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外加十九文钱。老板,我算得对不对”老板不服道:“本店的价格,岂能由你一个外人说了算。你说多少就是多少,真是岂有此理”夏子衿从容道:“你可以让围观众人评一评,我算的只会多,绝不会少。”只听围观之人起哄道:“老板,认输吧”“差不多,就这个价”“老板,你不吃亏。”见众人此时又都帮着夏子矜起哄,店家恼羞成怒,对着夏子衿道:“我看你就是来寻衅闹事的,今日休息得逞”夏子衿道:“店家不要着急,方才随我一起来的家仆随时可以去报官,官府自会给你一个公道,你看如何”“休要拿官府来吓唬我我就不信官府还纵容白吃不给钱的”夏子矜收敛起笑容,正色道:“白吃不给钱谁说不给钱我说了付钱给你,是你不同意大庭广众之下,你敲诈勒索,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谁敲诈勒索你血口喷人”“是不是敲诈勒索,你自己心中有数亏你每天迎来送往,你看这公子就应该知道他绝不会是混吃骗喝之徒,他已经说明钱袋失窃,且已表明诚意回客栈取来奉还,你却偏偏故意刁难,还虚抬物价,当众羞辱,你这不是敲诈勒索是什么我就不相信知县顾咸建大人是非不分,还不查封你这黑店”不仅夏子衿的伶牙俐齿让掌柜的穷于应付,她方才提到顾大人也让掌柜暗暗心惊,看这姑娘似乎有些来头,掌柜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不起,他心中略一衡量,不敢再造次。于是眼珠一转,换上一副笑脸,故作宽宏地道:“好吧,本店也还要继续做生意,不想为这小事耽误营生,既然你肯替这位客官付钱,本人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卖个人情给姑娘,希望姑娘以后多多光临本店”“那我该付多少银子给掌柜的呢”“一两银子即可。”“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敝人也是见姑娘古道热肠,心中感动,只收取一点成本,一点成本”掌柜满脸陪笑。夏子衿微微一笑,回头示意采薇,采薇掏出银子,走上前没好气地递给掌柜。掌柜连忙收下。“诸位勿再围观,小店还要做生意,如果不用饭,请大家散开吧。”掌柜不仅没得好,还出了丑,脸上无光,于是没好气地驱散围观众人,众人议论着各自散去。“多谢姑娘”多铎这才走上前,万分感激地对夏子衿抱拳施礼。“公子不必客气。”夏子衿浅浅微笑着,落落大方。“这位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掌柜的一脸堆笑,也过来赔罪。多铎冷冷一笑,并不答话。三人随即离开饭馆,一路说着话往外走。“公子,你的钱袋被偷了不知道还在这大吃大喝”采薇抿着嘴,强忍着笑对多铎戏谑道。多铎面带惭色,难为情地道:“怪我方才大意,实不知钱袋何时失窃,方才用完饭才发现。今日若不是姑娘解围,当真狼狈至极”“我家小姐就是看不惯这些势利小人”采薇得意地说。“小姐冰雪聪明,兰心蕙质,男儿也多有不及”多铎由衷赞道,“方才三言两语就拿住了那店家,真是令人佩服”“公子过奖了。”夏子衿微笑道,“他虚抬物价也就罢了,还恶意讹诈,想当众羞辱别人,也确实可恨。只因他本来也心虚,所以才会被唬住。”“姑娘说的是。多谢姑娘”“明日是中秋节,这两日街上分外热闹,鸡鸣狗盗之徒也趁机浑水摸鱼,难怪你丢了钱。”“实在怪我大意了。”夏子矜点点头:“我们就此别过吧,公子银袋失窃,采薇,你再给公子一点银子。”多铎慌忙阻止:“不用不用,在下在同福客栈还有朋友,身边还有不少盘缠,多谢姑娘好意”“我看公子是外地人,如果实在有难处,千万不要客气。”“不敢瞒姑娘,客栈确实还有朋友。今日我闲来无事,所以独自出来闲游,不料生出这端枝节不过倘不如此,在下也不得姑娘相助,不能识得姑娘,才是人生一大憾事。”多铎称谢的同时不忘表达心中的倾慕之意。但夏子衿对多铎的话并未在意,只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强求。公子,我二人还有事要办,这就告辞了。”多铎意外与夏子矜两度相逢,心中喜不自胜,听见夏子衿就要告辞,哪里肯再错失良机,连忙道:“今日幸蒙姑娘相助,请问姑娘芳名,仙居何处明日我定当登门拜谢”“区区小事,何足公子挂齿。登门拜谢,更不敢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多铎如此相问,实则想打探夏子衿的姓名和居所,便于以后联络,不料夏子衿并不愿相告,对多铎微笑致意之后,与采薇转身就走。本来意外生出这段机缘,多铎以为可以识得佳人,可夏子衿襟怀磊落,不拘小节,既萍水相逢,而浑不在意,令多铎心中倍感惆怅。“姑娘,请留下芳名”见夏子衿就要走远,多铎不甘心地高声请求道。夏子衿回头,只是浅浅一笑,并不言语,随即又转头款款离去。采薇也转过头,仿佛明白他的心思,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也没说话。多铎凝望着她们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失落至极,独自怅立许久,不肯离去。、惨遇“王爷,您可回来了我等都快急死了”在同福客栈,朴敏几人正在焦急地等待多铎,见到多铎回来,都松了一口气,“您要再不回来,我们可都要上街寻您去了”“这么大的杭州城,你们上哪寻去”多铎含笑道。“王爷这么许久才回,没遇到什么事吧”扎尔博细心地问道。“没遇到什么大事,”多铎摆摆手,坐了下来,“确实遇到点小麻烦。”众人闻言一惊:“王爷遇到何事”“身上钱袋被人所窃。”四人听到这话,紧张的神色方略为缓和:“原来如此,王爷没事就好。”朴敏恨声道:“江南小偷如此可恶竟偷到王爷身上来,如被我抓到,定剁了他双手”多铎没理会朴敏的话,自嘲道:“钱袋失窃了本王竟浑然不觉,还去饭店点了一桌好菜受用。哈哈”众人对视一眼,愕然道:“啊那后来呢”“店家说我无赖骗吃,要我当众脱下衣服典作饭钱。”“什么”朴敏勃然大怒,“我这就去一把火烧了他的饭馆王爷您说,那饭馆叫何名称在什么地方”扎尔博伸手扶住朴敏右肩,语带责备地说到道:“将军休要冲动,暴露王爷身份,后患无穷”多铎含笑道:“朴将军不必动怒,这小小折辱,以后让他加倍回报”朴敏怒色未消,不甘心地道:“小小餐馆掌柜,竟敢羞辱我大清王爷咱王爷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扎尔博打量了一下多铎,关切道:“那王爷如何毫发未损得以回来”“本王遇到了贵人。”说道贵人二字,多铎嘴角浮起了微笑。“有贵人相助”扎尔博等人惊奇道。“此人仗义疏财,替我付了饭钱,还欲馈赠我十两银子。”多铎面有得色,故意卖关子。“王爷果然好福气啊”扎尔博赞道,“得遇贵人援手。”多铎笑道:“是啊,若非此人,本王今日狼狈至极。”“王爷何不派人报个信我等得知,必尽快赶到,替王爷解围”朴敏急道。“本王无亲无故,身无分文,何人报信”“是我等失职,没伺候好王爷,才让王爷千金贵体,身陷窘境。”扎尔博面带愧色, “请王爷治罪”朴敏等人也心中不安,慌忙躬身赔罪。“不关你们的事,是本王执意要独自出去。本王不是已经好端端回来了吗,休要自责”多铎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几人才小心平身。“不知是何人相助王爷”朴敏心中好奇,急急问道。多铎得意地道:“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姑娘”众人似乎不信。“不错,一位姑娘。”提到夏子衿,多铎似乎还在回味她的样子,自言自语道,“一位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众人面面相觑,感觉多铎像在讲故事。“我先前在灯市就巧遇这女子,这女子冰雪聪明,饱读诗书,当真通今博古,她连续猜出了数十个灯谜,为围观百姓取得了家用物品,个个欢喜而归,实在令人惊叹。”“王爷竟然得遇佳人,真是有福啊”多铎于是将夏子矜替自己解围一事详细说了一遍,听得在座几人称赞不已。“看来王爷与这女子有缘,竟然两次相遇。王爷当真艳福不浅”察格昆笑道。“或许这女子喜欢咱们王爷也说不定呢,要不然会那么热心帮助王爷”朴敏打趣道。“王爷可曾留下姑娘姓名”多铎听见此问,脸色暗淡下来,摇摇头道:“我向那女子请教芳名,期望再有机会前去答谢,不料姑娘不以为意,不曾透露姓名便径自离去。本王心中也着实怅然。”“那姑娘就这么走了”“除了她的样子,本王对其一无所知。”“哎呀,真是可惜”朴敏跌足叹道。众人知道多铎向来自命风流,平生也最好美色,如今虽在异地他乡,况秘密行事,也终不免心系佳人。于是众人安慰道,“王爷请勿灰心,他日拿下江南,何愁没有佳丽”多铎似乎自言自语道:“不知以后,我是否还能与这女子有缘再见。”“王爷若真念念不忘,我们日后定当全力为王爷寻访这女子”“无名无姓,也不知何方人氏,难如大海捞针。”多铎心中怅惘,深深叹道。众人一时无语。第二日,原本计划好的他们要返回。但多铎始终心有牵念,并未告知众人理由,只说再停留一日,众人心中明白,自不敢多问。多铎不许人跟随,天亮后就独自出了门。他漫无目的,在杭州城大街小巷四处游走,神不守舍,期冀再看到夏子衿熟悉的倩影,但一直到黄昏日落,到暮色四合,再到夜色沉寂,他一无所获,最后疲累至极,满心失望地返回客栈。朴敏和察格昆因为前日之事放心不下多铎,自多铎出门后暗中跟随保护。多铎在大街上转了一天,二人跟在后面也累得半死。第二日四更天,几人打点行装,悄悄潜回了西安。夏完淳回到杭州时,时间已过了二十余日。他风尘仆仆地走进朱慈烺房间,却只见到夏子矜一人,正在整理朱慈烺桌子上的书。“姐姐,我回来了。”夏子矜见弟弟,又惊又喜地迎了上来:“存古”“姐姐,你们近日可好”他见朱慈烺不在,“怎么不见殿下”“殿下在后院活动筋骨。”夏完淳吃惊地道:“伤还没好,怎么就活动去了”“我也是说,这才不到一月,走路都是瘸的,手指连拿书本的力气都还没有,可殿下不听,非要去。”“走,我们看看去。”两人走到后院,看见朱慈烺正站着和顾大人说话。“殿下、顾大人”两人回头看见夏完淳,喜道:“是存古回来了”朱慈烺迈开步想向夏完淳奔过来,却不得已又站住了,看来他要活动自如还有些吃力。夏完淳快步向朱慈烺走去,扶住他道:“殿下,急不得,先需养好伤再锻炼筋骨不迟。”朱慈烺点点头道:“你说的是,但我在屋里实在闷得慌,便想出来走走。”顾大人笑道:“我方才也说,殿下太心急了。”“走,我们到那边歇歇。”夏完淳扶住朱慈烺,两人坐到树下的石凳上。夏完淳打量了一下朱慈烺,笑道:“殿下气色好多了,想必恢复得不错。”朱慈烺诚恳地道:“多亏了诸位。”顾咸建和夏子矜跟过来,问道:“存古,你此行收获如何”“我已将老师和父亲的书信递到恩师史阁部手中,先听了大人意见。再按照大人吩咐分别联络了几位朝中大臣。”顾咸建喜道:“噢,史大人是什么意见”“京城失陷后,大人就一直派人打探太子和二位王爷下落,苦于一直没有消息,而今得知太子安然无恙,当即泪如雨下。本欲亲自前来,但在扬州肩负督师重任,片刻难以。”顾咸建点头道:“我听闻四镇总兵各自拥兵自重,骄横跋扈,不听调遣,加上组织和人员庞杂,实在难以整顿。真是苦了史大人了。”“顾大人所言极是。四镇总兵肩负长江防线重任,但他们暗地里皆听命于马士英,大人负责督师,整日殚精竭虑,却困难重重,真是孤掌难鸣啊。如果大人离开扬州,四镇必定又陷入你争我夺的局面,后果不堪设想。大人已亲自写了书信,让我联络了朝中刑部尚书高倬高大和吏部尚书张捷张大人还有礼部尚书士蔡奕琛,让他们暗中联络忠信可靠之人,共同保护和扶持太子。”他取出一封信来,交到朱慈烺手中,“殿下,这是史大人单独给您的信。”朱慈烺此前早已知道史可法的名字,听闻此人赤胆忠心,高才大德,难怪京城陷落之前,父亲曾让他带书信到南京面见此人,若不是绝对忠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