本经受不住雨水的冲刷,她半垂着眼帘,不知在默然想着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揽光讷讷的开口,仿佛在这一场雨下,她早已经被淋得精疲力竭,再没有多余的一分气力来说话。“从我被你看见出入林府开始”詹春面色渐沉,巨大的风帽其实已经将他大半的脸都遮挡在了其中。揽光望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若是从那时候开始“你以为当日在林府前见到的那人真是我吗”揽光被这问话一噎,当即抬眸看着詹春,但无论如何都瞧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的唇角,不似往日那样上翘,却是下垂着,似乎怒气腾腾。那日在林府之前见到的那人真的是詹春吗揽光心头窒闷,不错,当日见到了这情景之后,她从未却想过这样的问题,反倒是认定了认定了那人是詹春无疑那之后之后詹春在宫中辛房被人劫持正是林沉衍忽然入宫之时。她深深的吸着气,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若真是这样“他的目的何在”“呵”詹春狠狠的冷笑了一声。“目的还不明显”揽光望着他,仿佛答案就在嘴边,却半个字都不再说得出来。“他想让你身边再无一个可用之人”詹春将这话从口中语气生硬的说了出来,“唯有他”唯有他这三个字迅速占领了揽光的身躯,逼得她伫立在原地冷硬如石。她的眼中有着迷离一样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之后,她不知道如何回到了营帐中,犹如失神一样坐在小塌上。雨水从她的发中流淌而下,浑身无一处是干燥的。她只是那样坐在那,双手抓着床沿。水顺着她身躯落在了地上,地上一片水迹。漠北到底不如京都,即便是七月却仍会让人冷得瑟然发抖。揽光坐在那,却早忘记了寒冷。不知道过了过久,她才伸出手将脸上的水撸了一把。若是詹春所言非虚,若林沉衍真做了这些,就难怪二人之前会有嫌隙不容。可若真是如此林沉衍别有居心她缓缓的闭上了眼,想起了第一次在天牢之外,她方用几颗人头逼死了自己的叔父江元王,而他宿醉前来冲撞。他这样惯常作戏,会不会会不会在那一日起,自己和他的几次不经意相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了呢揽光浑身发冷,就连着绯红的唇都变成了青白。若真是如此林沉衍的心思又当是如何深不可测他竟然能将这一切都统筹谋划在其中,将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逼着一步步朝着他靠拢了过去这等心性揽光苦笑了出声,咬着牙齿,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然而,再转念一想,这也不过是詹春的一面之词。昔日他未置一语就投靠宁沽南并向着他捅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害得自己几乎命断于宁府。今日轻易几句话自己就坚信无疑她一个字都不信她一个人都不信她只知道若是再有人欲加害于她,那她只有杀之而后快揽光如是想着,胸臆间顿时有口气血上涌,喉头猩甜泛出,眼前也好似又光影在交叠晃动。她立即站了起来,三两步到了桌前,一把抓住了之前詹春留下的药盒。这东西的好坏,她如今根本来不及去验证,之前萧淮送来的那盒早被遗失,她也笃信詹春在这东西上不会做手脚这癔症到最后总是逃不脱一个死字。她又何惧用毒药去压制的病情只是裴衾揽光眯起了眼,宁松她绝不能放手白色的药粉苦涩异常,然而才刚入喉不过片刻,揽光就已经觉得神情清醒了起来。而她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将那药盒转手藏了起来。不过多时,帘子从外面被人掀了起来。揽光抬眉去看,却见来人身形一滞,杵在了门口。“怎么湿透了”林沉衍声中带了几分轻啧,他解下兜在外面披风迅速到了揽光面前。见她面上发白,他又将搁在榻上的一件大氅批到了揽光的身上。“胡闹什么”揽光轻笑一声,“我这哪里是胡闹”说着,她目光直直的看着林沉衍,“不是你让我将纸条交给詹春的”“这哪里需要你全身都湿了”说着,他将那大氅又重新紧了紧,叹了口气道:“这处是军营”揽光起先不明白他这无端冒出的话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含义,待看见他目光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之时,她才幡然明白了过来。“你”诚然如林沉衍之前所言一样,揽光在他面前不过是个小孩子。被他这样言语稍激,揽光就再无话可却反驳。林沉衍笑了出声,他声音清淡,如今笑起,更是让闻者心中舒畅。“怎么有好的事情”揽光试探着发问。她的手腕正被林沉衍握住了,而掌心一直握着之前的他所写的那张纸片。猝不及防被林沉衍看见了被她握在手中饿的纸团,小小的一团早被雨水浸湿了。“这”林沉衍眼眸中七分笑意,三分随兴,独独不见肃然,“这就是你淋湿的原因”揽光倒是丝毫不慌乱,“若不是”“好了,反正也无用了。”林沉衍打断了揽光的话,将她掌心的纸团夺过随意扔在了地上。“若真是为了这个,那太不值得了。”他正对着她,眸光熠熠的温和道。揽光轻哼了一声,不多言语,却像是娇嗔一般。而之前苍白的脸上,眼下看来也店都是气色如常,甚至是两颊带了一些绯红。她将手抽了出来,自己将贴在脸上的头发捋了些到脑后。“怎么无用”林沉衍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我已经是见到卫音荀了。”揽光不知为何心头猛跳,紧随着追问道:“ 怎么样”“我喊人给你备水去”揽光哪里肯,立即回绝,“不必,你先说完再提旁的事情。”林沉衍也不做声,只是默然看着她,眸光深沉,坚定着绝对不会退让一步揽光自他的黑瞳中看见到自己的身影,却更是看到他的绝然不退,“好。”她的低垂着眼帘,轻声却是无可奈何的应了一个好字。他们的相处平安无事,似乎较之之前又亲近了几分。林沉衍身量高,此时垂眸正能看见她的发顶,而一头漆黑的头发经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