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发了你,那他将是多大的功劳。他为什么不要这一线生机呢”“难道他就不顾及亲族性命”“王爷,到时候他随摄政王去了北京,根本就不在您的掌控范围,他何时出卖了您,您都不知道摄政王押解他去北京,要如何处置、何时处置,我们一无所知。他如果以保全全族为条件,摄政王完全可以在您不知道的情况下,先控制了您。那样,他有什么后顾之忧况且,进京之后,为了确保他太子身份,朝廷必然要详加审问,他对明朝宫廷之事一无所知,如何应对即便他不是有心出卖王爷,也难免不会露出马脚。”扎尔博的话提醒了多铎,这些,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却用侥幸心理安慰自己,此时经扎尔博一说,他不禁冷汗直冒,连连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事实在风险太大。我欠考虑。”见多铎被自己点醒,扎尔博接着道:“而属下不一样,属下精通满汉文化,为了协助王爷,对明朝内外更是深有钻研,只要再做些相关准备,根本就不在话下。”多铎断然摆手道:“纵然如此,你方才说要代替明朝太子进京的话实在荒唐,不许再提你快起来”说着,多铎俯身去搀扎尔博。“王爷”扎尔博一脸坚决,不肯起身。多铎怒道:“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绝不会答应”扎尔博斩钉截铁地道: “王爷,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做这件事。我不会出卖王爷,而且我也是心甘情愿。只有我去,此事才万无一失”“不行”多铎吼道,“我即便不救这该死的太子,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你别再说了。我要找人将你看管起来,免得你擅自行动”多铎说完,对着外面叫道:“来人”“王爷,”扎尔博一把抓住多铎衣袖,含泪道,“请听属下把话说完。”多铎动容道: “你”“王爷,属下从小就是孤儿,若不是王爷怜悯,留在身边,还让属下读书习字,属下恐怕早就被山里的野狼虎豹所食,哪里还有今日就让属下今日报了这恩情吧”多铎情绪激动地道: “你休要再说这些你若要报恩,以后有的是机会救明朝太子,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说的,我绝不会答应”“王爷,属下和您从小一起长大,虽为主仆,却似好友,王爷既然铁了心要做此事,就不能有任何纰漏属下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保证王爷的安全”“你别再说了”多铎丝毫不为所动,“本王失去了朴敏、察格昆和巴拓,身边已经没有亲近之人了,如果你再离开了本王,本王”多铎没有说完,含泪停住了。“朴敏他们为了大清而死,为王爷而死,他们死得其所属下也想死得其所。请王爷成全属下。”“不行”“王爷。”“扎尔博,你听我说。”多铎动情地道,“你知道我救明朝太子,完全出于一己私心,只为了告慰我心爱女子在天之灵,不让她含恨九泉我知道此举背叛大清,一旦泄露,我就是大清千古罪人,也会成为亲族的奇耻大辱你更不应该牵涉进来,帮助我做这件事。你肯支持我,帮我献计,已经对我是最大的安慰。扎尔博,你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我不愿意失去你。”多铎说着,眼泪泛着泪光,俯身搀起扎尔博。“你可知道,自夏姑娘死后,我心中从未有过的孤苦。没错,我妻妾成群,儿女绕膝,身份尊贵,还立下盖世功业,可庇护我子孙后世。可我在遇到夏姑娘后,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欢喜,又这样痛苦。她成为你在这世上唯一想完成的心愿。为了她,我愿意冒这个险,愿意舍弃我所有。我绝无怨言。你不一样,你没必要白白送死。”“王爷心中的苦,属下知道。”扎尔博含泪道,“属下愿意为王爷完成这个心愿。”“不行。我心中已经很孤苦,如果再没了你,以后的人生将更加寂寥。何况,这事本来和你毫无关系。”“此事和属下有关系”扎尔博急道,“王爷,就算也成全属下的一个心愿吧属下也愿意为了夏姑娘去救明朝太子。”多铎不解地道: “你说什么”扎尔博抱愧道:“王爷,属下该死。”“你”扎尔博沉默良久,垂泪道:“属下心中也倾慕夏姑娘。”多铎一听,愣住了。扎尔博继续道:“属下知道自己不配,不敢心存妄想和不敬之心,可能在夏姑娘心中,连属下的名字也未记住。可是,属下如果愿意为了她而救明朝太子,也算为王爷、为夏姑娘尽了一点心意,属下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请王爷成全”说着,扎尔博深深俯身跪下去,额头贴着地面,久久没有抬起来。“扎尔博,你”多铎将扎尔博搀起来,见他已是满面泪水,多铎眼眶湿润了。“王爷,请恕属下大不敬之罪。”“不。”多铎恳切地道,“本王懂得这份心思。你倾慕夏姑娘,你没有错。不怪你”扎尔博敛住泪,像朋友似的对多铎笑了笑,轻声道:“王爷,让扎尔博去吧。”多铎紧紧抓住扎尔博一只胳膊,感慨万分,两行热泪潸然而下。、面别南京东郊十里外的东平镇浦头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赶集的背篓出现在一间破旧的民居门前,听他进了门,一个年轻人步子蹒跚地从里屋迎了出来,他显然身上有伤,走路甚为吃力,老人一眼看见他,连忙奔了过去:“你不要起来呀伤还没好呢”说着,连身上的背篓也来不及放下,一把扶住那青年,关切地道:“出来干什么呀”青年在老人的搀扶下缓缓坐到屋前的台阶上,感激地笑道:“周伯,我没事。我就是急于想知道你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被叫做周伯的老人放下背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青年见他神情惨淡,知道必定是坏消息,脸色一变,急忙问道:“怎么了”周伯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前日在西市,斩了三十九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问的姓夏的小伙子。听说,他是有名的才子,可惜了”那青年听了这消息,脊背像失去了支撑似的,顿时矮了下去,他呆了片刻,接着问道:“别的呢关于太子”老人悲声道:“太子也被抓了,消息都传遍了听说清朝的摄政王过两天就要亲自押送太子和弘光皇帝回北京”“嗐”那青年悲愤地叹了一声,一拳打在旁边的地上,闭上眼睛,两行泪涌了出来。这青年正是秦枫。那夜他中招被打落河中,并没有死,而是随水漂流了很远,后被一树干所挡,冲到了河岸边。恰巧被河边打水的农民周伯所救,将他带回了家中。两日后他才清醒过来,便急于让周伯进城打听消息。此时听到这个噩耗,怎不让他摧肝裂胆。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就要挣扎着坐起身来,周伯见状,连忙压住他肩膀,责备道:“你这是要干什么”秦枫咬牙道:“上京城”“糊涂”周伯叹道,“自己路都走不稳,要去白白送死”见秦枫咬牙切齿,一言不发,周伯从身边的背篓里取出两个纸包,在秦枫面前晃了一下,耐心地道;“药也给你抓回来了。先养好身体,其他的慢慢再说。你急也没用。”说着,他站起身来,“我这就给你煎药去。”秦枫感激而愧疚地道:“周伯,让您费心了。”周伯和善地笑道:“没什么的,这也是缘分。”说着,他拾起背篓,一手搀着秦枫起身,往里屋走去,嘴里絮絮叨叨地道;“有些事,天定的,人力难为。万万不要勉强。”秦枫听他说话大有深意,心中一动,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副质朴的庄稼人模样,花白的头发有些稀疏,嘴角带笑,微微眯缝着的双眼视线柔和,却蕴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南京郊外,寻常百姓打扮的多铎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一处隐秘民宅。在他示意下,随从们候在门口,他独自进入了院中。穿过一个院落,他轻轻推开了最西边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正仰面躺在屋里的软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正是朱慈烺。朱慈烺听见有人进门,坐起身来,看见是多铎,并不吃惊,只冷眼看着他。多铎在他眼前站定,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怎么还不走”“我在等你。”多铎冷冷问道:“为什么”“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朱慈烺眼里凌厉的神色丝毫未减,“你为什么要救我”多铎神色淡漠地道: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朱慈烺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即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领你的情。我照样要杀你”“我没想过要你领我的情。”朱慈烺走近多铎,凑近他的脸,恨恨地问:“为什么”多铎抬眼直视着朱慈烺,平静地道:“你不知道吗”“为了夏姑娘”“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多铎面无表情地道,“本来你我不必再相见。你马上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你要知道,为了救你,我搭上的可不止是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更是大清的前途”“大清的前途”朱慈烺冷笑道,“你们太高看我朱慈烺了”“你心里清楚,只要你不死,明朝百姓的心就不会死,大清就需要扫清更多的障碍”朱慈烺毫不领情地道:“既然如此,你何必多此一举”多铎冷冷地道;“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朱慈烺毫不客气地道:“即便你救了我,他日战场上再见,我照样不会手下留情”“我已经说过,没要你领我的情。不过你说他日战场相见,恐怕永远没这个机会了。”“你什么意思”多铎转头看着窗外,徐徐道:“我不日就要离开江南,此生再也不会踏足这片土地。”朱慈烺不信: “离开江南”“不错,我已主动请缨,转战蒙古,永远离开这伤心之地,不再回来。”朱慈烺不依不饶地道: “你在江南血债累累,就想一走了之”多铎转过头来,盯着朱慈烺,一字一句地道: “明朝太子,我告诉你,你杀了我三名爱将,也欠我血债而今,为了救你,我的至交好友又献出了自己的性命。你别总是一身正义来教训我,你没有资格总是要跟我讨债我不欠任何人除了夏姑娘。”朱慈烺闻言神色一凛,问道:“你的至交好友是谁你说”“你没必要知道。”多铎冷冷地道,“他不是为了你,他也是为了夏姑娘。”多铎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多铎”朱慈烺叫住他,厉声警告道,“你再杀害我明朝百姓,我不会放过你”多铎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半晌才缓缓说道:“命运不可逆转。我做过的事,我没有选择。如果我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我只愿当日在杭州街头偶遇夏姑娘的那个人,他不是满清王爷,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明朝百姓。”说完,多铎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袋,置于桌上,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朱慈烺怔怔立在当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梦断大结局南直隶池州府青阳县坡口镇。 朱慈烺在山道上踽踽独行,又饥又渴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村落,他心头大喜,强打精神大步往前,只想去讨口水喝。刚进村口就有一户人家,虽然院子又小又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朱慈烺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院中晾衣服,便去讨水。妇人甚是热心,带他进了厨房,指了水桶,自己又晾衣服去了。朱慈烺低头饮水之时,感觉似乎有人在窥视自己。他转过身,看见堂屋门口有个小孩的身影倏忽一闪就不见了,显然藏了起来。朱慈烺笑了笑,没有在意,继续喝水。喝罢对主人称谢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他没走出多远,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自己,转头去看,却没看到人影,以为不过是错觉,遂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又觉得身后有似乎有人,他诧异地回过身,这次看到了身后确实站着一个人,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见他转身,那孩子停住了脚步,远远地站在树下,怯怯地看着他。见是一个孩子,虽然他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以为只不过是小孩见到了陌生人心生好奇而已,于是继续赶路,但他发现那孩子又跟了上来。他停下脚步,等孩子赶上来,但孩子也跟着不动,远远地望着他。他笑了笑,返身向孩子走去。这次孩子没有躲,安静地看着他走近。两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逐渐看清了孩子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腿仿佛一下变软了。他的心怦怦跳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去。还未等他走到身前,就听见孩子怯怯的声音:“你是皇兄吗”孩子的小脸由于紧张和激动紧紧绷着,使劲抿着嘴,好像在忍着泪。那张小脸,正是失散两年多的弟弟朱慈焕。泪水刹那间模糊了朱慈烺的眼睛,他紧跑几步,单腿跪在孩子身前,一把抓住他胳膊,颤声道:“你是慈焕”“皇兄”孩子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