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此时,璟流却道:“用我这把吧。”他抽出一把钝剑。阿媚眉眼一喜,道:“好。”蛇妖惊慌地道:“要杀就痛快一点。”话音未落,钝剑挥落,蛇身慢慢地沁出血来。死是很简单,但看着自己慢慢走向死亡的过程更为痛苦,她要的就是这种绝望。云川的眼神登时有一丝黯然。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是他可以比及的。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五刀璟流低声道:“他是妖界里出来的。”阿媚也压低声音说:“你的意思是他早已洞悉我的行踪”璟流道:“恐怕他是想借幻兽之手夺取你的乾坤袋,他与幻兽估计是互相利用。”“真是该死呀”璟流认真地建议:“你若不解气,将它炖了吧。”蛇妖觉得自己倒了八百辈子的霉才会遇到他们两人,他嚎叫道:“要杀要炖随便你们,当着一条将死之蛇的面讨论是炖是烧,还一副天气很好闲来无事一起聊天的模样,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行呀,你求我呀。”“求求你”“真是没点骨气呀既然如此我只能更加不客气了。”阿媚在蛇妖身上足足砍了九九八十一刀,璟流想要代劳都被阿媚拒绝了,她道:“所有骗我欺我之人,我都要亲自讨回属于我的公道,不死不休”璟流的身子微微僵住,心中冰凉一片。第二十三章解决了蛇妖,阿媚钝剑一扔,只觉神清气爽,胸中那口闷气总算出来了。她拂去衣角尘埃,目光漫不经心地一瞥,却见少阳派弟子一众包括钟林天旻在内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糟了。方才诛杀蛇妖砍得起劲,却忘了一事,她与璟流都是来少阳派拜师学艺的。人家一条蛇妖将少阳派几位颇有声望的弟子搅得人仰马翻,而璟流不到半招便将蛇妖制服,这哪里像是要来拜师学艺的人“方才阵仗不小,恐怕引起了少阳派掌门的注意。”璟流说这话时,阿媚眼尖地发现山丘下一群人正赶往前来,而带头之人正是少阳派掌门虚寂。云川说道:“阿媚,少阳派掌修为不浅,若有意试探你我,怕是会暴露身份。”阿媚瞧瞧地上已死的蛇妖,又瞧瞧远处连绵一片的迷雾之林,顿时觉得自己作孽了。少阳派遇上她委实倒了八百辈子的霉,先是镇压多年的幻兽被放走,如今好端端的又死了两名弟子,虽说不是她杀的,但是的确与她脱不了干系。思及此,阿媚便觉愧疚。她咬牙道:“我从不欠人人情,少阳派也一样,一人做事一人当,幻兽逃了我捉回来,弟子没了我补上。”璟流眼里有赞赏之意,他柔声道:“你要奉陪,为师陪你。”。虚寂掌门率领一众子弟至,拂尘轻甩,极为仙风道骨。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锁妖塔前的蛇妖,虚寂掌门道:“天旻,何人诛灭蛇妖”方才妖气四溢,还未靠近便知此妖修为不寻常,他教出的弟子绝非蛇妖的对手。“是今年招收的新弟子。”虚寂掌门的目光立即扫向蛇尸前的两人,红衣姑娘容貌艳丽,锦袍男子一表人才,他眯眼道:“尔等何方神圣何故遮掩修为”倏然间,锦袍男子身上仙光大作,色彩明艳的锦袍像是凤凰的尾羽华光流转,明晃晃的光芒险些晃花虚寂掌门的双眼,不少弟子面露惊色,为浓郁的仙气所惊诧。虚寂掌门艰难地从亮瞎人眼的光芒回神,拱手作揖道:“原是上仙大驾光临。”此话一出,虚寂掌门身后的一众子弟纷纷跪了一片,之前老听闻仙界的上仙,如今终于见到一个活的,顿时众人面上尽是崇拜之色,尤其是钟林,他最最最崇拜上仙了,饶是受了重伤,也不顾天旻搀扶,身残志坚地跪在地上。璟流瞧见阿媚眯了眯眼不太习惯这般刺眼的亮光便稍微收敛了下,不过仍是仙光围绕,让人无法直视容颜。“恰逢天帝有命,本君下界执行仙务,乔装进入贵派多有打扰还望虚寂掌门见谅。”虚寂掌门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上仙仙务在身,若能用上少阳派一二,亦是少阳派的荣幸,”微微一顿,“敢问上仙,此番下界可是与幻兽有关”“非也。”虚寂掌门一愣,问:“那幻兽”阿媚道:“幻兽是我放的。”一声叹息溢出,璟流道:“幻兽诡计多端,我徒儿一没留神中了他的诡计,不过幻兽虽逃,但我徒儿必会给贵派一个交代。至于死去的两名少阳派弟子,作为补偿,我徒儿留下来顶替。”他忽然微微一笑,“恰好仙务将成,本君在人界也能多留些时日,若是贵派不嫌弃,本君倒是能指点你们一二。”虚寂掌门恭敬地道:“能得上仙指点,是我们少阳派的荣幸。”璟流又道:“此番本君下界乃奉天帝私命,还请诸位莫要声张。”“虚寂明白。”。虚寂掌门让人清理了地上的蛇妖,随后又率领几位长老与天旻回到自己的殿内。几位长老面露喜色,五长老只道:“能得上仙指点,此回五派大会我们胜券在握。”“说不定我们修为也能更上一层。”几位长老纷纷附和,唯独虚寂掌门有些沉默。几位长老高谈一番,尽兴散去。天旻问道:“师父何故惆怅”虚寂掌门道:“上仙能留在我们少阳派委实是喜事一桩,只是如何安排倒是个问题。”天旻说道:“我们少阳派老师不少,可让上仙依他心情偶尔授课传业。”虚寂掌门仍是惆怅。天旻不解。虚寂掌门叹道:“仙界上仙事务繁多,又怎会有闲暇留在我们少阳派恐怕是另有隐情,只盼着这段时日莫要出事才好。也罢,你下去安排安排,千万别走漏风声。”天旻应声离去。虚寂掌门又叹息一声,打从三十三重天那一位颁布了一条师徒可相亲的律令后,如今他瞧着这位上仙便有些不对劲。方才听他左一句我徒儿右一句我徒儿的,可千万别把他的少阳派当作谈情说爱的地方才好。。幻兽之事告一段落后,少阳派便继续进行第三关的考核。因着璟流的关系,阿媚是破格录取的。在云川与蓝松还有其余人参加考核时,阿媚与璟流正在迷雾之林的七棱古井前。阿媚这几日一想起自己被幻兽给算计了,心情便不大好,难怪父王说人心险恶。她在妖界二十年,就没栽过跟头,一出来历练就摔了个四脚朝天的。一想到那一日自己耗损修为也要替幻兽解开封印,她就气得咬牙切齿的。“狼心狗肺欺骗我的感情”璟流含笑道:“别气了,等捉回幻兽后任由你泄愤。你初次出来历练,难免要上几回当。”阿媚道:“这一次多亏了你。”“你是我徒儿,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没有多亏不多亏一说。”他重点强调了“我徒儿”三字。阿媚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说:“之前我答应了你,说等我取回乾坤袋便答谢你的。当时不知你是上仙”璟流打断道:“你要送为师东西”阿媚道:“也可以这么说”“好。”刚从乾坤袋伸出来的手又再次探入,她上下打量着璟流,心里嘀咕着,半晌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她问:“师父你喜欢什么呀”璟流道:“你送的为师都喜欢。”阿媚一听,只觉苦恼,送人东西最怕听到这句话了,说了跟没说似的。想送剑吧,也不妥,上次她瞧璟流的剑比她的好。倏然,她摸到一块硬物,摸了会也没摸出是什么东西。她拿出一看。原是一根玉簪子,还是半成品的那种。阿媚有点不好意思,她道:“前些时候得了块玉石,刚好那会对玉有些兴趣,便琢磨着做成玉簪子,不过我手艺不好,石头磨了小半月,做功也粗糙得很,而且”她还打算在上面雕一朵花的。不过话还没说完,手里一空,玉簪子便已经到了璟流手里,他取下发上的白玉冠,小心翼翼地戴上她这根做工粗糙,还磨得不太平稳的玉簪,脸上绽开了花。“没有的事情,为师很喜欢。”“”阿媚在内心怀疑了下璟流的审美,同时庆幸璟流长得不错,堪堪能震住丑得一塌糊涂的玉簪。不过他喜欢的话,她也不多说什么了。第24章阿媚围着七棱古井转了几圈,微微沉吟,随后取出乾坤袋内的一把白底羽扇。璟流道:“惊鸿扇”阿媚颔首:“正是,扇羽取自幻兽的天敌惊鸿兽,遇水即现幻兽最后的踪迹,我倒要看看幻兽能逃到哪儿。”她捏动法决,惊鸿首浮于半空,井水溅出,白底的羽扇沾湿,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阿媚闭眼轻嗅,猛地睁眼,道:“是漪竹香的味道,幻兽在妖界”五界之大,唯有妖界能生漪竹。她收起惊鸿扇,说道:“我去妖界一趟。”“我跟你去。”“好,我先去准备准备。”璟流心有疑惑,去个妖界还要准备什么小半个时辰后,他方明白了阿媚口中的准备是何意。她脱了身上的红衣裳,换了一件碧绿色的男式衣袍,发髻解开柔顺地披下,雪白的肤色变成黝黑,手腕上套了七八个金环。“你”阿媚道:“这是近来男妖时兴的打扮,肤色越黑越好。”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般奇怪的打扮璟流瞧着竟也觉得有几分可爱,当即摇身一变,身上锦袍变成墨绿色,发髻也松散开来,作了与阿媚一模一样的打扮。阿媚没想到璟流会如此配合,不由愣了下。“其实你不用这般打扮的,你像平时那样进妖界便可以了。主要是我不能像平日里那般,唉,我这张脸和红衣服在妖界里太过招摇,妖界里几乎没人不认识我,所以我只能乔装打扮一番,免得被人认出来了。”璟流不动声色地问:“哦你在妖界里还是个风云人物”若是以前,阿媚肯定不会如实相告,可如今都晓得他是她师父,隐瞒似乎也没有必要了。她道:“我爹是妖王,平时他宠着我,我在妖界里便经常胡作非为,最爱找人打架,所以在妖界里几乎没人不识得我。”“原是如此。”璟流笑了笑,问道:“此番去妖界,你可要见你的父王”阿媚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见不见,肯定不能见。我出来前,我父王千叮万嘱不能闯祸,我告诉他一定不会闯祸的。这回还真的闯了祸,此事万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偷偷地解决了便好。”阿媚在半人高的铜镜前转了转,头一回见这样的自己,只觉新奇。璟流说道:“偶尔做这样的打扮也颇有趣。”阿媚一听,眉眼有了笑意。以前在妖界里,她瞧着男妖打扮怪异,觉得好玩,总想找个人陪她这么穿,可惜之凉珍惜他那一副皮囊,死活不愿让她折腾,她更不敢折腾她师父,如今璟流肯陪她疯,她顿觉璟流亲切。她高兴地道:“你以前没去过妖界吧”见璟流点头,她拍拍胸口说道:“妖界我熟,我带你游玩。”。漪竹只生在妖界的苍南山,且漪竹生性喜暗,只有夜色降临时才会渐渐舒展,一旦遇光便会密密麻麻地蜷成一团,若被困在里头便如同身陷蛛网一般。阿媚与璟流到达妖界时,天色尚早,宽敞的黑色街道上妖来妖往,四处可见他们这般打扮的男妖,肤色一个黑过一个,并无人注意到阿媚与璟流。她说:“如今去苍南山也进不去,等入夜后再去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师父可有什么忌口”璟流只觉这是个让他徒儿了解自己的好机会,遂不带喘气地道:“喜欢喝酒,酒越烈越好,喜欢面食,不吃羊肉,也不吃绿色的素菜。”其实她就是随口一问的。阿媚轻咳一声,道:“还还真是特别。”她左右张望,又道:“前方有一家知微酒肆,烫的酒味儿不错,我以前给我师父买过不知你喝不喝得惯妖界的酒。”身后久久没有回应,阿媚扭头一望,却见璟流神情怔忪。“师父”他回神,说道:“能,我无酒不欢。”阿媚笑道:“不过我们妖界的酒有点儿不一样,味道会比人界的要辛辣一些,而且因为知微酒肆的老板是只青蛙精,所以酒的味儿尝起来会带点蚊子的味道。”说着,阿媚便带着璟流入了酒肆。红瓦绿墙的酒肆今日生意一般,里头没几个客人,桌桌椅椅稍显空荡,墙面挂了几幅工随风晃动的工笔画,详细绘出了蚊虫的惨死过程。老板站在画中央,右手臂戴了十二个金环,咧着唇问:“客官下午好,要喝什么酒”阿媚点了七八种酒,随后与璟流到窗边坐下。阿媚小声地道:“老板虽然化成人形了,但眼神儿还是特别不好,你瞧老板后面的小二,平时没客人的时候他就在那儿扇风,好让老板看画看得容易一点。”窗外是一条小河。“师父你瞧,河里有两尾鲤鱼,去年这个时候为了争地盘打起来了,两条鱼互相斗法,天天都在斗,斗得昏天暗地的,没想到今年却成了亲家,真是世事难料。”阿媚感慨地道。璟流看着她,语气也同样感慨:“当真世事难料。”她原本是峚山上的毒草,因峚山灵气所通的人识,严格来说并非妖物,还能称得上是灵物。他徒儿当初颇为不喜妖魔两界,若谁说她是草妖,她非得跟人争个对错出来,如今谁能料到他徒儿会对妖界的一切熟悉得如数家珍没一会,小二端着托盘送上了酒,还附送了几样下酒的小菜。阿媚笑吟吟地道:“我也不知师父爱喝什么样的烈酒,所以便每样都喊了,你每样都尝一点。”小二说:“有这样的徒儿真是有福气呀,两位客官看着面生,不是我们这边的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