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放着几个饭菜的打包盒。“你吃过了没”费芷柔没想太多,只把手边的一个空杯子放在阿邦面前,湿漉漉的眼睛乞求似的看着他,“要不陪我喝几杯”她有点大胆了,也唐突了,不合时宜了。可趁着酒精,她想再多留他一会,想再多看看那熟悉的唇,想再沉浸一次,以为他还在自己身边的梦境阿邦的帽檐对过来了,也明显地顿住了。他伸出了手就在费芷柔以为他要拿过酒杯的时候,他却拿过了她的。“听他们说你做了手术刚康复,还是别喝酒的好。”费芷柔红了脸,知道这是他在委婉地拒绝。她这样邀请一个男人陪自己喝酒,是不是很不知廉耻她知道,知道自己不对,不应该。可是可是,他太像他了,轻易就能让她迷失方向费芷柔笑得有点苦涩,也没再拿过自己的酒杯。够了,该“庆祝”的,该“放肆”的,她都做过了。今天该过去了。过去,也都该过去了“好,我不喝了。你快回去吧,要不然饭菜都凉了。”“既然碰到了,我送你一起回去。我骑了车。”阿邦往路边指了指,那里停了一辆摩托车。很普通的样式,而且看上去有点旧。“不能总开公司的快递车到处跑,我今天刚买了一辆二手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女人很不安全,我送你回去。”是关心的话,但阿邦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不过,这算是这几天来,费芷柔听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费芷柔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她点点头,付了账,和阿邦一起走到了路边。她刚站定,一顶头盔被戴在她头上。费芷柔愣了愣,看到只有一个头盔,刚要摘下还给他,就听见他说了一句“戴好”,还在她头顶压了压,不容她摘下。然后他长腿一跨,已经坐上了摩托车。“上车。”还是简单到吝啬的两个字,没有不耐,也没有温柔,是阿邦一贯的语气。费芷柔眨了眨视线开始模糊不清的眼睛,跨上了车。虽然有点晕,但她还没有到喝多的地步。她知道同坐在一辆摩托车上的男女会比较贴近,也知道这时候的贴近一不注意就会变成一种亲密。她不要亲密。和任何男人都不要。或者说,除了阿烈以外的任何男人,她都不想有亲密。所以,为了平衡住自己的身体,不想碰触到阿邦的费芷柔,只能抓住座椅的边缘。“那样不安全,你可以抓住我的衣角。”阿邦等了一会,没等到她抓住自己的感觉,微微偏头看,才发现她仅仅是那样固定住自己。这次传来的他的声音,竟有了丝涟漪。可她的头有点晕,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情绪。“没事,我这样很好”费芷柔摇摇头,从头盔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正要启动摩托车的阿邦,听到她的回答,索性熄了已经点着的火,一条大长腿撑在地上,转身面对她,慢慢地说,“想回家就照做。”他的动作很随意,却又那样的帅气。上半张脸依然掩在帽檐下,她依然只看得到他过于漂亮的唇和下巴有片刻的恍惚,也有片刻的心跳加速,直到想起曾见过的那张照片上普通平凡的脸。不是他。她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不是他费芷柔没有再说话,两只手松开座椅,抓住了他的衣角。柔顺的样子看上去有点落寞,有点委屈。她一抓好,阿邦便回过头,发动车往回家的方向开去。阿邦骑得不快,夜风扑在面上虽有些凉,但不至于冷。而且下过雨的空气很清新,舒适的感觉让酒意渐渐泛上来的费芷柔更加困顿和迷离了。看着前面还是戴着帽子的脑袋,费芷柔知道为了骑车的视线,他的帽檐已经掀上去了,至少应该露出他的眼睛。她探了探头,想从摩托车的后视镜里看看他此时的模样,可光线并不明亮,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她,看到他的脸在后视镜里晃了晃,终是什么都没看到。强撑了好一会,费芷柔还是无力地低垂下去,头顶在阿邦的背上。阿邦总是穿那种立领的工装,拉链拉得很严实,遮住他整个脖子,让下巴的轮廓更加立体。因为整天和快递货物打交道,他的衣服上有一股像是纸盒和胶带的味道,在靠近时便能闻到。而此时,靠近到已经贴着的时候,透过那件衣服,她还闻到了另外一种味道。那样熟悉的味道属于那个人的味道她喝多了,真的很多了,所以连鼻子也醉了,傻傻分不清闻到的到底是什么了涩涩一笑,终于压制不住酒意的费芷柔软软一趴,彻底贴在了阿邦的背上。也就在那一刻,一只大手敏捷地伸过来,拉过她原本抓着衣角的手,圈在自己的腰上,又用力地握住,让她稳稳地靠在自己的身上。而那双终于从帽檐下展露出来的黑眸,凝视着前方,在路灯下闪过影影绰绰的光昏昏沉沉的睡梦中,费芷柔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给抱起来,又背在背上。这个人的背很宽厚,也很温暖,那样熟悉的味道更加浓郁的包围过来,让她安心又舒适,呢喃着,又睡得更沉了、148梦中见到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就醒了,发现已经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没有亮灯,开着半扇窗户,有街边的灯光透进来,在墙上斜斜地照映出窗栏的样子。也照映出一个长长的人影。酒还没醒,头沉沉的,以为在梦中,她也不怕,视线顺着影子寻找着,来到自己的身边。就在窗边,就在墙角,一个颀长的身躯站立着,低头抽烟,沉思不语。这个身影很像阿邦,只是,他没有戴帽子这个身影是思绪呆滞了,身体却朝那个方向移动了一下,想起来,可迷迷糊糊地没有一点力气。有些旧了,她的微微一动,让它也微微作响。虽然轻微,虽然一瞬,可那窗边的人还是听见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烟头捻熄在窗台上,转身,却只是侧面对着她,似乎在看她,又不敢太靠近。“阿烈”她睁着晶晶亮的眼睛,看着陷在阴影里的人,轻柔的声音里有太多的期盼,“是你吗”人还站在那,或者说,更深地陷进黑暗中去,不想让她看到一般。“阿烈别走”她颤抖地喊,嗓音有隐忍的哭泣。她感觉,只要自己一眨眼,他就会从眼前消失,或是从窗台跳下,或是从门口冲出去,或是像一团烟雾一样无影无踪不要,她不要她不要他走知道这是酒后的梦,这是自己心底的梦既然是梦,就让它美丽一点不要那么违心地说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爱他,那么痛,那么伤,却还是在深爱,不想要离别的深爱“阿烈,别走难道连一个梦都不能成全我吗”她掩面低泣着,因为模糊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他了“小柔。”一声低唤,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拉开了她的手。恍惚间,她看到了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灼灼的光一如从前。“阿烈阿烈”她欣喜若狂他的重现,飞快地坐起来,紧紧地抱住他在现实里,她已经赶走了他,已经与他隔成了两条平行线。那么,在梦里,就让她不管不顾地,好吗不要恨,也不要伤,她只想诚实地去爱在她抱住他的时候,他的大掌也紧紧搂住了她,用力又小心原来他给自己的温柔已经如此噬骨,即使在梦中,她也能如此清晰地感受阿烈,阿烈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今天如此田地,这是错,还是孽心里又痛又酸,她松开了他,却又在刚松开的一瞬间,轻轻贴上自己含泪的唇,咸咸的唇。他回应着,炙热又疼痛,贴合的唇也是咸的他轻拍着,轻晃着,像哄婴儿似的哄着她。而她,以为这是梦中的梦,在如水的温柔中再一次沉沉睡去。一阵清脆的闹铃。费芷柔终于醒了。头有点沉,还有点痛。没想到这小小的酒,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后劲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似乎还有点不大清醒。看着熟悉的房间,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好像是阿邦把喝醉的她背回了家。“咚”费芷柔忍不住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不过是一个与郎霆烈有几分相像的男人,竟然让她如此放松警惕。若不是阿邦正直,恐怕昨晚她就是引狼入室了郎霆烈想到这个名字,费芷柔忽然怔住了,脑海里有什么画面在迅速闪过郎霆烈她一下睁大了眼睛她记得昨晚,他好像来过,就在这个房间里她看见他就站在这个窗前她一下冲到窗台前。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他当时还在这里捻熄过一个烟头。费芷柔趴在窗台前寻找着,希望能发现一点什么可是,很干净。别说是烟头,就是连一点点烟灰的痕迹都没有。她又走回了边,在单、被褥上仔细地闻着,又在自己的衣服上仔细地闻着。以往的接触,她的身上总能留下他的味道,就像被狼打上标识的领地一般,可是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没闻到,没找到。他没有来过。脑海里的那些画面,不过是她的梦而已。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地令她感到害怕,害怕这份感情不仅不灭,还会越烧越旺。因为就连唇上记忆的感觉也那么地真,仿佛她真的被他吻过一般“咚咚咚。”还在发呆,听到楼下传来响亮的敲门声,费芷柔才惊觉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了。“等一下。”她从窗口对着楼下喊了一句,来不及看是谁,赶紧换了衣服,简单地洗漱,匆匆跑下了楼。下楼,看到站在店面门口的阿邦,费芷柔愣了一下,想到自己昨晚在他面前的失态,很不好意思。阿邦倒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是说,“公司的车快来了,你先开门吧。”费芷柔抿了抿唇,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在阿邦跟着她走进去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地说,“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不客气,举手之劳。”在经过费芷柔身边时,他淡淡地说,“不过你一个女人,最好不要一个人喝酒,尤其是在晚上,不安全。”刚说完,他又说,“这是我阿姐说的。要是你以后还想晚上出去,可以叫她一起。”“嗯,谢谢。”费芷柔点头,却是提醒自己,以后再不能做这种事情了。和往日一样的工作程序,分拣完各区域的快件后,阿邦和另外两个快递员就离开了。陆续来了几个寄快件的顾客,等空闲下来,费芷柔看着放在一边的江南雪,又开始回想着昨晚的梦。太美好的梦,她情不自禁就去回想,回味不知发呆了多久,忽然一阵喧嚣而至的发动机声将她惊醒。费芷柔往门外看去,门口停了一辆白色的轿车。不管是它的外形,还是它发出的声音,很明显是经过改装的,非常的炫目。是来寄快递的顾客吗费芷柔收回自己已经跑得太远的思绪,拍了拍脸,试着让自己露出一个看上去比较自然的笑脸。“你好,请问要寄快件吗”看着走进来的三个人,费芷柔微笑着说。“哈哈,美女,还真是你啊”为首的那个男人,有点胖,戴着刺眼的黄金链子,更用刺眼的目光看着费芷柔。费芷柔疑惑了一下,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除了那个胖点的,另外两个,一个瘦高个,一个矮个,装束都差不多,也都露着一条金链子,不过粗细不一样罢了。看着有点眼熟,但费芷柔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们了。而且这个胖男人说话的语气怪怪的,眼神也让她厌烦。虽然反感,但走进来的都是客人,费芷柔还是微笑着。“不好意思,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嘿,美女”这次瘦高个先说话了,阴阳怪气地说,“昨晚喝酒时刚见过,今天就装不认识,这样好像没礼貌吧。”昨晚喝酒的时候费芷柔努力回想着。当时是有几个人坐到了自己那桌,她当时喝得已经有点晕了,没仔细看那几个人,更没记住他们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