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咱们的水壶在马车上,没有带上,你问问德公有没有带水”徐其容现在觉得跟华裕德说一句话都尴尬得不行,哪里肯开口问华裕德有没有带水,当下便道:“我现在又不想喝水了,这一路奔波,脸上都是汗水和尘土,咱们去洗洗脸。”这下,别说是虞夏了,就是华裕德,也看出徐其容的不自然来了。这会子倒像是个娇羞脸皮薄的小娘子了华裕德心里暗道,然后突然就有了兴致要逗她一逗,便推着徐其容往水流的方向走,嘴上道:“刚停下来,不能沾冷水,先去溪边走一走。”然后转头对虞夏道,“看样子你们吃了不少苦,那就不吃干粮了,让他们几个去弄点野味来,他们打猎还行,做食物的手艺就不怎么好了,还是要靠你。”虞夏想着德公救她们主仆二人一场,这么大的恩情,自家姑娘总是要亲自道谢的。便开口笑道:“既然如此,婢子便不能陪在姑娘身边了,姑娘想去溪边走走,这里地处偏僻,烦劳德公替婢子看着姑娘一会儿。”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虞夏,什么时候她家丫鬟对她这么不上心了德公虽然年纪比她大许多,可到底是男子,她怎么放心让德公陪她去溪边散步更何况,她什么时候想去溪边散步了华裕德忍笑,一本正经对徐其容道:“十五小姐,走吧”说完也没等徐其容,抬脚便向前走去。徐其容踌躇了一下,就错失了拒绝的良机,只好瞪了虞夏一眼,跟了上去。只是,看华裕德那毫不在意的模样难道只有自己一人觉得尴尬徐其容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人家心无旁骛,她还在想东想西,实在是不应该德公明明是长辈才是这么一想,徐其容揉了揉有些热的脸蛋,跟了上去。两人听到水声就在前面,谁知道走了好一会儿,还没有见到华裕德说的那山溪,越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水流的声音越大。到最后,那水流声轰隆轰隆的,犹如雷声徐其容整个人都呆了,扭头看向华裕德,满眼震惊华裕德轻咳两声,他之前也是路过时听闻有水声,便以为这边有山溪,并没有亲自过来探查过。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也不记得尴尬了,就算是要尴尬,这会子也不该她尴尬才是柔声道:“走吧,等咱们走到小溪边的时候,也不必再散步了。”小溪两个字,声音说得特别重、第三百六十四章 瀑布等终于到了所谓的“山溪”前,才发现原来是一帘浩浩汤汤的瀑布,奔腾而下气势恢宏徐其容挑了挑眉:“这弯山溪可真闹腾”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打趣对于男女之间来说,略显亲密了些。华裕德也没有注意,干咳了两声,然后道:“这边上水草甚多,底下怕是有鱼。”徐其容一听,眼睛一亮,以前常听爹爹说钓鱼的趣事,却没有见识过,当下便巴巴找来一根木棍,不顾渐过来的水花,小心翼翼的用木棍去挑那水草。华裕德顿时失笑:“你以为鱼那么傻,挑开水草就能看到”徐其容抬头看了华裕德一眼:“难道不是以前家里池塘养的龙凤锦鲤,只要拨开莲叶,就能看到三两只,若是丢一把鱼食,便有一大群簇拥而来了。”华裕德摇头,点了点那水草:“野生的鱼和家养的锦鲤如何能一样”又道,“等下回去让他们过来捞几条,这里水质好得很,又不像是常有人来的样子,这里长出来的鱼,定是肉质细嫩,不论是炖汤还是烤了,皆可入口。”华裕德虽然吃东西不挑,可对吃食的要求还是很高的,他说可入口,应该是极美味的了。这一点,徐其容在住在双桂禅院的时候便知晓了。此刻听他这般说,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起来了。华裕德见她这样,便道:“就着这水洗洗手拍拍脸,便回去吧,这段路不短,若是回去得迟了,只怕虞夏担心,到时候心里暗骂我。”徐其容心情好,所以神色也好,挑了挑眉,道:“虞夏才不会是那样的人。德公胡乱冤枉人”自从离开双桂禅院回到涪州城,华裕德跟徐其容就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自然也许久不曾见徐其容这般欢喜娇俏的模样。徐其容微微仰着头,从华裕德的角度看过去。就见透过树叶的光洒在她不施米分黛依然精致的脸蛋上,显得皮肤甚是细腻,甚至连脸上细细的绒毛都镀上了一层光。娇俏不失端庄,精致不失稚气,妍秀不失纯洁。华裕德竟然看呆了。徐其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打趣的失礼。登时脸一红,眨了眨眼。华裕德见状,身形一动,回过神来,撇过头去,淡淡道:“洗完手就回去吧”徐其容嗯了一声,蹲下身撩水洗手,嘴里随口问道:“德公如何知道我在进姚京的贵人中”华裕德早猜到她会问这个,便不等徐其容一句一句的细问,直接道:“我遇见了你父亲他们。知晓你大约是被抓了,寻了好几个附近的大营,均未寻见,便猜测你已经在上姚京的路上了。”徐其容眼睛一亮,也不洗手了,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既兴奋又担忧:“你见着我爹爹了他们可好我母亲身子重,可有出什么问题还有,你是只见着我爹爹他们了,还是连太爷他们一起见着了”华裕德见她这般着急。摇了摇头,道:“你爹爹和母亲都好,徐家五太爷路上摔了一跤,没有熬过去。你四姐姐徐其瑜跑丢了,其他人都好我派了宫七带着人跟陈晋凌送给你的那几个人一起送他们去苏州了。”说到这里,华裕德神色有些犹豫。徐其容并没有注意到,听说大家都好,松了口气,只是五太爷去了。十七叔定是十分难过,登时也不好表现出欢喜的模样了,只是感叹了一句:“已经挺好了。”然后抬头看着华裕德,满脸感激:“本来想谢谢你救我,现在看来,若真是要一件一件谢,只怕咱们今天不必再赶路了。”华裕德却是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开口:“他们是昨晚半夜离开的。”徐其容点了点头:“晚上走总比白天走好,那么多人,白天走太扎眼了。只是人辛苦一点,却安全了许多。”在华裕德面前,徐其容素来看事情通透,他以为这件事,他稍微提一提,她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没想到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顿时就有些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了。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允许他去隐瞒欺骗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到底还是把话说明白了:“我是昨天戌时的时候得到你可能在哪儿的消息的,然后便让人送徐家人离开了。”“你要留下我”徐其容有些愕然,既然昨晚戌时已经得到了她的消息,徐家人只需晚走一天,他们便能够团聚了。她如何也想不到华裕德会这般行事,有些猜不透华裕德的用意。华裕德转过身,不看她的脸,冷声道:“我不是想留下你,而是不想留下徐家人在身边。”徐其容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杜家跟陈晋凌是一脉的,徐家跟杜家是姻亲,又有霜怜郡主那一重关系,自然也跟陈晋凌是一脉的。华裕德不想把徐家人留在身边,说明,华裕德,跟陈晋凌不是站在一边的,甚至有可能是敌对的。她不明白的是,她也是徐家人,他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既然华裕德愿意开诚布公告诉她,心里有疑惑,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华裕德沉默了半响,徐其容也不着急,就站在那里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华裕德才开口道:“我想要沈家帮我。”沈家不过是一个商户人家,能帮他什么无非是银钱华裕德几年前在扬州打沈家的主意,现在沈家因为云岚蜕了一层皮,华裕德又打上了沈家的主意。按理说,徐其容应该很生气,怒不可遏的,只是华裕德这般跟她坦言,她又觉得自己无力生气。半响,才问道:“德公是在通知我”华裕德摇头:“跟你商量。”徐其容皱眉,这还有商量的登时有些没好气:“我姓徐,焉能做沈家的主德公未免高看我了。”“并非要你允诺要给我什么,只是,如今沈家对我有所不满,想让你从中斡旋,好让沈家当家人同意跟我谈一笔生意。生意做不做得成,你都不担干系。”华裕德说出自己的目的,便松了口气。自己帮徐其容良多,他并不想让徐其容帮他做什么,免得她觉得自己是在挟恩求报,只是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沈家恨他入骨、视他如蛇蝎,现在他手里可以仰仗的东西太少,只怕寻上门去,沈家连门都不会给他开。、第三百六十五章 合作徐其容自然是知道沈家为什么会对华裕德“有所不满”的,岂止是有所不满,简直是恨之入骨当下便下意识的问道:“若是大舅舅不肯与你做这个生意,你待如何”华裕德看了徐其容一眼,沉默了一瞬,还是坦白道:“我总有办法让他答应与我这这桩生意的,如今天下,内有陈晋凌叛军、起义军,咄咄相逼,外有落坦国骑兵虎视眈眈,就连北羯那边也不甚太平,处于观望之中,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反了。你且放心,沈家这个时候与我合作,不亏。”徐其容明白,华裕德这话说得在理。只是,沈家虽然只是一个商户之家,却也是有自己的倔强和傲骨的,不然也做不出给沈雅慧一半家产做嫁妆的同时断绝关系的事情来。当初因为华裕德算计,三舅舅不得不离开扬州,去晋州寻找生机,结果没了两条腿,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这样的深仇大恨,只怕沈家宁愿再搬一次家也不肯跟华裕德合作的。徐其容抿了抿嘴,脸色有些不好看,开口也带了些迟疑:“沈家是生意人,只要不是亏本的生意,都是愿意做的,只是,沈家不愿意合作的人里面,约莫就有德公一个。”华裕德嗯了一声:“所以想请你从中斡旋,见上了面,总有商谈的办法的。”徐其容摇了摇头:“并非其容不愿意帮德公,实在是,沈家是我母亲的娘家,沈家人素来待我好,我又怎么忍心带着别人去逼迫沈家”“何为逼迫沈家”华裕德叹了口气,“我素来觉得你通透,这件事情,却是你想左了,你可见我逼迫过谁”徐其容顿了一下,然后仰着头。诚恳的看着华裕德的眼睛,轻启朱唇:“德公,当初扬州发生的事情,其容也是知道的。”华裕德吃了一惊:“沈家人竟然会跟你一个小娘子讲这个”徐其容抿了抿嘴。没好说出口,其实是自己提醒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事情里面的蹊跷的。华裕德还在感慨:“难怪沈家生意能做那般好,不单观察敏锐,胆子也很大。”“所以其容不能带着德公去逼迫沈家,那毕竟是我外祖家。”徐其容一本正经的解释。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虚的,人家德公帮了她那么多忙,救过她好几次了,难得找她帮忙,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实在是有些有负恩情了。可是,她能怎么办沈家的人是她的亲人,华裕德对她再好,她也不能带着华裕德去为难自己的亲人啊华裕德见她这般,愣了半晌。只盯着徐其容看,就在徐其容被华裕德的眼神看得有些惶恐时,华裕德才沉声开口:“若是我向你保证,就算沈家不肯跟我合作,也不为难他们呢”徐其容万没有想到华裕德会主动退一步,开口时就带了些心虚的意味:“那更没有必要去晋州了你若是答应我不为难舅舅们,只怕,舅舅们是要为难你的。”华裕德被气笑了:“你就不帮着我”徐其容奇道:“我姓徐,你姓华,我为什么要帮着你”华裕德便问:“你姓徐。他们姓沈,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们更何况,你帮我,未必就是背叛了沈家。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家家大业大,只怕盯上他们的人不少,与我合作。总比胡乱被别人哄骗了去要好,分明是双赢的局面,徐十五,你想左了”徐其容一噎,在心里嘀咕,沈家跟别人合作,不见得就比跟你合作差了。脑子里却明白华裕德说的在理,华裕德跟她说这些,便证明了他的诚意,是明明白白的要跟沈家合作,到时候付出回报都可以拿到台面上来商量,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沈家散尽家财都不一定换的来一条活路。更何况,当初在扬州,华裕德听命于陈晋鲲,所作所为,未必是他的本意。沈家一半家产被沈雅慧带着嫁进了东阳侯府,如今战事吃紧,国库空虚,陈晋鲲必然正琢磨着要怎么继续打沈家的主意呢,华裕德几次三番救自己和徐家,显见得跟陈晋鲲是势不两立的了,若是在这个时候跟华裕德合作,说不得还能保一番周全。徐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