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件头痛的问题。进了浴房,看到那确实够大的浴桶,鱼小闲心里还挂念着水的问题,不过,这是男人的事,可不是她能涉及的,于是她踏入浴桶,把头发拆下来放入水中,痛痛快快的洗了这阵子以来第一次的热水澡。紫郧在外头等了半天,就是不见鱼小闲出来,走进浴房一看,她居然靠着浴桶,头发还浸在水中就睡着了。见着她泡在水中白玉无瑕的身子,还有胸前那两点樱桃,加上若隐若现的小草丛,他两眼发红,低声咒骂之后,用大布巾把她包起来,抱回了房。他决定要把婚期提前鱼小闲这一觉睡到申时,没有任何人来吵她。她起身满了巾子,擦过脸,把头发挽了,再把玉兰花簪簪上,这才悠悠的想起来自己身上这一身嫩绿色的小袄和茧绸裙子好像不是自己穿上的,她几个时辰前不是在浴桶里打了瞌睡吗她有些软脚,咽下好大一口口水,没事、没事他们是夫妻不是,何况早就被他看光了,且他帮忙穿衣服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吗不是吗她忍不住把红得像红布的脸埋进床里,啊好丢人啊怎么就那样睡着了这时的紫郧已听完管事们的回话,把他不在时,府里府外发生的事情都做了一番颇有系统的整理,接着他又和武将、幕僚开了会议,几个时辰里已然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捋了个清楚。他前脚刚进了主后院便和出来的鱼小闲碰了个正着。明明她还是那个她,紫郧却惊艳的多看了两眼,为她换上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人往他面前一站,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嫩绿色果然衬她肤色。「用膳了。」他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毫不忌讳有多少只眼睛瞧着。院中烧起了大火,堆着柴火的铁架上是香得流油的烤全羊,桌子上摆着小山高的油撒子,每个人手里或者拿个撒子或者奶皮子,喝着能暖身的烧酒,他们或蹲或坐,小声的交谈,说起以前自己的经验或是这块地上发生过的事。鱼小闲坐在主位的紫郧旁边,因为舒服的洗过澡,又美美的睡了一觉,胃口极好,拿着秋嬷嬷给她拿来的羊肉和奶皮子放口大嚼。羊肉很香,羊皮很脆,奶皮子带着浓浓的奶香,略有甜味,十分可口,瞧着她胃口好,紫郧也把他手里的羊肉串给了她。「悠着点吃,如果你吃得下,整只羊都归你也可以。」「要我别吃那么多就说一声。」「那倒不用,这西北肉食便宜,冬天时,穷人家吃肉过日子,只有富人才能吃得上炒时蔬什么的,酒肆里最贵的是菜不是肉,就连米面也比肉食贵。」他看起来情绪极好,说了一串的话,眼望着火堆,里面亮晃晃的。她安静的点点头,这地方,牧羊牧猪牧牛,没人种地,也难怪了。「往后这府里的事就由你管着,外面自然有我,我若不在,无论上上下下就都归你管,有事任你处置。」「知道了。」「会觉得可怕吗」「不怕。」「我也知道你不怕,不然就不会跟着我来了。」紫郧说到这里笑了笑,「这上上下下的事不少,要你作主定夺。」「嗯。」「过两日,我要带着他们去大营练兵,以防春日缺粮的西戎突袭。」他将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暖着,「要一些时日才回来。」说是一些时日,他足足去了十天,最后一天直到子时才到家。鱼小闲能理解他不在府里这段时日积溃了多少公事,这一样样处理起来,旷日费时,也耗精神。紫郧忙到很难见到人影,鱼小闲也没闲着。拿着紫郧给她的钥匙,她带着秋嬷嬷和一个年轻一点的婆子去了库房,把明库和暗库的物件都整理出来,登记成册,又分类的摆了回去。在这边,最重要的莫过于银子和水,所以,把府里的银子摸清楚,是多还是少,是重要至极的事情。等紫郧回来,听了汪管事巨细靡遗的报告,发现鱼小闲已经把权力分配下去,她并没有把任何事情都一手包揽,之前谁掌管什么,管的要是没出错,她就暂时观察,要是谁擅长什么,管的便是什么,除非这些人有什么办不来的事,禀到她那里,她才会出手。这才短短时间,她便把人用到了恰当处,他不由得想起,她曾说过的人尽其才,原来她也深谙其中道理。这王府的当家主母位置,看起来她应该会坐得稳稳的。第十四章 新婚夜的承诺滕王即将大婚,京中大动,又因着紫郧的为人,这西北也随之大动,滕王让汪管事抓紧时间好办婚事。「要花上不少银子。」汪管事思索了下,粗略估算出数字。老天爷开眼,独身至今都已经吃上二十八年饭的王爷终于要大婚了,他们这府里往后定会有许许多多小孩的笑声,再也不会只有王爷一个人了。但他仍有些忐忑,大都与西北虽然路途遥远,但朝臣还是会有人过来贺礼,到时候会来多少人他哪算得清,只能尽量做好万全之策,得让婚事稳稳妥妥的办成才是。「去和我媳妇儿拿钥匙吧,帐都归她管了不是。」要钱自然是去找王妃要。汪管事是知道这些日子那位未来的王妃理了库房的,也把这事回了紫郧,就连鱼小闲看着那二十几箱贵重之物长长叹了一口气的事也都说了。那时紫郧头也不抬的问:「她说了什么」「王妃说宝物都是您拿命打仗得回来的,是来养兵士和王府里的人的,得慎重再慎重。」紫郧掀眉,「你倒是清楚。」往好里说,有汪管家看顾着,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了她去,往坏处说,竟是在鱼小闲身边放了一双眼珠子了。「小人只是不负王爷所托。」「若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是。」汪管事弓着腰退出紫郧的外书房,心里思忖着,这府里有几把他得用的钥匙,由他随身带着,那些个重要的便由他们家王爷保管,如今王妃还没真的过门,却已经掌握了府里最重要的钥匙。王爷目光向来狠毒,寻常女子难得入他的眼,毋庸置疑,这王爷自己挑的媳妇儿很得他的心,还把府里重要至极的钥匙交给她,一定会是个好的。紫郧待书房里空无一人,这才打开驿站传来的信,朝中的好友在信里说皇帝念他大婚在即,又镇守西北有功,指了朝中两位大臣的两名嫡女为侧妃,但末端好友又添了一笔,写道皇帝在朝堂上当着众卿家的面骂了他一句混帐,又说那两位大臣的嫡女得知皇帝赐婚,要她们远嫁到西北的消息都「高兴」的哭了。他把信丢进火盆里烧了。「高兴」吗哼另外一封则是,大长公主要来观礼。他也把信烧了。晚膳时,紫郧把想让鱼小闲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部分,不想让她操心的事,便闭口不谈。侧妃这件事,鱼小闲能理解,他身边的侧妃、姨娘,定数就放在那,就算想避也避不开,人进来了,万一抵受不住的时候再说。可大长公主是谁她给紫郧挟了一筷子热腾腾的荸荠狮子头,又给他舀了一小碗去了油的鸡汤,「虽然说食不言,不过大长公主是谁你最好跟我说一说,免得到时候我不小心做出有失礼仪的举动,给你丢人。」听起来就是个辈分很大的人。紫郧默默把狮子头配着干饭吃了,也把汤喝了,就在鱼小闲以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慢吞吞的开口了,「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她要真来了,把她当高贵的客人供着就好了,任何多余的想法都不必。」她感觉到紫郧冷下去的口气,也就不再问了,专心的吃她眼前的饭菜。「为什么不问了」「你想跟我说的时候,我再听着。」她又给他挟了素炒菘菜花,也给自己挟了一筷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那凡夫俗子看着高贵的皇室,说到底也是一群人,是人,就有他们自己也解不开的结。他不说,她便不问了。歇息的时候,秋嬷嬷见鱼小闲一个要嫁入这家庭的女子,却对夫家一问三不知,又见她个性平和温润,从不对谁高声说话,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主子,便多嘴的提点了两句。若不藉由自己的嘴,这位大人怕是很难将自己的身世吐实,说完这些,她自然会去请罪大长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女儿,尚了驸马后一直无出,后来先皇驾崩,驸马也意外坠马而去,她一个寡妇无依无靠,荣华如何,富贵又如何,她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故去而消失,看着自己年岁越大,又禁不住闺蜜撺掇,便向坐上皇位的弟弟要了甫出生的幼子来养。这民间无出的妇人过继自己三等亲的亲戚来当继子也是时有所闻,如果母子俩就这样守着公主府里的富贵过一辈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虽是皇室幼子,也与龙椅无缘,不若当个闲散宗室、富贵闲人来得自在逍遥,而且依照王爷的聪明智慧是一定能替大长公主挣脸的。但是大长公主再嫁了,嫁便嫁了,本就没有非要她守节的道理,只是这一嫁,生了三子,有了自己的亲生儿,王爷硬生生从被人捧在手掌心的位置,栽到了泥地。皇室是回不去了,本该叫姑姑的人成了自己的母亲后,又把他像棋子一样的抛弃了,所以他一满十八岁,便上折子请今上给他赐了西北的封地,而且当着皇帝的面说今生今世永守边疆,永不再入京。鱼小闲听到这里,呼吸断了。「王爷是个命运坎坷的,只希望王妃多疼疼他。」秋嬷嬷唏嘘不已。「秋婆婆知道的甚多。」秋嬷嬷瞅了她一眼,「说起来已经是前尘往事,奴婢以前在皇后跟前伺候过,当初知晓小皇子要来边关,皇后问我们这群女官有没有人愿意跟着来,奴婢便跟来了。」为着出生时,曾在她怀里吐过泡沬儿,曾在她怀里撒过泡尿的孩子,也为着她那夭折了,来不及看他长大成人的亲儿。「不过不能再说了,王爷要知晓,会给奴婢冷脸子看的。」她今天说太多话了,多过了她这十年来说过的话。「多谢嬷嬷指点。」鱼小闲真心实意的弯了弯身,行了礼。秋嬷嬷可不敢当她那礼,赶紧躲开半步,「若无事,奴婢下去了。」「我还事要请教嬷嬷。」鱼小闲拦了一拦,亲手给她倒了茶。「不敢。」「嬷嬷从宫中出来,必是知晓宫中礼仪的。」按制,她这王妃是可以仿造宫中六局二十四司,设六名女官的,但是现在事急,也只能从权。「是。」秋嬷嬷也不推托。她从七岁入宫,在皇宫待了十五年,那些礼仪规矩就像水似的早已经渗入她的骨子里,是这些年来了这荒凉地方,才因着王爷不喜欢慢慢的放了下来。「不满嬷嬷说,小女子出身低门矮户,难登大雅之堂,自知这样的身分,殊难服众,我也无意摆什么架子,但为了不给王爷丢脸,厚着脸皮恳请嬷嬷教教我。」看来,她想等大长公主来时不给这位婆母挑出理来的机会,这是为王爷盘算了。「你想学些什么」秋嬷嬷沉吟了下。「嬷嬷知道什么,便都教了我吧。」「你可吃得了苦」学规矩,对那些名门闺秀的女子来说就像吃饭那般容易,因为她们一生下来就被教授了许多的规矩,但这位未来王妃不然,这样的身子骨,那双比一般女子还要粗大的双手,能不能学得来是一回事,吃不吃得了苦又是一回事。「我能。」鱼小闲很简单的说道。女子要学习的礼仪规矩,大抵脱不了三从四德,三从就不说了,四德指的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四种修养,德性、言辞、容貌、技艺,教以「婉娩听从」,总括一句话就是要事事依礼行事。秋嬷嬷眼看婚期都迫在眉睫了,她也不教多,就四样行走坐谈,另外拿了美颜白肤的方子让鱼小闲一日三餐照着用。行走坐谈听起来都是平时会有的行为举动,但真讲究起来,鱼小闲才知道像她这种半路出家的,想练就一身大家闺秀风范,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拿练坐姿来说,坐,讲究身躯直而不僵,要做到如松如兰,姑娘坐着时得双膝并紧,腰板要贴着椅背,纹丝不动。秋嬷嬷告诉她,气质可以是天成的,但是礼仪姿态有没有学过,一看便能知道。鱼小闲每天吃尽苦头,但是她没在秋嬷嬷还是紫郧面前喊过一声苦,也没道过任何抱怨,因为站立过久脚肿了,因为头顶上的书掉下来捱秋嬷嬷的板子了,翌日,她还是准时来学习。一旬过去,秋嬷嬷的脸上终于稍稍露出认同的笑容。这时婚期已近。因着鱼小闲没有娘家在边疆,婚期前她得住到外府去,紫郧把秋嬷嬷和两个年轻丫鬟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