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道:“陛下,老臣是受人陷害,此事其中一定有阴谋,请陛下明察。”蔡奕琛道:“马大人,举报和搜查都是你们做的,现在说受人陷害,谁会相信”“皇上,臣如果真的写有这封信,又怎会一直揭露太子是假,臣绝对没有参与谋逆”弘光帝见眼前局面难以收拾,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斥道:“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真是一出闹剧”说罢,一拂袖,离开皇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明门。众人见弘光帝愤而离去,心中明白,他既不能处置马士英,又不能再为他说话,也更不想对高倬等人表示承认和支持,唯有离开,才能让事情陷入僵局,日后再想办法处理。马士英立即高声道:“今日太子会审到此作罢,改日再审”百姓见此情形,议论纷纷,都不肯离去。众侍卫再三驱逐,才不情愿地缓缓解散。马士英恨恨地看着高倬,恨不得一口将他吃下去,高倬面带胜利的微笑,毫不示弱地看着马士英。马士英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高大人,走着瞧。”高倬一脸从容,朗声道:“马大人,下官奉陪到底。”、重现夜,高倬府。高倬和高梦箕正在书房密谈。高倬感叹道:“今日之事,若没有人事先通风报信,后果难以想象。”“是啊。”高梦箕翻动手中的信札,“大人,你看看,伪造了你、蔡大人、祁大人、黄大人、张大人的笔迹,他们这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啊阴险歹毒至此,令人心惊”“可不是。若非有人暗中相助,你我此刻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太子也必然难以幸免。如果那样,我们的罪过就太大了。”“大人您说,写信之人会是谁呢我们要不要查一查”“他既然不肯透露身份,我想我们也不必深究了。总之我们知道他暗中支持太子,对我们来说有益无害。如果他日他愿意露面,自然会让我们知晓。我们就不要穷根究底了。”“是。要说此人,他出的主意也真妙,让我们将计就计,在锦衣卫进门之前,调换了锦盒中的信件,他们贪功心切,不及打开细看就带回朝廷,也真是天助我等”高倬笑道:“或许只因那徐梧井看到他放置的锦盒就在原位,也万万没想到我们早已移花接木。说来也这是那人的计策好。对了,徐梧井,你打算将他如何处置”高梦箕叹气道:“他在府里多年,其实也没有坏心,此次因为被马士英拿住了家小,也是被逼无奈。下官已经派人暗中找到了关押他家小的地方,今夜就动手将他们救出来,让他们回老家去。”高倬赞许地点点头,正要说话,一个武将模样的人匆匆走了进来。他刚对二人行了礼,高倬就问道:“怎么样”那武将神态沮丧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大人,属下去晚了。”高倬大惊道:“你是说”那武将面色沉重地道:“两个都死了。”高梦箕见此情形,连忙问道:“高大人,怎么回事”高倬简单地答道:“我料定马士英要暗害徐梧井和顾宝两人,派下属去偷偷保护他们,谁知”他停顿了一下,对武将问道:“你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属下赶到牢中,他们二人尸首刚刚被抬出来,属下询问情况,被告知说他们欲越狱逃跑,在与守卫搏斗中被杀死。”“可恶马氏手段如此狠毒”高倬拍案而起,叹道,“没想到,他下手如此之快,我们去晚了”高梦箕也惋惜地道:“可怜了那顾宝。身份卑微,却气节凛然,可惜了”高倬痛心地道:“都怪我”高梦箕恨恨地道:“大人,明日朝堂之上,我们要狠狠参奏马士英一本,他杀人灭口,又公报私仇,罪大恶极”高倬面色沉重,摇头道:“没用的,现在死无对证,他一口咬定二人是越狱逃跑而被杀,我们有什么办法。找人厚葬吧我们现在只能全副精力对付太子的事,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管这么多了”“可是这两人的死不是和太子也密切相关嘛”“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到调查两人的死因里面去,众人的视线和重心也会被转移的。太子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是,我听大人的。”武英殿。马士英和阮大铖小心翼翼地躬着身,查看着弘光帝的脸色,弘光帝烦躁地踱着步,看得出来他强忍着一脸的愠怒之色。“没想到高倬如此狡猾,今天处处让我们落了下风,真是狼狈百姓都看出来了,朕在有意偏袒你们。今天,真是让朕下不了台。”“皇上,今日之事,必有蹊跷。”阮大铖道,“本来我们的计划根本天衣无缝,但为什么信却被换了一定有人走漏了消息”“难道是徐梧井”“他家小在我们手里,应该不至于如此不管不顾。真是让人费解。”马士英责备道:“你怎么就轻易将他杀了,不好好审一审”“大人,您不知道,还好我下手快,要不他们就被高倬的人救走了”马士英吃惊道:“什么他们竟如此迅速”“侍卫来报,刚刚才结果了徐梧井和顾宝,高倬的人就到了,说要将他们押到锦衣卫看管,其实,不就想救他们出去。那顾宝今日公然辱骂大人,下官也算替大人出口气。便宜他了”“好吧,死了也罢,极有可能就是这徐梧井出卖了我们,否则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计划看他们在朝堂上演得多像,原来早就串通好了”“那他的家人”“关在何处”“染布巷。”“留着就是祸患,全杀了。”马士英刚说完,就有个太监匆匆进来,对着阮大铖道:“阮大人,方才你府中有人来报,染布巷出事了。”阮大铖大吃一惊:“什么”“人被救走了。十多个蒙面人,把人劫走了。”“肯定是高倬的人”阮大铖咬牙切齿道。马士英脸色阴沉地道:“这么看来,徐梧井一定是出卖了我们,否则高倬不可能知道我们拿了他的家人,而且还出手相救”他转向弘光帝,阴狠地道:“皇上,从这次和高倬交手看来,他很难对付,我们要对付太子,必须先对付他。”弘光帝为难地道:“而今高倬主审太子一案,今日又占了上风,如果他出了事,众人都会怀疑我们。不好办。缓一缓再说吧”马士英知道皇上说得有理,狠狠地道:“高倬,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日,刚刚上朝,众臣还未开口,一名武将就高声对弘光奏道:“启禀陛下,昨夜有人在皇城上题诗,公然嘲讽朝廷。”弘光一大早就听到这不好的消息,难免心中不快,愠怒地问道:“题了何诗”“末将已命人抄录于此。”那武将回答完毕,双手呈上手中诗。弘光帝没好气地道:“念”那武将展开手中便笺,念道:“百神护跸贼中来,会见前星闭复开。海上扶苏原未死,狱中病已又奚猜安危定自关宗社,忠义何曾到鼎台烈烈大行何处遇,普天空向棘圜哀。”武将念完,见弘光帝沉着脸,还未说话,蔡奕琛就上前奏道:“皇上,看来而今百姓都对太子身份坚信不疑。近日民间流言四起,到处传言朝中有人出于私心,欲加害太子。臣以为,太子之事如果不妥善处置,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弘光帝还未说话,马士英就怒而驳斥道:“蔡大人,你听谁说百姓四处传言朝中有人加害太子陛下为了证实太子身份,已经会同九卿科道,难道还不够重视吗蔡大人不要仅凭几句诗文,就小题大做,含沙射影”蔡奕琛面不改色道:“马大人,您的消息应该比下官更为灵通才是,如今百姓交口相传,声援太子,今日已经写了万民书递到朝廷,请求保全东宫。坊间更四处题诗,俚语、童谣到处传唱,嘲讽朝廷颠倒黑白,马大人不想闭目塞听吧。”马士英拂袖道:“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道”蔡奕琛脸上含着讥讽的笑意道:“马大人所言极是,其中有些俚语直指马大人,说马大人是想祸害太子的元凶,我看他们也许真的是误会了。马大人乃朝廷重臣,言行关乎国运社稷,事事自当以国事为重,岂会包藏祸心百姓们只不过妄自猜测,以讹传讹罢了。对吧,马大人”此时弘光帝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百姓们都说些什么”蔡奕琛躬身道:“回禀陛下,现如今南京城四处传唱民谣若辨太子诈,射人先射马;若要太子强,擒贼先擒王。”弘光帝脸现尴尬之色,马士英怒道:“一派胡言陛下,百姓竟敢矛头直指陛下和老臣,依臣之见,应严查散布流言之人,予以严惩,方能以正试听”张捷此时插话道:“陛下,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朝廷不妥善处理太子之事,反而企图堵住百姓之口,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只要还太子一个清白,谣言自然不攻自破。”高倬也接口道:“陛下,张大人所言极是。今晨臣也收到来自扬州史可法大人、湖广总督何腾蛟、江楚总督袁继咸、宁南侯左良玉和靖南侯黄得功请臣递交的折子,皆奏请陛下妥善处置太子事宜,以安抚民心,不宜因此生出祸乱。陛下请过目。”高倬说着递上折子,卢九德连忙接过,递给弘光帝。弘光接过看了一眼,烦恼地道:“朕知道了。太子之事,朕自会妥善处置。只因数日前会审太子,闹出许多风波,朝政也因此失去秩序。等过几天,朕自会再考虑重审太子一案。”“陛下,太子身份已经大白于天下,若还要再无休止地审下去,只怕会有更多风波。”“不必说了,太子身份关系重大,决不能草率,朕自有主张,众卿休再要多言”武英殿西暖阁。弘光帝无精打采地斜倚在软椅上,看见马士英进来,不等他行礼,就一脸沮丧地道:“马爱卿,如今之形势,看来朕唯有承认太子是真,方能天下太平。”马士英诧异地道:“皇上何出此言”弘光帝形容沮丧地道:“今日朝堂之上爱卿也看到了,上至阁臣、下至百姓,无不护着太子,朕如果认定太子是假,必将众怒难犯,唯恐”“皇上切不可灰心,有臣等从中周旋,必能妥善处理此事。”弘光帝犹豫道:“先皇已以身殉国,太子无依,拊膺自问,也委实不忍。不如”“皇上,”见弘光帝动摇,马士英急了,“倘若恢复太子身份,皇上可想过后果”“朕将皇位还于太子便是,朕依旧回去做回福王,也无不可。省得生出这许多烦恼”“皇上此言差矣。如果您承认太子身份,太子理所当然就要继承皇位,到时候那帮冥顽不化的大臣绝对要对付您哪您还记得当时他们反对拥立您时,历数您七不可之罪状。如果您一旦让出皇位,他们将顺势翻出旧账,罗织您在位期间的过失,您以为您还能安然无恙,做回无忧无虑的福王吗”弘光犹豫着道:“我肯让位于太子,太子心中感念,必会设法护我周全。”“皇上,太子一旦登基,便要扫清障碍,您以为他会顾念骨肉之情和让位之义,对您网开一面自古皇权让多少兄弟反目,骨肉相残。届时后悔就来不及了您现在是天子,要做什么,还不是您说了算那些百姓要嚼舌,让他们去嚼,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至于那些爱聒噪的文臣,您想想他们的用心吧他们还不是为了扶持太子上位,成为策立元勋,把持大权您难道真的甘心把这至高无上、君临天下的大权拱手相让吗自古成大事者,莫不排除万难眼前的阻挠算什么您切勿忧心,一切交给臣来办就是。”弘光听了马士英的劝解和安慰,丝毫没有轻松起来,愁眉苦脸地道:“可是眼前这样的形势,朕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眼下谁都已经看出来,太子就是真的。我们怎么去把这白的抹成黑的”“皇上不要担心,臣自有办法”弘光自他上次失误,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有信心了,勉强地道:“你还有什么办法”“老臣今夜进宫,就是给皇上道喜来了。”弘光帝不解地道:“道喜”马士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四方的珠宝盒子,呈给弘光帝,暗露玄机地道:“皇上,请看此物。”弘光帝以为马士英又要进献奇珍异宝给自己,勉强接过来,他打开一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盒子里,他皱眉道:“这是何物”“皇上请仔细过目。”马士英卖了个关子。弘光帝见他故弄玄虚,勉强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仔细看了一眼,诧异地道:“墨玉玉螭吻”马士英微微一笑,试探地道:“皇上,可还记得太子当日所提到的信物玉螭吻”“就是那螭吻”弘光帝一惊,再次凝神观看,惊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皇上,此乃天助我等。”马士英得意地说,“这是一市井之徒所进献给微臣。”“市井之徒市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