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那道坎,就算是勉强做了决定,只怕日后还是会因为后悔而内疚。徐其容虽然善良,可也不是那等不管不顾的死心眼,她会怎么选,童儿也不能肯定。与其看着自家主子爷百般纠结,倒不如另寻他法。只是,他家主子爷不肯领情徐家也接到了陈乾帝驾崩的消息,得到消息后,平泰公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念了一夜的经书。对于陈乾帝,她是恨的,要不是因为他偏听偏信,她夫君不会英年早逝。可是,她又是不恨的,救陈乾帝,是徐谨言自己的选择,徐家,陈乾帝一护就是三十几年。一卷经书,一息红尘,半世欢喜和恨,都随着三万声钟响,烟消云散。、第三百四十三章 诏书华裕德不想徐其容扯进这件事来,若是徐其容替他做了选择,被有心人知道了,日后麻烦肯定少不了。因此童儿跟他提议,他才会生气。华裕德深知留给自己纠结的时间并不多了,不管是选择回西京城还是留在涪州城,都是越早做决定越好的。然而,不等他做出抉择,宫里面又出大事了。有人在勤政殿里面找到了一份不知陈乾帝什么时候写好的传位诏书那份诏书是十五公主找出来的,十五公主不知怎么的,偷偷藏了那诏书,找了老臣看笔迹,竟然是陈乾帝亲笔写的,上面还盖着玉玺以及陈乾帝自己的大拇指印。朝中上下一片哗然,那份诏书上面写的皇位继承者并不是当了三十来年太子的陈晋鲲,也不是刚出生就深受陈乾帝喜爱的小皇孙初八,而是裕王爷的独子,陈乾帝的侄儿,陈晋鲲的堂弟小王爷陈晋凌眼见着就要登基了的太子殿下陈晋鲲自然是不肯认这份传位诏书的,当着众朝臣的面,把那份传位诏书夺到自己的手里,想要撕掉,结果那传位诏书的绢布太过结实,也不知道是什么丝线织就的,陈晋鲲撕了好几次,竟然分毫无损,然后随手抽出身旁一个侍卫的佩剑劈成了两半众朝臣纵然心里不满,也默认了让陈晋鲲登基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没有比陈晋鲲更名正言顺当皇帝的人了,贤王是个病秧子,小皇孙又不到三个月大,如何能争得过陈晋鲲如今这骤然现世的传位诏书给了他们新的希望,小王爷陈晋凌为人沉稳。又是皇家血脉,裕王府手里又握着兵权,裕王府的姻亲管家亦是武将家庭,治国安邦,小王爷陈晋凌若是做了皇帝,每一样定比蠢太子陈晋鲲做得好的最重要的是,陈晋凌当了皇帝。必然会善待百姓。陈晋鲲当了皇帝,只怕天下就遭殃了,多年前太子监国时蜀地发生的那些事情。就是前车之鉴传位诏书毁了又如何他们所有人都是见证人陈晋鲲就是再恶毒,总不能将所有朝臣都杀光吧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相信,以裕王府的实力。怎么着也能护着他们的吧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华裕德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登时心里一惊,暗骂朝中这些蠢货是太平盛世过太久了,所以脑子有些不好用了。当下也顾不得思考了,吩咐了宫七留在涪州城照看山上这些妇孺孩子喝陈家湾、林家坳里面的佃户们。自己则带着童儿骏马飞驰打算进京。临走之前,华裕德进了一趟涪州城,有心要去看徐其容一眼。只是到了泗水街的时候,还是勒住了马绳。拍着马,出了城。华裕德带的行李不多,今年的寒冬走得特别的晚,这眼见着二月的时节了,还是冷得厉害,雪倒是不下来,积雪也都化成了水,可漫山遍野的,却没见长出几株嫩叶草芽来。就算是这样,涪州城的山依然是绿色的。华裕德看了眼满目的苍翠,骑着马站在福州城门外,对童儿道:“此行艰难,你大可不必跟着我一起回去。山上虽然也不安全,可至少现在,裴知州是不会动大家的,不如你还是回山上去吧”童儿不肯:“爷,咱们是一起来涪州城的,自然要一起回西京城去。爷休想在这个时候抛下童儿。”华裕德皱了皱眉:“我并不是抛下你,只是那西京城里,现在住的都是豺狼虎豹,要是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你既然已经从那个家里面逃了出来,又何必回去”童儿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语气却是很坚定的:“爷,咱们不打算救他也就罢了,可既然咱们是打算救他的,那就得我亲自去救他”华裕德愣了一下,他以为童儿是不想看到那个孩子出生的。所以他平素在童儿面前,提起那人的次数并不多。是啊,怎么会不在意若是不在意,之前在自己两难的时候,他也不会急吼吼的建议自己找徐十五帮忙做决定了童儿抿了抿嘴,强笑道:“童儿是不喜欢他娘,可他比童儿可怜,到底是童儿的亲弟弟,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总该看看,日后还等着他叫我一生哥哥呢”华裕德失笑,不再劝童儿留下,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他该叫你哥哥呢咱们快走吧”朝臣们以为陈晋鲲这种昏庸无德无能的蠢材,应该是很好对付的,皇后的娘家虽然帮衬着陈晋鲲,可也不敢跟满朝文武,尤其是裕王府作对。因此,当着陈晋鲲的面说自己认可传位诏书的事情,他们是一丁点没有掩饰。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裕王爷还来不及反应,陈晋鲲挥挥手,就有一大队兵马包围了皇宫,所有的御林军有半数跟了陈晋鲲,小半数正在观望,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护着朝臣们先帝尸骨未寒,儿子却对着满朝文武兵戎相见,只怕这还是头一遭众人也是在这时,才知道陈晋鲲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开始养私兵年轻的礼部尚书红了眼睛,站起身来指着陈晋鲲道:“你别得意,当初就算你是太子又怎样,那传位诏书是先帝亲手写的,又是盖了传国玉玺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难道要造反吗”陈晋鲲冷笑,状似癫狂,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孤造反你说孤造反这江山本来就该是孤的江山,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算个屁的造反”然后又指着裕王爷道,“你想当皇帝,怎么当初不跟我父皇抢抢不过就该认命,何必怂恿你儿子来跟我抢该是孤的,你们一样也夺不走”满朝文武被气得脸颊通红,尤其是裕王爷,他本来就比陈乾帝年纪大,两兄弟之间的感情,比别的兄弟姐妹都要好,陈乾帝去世让他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如今听陈晋鲲这么说,气得胡子直抖,手也开始哆嗦,怒道:“陈晋鲲,我是你伯父,这就是你对伯父说话的态度”裕王爷可以说是马背上的王爷,满身的杀伐之气,就算是现在年纪大了,发起怒来,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惊胆战的。陈晋鲲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他不想“认输”,想着宫里宫外自己的人马,不由得多了几分底气,昂首道:“咱们皇家人,讲什么伯父侄儿孤是君,尔等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孤说你们几句,就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未免也太可笑”“裕王”“王爷”“裕王爷”众人纷纷惊呼,大家心中靠山一半的存在,裕王爷,居然被陈晋鲲那个畜生给生生气晕了过去他怎么敢他如何敢就是先帝在的时候,都不曾这般对待过裕王爷众人正手忙脚乱的掐人中呼太医,就听见一个侍卫来报:“太子殿下,小王爷进宫来了”众人眼前一亮。陈晋鲲脸上有一瞬的慌乱,然后厉声问道:“他带了多少人”“单枪匹马。”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能这么轻率就进了宫陈晋鲲扯出一抹放肆的笑,满脸横肉显得甚是瘆人。、第二百四十四章 杀戮若说众朝臣们一开始还有所仰仗般跟陈晋鲲叫板,这会子已经面无血色了。裕王爷躺在地上,旁边的人掐人中掐了半天也不见醒过来,反而嘴唇和脸色开始发白发青,众人也不敢挪动他礼部尚书怒视陈晋鲲:“你还不快叫太医来,裕王爷要是死在了这里,只怕天下就要大乱了,你也别想好过”“我怕什么”撕破了脸,陈晋鲲被那传位诏书刺激得不行,干脆耍起无赖来:“不过是一个老不死的,死了就死了吧,你们不是想让陈晋凌当皇帝么,他不死,难不成还要多一个太上皇”户部侍郎是一个蠢的,听陈晋鲲这么说,居然问道:“你愿意让小王爷登基可百善孝当先,小王爷是纯孝之人,又如何会允许自己踏着父亲的血走上龙椅法理之外无非人情,小王爷登基是一回事,裕王爷是另外一回事,太子殿下莫不是搞混了”听他这么说,周围的同僚都叹了口气,早知道他是个蠢的,怎么就让他开了口呢果然,陈晋鲲似笑非笑的看了户部侍郎一眼,冷笑道:“孤看搞混了的不是孤,是你吧这样的蠢货,当初的进士之位难不成是花钱买来的”然后冷哼一声,对众人道:“陈晋凌不能踏着他爹的鲜血登基,难道能踏着孤的心头血走上那权倾天下的龙椅我看你们,都是痴心妄想你们要我救这个老不死的,我偏不救,我倒要看看你们口中纯孝的小王爷,是忠君还是尽孝”众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惨败而着急,心里都忍不住骂陈晋凌,这种关头,他怎么能单枪匹马的进宫呢难不成,他在宫外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可不对啊。这里闹得动静这么大,就算是在宫外没有听到风声,进了宫门之后,以小王爷的身手。要逃出去当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啊看着脸色越来越灰败的裕王爷躺在那里,甚至有那年轻没经过事的朝臣已经开始偷偷红了眼眶。他们能怎么办,别说他们中大部分都是文臣了,就算是有武将,手无寸铁。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用兵器抵着,能怎么办礼部尚书的父亲是一个游方郎中,他小的时候跟着父亲走街串巷,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行医之事,此时见裕王爷这般,脑子里嗡的一响,裕王爷这样,只怕是犯了心疾以前并不曾听说过裕王爷有心疾在身,这次只怕是生生被陈晋鲲气得血涌上了心脉,堵住了心窍。只怕再不进行救治,就晚了可惜,他自幼喜欢读书,对于如何行医救人却没有下功夫学过,且不说他不会行针用药,就算是会,这里也没有可供使用的针囊和药材啊礼部尚书急得满头大汗众人正胆战心惊的,陈晋凌就穿着一身丧服,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面。大家伸长了脖子朝着陈晋凌身后望眼欲穿,然后叹息一声缩回脖子。他身后果然没有带一个人众人担忧的看向陈晋鲲,只见他笑得一脸阴险。此时,陈晋凌朝着这边走过来,就像是一只羊朝着狼窝走了过来。小王爷陈晋凌这么多年。也经历了不少的历练,此时身上已经隐隐有了裕王爷当年的气度风华,又岂是青年才俊四个字可以形容的纵然西京城里面传言他心悦韩世子,可在众人看来,这等风雅韵事,只要不出格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小王爷陈晋凌没有娶妻。可韩世子是娶妻了的啊,他们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陈晋凌看着居高临下的太子陈晋鲲,又看着被武器抵着的满朝文武,并不着急,依然稳着步子朝这边走来,明明听不见落脚的声音,众人心里却咚咚咚的响。陈晋鲲瑟缩了一下,可抬眼看到他的人,立马又镇定下来,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气质距离还有二十来丈远的时候,陈晋凌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神情一顿,然后就脸色大变,飞奔而来,单膝跪地,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父亲,手哆嗦着,不知道该碰他哪里好,裕王爷的身边,是被陈晋鲲披碎的传位诏书陈晋凌触目那血红色的印章印迹,眼神瑟缩了一下,然后捡起碎片,粗略的看了一下,抓起来丢到陈晋鲲面前,瞋目裂眦的吼道:“你就是为了这个”陈晋鲲到底还是有些怕他,后退了一步,手放在腰间佩剑上,见陈晋凌并没有佩剑武器,这才松了口气,拔高声音道:“孤为了这个有什么错吗这江山本来就该是孤的”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都眼巴巴的看着陈晋凌,似是期待着他说出什么话来。然而陈晋凌反应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般,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道:“既然如此,放了大家,我不跟你争这个皇位,几天后,登基仪式照规矩进行。”是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唇枪舌战,众人想到了无数个可能,就是没想到,陈晋凌会不要这皇位。陈晋鲲也不信:“你真的不要”陈晋凌怒气冲冲,语气自然不好,开口也有些凌乱:“我不要,你立马让御医过来,我现在不要,我父王若是死了,我就是不想要,也要抢过来让你看得到摸不着你无所畏惧是因为你的兵马在西京城,那天下的兵马呢”陈晋鲲再蠢,也知道趁热打铁,不管陈晋凌说这话是真心假意,他也要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再说。当下难得的聪明了一回,在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跟