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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花一样宁静的女子,霍然拔出长剑,跳入漆黑无光的夜幕。命运有时候捉弄人,或许永远都不留给对方选择的机会。她并非不知恭怀的心意,可面对那样的心意。她也只能淡淡一笑。在那个年代,九州之中,唯有她一人有能力施用分灵秘术,也只有她一人知道分灵秘术的全部秘密。而这个秘密,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即墨问她对恭怀是否真的毫无他念,如果即墨知道这个秘密,也就不会多此一举地开口问了分灵是仅存在与恋人之间的复生术,如果对想要复生之人没有爱慕之意,再强大的秘术士也无法施用此术。自凤翔战场上第一眼看到这个风姿飒飒的少将,如嫣尚禾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可她终还有牵绊。不能随心所欲地和他在栖凤山上相守到老。命运更捉弄人的是,对方永远不会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如嫣花了七年的时间,教会恭怀的并不是墨灵秘术,只是想教给他怎样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五年的杀伐让这个少年的眸子里布满鲜血。李唐王朝的败逃使他被浓烈的仇恨蒙蔽双眼。他的世界里原本只有死亡,只有决绝。如嫣的出现,像一朵格桑花的五彩,装饰了他的眼角,他曾真的想过,如师父所愿。就这样平平淡淡一辈子。但是这个夜晚,如嫣尚禾只身重返战场,在这盘大局已定的棋局里,她还有多少活下来的可能性根本没有。史朝义兵败是个必然,她想要救即墨,唯有在即墨兵败身亡之前找到他。而恭怀,决不允许她冒这样的风险。恭怀取出尘封了七年之久的赤冶刀。拨开一层层缠绕的碎布,清冷的刀锋瞬间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晃亮他的眼睛。即墨临别曾说,永远不要让她落泪。他能想到的唯一不让她落泪的方式,就是把即墨活着带到她面前。他自小习武,十三岁随军出征,十五岁武艺冠绝中原,即使是七年不曾习武,脚力依旧惊人。他成功赶在了如嫣前面找到即墨。但他依旧晚了一步。当他提着刀穿过漫漫黑夜赶到温泉栅时,一场战争刚刚结束安史之乱的最后一战。史朝义见大势已去,于林中自缢身亡,即墨帅所剩残部竭力突围,却因重伤未愈,力竭而亡。唐军大获全胜。夕阳中几抹彩云零零散散布在空中,恭怀站在温泉栅的高处,能俯瞰到盆地里所有崭新的尸骨。唐朝的部队正在清理战场,他放眼望去时,正巧看到几个士兵围着一把宝剑啧啧称奇。“真是上好的一把宝剑啊”“不愧是敌军上将,即墨的佩剑果然是剑如其人。”“虽然是敌人,却是个神一样的敌人,足可和当日以身殉国的赫连将军并称当世奇将,今日,若不是为救史朝义狗贼,也不会身死于此,可惜啊,可惜。”恭怀认得那把剑,日之剑,和师父手中的月之剑,本是一对。他突然觉得心里一沉,就像心角被生生挖去。手中用力捏着赤冶刀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剑眉怒然上翘,一登地,身形急速朝盆地里奔去。“你们杀了师父此生最爱的人,我要你们偿命”或许是他并没有改变弑杀的本性,或许是他无法想象师父得知即墨被杀后会是怎样痛不欲生,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师父有一点点的不快乐。士兵们看到从山顶急速飞下的身形,认出那是当年赫赫威名的赫连千夫,一个个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惊呼:“是赫连将军他没有死”但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在他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之时,赤冶刀刀锋一晃,几颗头颅应声落地。看管秘术古籍的老爷子说。七年前已经死在凤翔战场的赫连千夫突然出现在温泉栅并成为了叛军,说的应就是眼下这一幕。我活了这么些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为自己的情敌这么玩命的,不愧是我的师父。唐军震惊,一时慌乱。恭怀却红了眼,着魔一般疯狂砍杀,赤冶刀在他前后灵活变换阵型,百斤重的长刀在他手中得心应手,乌黑发丝在斑驳血迹间游走。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大片大片的黑色蔓延开来,夏虫在逐渐凉爽的空气中逐渐欢乐起来,归巢的鸟在昏暗光线中不安的哀叫了几声。黑夜最害怕的黑夜永远不要害怕,也永远不要手下留情。战场上,敌人的死。就是自己的生。他曾是大唐部队里引以为傲的少年枭雄,宁愿战死也要为大唐守住凤翔的城池,忠君爱国人人敬仰。如今,他却成了乱臣贼子的同党,手中赤冶刀沾满大唐军人的鲜血。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命运么难道,命运始终以捉弄人来取乐黑暗的夜里,唐军又一次发动猛烈的攻击,恭怀寡不敌众,最终力竭,一声刀剑相撞的巨响后。手中的赤冶刀猝然落在了地上。他倒在温泉栅柔软的草地里,面朝着漫漫长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悖论,他的悖论,从他爱上敌军的女将那一刻开始。自他知道是他亲手取走她的性命的那一刻。他的命,他早已不在乎。无数唐军面目狰狞地挥刀向他砍下来,他反倒觉得一身轻松。“师父”临死前,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如嫣格桑花般的笑脸,他渐渐勾起唇角。恭行天罚,心怀天下。可他的心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大,他装不下整个天下,自如嫣从凤翔的废墟救下他,他心里,就只容得下师父一个。他闭上眼睛,只等长刀落下,身首异处,与世长绝。可霎时间,耳畔传来无数刀剑落地的声响,他诧异地睁开眼睛,入目所见那些向他挥来的刀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唐军的将士们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脸上狰狞的表情却在瞬间蓦然放大。又是一个刹那,这些仿佛被定格住的唐军将士开始七窍流血,漫漫黑夜中突然迸发强烈的火光,将漆黑夜色映成残阳如血的薄暮。火光之中,血红色的彼岸花疯狂生长,如同一只只贪婪的手臂摸索寻找所有可以拿起的东西,藤蔓蔓延成巨大的花笼,瞬间将唐军部队卷入火海。开在冥界黄泉路上指引逝者灵魂的死亡之花盛开在凡尘现世,将活人的灵魂引诱离开躯体,奔向黄泉之路。这是反施招魂术。一席水蓝长裙的如嫣尚禾出现在彼岸花海间,四散飘飞的衣裙如同一朵盛绽的蓝色格桑花。如同遁入梦境,她的身体竟几乎晶莹透明,周身发出浅浅的蓝光,她横起一只手臂慢步走来,指尖栖着一只同样发着蓝光的格桑花信蝶。“师父”恭怀的瞳孔蓦然放大,想要爬起来冲过去,四周的彼岸花却用花藤将他紧紧缠绕,无论他怎么挣扎,这些彼岸花藤蔓就是拦着他不让他靠近。他只能徒劳地躺在地上,遥遥看着近乎幻影的如嫣尚禾,浓烈的血腥中仿佛嗅到淡淡格桑花香。耳畔仿佛想起栖凤山后山上的对话“师父,你既然是九州最强大的秘术士,为什么不把秘术带到战场”“秘术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救人的,这些,日后你自会明白。”她只用秘术救人,这是她亲口所说。而今夜她在战场上大规模反施招魂术,杀了千百唐军,也是用来救人,救她爱上的那个人。火海渐渐熄灭,彼岸花从边缘开始一点点消失,随着彼岸花的消失,束缚其中的唐军兵马也随着一并消失,如同一缕青烟,消散在茫茫夜幕。漆黑的夜空中出现漫天无数蓝色的亮光,从地上缓缓升起,如同无数发着蓝光的萤火虫翩然飞舞。这是灵魂的碎片。彼岸花最终缩小到只聚集在如嫣尚禾脚下,如嫣遥遥望着他,脸上的微笑依如格桑花般灿烂,而她的身体却也跟着脚下彼岸花的消失而消失,化作漫漫黑夜中的蓝光闪闪。恭怀终于能动弹,爬起身拼命地冲向如嫣尚禾。他扑过去想要抱住她,可她消失的那样快,甚至连让他最后触摸她的机会都不给。他张开的双臂扑了个空,空旷的温泉栅,她就像从未出现过。这就是坊间传说中将招魂术带到战场,因造成深重杀孽而遭到天罚的故事。如今亲眼所见,与传闻所言别无二致。而这个人,竟是恭师父的师父。然而,我私下想着,如嫣尚禾既然号称九州最强大的秘术士,按理说应该能承受一般秘术士所不能承受的反噬。我猜想,如果她的灵还是完整的,或许反施招魂术所带来的反噬也奈何不了她,可即使再强大,也不能强大到只用一半魂魄支撑如此宏大的术法。在她消失的地方,奇迹地生长出一朵蓝色的格桑花,发着蓝光的信蝶扑闪着翅膀落在蓝色的格桑花上,恭怀恍惚地跪在格桑花前,漫无尽的虚空将他紧紧包裹,唯有格桑花的微弱蓝光映出他脸上难以描摹的痛色。一个杀伐疆场,手中沾着无数亡魂之血的人,要他爱上一个人,多难难到二十四年他只遇到了这么一个。多简单简单到他只在漫天黄沙中看了她一眼。可他再也不能看到她,甚至连尸首都没有留下。这就是月蓝和朱温的前世,九州最强大的秘术士和我的师父恭怀,被分灵秘术连在一起的一对恋人,可总觉得称他们为恋人很牵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真的在一起过。、第一百五十七章 死亡之咒如嫣尚禾的死,连尸骨都未留下,埋在栖凤山后山那座坟墓下的,是如嫣尚禾和即墨的日月双剑。恭怀在坟茔四周设下迷阵,从此离开栖凤山。他认为,如果不是大唐朝廷腐朽,安史之乱不会爆发,即墨也不会从军,最后就不会战死沙场,如嫣也就不会去救他;如果不是大唐军队贪生怕死,起义军也不会那么快兵临凤翔,他不会战死,如嫣也不会将自己的魂魄分给他;他思来想去,只总结出一点是大唐逼死了如嫣尚禾。他开始了复仇,并将复仇对象指向了李唐王朝。他知道以他一人之力,硬闯进大明宫根本行不通,他要有一个理由,让大唐的皇帝主动召见他。于是,他开始勤奋练习水墨。墨灵秘术依赖于水墨,无论是人还是物,修习墨灵秘术之人都需将其画出,所以修习七年墨灵让恭师父的画技大增。但世人都以为他年仅二十四岁就轻松成为了大唐的水墨才子,却是谬传。他被冠以水墨才子名号之时,实际已有七十岁高龄,因墨灵秘术本身是打破时间与轮回的界限,所以秘术士也受其影响,无论岁月流逝,内里五脏六腑衰败不堪,容颜却变化的异常缓慢。我满周岁的生日宴上,父皇邀他进宫赴宴,他等了五十年的机会终于到来。他顺利留在了宫中,成了我的师父,可他终也没能在戒备森严的大明宫中刺杀我的父皇。我五岁的时候受他的影响,向父皇说出唐王朝早晚要灭亡的话。常言道童言无忌,于是父皇迁怒到恭怀头上,将其流放凤翔,终生不得再入大明宫。这一世,他的复仇愿望再也无法达成。他来到栖凤山,全身伤痕累累,跪在如嫣尚禾坟前。我与他神思相通。知道这一幕发生在他用墨灵秘术救我之后。第一时间我很诧异,因为晁凰告诉我,恭师父在救我后遭到秘术反噬而死,尸体跌落山崖。而这一幕既然发生在他救我之后。显然他当时并没有死。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恭师父身体里有一半是如嫣尚禾的魂魄,也就是世上最为强大的秘术士的魂魄。那么施用复生术虽遭反噬,侥幸活下来也是有可能的。他没有死,而是去到了栖凤山的后山。在如嫣尚禾的坟茔跪了三天三夜。步虚画境进行到这里,幻世的故事已接近了尾声,可画境的出口并没有显现,也就是说朱温看到这个故事,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却没有更改这段前世姻缘。换句话说,我的刺杀计划失败了。眼下我只能借住自由出入画境的便利先行离开,趁朱温还没离开画境赶紧逃出军营。然而正在我欲抽身离去时,幻世的栖凤山突然天昏地暗,地动山摇。跪在如嫣坟前的恭怀突然挥起赤冶刀直指苍天。森然天空中劈下一道闪电,狂风大作,恭怀长发翻飞,目光决绝,嘴里念动奇异的咒符,闪电过后的天空中,群星闪耀,拼出诡异的图形。星象在运转,这是有人在强行更改自己的命数惊颤之中,沙哑的声音响彻天地。栖凤山顿时阴风怒吼:“我鞠躬尽瘁效忠李唐,李唐却杀我今生唯一所爱,今世不能手刃李主为师父报仇,若有来世。李唐江山必亡于我手必亡于我手”他在用性命交换来世诅咒我曾听传言说过这种古老的诅咒。不管人们生前有怎样的执念,轮回往生后都会将其忘却,一切都将归零,重新开始。而立下这种诅咒的人,虽然往生后依然会忘记前世,但却会在冥冥之中走上前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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